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备胎不干了 第12章

谢沉鹿捂住脖颈的动作微微一僵。

“三百年前我就是对你凶一句楚倦都生怕你受了委屈,”凰奕将暴烈的凤凰火藏于身后,声音充斥了讥讽,“而现在,我就是在他面前险些杀了你,他都不为所动€€€€”

当年还是当年,如今却早已不同于过去。

“你还要自欺欺人吗?!”

凰奕骤然收剑,欣赏着那个好像世间万物都不为之动心,哪怕把剑架在他脖子上都胸有成竹的人脸色煞白,犹如暴雪将倾。

他是不能现在就杀了谢沉鹿,可世间有些痛苦从不亚于千刀万剐。

业火在风中坠落,巨大的凤凰最后看了一眼树上的人,化作一只火凤绕着梧桐树盘旋飞舞,许久才不甘心的离去。

结界碎成千千万万片,里面只有一个人,谢沉鹿缓缓支撑起自己,脊背挺直,冷冷环视一周,声若寒蝉:“还不给本君滚?”

在暗处围观的仙者被那森寒的目光盯住一瞬就忍不住从骨子里生出畏惧,连忙讪讪离开,活像背后被人撵一样,谁都不敢置喙半句。

这些年来谢沉鹿疯的声名大噪,是正常人见了都要绕道而行的存在,撞破了谢沉鹿被抢心上人什么的,还是早日离开无道天的好,谁知道这疯子什么时候发疯,万一殃及池鱼就不好了。

整个天地一时静到极处,只有风声吹过了梧桐树吹落几片厚重的叶子,划过了那一袭白色的衣衫。

高高在上的谪仙身旁树枝上挂着半坛子好酒,于是谪仙也沾染了红尘。

梧桐树周遭都是浓郁的酒香,谢沉鹿一步一步靠近他,然后站在树梢旁,靠在树上的人像是真的醉了,一双惯常冷静黑沉的眼此刻流光潋滟,蒙着一层倦怠的水光,像是清醒着又像是醉的厉害。

“殿下,”谢沉鹿的额头抵过去压在楚倦的额心上方,中间只隔着一个胆子小小缩在楚倦怀里的小团子,他的声音克制着暴怒,“为什么,靠他这么近?”

明明自己才是他禀明天地的内君,他不让自己靠近,说他不舒服,不愿意,于是自己始终跟他保持着距离,可为什么,有人可以离他这样近?

这个人为什么会是旁人,本就理应是自己!

楚倦一只手搭在团子头顶,一只手落在风中,闻言缓缓睁开眼,谢沉鹿就压在他的上方,那双清润的眼睛猩红,眼尾都仿佛染着鲜血。

良久他扯了一下嘴角,又闭上了眼,似是呓语:“你和那个人,不也是这样的距离吗?”

你和青衡,不也是隔的这样近吗?

谢沉鹿愣了一瞬,脑海当中电光火石间闪过什么,很快一条丝线就串起来所有,游奕灵官说殿下身体不好,不宜饮酒,自己今日突然被青衡叫走,殿下就和凤凰在这里喝酒......

虽然说那是加了封印的密境,可整个无道天内都是凤凰领地,他们何处不可去得?

突然有什么满涨过心窍,谢沉鹿的手都在颤抖,他逼迫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小心翼翼,暴怒褪去,剩下的是久违的欣喜若狂:“殿下,你是在吃醋吗?”

吃我的醋,所以才和凰奕出来喝酒的吗?

风声萧索,楚倦没有回答他,他就一直等待着,等到楚倦睁开眼看他,像是看着他又像只是看着他身后苍茫的天空,哑声问:“你在骗我吗?”

骗他什么?骗他出去有事与青衡见面,不,他只是过去警告青衡,不要再出现在殿下面前,不要再碰触他的底线。

可殿下甚至不记得青衡是谁,所以他不能说那个名字,不能刺激殿下,他撒谎只是出去见一个故人,只是一个故人罢了€€€€

“没有,殿下,我何曾、何曾骗过你€€€€”

楚倦许是醉了,就那样看着谢沉鹿慢慢笑了,酒气熏的他眼帘半阖,有种心灰意冷的倦怠懒意:“那个人是谁,就是他,一直住在碧霄殿,在我死后占据我的€€€€”

“殿下€€€€”

“爹爹!”

