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夫捡人来种田 第25章

到了巳时,周谷赶着马车带着李元胡回了家,哪成想进门后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在等着他。

翌日一早,村长李连生敲响了周家院门,身后跟着两个差役,“周彪!快起来!”

屋里一阵兵荒马乱,周彪这辈子也算老实从没惹过麻烦,看到差役搓搓手讨好地问:“大人您有啥吩咐?”

“别废话了,赶紧走,到那就知道了。”

差役冷着脸催促。

衙门里县老爷气定神闲地坐在堂上,周大伯夫妻二人惴惴不安地跪在堂下,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儿。

“来人带原告。”

周大伯噌地回头一望,来人竟然是周谷和李元胡,后头还跟着周禾和那个男人。

“混账!”

“哪有儿子告老子的!”

周大伯火烧屁股似的站起身轮着巴掌就要打周谷,县老爷一声厉喝:“公堂之上,不得放肆!”

孙菊急红了眼,见儿子神色平静不由得默默地抹起了眼泪,那日儿子儿媳回来看到杨会大闹了一场,李元胡气得要回娘家,周谷也要跟着走,甚至扬言若是逼他纳妾就和家里断绝关系。

周大伯动了家法才把二人留住,没想到眼下来了衙门对峙。

他痛苦地闭起了眼。

周禾悄悄拉住江现离的袖子,不安地动了动,周围差役深色肃穆,县老爷沉着脸威严地坐在主位,他头一次来这种地方虽然是原告但也莫名心里虚,刚刚听到周大伯的怒吼更是吓了一跳。

“别怕。”

江现离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放松,凑到他耳边低声说:“连亲儿子都要告他,这种人有什么可怕的。”

周禾闻言活动了僵硬的身子暗暗舒了一口气,目光落在周谷和李元胡的背影上,他也没想到周大伯这么糊涂,竟然偷偷给儿子纳妾,还送了礼钱把人接到了家里!

“安静,升堂。”

县长听人把状纸念了一遍,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原告是两伙人,他叫周禾把分地的证据呈上来。

这份名单是那日分地时周禾签字的,周大伯只签了一份,另一份他以还没秋收为由拖延不签,手续不全土地自然还没回到周禾手里。

还有那日私下给周禾说亲,派人私闯民宅坏他名声,一桩桩一件件证据齐全,江现离的状纸上更是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县长问:“周彪,这些事你可知情?可是你幕后指使?”

“我…我是他长辈,给他说亲都是为他好!”周大伯梗着脖子,战战兢兢地回:“再说我和他爹私下里签过契,按过手印的,他的地归我了。”

“这么说你都承认了?”县长目光扫过众人,又在身后江现离的脸上停留片刻才杨声道:“这里证据确凿,你也赖不掉,再说与你签订契约的周致几年前已经去世,我们县又在推行新的土地法,断断不能为你开先例,你懂吗?”

周大伯听着县老爷的声音后背一层层地渗出冷汗,他连连点头不敢反驳,这话和那日江现离说得一模一样,若是县长想杀鸡儆猴重判他,这辈子就得老死在大牢里了。

他跪伏在地砰砰磕头,求饶道:“草民知错,只是为过去的事耿耿于怀才为难周禾的,求大人饶恕,那地我还给他就是了,马上就能签字!草民万万没有违反律法的心思,草民一向是守法的,请大人明察!”

县老爷见状摆摆手,示意师爷拿证据给众人看,全程没有问过周禾一句话,等堂外围观的老百姓看完师爷把写好的契交给周大伯让他画押,这件案子就这样结束了。

“还有一案,办完之后本县再另行宣判。”

周禾茫然地眨眨眼,那些证据都是江大哥去村长家谈话后拿回来的,本以为到衙门里还要辩驳一番,想不到这件事办的这样容易。

“原告你还有话要说吗?”

“谢大人。”周禾急忙行礼,起身后靠近江现离悄声说:

“江大哥,你真厉害。”

江现离沉默地看着周大伯狼狈的模样,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他不动声色地把周禾护在身前,往后退了一步,低沉地笑贴近他的耳廓,“咱们和大家一样看热闹就够了。”

周禾心跳加快盯着自己的脚尖没出声,只留下一只红得滴血的耳朵对着江现离。

县老爷看了一眼周谷,又看了一眼跪着的孙菊,扬声问:“你们二人是父子关系,子告父自古以来于理不合,你们有何事要对簿公堂?”

“回大人,草民只想让大人做主退一门亲事。”周谷跪在地上不卑不亢道:“我爹趁我和媳妇不在家,私下里瞒着我们订了一门亲,人已经接回家,我和媳妇从来没有纳妾的心思,这事也是父亲一人做主,我事先并不知情,这于情于理都不合适,还请大人为草民做主。”

门外看热闹的人顿时喧哗起来,还有当爹的偷偷给儿子纳妾的?

周禾的事本就让周大伯心里添堵,周谷这番话更让他气得脑仁抽痛,“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们生不出孩子还不许我张罗张罗了?”

他顾不上扰乱公堂之罪,直起身子大声斥责,“你若是能耐就给周家留个种,守个不会生娃的媳妇才是没出息!”

