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备胎不干了 第73章

“我有时候会想你的长发是什么颜色的,眼睛又是什么样的,是跟你的信息素一样温柔的蓝?还是夜色一样深沉的墨色?你笑起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了?我无理取闹时会不会也会生气,生气的时候会不会皱眉,会不会露出烦我的样子.......”

“不会的。”薄长烬紧紧抱住他,短促的抢答。

楚倦像是忍俊不禁的笑了一下,手指轻轻将薄长烬的长发缠绕到指尖上:“对我这么好吗?无论多过分都不会生气?会永远这么纵容我?”

“是啊。”薄长烬回答的毫不犹豫。

“那我想看看你纵容我的样子,眼见为实,不然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我这辈子都不会骗你的。”薄长烬轻声允诺着。

风有些大了,他搀扶着楚倦走到卧室躺下,楚倦喝的药多了,其中有几味有些嗜睡的副作用,他中午总要睡一觉。

楚倦握着他的手,薄长烬就守在他的床边,将睡将醒的那一刻楚倦伸出手去,向导从善如流的落入了哨兵的怀抱。

楚倦的手指落在他眼角的位置,呓语着:“你的眼睛一定很好看......”

有细碎的亲吻轻轻落在薄长烬额心,那是楚倦生平第一次主动亲吻他。

“可惜,我看不见......”

没有人知道那一刻薄长烬的心如擂鼓,他几乎在刹那间就做出了决定。

他说过会治好楚倦的,那么无论如何他都会治好他。

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他虔诚的在楚倦耳边低语,睡梦中的人皱着的眉头散开,像是云销雨霁,雨后天晴。

“我会让你重新看见的.......”

看见我,也看见花开繁盛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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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长烬和楚倦在入冬的前一个月动身,向着繁加城以东的方向行进,据说在兽人与白塔交壤的天伽山脉沉眠着一只巨兽,终年不曾醒来。

€€€€那只巨兽名叫琥珀。

它有一双号称能看见世间万物的眼睛,凡所见过它的人都变成了天伽山下的累累白骨。

这不是一个传言,里面切实有着这世上少数几只琥珀巨兽,在薄长烬**溃烂觊觎兽族躯体的时候,他曾在整个大陆搜寻,在天伽山下见过那只巨兽。

但以当时他奄奄一息的实力与那只巨兽争夺无疑是自寻死路,所以他选择闯入实力更为低微的拉尔雯。

这样的险境本来不应该带楚倦一同去的,是楚倦的舍不得他。

他越来越依赖于他,对于一个一无所有的瞎子来说向导就是他的一切,这让薄长烬出乎意料的满足,当楚倦喊他名字的时候有有一中几乎满溢出来的爱意。

无法自己跟上的哨兵没有说其他的话,他只是握着他的手喊他的名字:“冬藏。”

这就够了,薄长烬浅浅闭眼。

他们在天伽山脉下驻足,本来应该在下雪之前进山,然而楚倦中途生了一场病,薄长烬不得不停下来照顾他。

“我是不是耽误你的事了?”楚倦清瘦的手臂微微拢着自己的衣裳,领口的布料过于柔软,露出一截白的刺目的脖颈。

手指捏住衣裳的料子捏的发白,露出一丝苦笑:“你先去,不用管我,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话虽这样说着,却忍不住低声咳嗽起来,声音压抑的厉害。

薄长烬见不得他失落自责的样子,心里一阵心疼。

“没什么,就是冬天上山不太方便,没什么大事。”

“真的不影响吗?”哨兵的眼眶漆黑,似乎还是有些担忧。

“当然。”他说的轻松,宽慰着楚倦,“没什么的。”

只是上山寸步难行,琥珀兽在雪中奔袭千里无踪罢了,只是难上十倍而已,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也不是不能明年再上山去,可是楚倦说想和他一起看今年的雪。

他既然这么说,便也不是很难了。

有时候薄长烬也觉得奇妙,以前他清醒算计,对任何事情都考量的清楚明白,原来有一天也会因为一个人想和他一起看雪不顾性命的擅闯雪山。

他有些想笑,于是弯了一下嘴角。

楚倦有时候也独自伤神,不知在想些什么,薄长烬揣测是因为琥珀兽这个名字叫他想起来什么,于是在某一天主动同他说起自己。

“我听说薄长烬在这一带活动过,他现在有妻有子,您还......”

楚倦安安静静的听他说着,末了主动握住他的手在唇边落下一吻:“我有你就好了,其他人都无关紧要。”

他说的那样深情,让薄长烬没有任何怀疑的相信。

他想,苦尽甘来,也许一切都到了最好的时候。

他提前找好了一张崭新的面皮,他做人体实验到了这世间顶级的地步,他换掉了自己孱弱的四肢,换掉了失去视力的眼睛,甚至换掉了一身溃烂的皮肤,那么换一张脸也不再话下。

楚倦替换眼睛恢复的那段时间他会换掉这张脸,用一个完全新的冬藏和楚倦相见。

今年的雪很大,好在不是孤身一人。

他们在天伽山腰白玉河畔边寻了一处年久失修的屋子暂住,薄长烬将屋子收拾的整齐干净,他在某一个冬日离开,临行前楚倦还捂在暖和的棉被里,他伸出手与薄长烬十指相扣,问他。

“我很快就能看见你长什么样子,对吗?”

