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王爷叹气,替弟弟发愁。
黎南珠给大哥抓瓜子吃,说:“我之前日子过得太好了,无忧无虑的,现在有些难题,可日子对大历百姓来说,已经是顶尖的好日子了,哥,不用忧愁这些,我也没想一朝一夕就改变,一步步来吧。”
“而且历延年忙大头,我就是忙点闲的,不难的。”
还真是,他做纨绔郡王时,每日也有每日的操心,什么作业啊、遛狗、打马球必须赢了这类,现在做了皇后,按理担子更重,可有历延年在,好像还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劲儿。
就是有了目标,两人一起奋斗的动力。
“我势必要做个‘贤后’!”南珠皇后发誓。
黎王爷:……若不是他住在宫里,看到过圣上抱孩子哄孩子给孩子喂饭,他弟弟吃席玩乐逗哭了孩子塞到皇帝手里,他真就信了弟弟变了性子,要委屈吃苦了。
不过为什么贤后在他看来就是委屈自己呢?
黎王爷想了许久,最后得出经验是:弟弟给他洗了脑。
贤惠大度,这都是委屈自己用的。
“大郎我就不带走了,留下来参加恩科,要是能考上,随圣上定夺,看给他安排个什么差事。”黎王爷说道。
带大郎上京也有这方面因素,黎大郎婚事抗拒,一心想科举做官,也不是爱玩闹的性子,他父母当然不舍,但最终还是尊重黎大郎意思。
黎南珠说:“我会看这些的,毕竟是我第一个大孙子。”
黎王爷笑了声,“你是他二爷爷,我没什么放不放过心的,就是婚事上你也给他上点心,别真打光棍了。”
大郎真是不开窍。
“知道了,我盯着紧,放心吧。”
后来春寒料峭,天还没怎么大晴,黎王爷就带队回昭州了,实在是想家里,这次回去以后可能就不再来京里了。
帝后一路相送到城外,见影子越来越远,黎南珠眼眶红了,没争气的掉了眼泪,历延年见了说:“以后若是有时间,我们去昭州,阿叔不是说,要多看看百姓生活吗。”
这饼画的,黎南珠很喜欢。
“那你要好好干活,不然我玩总觉得劳民伤财。”黎南珠说。
历延年答应。
黎南珠这才松快起来,百姓日子过的好一些,他们去玩就不会有负罪感了,这样还能有个目标,做成了奖励自己。
很棒。
今年是新的一年,要开个好头,两年大事,一是恩科考试时间推到了四月中,京都的四月除了雨水外,那是晴朗不冷不热的好时候。
二是下半年十月,十二和信四结婚。
黎南珠作为安亲王妃的哥哥,这桩婚事是从头操心到尾,给信四准备了不少嫁妆,连带着王妃婚服也过了把手€€€€
这其中还有个玩笑,黎南珠特意拿了袄裙过来,信四当时表情看上去有点呆,黎南珠说:“呆什么快来试试合不合身。”
“主子,这个就不用了吧。”
黎南珠:“要的要的,废了不少手续呢,快来试试。”
信四直接就跑了。这袄裙当然不是信四婚服,黎南珠逗信四玩,不过看信四溜了,当即是给信四做了压箱底,还送了一沓小黄书!
他多好啊。
四月恩科前,京里又热热闹闹的,赴京赶考的书生络绎不绝的进京,那段时间,客栈人满,出门溜达都能听到哪哪才子,作诗的、说赋的,有的讨论上头了,还要大打出手。
黎大郎年二十,有大名的,叫黎晴宥,还未取字。每日就穿一身藏蓝色的布袍子,还是窄袖口的,头发束着,用布条绑着,坐车出了王府就往繁华闹市奔,身边连个侍卫都不带。
黎南珠听大孙子往出跑,刚开始挂心,让十六暗中跟着吧。
结果十六回来说:“主子,我往客栈底下一扎,好家伙,摸到了咱们人有三个,都盯着,我就说哪里敢就放大少爷一个人在外头。”
“身边跟着人就成了。”黎南珠好奇,问:“大郎每日都跑去那家客栈,为什么啊?有那么好玩吗。”
十六摸了一天,看出来了,说:“主子,那家客栈不贵,地段远,但住了一位据说是是寒门出身的大才子,如今才十六岁。”
黎南珠瞬间懂了,黎大郎爱读书,从小书不离手,跟学堂里学习好的爱玩€€€€也不算玩,就是一起讨论说学习内容。
这下到了京里恩科前,见这么多‘高材生’那不得高兴死了。
“大郎还跟人家辩书吗?”
十六摇头。
黎南珠:他就知道。
夜里黎南珠给红豆小糕讲完睡前故事,每天讲故事,黎南珠都是声情并茂,讲的红豆小糕精神十足,困劲儿都散了,这时历延年就抱着两个,伸手轻轻拍啊拍,把两个小崽子的困劲儿提上来。
黎南珠:€€€€有神。
好在最后孩子还是睡了。皇后是心虚,蹑手蹑脚出来,扭头用气音说:“好家伙,说之前两个还困得眼睛朦朦胧胧的,我说的时候,红豆你看到了没,眼睛咻的瞪大了,还拍了小糕一下,惊的小糕扭头看他哥……”
精神头一下子就起来了。
历延年笑着点头,说:“他们俩个玩了一天,精力消耗,早早困了,也是阿叔故事说的好,短暂精神后,睡得也快。”
“那我还是有点功劳的。”黎南珠骄傲。
帝后进了寝殿,上床,到了床上就是今日话题了,黎南珠说到了黎大郎和那位寒门天才,“……大郎还没辩书,那就是他也认同对方说的,要不然就是对方沽名钓誉懒得争。”
“阿叔要是好奇,改日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黎南珠:“!”