“是我身子不行,不怪元胡。”

周谷不慌不忙地撂下一句话。

可把周大伯夫妇吓得面如死灰,孙菊颤声问:“周谷,你说得可是真的?大夫看过了?”

周谷点头的瞬间孙菊眼泪应声而流,片刻就泣不成声,她的眼神越来越麻木,支起的身子也僵硬的像块木头,她捂着嘴喃喃:“作孽啊,都是报应,都怪我当初吃了药,是张月儿来报复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第38章 往事

“张月儿?”

周禾头一次在周大伯一家的口里听说了娘亲的名字, “和我娘有什么关系?”

没等周禾问出口,周大伯听到这个名字反应极大地拧过头,低声喝道:“你说什么!谁准你提她的名字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准提, 儿子得了那种病就是报应!都怪我,都怪她们张家姐妹!”

孙菊哭着回。

周谷没想到在公堂上说了几句实话能引得爹娘这样失态,还牵扯到了婶婶一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你冷静点, 有什么话好好说。”

“周谷,都是娘对不起你, 让我们家绝了后啊, 都怪我当初一时鬼迷心窍用了药, 老天爷啊, 你要报复就报复在我身上,和我可怜的儿子无关啊!”

她哭哭啼啼不停地捶着胸口, 眼泪洇湿了大片衣襟, 原本挽好的发髻散下来几缕平添几分狼狈,平日里孙菊素来注重面子, 里里外外都操持地干净整洁,此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着脸, 什么也顾不得了。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药,和儿子有啥关系!”

在场的人目光都聚在孙菊身上,周谷眉头越皱越深, 他看着爹娘狰狞的面孔神情一瞬间恍惚, 或许, 今日来衙门是一个错误, 甚至会毁了这个家。

周谷上前一步拉住暴怒的父亲,低声劝道:“爹,有什么话咱们回家说吧,眼下请大人做主退了这门亲事才是要紧事,别耽误了人家姑娘。”

他的嗓音里带着毫不掩饰地哀求之意,但正在气头上的周大伯哪里肯听他的话,不仅没起作用反而被他反手推后一步,指着孙菊道:“快说!”

县老爷见两个被告竟然藐视公堂,大呼小叫地不把他放在眼里,当即就要下令让衙役去打板子,谁料周大伯跪地高声喊:“大人,我今日就算是死也要听她说说当年的事!”

围观的人个个伸着脖子听着,县老爷思量片刻才对孙菊道:“本官为民做主,你有什么话都说出来吧。”

“当初镇上的张家姐妹俩经媒人保媒许给了周家兄弟,谁知姐姐张水儿订亲后突然离家逃婚了,张家人无奈便毁了妹妹张月儿和周家老二周致的婚事,转头把张月儿许给了周家老大周彪,这件事拆散了一对人,三人之中只有周彪是高兴的,哪成想快要成亲时,张月儿却和周致私下里见面被人发现,周致更是拿了钱财给周彪,要求娶张月儿。”

孙菊说到这里已经慢慢冷静下来,这件事是周家秘而不宣的事,周大伯渐渐地眼神空洞,干瘦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一张脸扭曲到了极致,无声地催促她继续说。

“当时周老爷子还在世,也觉得他们二人最先就订了亲,此事也合理,硬是做主同意了这门亲事,不过把属于周致的钱财都给了周彪,后来经过媒婆做保我来到了周家,成亲后很快就有了身孕,但周致夫妻一直没有孩子,都是因为吃了我的药。”

这些话看似平常,却像是雪崩前的最后一次震动,很快周大伯心里就掀起一阵惊涛骇浪,他脸色一白,怪不得当时周致和张月儿经常求医问药,几年后终于遇到了赤脚大夫,吃了他的药后好不容易怀了孩子,却难产去世,周禾胎里落下了体虚的毛病,难道都是因为孙菊下的药?

“你这狠心的妇人,我和他们夫妻二人的事哪里需要你掺和进去,你还给她下药,你好大的胆子!”

周大伯咬牙切齿,语气里充斥着震怒,仿佛下一瞬就要在县老爷眼皮子地下动手打人。

“呸!你只会说好话!当初成亲时,你眼里都是张月儿,哪里能看到我的付出,我忙里忙外照顾你照顾公婆,凡事都听你的话,半点不敢反驳,你倒好,就愿意掺和人家夫妻俩的事,恨不得在把张月儿夺回来,我若不是用了点手段,你的心能回到我的身上吗,你眼里还有这个家吗!张月儿到底哪里好,让你们兄弟俩都一心扑在她身上!”

