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小时候还是现在?
只有燕岁辞自己的知道。
何年君想不通,也不敢去求证,他自己的感情经历少得可怜,青春期别人都在暧昧早恋的时候他和村里一帮小伙子上山抓天牛斗蛐蛐,后来母亲生病之后更是无暇顾及此事。
他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女生的,但今天听燕岁辞这么一说,好像也不一定?如果对象是燕岁辞的话,他不用掰就能自动弯。
所以他喜欢燕老师吗?
何年君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凌晨一点,他拨通了诺诺的电话,“诺诺姐,你睡了吗?”
诺诺正被新接手的那个小艺人愁的睡不着,一听到何年君的声音她如临大赦,问:“怎么了?”
何年君问:“诺诺姐,如果我喜欢上燕老师了怎么办?”
听筒那边是长久的沉默。
诺诺:“我会鲨了你。”
何年君欲哭无泪:“诺诺姐……”
诺诺披了件衣服起身,走到电脑前,问:“什么情况,你仔细说说。”
何年君:“我现在还不太清楚,但我好像应该大概是……喜欢燕老师。”
诺诺:“程松知道吗?”
何年君:“他不知道。”
诺诺:“燕岁辞知道你和程松的事情吗?”
何年君:“他也不知道。”
诺诺:“所以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了吧?”
何年君:“嗯。”
诺诺:“冷静了?”
何年君:“嗯。”
诺诺说的话虽然扎心但却是事实,给上头了的何年君泼了盆冷水,他理智回笼,才发现自己在想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燕老师不恨他都是好事,他怎么敢喜欢燕老师。
何年君说:“我明白了,谢谢你诺诺姐,我去睡觉了。”
诺诺:“去睡吧,晚安,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好好拍戏。”
电话挂断的同时,诺诺的进组申请也写完了,她发给公司管理后,便回屋收拾东西。
去他的难缠的小垃圾!
她得去看看何年君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
*
和诺诺通过电话后,何年君清醒多了,人果然不能在深夜里做决定,他睡醒之后觉得自己对燕老师还是崇拜居多。
他给自己灌输洗脑:燕老师是来人间历劫的谪仙,吾等凡人只能远观,不可生出肮脏心思。
两天后京都大学的文化月开始,燕老师的讲座就在当天,何年君提前请好了假,导演特地把他的戏份集中安排在了这两天,何年君从睁开眼就在拍戏,一直到凌晨一两点才能回去休息。
高强度的工作让他根本无暇去想燕老师的事情,而燕老师为了准备讲座整日待在酒店房间,也给了他喘息的空间,见不到燕岁辞,他就不会去想多余的事情。
尽管如此,片场的人还是发现了何年君的异常,他向来不是个善于藏匿情绪的人,一整天的低气压,连路过的道具组老师都看出来了不对劲。
陈苏和以为他是因为燕岁辞不在才如此颓废,说:“瞧瞧你,整天跟个望夫石似的。”
何年君抬眸看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说:“不要开这种玩笑。”
他以前面对这种调侃都是一笑了之的,现在却这种反应,陈苏和二人对视一眼,大事不妙。
宫楚瑶问:“你和燕老师吵架了?”
何年君:“没有啊。”
宫楚瑶:“那你怎么丧了吧唧的?”
何年君:“你一天十几场戏试试?如果我面前有张床我现在都能倒头就睡。”
明天第一场戏在十点,所以何年君可以多睡会儿,他打了个哈欠,跟两人再见:“我要回去睡觉了。”
宫楚瑶:“就这么走了?你不去跟燕老师打个招呼?”
何年君:“打什么招呼?现在都凌晨两点十分了,我难道把燕老师从被窝里揪起来,打完招呼再给他塞回去吗?”
“也不是不行。”宫楚瑶笑道,“那你早点去休息吧,导演喊我俩过去挨训。”
何年君:“祝你们平安。”打着哈欠走了。
从他刚才的表现来看,他和燕岁辞之间似乎没有闹矛盾,那他为什么不高兴?
宫楚瑶看着陈苏和:“你不知道吗?”
陈苏和:“我为什么要知道?!”
宫楚瑶:“你们不都是男人吗?”
