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能让他一眼就觉得厌恶的令无芳,必然就不会是他执着寻找的那个人。
排除掉令无芳,那么……就剩下苏长音了。
叶庄忍不住心想:……会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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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路上,无人再说话。
诚如叶庄所言,王府的距离确实很近,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就在王府前停下。
叶庄率先一步站起身子,弯腰半抱着苏长音下了马车,神色冷淡的对车夫吩咐道:“天色已晚,就不留令太医了,替本王好生送令太医回府。”
‘好生’二字,咬得格外的重。
令无芳正欲尾随其后下马车,一时没反应过来,皱眉问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本王说……”叶庄微微勾起唇角,答非所问:“接下来苏太医就由我照顾了,不劳烦令太医费心。”
既然知道令无芳绝不可能是他找的那个人,他也就懒得再分出精力去应对。
话一说完,叶庄转身施施然进了府中。
“叶庄!”令无芳脸色骤变,“快把我师弟放下!”
他欲要冲下来拦住叶庄,不料一直沉默不语的车夫突然峻着脸一跃而起,干瘦的身躯爆发出极大的力量,三两下身手利落地将令无芳制服,扔回了马车里,紧接着狠狠一拍马鞭,受惊的马儿拖着车厢就这么直直冲了出去。
车厢内,传来令无芳气急败坏的叫骂:“叶庄,你这个小人!”
声音由近及远,很快便也就听不见了。
王府里,叶庄抱着人一路回到自己的寝室内,将人放到自己的床榻上,转头冲身后的下人吩咐道:“快去,将府中最好的药膏拿来。”
下人连忙躬身应是,很快就捧着满满当当一匣子药膏呈了上来。
叶庄自幼习武,摔摔碰碰的事情没少接触过,早已练就一身自察自医的本事。
只见他撩起衣袍坐在床沿边,双手捧着苏长音的脑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摸出额角与后脑勺两处伤势,紧接着便从匣子里挑出一个绘花瓷盒来。
修长的手指勾起一抹晶莹剔透的膏.体,单手卸苏长音的发饰,分别在他受伤的额角处与后脑勺轻柔涂抹起来。
长长的广袖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荡漾,在苏长音的脸上扫来扫去,惹得昏睡中的人忍不住皱起眉。
昏昏沉沉中,苏长音总觉得脸上好像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在爬,让本就头痛不已的自己烦不胜烦,不由强撑着睁开眼睛醒过来。
映入眼帘的眼见首先是一片迷蒙,像是蒙了一层薄纱一般,看不真切。
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醒了?”
苏长音恍然觉得这声音陌生又熟悉,下意识转头看去,就见床边一个俊朗高挑的男子正静静注视着自己。
苏长音:“……”
叶、叶庄?!!!
作者有话说:
如果要论体位的话
令无芳€€€€总攻
叶庄€€€€总攻
总攻见总攻,怎么看怎么碍事
第21章
苏长音的意识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见叶庄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以为是做梦而消失,反而依然好端端的杵在自己眼前,顿时静默三秒,猛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惊慌失措地往床里面躲进去。
他一脸惊恐地指着叶庄,结结巴巴问道:“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庄眯了眯眼,总觉得苏长音这副样子有点似曾相识。
似乎那天在醉花阁,那个极力按住自己眼睛掩饰自己的小坏蛋,语气也是这样心慌意乱。
苏长音太阳穴‘突突’直跳,疼得厉害,他下意识观察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间雕梁绣户的内室中。
透过一扇绘山水烟云的沉木屏风,隐约可见外面厅室中奢靡华美,房间四角立着朱红梁柱,纱幔层层垂下,地上铺着绣彩滚金的红毯,最深处放置着一张花梨木大案,一副丹青高悬墙上,角落处鎏金博山炉中燃着沁人心脾的丸香,轻烟缭绕间,十分沁人心脾……
总而言之,十分富贵堂皇。
但苏长音却不认识。
他明明记得之前自己还在青楼里,与卫风发生了争执,自己冲上前为师兄挡住了袭击……记忆的最后,是自己一时不慎,摔下楼梯昏了过去。
怎么一觉醒来,就换了个地方?
苏长音脑袋简直如同一团乱麻,“我、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师兄呢?”
叶庄歪头想了想,说道:“此地是我的府邸,你昏迷之后,你师兄寡不敌众,扔下昏迷的你自己一个人跑了,是本王恰巧路过,救了你一次。”
苏长音:“……”
我信你个鬼!
你这样有洁癖的人会去逛青楼?打死我都不信!
“不管如何,多谢王爷照料,天色已晚,下官不便叨扰……”他一边说,一边掀开被子想站起来。
然而他却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脑袋刚受创伤的病患,脚尖刚刚点地站起来,眼前就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的失重感,脑袋一阵钝痛,惊叫一声就要栽倒下去。
“小心!”叶庄上前一步及时环抱住他,拧着眉斥责道,“受了伤就好好躺着,怎么急着走作甚,我这王府又不会吃人!”