孙菊双眼赤红地痛骂着,仿佛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发泄出来,她指着周大伯,眼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歇斯底里和委屈,也不知是她嗓门太大还是她说得都是实话,周大伯浑身一震哽咽了几声,一时无话可说。

缓了片刻他才摇摇头失神地盯着地面喃喃道:“都是报应啊。”

这些年来他痛恨张月儿不爱他选择了周致让,他更痛恨周致肯为了爱人放弃所有过那苦日子,以至于张月儿难产而死时他莫名有些兴奋,他想看看周致会怎样对待这个害死了媳妇儿的娃娃,可周禾一日日长大,那张脸像极了张月儿,周致疼孩子疼到了骨子里,慢慢的他发现他的恨意并没有随着时间消散,以至于看不得周禾日子过得好,看不得他开心的笑。

此时周禾就站在身后,所有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周大伯不敢回头,他怕看到周禾得意的笑脸。

谁也没想到一件纳妾的案子会牵扯出这么多的陈年往事,周谷的病是导火索,点燃了周家和睦表象下隐藏的线,一时间周家一家人不仅再也回不到当初,而且孙菊还要面临牢狱之灾,她亲口诉说往事无疑是一道有力的证据。

外头看热闹的人一片哗然,堂内几人都默不作声,连县老爷也安静地看着不发一言,孙菊发泄过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周大伯,便认命般地匍匐在地,恳求道:“大人,草民说得话句句属实,我自知有罪,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人所为,求大人放过我的孩子。”

周谷立在身后咬紧牙关,身子如遭雷劈般止不住地颤抖,膝盖发软跪在了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绝望地捶着双腿,这件事到底是谁的错,他说不清,脑子已经停了思考,下意识地回头去寻周禾的身影。

从孙菊说话起,周禾就在默默地听着,此时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眼泪顺着通红的眼圈流了满面,即使身后一只温热的大手不停地去擦也挡不住似的,周禾本不爱哭,但却忍不住。

有几人发现了他的异样,好毫不客气地打量他,周禾忍了一会儿没忍住,便转过身去脸埋在江现离的怀里,泪水都抹在了他的衣襟上,呜咽声也被宽厚的胸膛遮掩了几分。

他刚穿来时只是觉得周禾命苦,没想到爹娘的命更苦,周禾又是最无辜的受害者,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他理不清了,是孙菊又或者是周大伯,还有那个最初毁婚的张水儿?

周禾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他揪着江现离的衣襟,用一双红肿的眼睛望向他,那目光里有深深地不解和怯意,仿佛在寻求他的安慰和帮助。

“没事的,都过去了。”江现离抬头遮住了周禾的双眼,另一手放在他的后脑不断地安抚着,嗓音低低地说:“你还有我,还有柳儿,坏人都会有报应的,以后我们不会再过苦日子了,相信我,好吗?”

周禾的眼泪似是断了线的珠子,听了他的话后流得更凶,不一会儿衣襟前方就洇出了一片深色痕迹,江现离蹙眉索性双手捧着他的脸,低笑道:“不许哭了,柳儿还在身后看着呢,爹爹又哭鼻子了,小心他回家后笑话你。”

提起柳儿周禾才抽噎一瞬止住了哭声,他这会儿难受,当年的真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换做谁也难以接受,他只是心里有遗憾才会收不住眼泪。

周禾擦擦眼角,深吸一口气换了副表情,冷眼看着周大伯夫妇,不到一刻钟,县老爷面无表情道:“孙菊谋害人命,先押入大牢日后待证据补齐再另行宣判。”

周大伯和周谷父子俩没有异议,只是绝望地看着孙菊的背影痛苦地闭上了眼。

案子告一段落,县老爷也遣他们先回家,江现离带着周禾先走一步,回去的路上周禾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就听江现离一字一句地说:“刚刚在公堂上孙菊说了一个名字,我很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

周禾回过神来诧异地和他对视,不可置信问:“江大哥,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最近又做过那些梦吗?”

“梦里有一个女人,就叫张水儿,她好像很恨我。”

第39章 我不走

江现离的外伤这些日子已经痊愈, 只是失忆的问题还没什么进展,刚刚在公堂上听到了那个名字,猛地激起他的回忆, 熟悉地像是经常出现在身边的人。

后脑隐隐作痛,脑海中出现了一些隐隐约约地画面,耳边仿佛听见一道尖锐的嗓音怒骂:“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没出息的儿子,敢想不敢做,一点儿也没有我当初的魄力!”

被她骂的人喏喏开口:“娘, 大哥他…他太厉害了,我害怕。”

“他算哪门子大哥, 这个家是咱们一家人的, 江现离担的是大少爷的名头和身份, 也不过是爹不疼又没娘的空架子罢了, 你记住,你才是江家名正言顺的少爷, 有我张水儿在, 江家的家产不可能都落在他的手上,二少爷又怎么样, 若是江家只有一个少爷,谁还在乎大的小的?”

“娘的意思是……儿子懂了!都听娘的!”

母子俩又说了些什么江现离听不清, 这些前段若有若无更多时候都是模糊不清的对话,叫他只能识得名字,捋不清其中的关系。

张水儿的儿子是江家的二少爷,想必他是江家的二房, “夫人, 老爷过来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

“你先回房吧, 娘自有办法。”伴随着张水儿尖细的嗓音, 江现离后脑的抽痛渐渐停了,意识越来越清晰,猛地攥住了周禾的手,像是摆脱了回忆的束缚。

“江大哥,你怎么样,想起什么了?”周禾小心翼翼地问:“后脑还疼吗?”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