“嗯,”薄长烬温声回答他,“你睡一觉醒来就能看见我了。”

薄长烬温柔的吻过心上人的眉眼,转身独自闯入狂风呼啸的雪山的前一刻楚倦突然拉回他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温柔而青涩,是少年时未曾得到的爱意。

楚倦说,“路上小心。”

薄长烬回答:“知道了,我会早些回来的。”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心平气和的演这场郎情妾意的戏。

此后生死相对,再无温情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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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薄长烬的实力就算对上琥珀兽也没有输的余地,他天生就被天地偏爱,他的精神体是逐烈日之明的逐明兽,就是最好的佣兵哨兵也比不上他。

可他偏偏输了,从雪山之巅滚落,兽类的咆哮响彻天地。

他从雪山上一路往下摔落,嗑碰在山棱上,碎石里,大雪呛进他口鼻,血液在雪中喷洒。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琥珀有没有追击上来,他的身体里进入了一中麻痹的药物,他的左腿一动也动不了,像是被巨石压住。

恍惚中他好像看见了楚倦。

他的心上人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乌黑的长发披散在纯白的衣袍上,直垂腰际,他手里捧着一盏暖黄色的灯,在风雪当中朝他走来。

他不知道那是幻觉还是事实,他尝试着开口喊楚倦的名字,但很快被风雪演没。

“走......”

发狂的琥珀兽会攻击领地内一切活的生物,一个瞎子不应该出门,他锁住了门的,他怎么能跑出来的?

或许,他是太担心自己所以才出门查看。

不,也许是做梦,因为他看见了阿隼.......

那只这么久以来从未见过的海东青站在他主人的肩上,羽翼在雪山微光的照耀下犀利又洁白。

楚倦半屈膝跪在他身侧,声音带着微微的笑意,修长的手指抚摸上他的脸颊,也许因为太冷了,宛如刀刃一般。

“这个世上不只有这一只琥珀兽的眼睛,我说的对吗?”

“长烬?”

第74章 败犬哨兵

那盏烛火被放了下来, 楚倦是个看不见的瞎子,然而动作却很从容,他一点一点摸索着触上薄长烬的衣衫, 而是抚上他的脸颊。

雪太大了, 听不见声音,薄长烬的嘴唇张合着,楚倦低头附耳去听, 漆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冰冷中萦绕着一缕暖意。

“走......琥珀......”

楚倦没料到他竟然还在关心自己, 却慢慢笑了,声音温柔到让人毛骨悚然的程度, 瘦长的手指细细抚过薄长烬的眉眼:“琥珀兽会寻着血迹追来,然后咬死领地内的一切猎物,是吗?”

他嘴角掀起薄薄一抹笑容:“我知道啊。”

“我早就知道了,”他慢慢低下头去,也许是他一身白袍的缘故看起来格外纯净高洁, 又一中莫名无辜的情绪在里头,“我还知道琥珀兽从山顶下来需要一刻钟时间,因为,是我刻意引他下来的。”

薄长烬睁着眼睛只能看见楚倦的下颌, 他看起来太瘦了些,在雪地里时间呆久了轻声咳嗽了一声,两只手捧住薄长烬的脸颊,亲昵的同他说话。

“我还知道是你提前诱发了我的结合热, 然后故意引来了兽人将我扔在雪原里,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吗?”

他的声音几近叹息,又有隐隐嘲讽透露其中, 冰冷的手指紧紧的抱住薄长烬的头颅,贴近他耳侧,生怕他听不见一般,一字一句。

“你以为,我认不出来你是不是?”

楚倦轻轻嗤笑了一声:“怎么可能呢?你就是死了,化成灰了,我都能从骨灰里认出来你。”

“薄、长、烬€€€€”

这个名字出口的那一瞬薄长烬的眼睛骤然睁大,楚倦的食指落在他眼睛,敏锐的感受到一抹温热流淌了下来,烫的人心惊。

俊美的容颜抵在薄长烬眼前,眼带笑意轻声道:“薄长烬,英雄救美救苦救难的游戏到此为止了......”

像是情人间最温柔的低喃细语。

下一刻,锋利的刀刃划开了薄长烬的眼帘,哨兵冻的冰凉的手指一点一点抚摸着他的眼眶而后蓦地刺入深入他的眼眶,将他的眼珠活生生的剜了出来。

温热的鲜血肆意横流,薄长烬的意识在缓慢下沉,他的眼前是一片无尽的漆黑,好像有一部分灵魂在沉入虚空,他在这中剧痛里依稀看见多年前的少年在他眼前演奏竖琴。

琴声悠长低沉,白塔长大的少年坐在竖琴旁,海东青站在竖琴之顶,柔和的乐声一直穿透过漫长的风雪抵达他耳畔。

他颤抖的伸出手,捉住了楚倦的衣摆。

“别、别走......”

茫茫雪地,失去眼睛,满身伤痕,白袍破烂的向导躺在雪地里,茫然的祈求他唯一的神明。

楚倦回过头,一根一根掰断了薄长烬的手指:“没用的人,不配活下去,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梦中的竖琴化作齑粉,眼泪混合着血液往下流淌,那只手落在风雪里,他的主人在雪地里艰难向某个方向前伸,企图爬行着追上那个人。

“阿倦......”

然而天地茫茫,无人再应。

他终于做到了如数十年前一样,将他扔在腹背受敌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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