十二信以为真,当即说:“打赌就是靠运气的。”
两人在这儿咬耳朵嘀嘀咕咕,黎南珠在上头看的一清二楚,扭头小声跟历延年打赌:“你信不信,你十二叔又要被骗了?”
真是被卖了还要帮信四数钱。
历延年点点头,同款小声:“我信。”
太皇太贵妃一看这满室的小夫妻,是恨不得回自己宫里玩乐,看都不想看。黎王爷也有点想妻子了,好在过完年,他就回去了,以后哪里也不去了,就在家里陪妻子。
这夜酒酣,夜宴散去。
黎南珠洗漱过,坐在床上,脸颊发红。他看着历延年,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历延年吓的不敢上前。
“阿叔?”
“你过来。”黎南珠招手。
历延年便前往。黎南珠让坐。历延年就坐。
两人穿着明黄色的里衣€€€€现在成帝后了,衣服规格都升了,是丝绸的,滑溜溜。寝殿有火龙,黎南珠热,系带松开,露出锁骨来。
“年后我大哥要回去,这次回去后,可能以后就不来了。”黎南珠道理都知道,“他年纪大,大半辈子替我操心,我现在安稳了,有家有孩子,你人也好,他放心了。”
昭州离京里太远了,一南一北,走来一趟是真的旅途劳累。
历延年嗯,他知道阿叔还有别的话要说,不敢轻易开口,像是怕他开口,阿叔鼓足的勇气,就被他的话冲散一般。
可以说,历延年也很了解黎南珠的。
“我们以后就是一个家了,我不能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和你睡在一张床,每天举止亲密,同吃同睡,没说清楚,我心里做不到,像是我吊着你,尤其是知道你对我的心思。”
黎南珠说到这儿,紧张的舔了下唇。
“那什么,我们试着谈恋爱吧。”
“你亲我一下,我感受感受,要是不排斥,咱们继续谈,要是排斥了€€€€”
黎南珠还没想好,当初是药物下做的,他没什么恶心想吐反应,回想起来当时状态有种‘我是畜生’、‘好爽’反复跳。
历延年紧张的攥了手心,他也一瞬间喉咙冒烟,有点干,又想刚才洗漱过,也刷了牙,宴会上喝了酒,但回来就喝了解酒茶,还如厕,都是干干净净的。
“亲吧!”黎南珠扭头过来,“你别紧张。”
其实他自己也挺紧张的。
搞成了这样,现在古古怪怪的。
历延年没有举动,而是忐忑问:“若是不好呢?”
黎南珠:“……你把我问倒了,我总不能吃药,这个伤身,你也不许吃。”想也没想就知道历延年想干什么。
“不行就慢慢培养习惯,每天亲,多习惯习惯就好了。”
历延年心里一动,凑过去轻轻的€€€€黎南珠吓了一跳,本想本能往后撤,但硬是压住了,整个胸膛心跳的好快,砰砰砰的,他慌乱的闭上了眼。
嘴唇上温热,柔柔的,一吻。
分离后,两人都不说话,静静的屋内,像是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黎南珠舔了下唇,嘴硬说:“有点快了,再来一下。”
历延年都不敢笑,那颗紧张的心一下子安稳起来了。
再亲了下,这次贴贴离开时,黎南珠舔了下对方的唇,历延年整个人都僵住了,而后也……
帝后新年晚上就练了接吻。
之后日子忙碌,过的飞快,到了元宵节还是红豆小糕一岁生辰,两只幼崽换上了百家衣€€€€大嫂亲自做的。
黎南珠说:“穿这个好,平平安安的以后不生病,我小时候就穿,也是嫂子做的,后来长大身体壮的跟小牛犊似得。”
这个黎王爷亲证是对的,点了点头。
“从小就淘气,爬树下河,弹弓打靶子,后来还爬到房顶上,再大一些就遛狗骑马玩,整日跑的飞快,乐淘淘的就不见忧愁。”黎南漳摸摸小糕软软的头发,老二身子骨随着历延年了,他操心老二,这会慈爱说:“穿了百家衣,咱们身子以后越长越结实。”
红豆在旁边抡着两个胖乎乎胳膊,是虎虎生风的像大鹅子。
黎南珠:……这孩子真随他了。
袁修送了两对镯子,镯子上是梵文,都是祝平安健康的佛语,材质也不是金的,是檀香木做的,打磨的滑滑的,一字一字都是袁修在山上是亲手做的。
他摸着两个孩子头发,最后是一笑,笑容里豁达释然不留遗憾了。
再后来年结束了。
大历的元和时代结束,端宝元年开启了。
袁修出宫时,孤身跟儿子道别,说:“周家伏诛,你父亲大仇报了,我一生无能,没法替他报仇雪恨,虽是住山上清修,可是心中罪孽滔天,杀心不断,并没有什么佛性。”
“红尘旧事一直断不了,也不想断。”
“以前就两桩心事,如今都了结了。阿年,若是我没了,你不要伤心,我想你阿父想的太久了,早该下去陪他的,这是喜事,你把我同你阿父葬在一起吧。”
历延年眼眶红了,几度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在父亲笑意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我知。”声音沙哑。
袁修后来走了,是山上老妈妈的儿子接的,一辆朴素的马车,驾着车出了皇宫,离了京城,去往竹林峰上。
黎南珠那时候陪红豆小糕玩,是捶了捶腰,吓唬两个,“一到三岁就送你们去幼儿园!你们爹快扛不住你们精力了。”