“咱们低调点,我给你装扮一下。”
“好。”
“红豆小糕也带上,最近天气热了,出趟门不容易,两孩子也见见外面的景致。”看他多好,给儿子争取福利。
历延年应好,然后凑过去,“阿叔,今日晚上还没亲亲。”
“……说叠字,恶心心。”黎南珠说完,笑着凑过去。
两人目前谈恋爱进度€€€€牵手拥抱亲亲,有时候还摸摸。
还未再进一步。
黎南珠总觉得差点什么,还没到这一步,但他不急,看历延年也不急,还满足现状,顿时有种‘怒其不争’的感觉,倒打一耙问你怎么就不急,是不是不想和我上床。
把皇帝说的面红耳赤。
黎南珠见状觉得他好像是多疑了些。历延年红着脸,说:“我们有一生的时间,可以慢慢恋爱。”
“……有点会说情话。”皇后嘀嘀咕咕,但其实心里也有点甜,就是嘴硬且不爱煽情罢了。
第二日早上十点左右,黎南珠和历延年带着红豆小糕,伪装成富贵老爷,出了宫门,倒是没直奔客栈,就是坐在马车上溜溜达达的去街道转转。
还吃了烤鸭。
黎南珠没去打扰大郎,找了借口全家出来玩,就是一向安静的小糕,这次出来玩都精神奕奕,在他怀里看什么都新鲜,红豆别提了,两条胳膊挥的像大鹅子。
出来是吃喝逛逛,并没有碰到什么需要帝后嫉恶如仇出手相助的事情,等晌午一过,买了糖人这些,就回宫了。
第二天,言官折子就上了历延年的案桌上。
历延年神色没有半分不愉,那折子就放那儿,看过了见完了,没隔几日,天气晴朗又和阿叔带着俩孩子出宫玩。
如此循环。
黎南珠先发现了不对劲,他往那案桌一瞥,折子堆得跟小山一样,随手打开一本,引经据典拽文看得他头大还火大。
但历延年不为所动,依旧干干嘛干嘛。
“他们谏言乃是官职所在,他们谏他们的,我做我的。”历延年同阿叔说道。
若是说的对了,他听之改之,但出宫游玩休息片刻,这没什么的,历延年听了不打算改。
黎南珠这时候看历延年的目光就多了一丁点的火热和崇拜。
倒把皇帝看的有些紧张了。
“你还挺帅的嘛。”皇后赞叹了声。
皇帝背脊都笔直了,让皇后多看看。
宛如开屏的孔雀。
后来政事繁忙了,帝后也不怎么出宫,黎南珠把后宫升迁制度完善了下,没事再给红豆小糕想想学前玩具。前朝恩科考试时间到了,这是大事。
这日早朝上,端宝帝要重开内阁,这次恩科十分看重。
百官一听,有高兴的,这个占大多数。也有保守派,觉得内阁一开,怕黎家揽权€€€€因为现在黎后影响太大了,前段时间还同皇帝一起出宫玩!
还有人搞不清自己位置,想用开内阁这事拿捏圣上,意思圣上选妃,他们就支持。当然话术不是这么直白,但差不多意思。
“朕心意已决,内阁之事就这么定了,哪位不愿意,朕记下了,之后内阁成了后,家中子弟也不必上进,不用勉强各位爱卿了。”
官员:!!!
黎暮泽差点都笑出声来,但他忍住了。
这些臣子还以为圣上是先帝,瞻前顾后。
开内阁之事,没动官员利益,甚至对官员来说,这是好事,两方都乐意的事情,怎会无法顺利展开呢?
圣上虽是新帝,但驭人之术,乃是帝王天成。大历许多弊端,但不可操之过急,那些需要挖骨疗伤,动大历筋骨,也要等圣上坐稳了,才可动手剔除。
黎暮泽很是欣慰,希望有朝一日,真的能见到永熠辉煌。
“黎大人留步。”刘尽忠公公叫住了黎大人,弯腰见礼,请黎大人去永双殿,“圣上有请。”
刘尽忠是刘禄宝的徒弟,元和帝去了后,刘禄宝就出宫养老了。
黎暮泽停了脚步,跟诸位同僚拱拱手,转身去后头了。百官一见,心思各动,互相打着眉眼官司,有人憋不住,说:“圣上才定了开内阁,如今又请黎大人进去……”
意思十分明白了。
有人酸溜溜说:“黎家多出内阁首辅,难怪刚才黎大人支持。”
其实若不是元和帝取消了内阁,按当年黎暮泽意气风发的才气,那也是当选首辅的。可惜。如今也不晚。
但黎暮泽去永双殿也不是谈这事€€€€这事之前谈过了,历延年是请黎暮泽当首辅,满朝文武中,黎暮泽之才能压得住。
黎暮泽当时还有顾虑,想避嫌一二,但黎南珠当时说,要因为他的身份,那大侄子不必顾虑,你做官当首辅,那是为大历百姓服务的,又不是为他争权势利益的。
大可放心去干,身正不惧流言蜚语。
黎南珠大气凌然说完这番话,黎暮泽是眼眶都泛红,可能也没想到他家这位阿叔还会说出如此正气的话。但黎南珠心里是打小鼓的,心想舆论他尽在掌握之中!
现在请黎暮泽来,也是今日早朝拖延了会€€€€百官吵了一架,都到了晌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