陈苏和:“那我也不知道。”
宫楚瑶:“啧啧,男人心,海底针。”
陈苏和:“……”
何年君困得眼都睁不开了,全靠着顽强的毅力一路走回酒店,眼里满是生理性的泪水,他摇摇晃晃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在门口刷了半天房卡,门就是不开。
“奇了怪了?我房卡坏了?”
何年君正嘀咕着,房门打开了,门后站着燕岁辞。
燕岁辞穿着家居服,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金边细框眼镜,挡住了一半的泪痣,却多了几分精英的禁欲气息,向来温柔勾人的桃花眼此时却显得有些锋利冷漠,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何年君喉结上下动了动,打了个哈欠掩饰尴尬,“燕老师你还没睡啊,我走错了。”
燕岁辞说:“在改讲座用的PPT。”
何年君:“之前不都做好了吗?”
燕岁辞:“改一点小细节。要看看吗?”
何年君有些心痒,但他实在困得不行了,“等讲座的时候再看吧,我要回去睡觉了,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燕岁辞笑了一下:“那快去睡觉吧。”
随着他头部的微微摆动,眼镜折射出一片幽冷的光,一下子照进了何年君的心。
他很没骨气地说:“我现在忽然想看了。”
燕岁辞侧身:“进来吧。”
何年君小鱼似的挤了进去,直奔书桌,燕岁辞给他拉了张凳子过来,一张张给他展示:“主要是讲古代的婚姻,尤其是北宁国,在婚姻方面算是最开明的国家……”
何年君眯着眼睛看PPT,余光不时打量燕岁辞的侧脸:从来没见燕老师戴过眼镜,这样一看气质变化好大,一下子从温柔的邻家哥哥变成了清冷禁欲的职场精英。
如果讲座也戴这个,台下的女生,还有男生肯定要疯了吧?
他现在就有点疯了。
燕岁辞慢条斯理地讲了一小半,低头一看何年君已经睡着了,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他的食指指腹在何年君脸上轻轻蹭了蹭,低声询问:“年君,睡了吗?”
“嗯……”何年君无意识地回了他一声,便进入了更深的睡眠。
燕岁辞把他放到床上,关上房间的灯,只留床头昏暗的一盏,借着灯光细细描摹何年君的轮廓。
睡着的时候比平时恬静,乖巧,这幅不设防备的样子让燕岁辞五味杂陈。
他上次醉酒,和何年君在这张床上相拥而眠,那时他已经不够坦诚了,但以为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现在知道了对何年君的心意,想睡同一张床是不可能的。
燕岁辞抚摸着何年君的嘴唇,喃喃道:“年君,你喜欢我吗?”
快点喜欢我吧。
他俯身,在何年君的眼角轻轻落下一吻。
而后他关上台灯,抱着被子睡在了沙发上。
*
何年君这一觉睡得十分舒坦,睡梦中他仿佛还闻到了燕岁辞身上的香味,恍若置身在一片花田中,他抱着软乎乎的毛绒玩偶,在温暖的阳光下睡得昏天黑地。
直到万恶的闹钟响了起来,何年君猛然惊醒。
“醒了?”燕岁辞的声音传过来,何年君睡眼朦胧地看向桌边坐着的人,默默闭上了眼睛。
他肯定是在做梦。
燕岁辞:“你不是在做梦,已经八点了。”
何年君坐起来,发现沙发上放着一床叠好的被子。燕岁辞解释道:“你昨晚听我说话的时候睡着了,所以我让你睡我床上了。”
他怎么能把燕老师挤到沙发上呢?
本来听着课睡着就已经够不尊重人的了。
何年君生无可恋:“燕老师,床这么大,你为什么要睡沙发?”
燕岁辞满不在乎地说:“毕竟我喜欢男人,有些地方还是要避嫌的好。”
何年君:“这有什么好避嫌的。”
委屈。现在就要避嫌了,将来找了男朋友那他们是不是连话都不能说了?
何年君起身,一言不发地把床铺好,又把目光所及之处的东西都整理了一遍,转身对燕岁辞说:“我回房间了。”
燕岁辞问:“一起吃早饭吗?”
不吃!要避嫌!何年君心想。
他点点头:“好啊。”
两人并肩从方间出去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宫楚瑶。
宫楚瑶:“你们……”
她捂着嘴后退几步,神色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