咋小孩子精力这么旺盛呢。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一扭头就看到历延年眼眶泛红,黎南珠顿时竖眉头,“谁欺负你了?”一想不对,历延年现在当皇帝了。
但皇帝也有被言官怼的。
历延年抱着阿叔,紧紧的,黎南珠扭头先看,床上他的好大儿红豆小糕正呲着为数不多的小米粒牙傻乐。
黎南珠顺了顺历延年的背。
“父亲走了,他说,若是去了,要我把他同阿父埋在一起。”
黎南珠心里咯噔一下,袁修说这样的话,那就是了无生趣,没什么活下去的意思了€€€€
他想了又想,什么客气安抚的话多得是,但最终说的是:“父亲觉得这般是幸福吧。”
每个人理解想要的幸福都不一样。
“我只有阿叔了,幸好我还有阿叔……”历延年喃喃道。
黎南珠心口便一疼,想到那个梦里,历延年在意的亲人都离他而去,只有历延年背负骂名误会在世间挣扎。
如今好像是好了,但好像该走的还是走了。
“……你这话说的€€€€”占有欲也太强,还有点变态味道,但黎南珠把这话吞了下去,说:“咱们还有红豆和小糕,还有大历的子民,既然是做了皇帝,职务大了,责任也大了,不能像以前混日子了……我说的是我自己。”
黎南珠以前游手好闲吃喝玩乐做个纨绔,但那时候他不用对谁负责,不用担什么责任,现在他是皇后,说实话责任是不一样了。
寻常皇后职责:管理后宫,给皇帝选妃,让后宫枝繁叶茂子孙多多起来。
黎南珠皇后:“你要批奏折,还要带红豆小糕,可不能让我一个人带娃,这是寡妇式育儿不可取的。”
“你在庙堂之上,坐的高,底下的事情就知道甚少,还是要多走动,往民间去,还有大勃那儿没收回来,吃了这么多年老底,国库亏,百姓累,北方真人也要注意些。”
“最至关紧要是海外,这一次咱们要走在前面,人家西洋钟都琢磨出来了,我们得赶上……”
南珠皇后给皇帝列作业表,一列,还真是任务重时间紧。€€
第六十一章 很有一套
泽安年间, 海外商队就停了。
永熠的经济到达繁盛,泽安延续,只是泽安帝登基时人已经是中年, 过了十多年, 大历商业空前的发展,商人地位水涨船高, 泽安帝怕动摇大历根本, 无人种田,商行太过繁盛,就开始有些打压商业,商税重了些,后来更甚停了海外商队。
可能泽安帝对大历未来也有几分担忧害怕,不知道如何掌舵, 放任商业旺盛下去, 大历会走向何处……
百年财富积累, 到了盛平帝时,大勃人来犯, 打了十几年的仗, 将大勃人打退到大勃山脉后方, 暂且无忧。
如今才露出几分颓势€€€€还是表面上看不出来。
元和帝时,海外也没锁死,只是不鼓励了, 官方衙门都停了,只剩下民间的船队, 要出去便出去, 生死不管€€€€
昭海伯自祖上习惯, 有自己的船队, 还是会跑船的,只是去的地方近,没再跑太远了。
“要重新组建商队?”黎南漳听弟弟说这个愣了下,“你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
黎南珠当即大声说:“当然是皇帝意思了,我一个妇道哥儿,我懂什么呀!”
“……”黎王爷。
外头候着的臣子,别的没听见,光听见皇后那声话,心里诧异,昭州霸王做了皇后,如今也不一般了,倒是先前朝中有些人误会了。
黎王爷懒得跟弟弟掰扯心知肚明的事情,而是沉思了下,说:“做买卖我不懂,打仗倒是知道,十几年前大勃人退了,他们看着是退了,但我交过手,那些人骨子里是狼性,只是粮草不足,家底子弱,暂时退后,经过十多年休养生息,肯定会卷土再来的。”
“还有上头真人。”黎南珠说。
黎王爷叹气,但也要守住的。
“看着暂时平安十多年没再起战乱,但大历这些年国库也没丰厚,还日渐稀少。”黎南珠跟历延年清算的时候,那是头都大了。
咋当皇帝这么穷的。
这些年,水灾、旱灾、蝗虫,国库发着救济银。元和帝别的不提,但是真的挂念百姓,以前还出游南巡盖皇家庄子之类的,但了元和帝这儿,真的是勤勤恳恳十分节俭。
那银子去哪里了?
“冗官冗兵冗费。”这课本上黎南珠学过历史,现在对照大历这时期,因为大勃人和真人一时不安宁,所以军中养了许多兵,这笔花销庞大。
对面一直不犯,这兵越养越多,开销越来越大。
还有官、费用多,有倒卖官位的现象,修河堤、修路、赈灾这些费用,那是名目许多,各种都要钱,地方就哭穷上折子,元和帝一看,百姓日子过得艰难,就抬抬手拨了钱。
可钱层层剥削下去,真用到项目上也没多少,这且不提,还有的路一段坏了,却要整条都修,为的就是从中捞钱。
黎南珠当初从昭州到京里,一路所见所闻,他纨绔名声在外,也没什么实权,在外看来就是一哥儿郡王,因此地方官员热情接待,并没有藏着掖着。
后来黎南珠就不让地方接待了,嫌烦。
做一行爱一行,黎南珠跟他哥说:“我之前做纨绔,那就吃喝玩乐多管闲事,招猫逗狗,样样精通,现在不行了,我长大了。”
黎王爷:……
弟弟长大为国为民是好事情,但黎王爷听完后,心里是欣慰也有些担忧,说:“当年永熠帝时,地方氏族势力大,良田都是姓氏氏族占完了,百姓们耕忠只留三四成,那时候就动了一波,还差点闹出了叛乱。”
“也是大历国库强大,兵强马壮,永熠帝强势有依靠的。”
“你和延年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