说完,语气骤然一停。
叶庄像是忽然察觉到什么一般,悄悄环紧了苏长音的腰,在心中默默丈量着记忆中的围度,神情越发微妙。
苏长音浑然不觉,他无力的软倒在叶庄怀中,强烈的眩晕感令他眼前一片朦胧,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意识到这个姿势有点奇怪,尴尬的说道:“多谢王爷,下官失礼了。”
说着,抬起双手抵住叶庄宽阔的肩膀就要退出来,然而后者的手臂却犹如铜浇铁铸般横陈在他的腰间,苏长音退了一次没退动,还因为惯性跌了回去,鼻尖差点撞到对方的胸膛。
苏长音:“……”
因为身高关系,苏长音的最高海拔只能叶庄的脖子,是以他并没有发现,此时的叶庄低着头看他的眼神是如何危险。
好一会儿,他才闭了闭眼,敛去那些波动,重新恢复成平时冷若冰霜的模样:“苏大人身子不适,今儿就安心在王府养病吧,令尊那里,我已经派下人去知会了。”
一边说,一边揽着苏长音,半强制地拉着他到床边坐下。
苏长音干笑一声,弱弱的还想挣扎一把:“这,这会不会不太方便……”
叶庄瞥了他一眼,“我这偌大的王府,这么多下人,难道还不够伺候你一个?还是……令太医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不想与本王有过多交集?”
!!!
苏长音一个激灵,慌忙否认道:“没、没有的事情,王爷不要多想!”
住就住!本公子还怕你不成!
叶庄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苏长音坐在床上,心虚地别开眼,根本不敢看他……毕竟,他还真是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的。
窗外暮色渐浓,远山处已然金乌西坠。
黄昏自窗外照射进来,在地上投下一泊化不开的血。
正神思不属间,他忽然鼻端闻到一股清冽的味道,下一秒忽然感受到额角处一阵冰凉柔软的触感,顿时吓了一大跳,瞪大眼睛抬眼看去,却差点吓得心脏骤停。
……等、等等!
叶庄竟然在给他上药!
苏长音诚惶诚恐:“王爷且慢,这等小事,还是下官自己来。”
说着,抬起手就想要挡住额头。
“别闹!”谁料叶庄却双眉一蹙,轻轻搁开他的手:“额上的淤血须得化开,你刚才醒得太快,这药还上到一半。”
不是这个问题好嘛!!!
目下无尘的大理寺少卿大人,竟然纡尊降贵给他伤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苏长音没有记错,上次见面时,对方连检查尸体时都懒得再走近一步,最后还是自己代办的。
这反差也太大了!
大概是因为太过震惊,苏长音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任由叶庄对自己上下其手。
与叶庄对外体现出来的冰冷与高傲不同,他的手掌虽然宽大,带着习武与长期书奏惯有的薄茧,但指尖处却是奇异的柔.软,手法轻重有度,原本火辣辣泛疼的额角,很快就散去了疼痛,感觉到一丝清凉。
直到叶庄收回手,苏长音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讷讷道:“……多、多谢王爷。”
“苏太医受伤在脑袋,须得静养,只管好生休息便是。”他说完,又望了望窗外,问道,“天色已晚,苏太医不如与本王一同用膳如何?”
自今早上随令无芳出门以来,苏长音几乎没怎么吃过东西,现在时值傍晚,早就饿的饥肠辘辘,一听叶庄这么说,空空如也的肚子十分配合地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苏长音:“……”
他尴尬地捂住自己造反的肚子,脸颊微红,吭哧吭哧的说不出话来。
叶庄见状,忍不住弯了弯唇,不过很快便恢复成平时冷淡的模样,吩咐下人传膳进来,转身走了出去。
苏长音想了想,起身跟了上去。
*
两人转过屏风,路过书间,到了用膳的正厅。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叶庄贵为整个大梁朝唯一的亲王,地位之崇高简直堪比现代大熊猫,还是绝版的那种,吃穿用度之奢华,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紫驼之峰出翠釜,水精之盘行素鳞。
苏长音净了手坐下,只见偌大的桌面琳琅满目摆满了不少菜色,屋外还有下人络绎不绝地端上来,目瞪口呆之余,甚至还眼尖的发现,其中不少菜式,自己仿佛、好像还认识……
八珍海味、一品官燕、飞龙汤、白酒烩鳝段……
熟悉的名字涌上脑海。
苏长音:“……”
正在此时,下人们轻手轻脚的端着茶壶为他们倒茶。
一泓清澈汤液徐徐注入碧绿瓷杯,伴随雪白针叶沉沉浮浮,一瞬间清香四溢,整个厅堂都飘满茶香,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