谢沉鹿气疯了,一把按住企图冒头替自己父君证明的小团子,摸着小团子的小龙角把小家伙按回楚倦怀里 。

楚倦来不及睁开眼温热的唇舌就骤然压了下来,他下意识想躲,谢沉鹿却又比他更快,一手按住团子,一手直接按在他脑后,磕碰上了他的嘴角。

看得出来谢沉鹿没有任何经验,亲人跟匹狼一样,只是咬住了就不肯放,什么也不会,只是莽撞的贴上去,企图占为己有,证明这个人理应属于自己。

又怕伤及楚倦,碰上的那一刻仿佛解开沸腾的心瘾和疯狂,一只手护在他脑后,一点一点慢慢离开。

“殿下,你怎么能这样想!”他眼眶通红,像是被逼到极处却又无法反驳的模样,唯有滚烫的额心死死抵住楚倦额头,剧烈的喘息,咬着牙一字一顿。

“没有人,没有人能替代你的位置,上穷碧落下黄泉,六界三道,都没有人能比过殿下。”

清冽的香气萦绕在身旁,是在野的鹿,也是天界温雅清冷的内君,任谁看了都要咂舌,原来也有人能把谢沉鹿逼到方寸大乱的地步。

楚倦静静看着他,那目光界于温柔和绝望之间,半晌,他慢慢的勾勒出一丝笑,仿佛是累了,叹了口气。

他闭上了眼,彻底醉了过去。

“好,你说什么,我都信。”

只要你说,我就信。

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完一切的谢沉鹿:对不起我错了,原谅我€€€€

表面上的楚倦:你说什么我都信。

实际上的楚倦:你尽管说,信一个字都是我对你的不信任(冷漠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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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炮灰太子又活了

楚倦闭上眼醉了过去,谢沉鹿小心揽过楚倦,以免叫他掉下梧桐树,这才收敛了眼底的戾气,勉强温和开口:“团子听话,自己回去 。”

小团子赶紧爬出爹爹的怀抱,由毕方赶过去接住。

谢沉鹿亲手为楚倦洗漱更衣,大概是醉的厉害了,楚倦连手指也懒怠抬起,无知无觉任由他服侍,结果扶着他进浴池时楚倦骤然睁开眼睛,以手捂住衣襟,冷冷道:“谁让你碰孤的?滚出去!”

他的眼神冷的惊人,谢沉鹿心口疼的一缩,被楚倦那一下推的踉跄数步,哪怕是凰奕都未曾伤到半分的人砰一下撞在假山上,额头瞬间撞出一道血口。

他的自称是孤,谢沉鹿的心蓦地一沉,他不知道楚倦到底记得多少,只能试探着开口。

“殿下,我是沉鹿。”

楚倦不知到底醉成什么模样,一手捂住衣襟一手撑在背后石壁上闻言神色更冷,一副警惕的模样。

“胡说,沉鹿从不进孤卧房,滚出去。”

他又像有些站不住,扶住石壁一点一点往下滑落,大口喘息着仿佛被什么人摄住心脏,呼吸艰难,喃喃自语:“他在陪着青衡,滚,都给孤滚出去€€€€”

谢沉鹿心中绞痛,不敢顾惜自己的伤势,连忙过去扶住楚倦,楚倦的每个字都是在他心上捅了一把刀,比身体上的疼痛尤甚千百倍。

“殿下,你听我说.......”

楚倦不知到底醉是没醉,捂住耳朵,青筋微起的手臂衡在眼上,哑声道:“孤不听。”

发酒疯的人是无迹可寻,却最是顺从本心的,谢沉鹿拿了架子上的披风垫在他身下一面哄着:“好好好,殿下不听我就不说。”

见他连说也不说,楚倦就冷笑一声:“说了也只是骗孤罢了。”

谢沉鹿俯身去亲吻楚倦的额心,循循善诱:“殿下,我发过誓的,我再也不骗你了。”

楚倦伸出手挡在额头上阻止他的靠近,固执着的皱眉:“说了,别碰孤。”

“好,不碰,不碰。”谢沉鹿被挡住也只敢顺着他说话,好不容易让人进了浴池才安分一些,听说人在醉后总是吐真言,谢沉鹿让楚倦躺在他膝上,拨开他面上湿漉漉的长发,循循善诱。

“殿下昨日和那只鸟为何靠的那样近?”

楚倦皱着眉头回了一句:“孤与他相谈甚欢。”

头顶的人呼吸都仿佛滞涩了一瞬:“殿下不要靠近他。”

“为何?”

“他......与我不和。”

何止是不和,是不共戴天,当初他打上太微宫抢殿下尸身,数百年前还与殿下有过婚约,只差一点就要入主九重天。

“可我好像在梦里见过他。”楚倦说完就明显感受到头顶气息顿住,片刻后听见一声气闷的声音:“殿下梦里怎么能有其他人?”

楚倦慢慢睁开眼,是不同于失忆的倦怠懒散,有些皱眉的模样神色冷冷严肃的开口:“谢沉鹿,你怎么这样爱吃醋?”

“我只吃殿下的醋,殿下难道不吃我的醋吗?”谢沉鹿直视他的眼睛,企图从他醉后的眼眸中找出吃醋的证据。

“不吃。”醉了的人闻言摇摇头,丝毫不在意是不是把旁人的心戳的千疮百孔。

“为什么?”谢沉鹿的语气已经开始不稳,他在意殿下,所以看见殿下和旁人在一起嫉妒快要发疯,可殿下对此仿佛半点不在意。

“你说不许我吃醋。”他声音淡淡的,整个人快要沉入水中的那一刻突然又睁开眼,那是一双浸润了水汽的眼眸,带着几分认真的讽刺,“我怎么配吃你的醋呢?”

他整个人将要沉入水中,任由温泉将他整个人淹没的刹那谢沉鹿从后抱住了他。

“殿下€€€€”

他想说些什么,可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像只有在他睡着的时候才不会推拒自己,谢沉鹿将脸颊贴在楚倦脸侧,哑声喊了一声殿下,那声音缱绻温柔,又带着克制的痛苦。

€€€€

楚倦醒来时已日上三竿,日光晴好,就是有些刺眼,他只是稍微皱眉就已有人将帘子遮住,屋内重新陷入一片黑暗,他再次沉沉睡去。

也许是宿醉的缘故他醒来时头有些疼,谢沉鹿温凉的手指按揉着他的眉心,力道适中。

“殿下,”谢沉鹿在他耳边说话,声音闷闷的,“以后不要见他好不好?”

他指的是谁,两个人心知肚明,因着楚倦醒过来这些日子谢沉鹿从未让他见过其他任何人。

楚倦没怎么睡醒,嗯了一声,又掀开眼帘看他,像在无声的询问为什么。

“因为我会吃醋。”何止是吃醋,是嫉妒的发疯,凤凰和楚倦畅快淋漓的过去他不能参与,他错过的是楚倦最好的时光。

意气风发,少年落拓不羁,可那时他的眼睛从未在楚倦身上停留片刻。

楚倦以手覆额,淡淡道:“我与凰奕只是好友。”

只是好友,这四个字就跟三百年前,他询问谢沉鹿与青衡是何关系时得到的答案分毫不差。

楚倦仰头看他,似是记起什么:“况且,不是沉鹿你说,要大度。”

感同身受是这样难的事,三百年前谢沉鹿也同他要大度,如今他只是把他曾说的话返还回去,谢沉鹿就这样一副痛苦的仿佛要当场死去的表情。

楚倦很想去碰一碰他的眼睛,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哭了,看看这样冷情的人会不会真的落泪,谢沉鹿先他一步握住他的手帖在脸颊上,哑声道。

“殿下,可我是俗人,我做不到大度,我只会嫉妒。”

也许他是盼望着楚倦心疼,可楚倦触碰他的眼角,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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