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备胎不干了 第100章

如此一天一夜过去,任何人来敲门他也不肯开,那里四处封闭,无光无月,只有快要烧到尽头的烛火在轻轻晃动。

他那时的身份应该已经很高,并没有人敢破门而入,一直到两天后听见哐当一声,有人踹开了他的房门,大片大片的光涌了进来。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少年,眉眼很是锐利,穿着一件紫色的官袍,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大概是饿了很久没有喝过水,很是沙哑。

他说:“出去。”

“老师已经在这里待的太久了,为了那么一个废物,把自己逼死真的值得吗?”少年的声音是愤怒的,夹杂着几分不屑。

“我说,出去€€€€”

那少年愤怒的转过身去,却不是出门,门又被轰然一声关上了,他抬起头去,皱眉看着少年。

那少年骤然靠近了过来,速度快的他没有来得及反应,猛地扯开他的衣领。

“我知道老师有心结,可不能总困在过去。”

“他对你是不是不好?”

“我会对你好,无论在什么时候......”

包括在床上,他是不是对你很粗暴,我不会的,相信我.......

少年的眼神是炽热的,充斥了掌控的欲望,他的眼里却越来越寒冷,终于在某一刻寒光在房间当中闪过,一声惨叫响彻了整个宫闱。

少年捂住脖颈,上面有一道硕大的豁口,鲜血正源源不断的从那里流淌,打湿了少年的衣裳,也打湿了无数铺陈开的典籍,古旧的书页划拉划拉的翻过,暴雨将至。

黑暗里被扯开衣裳的人手持利剑,眼里猩红如阎罗,那剑刚刚从喉管当中撤出,烛火都为着血腥气微微颤抖,他声音极阴冷,如穿堂而过的风吹的人骨头缝里都发寒。

“就凭你,也配和他比?”

温暮归猝然睁开双眼,大口大口呼吸起来,大雨的夏夜闷热潮湿,像无数虫蛇在暗处滋长。

他湿着衣裳和衣卧在榻上,那种被触碰的恶心的感觉如附骨之蛆让他不能忘却,哪怕只是噩梦也让他觉得难以忍耐,甚至跟几天前靖王碰他都完全不同。

更恶心,更令人作呕。

他躺回床榻,胸口起伏,客栈暂居当然没有王府舒适,哪怕是夏夜里也依然闷热,往常这个时候房里都是放了冰的,清凉适合入睡,今日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一早温暮归就披衣坐在窗边看雨从屋檐滑落在瓦片之上,又很快碎落,空明从客栈里拿了些吃食过来放在桌上。

“大人吃一点,从昨日中午就没有吃过东西了。”

都是些家常的菜肴,温暮归拿起筷子只吃了一口便没了下文,空明不自觉苦了脸,却又不敢说话。

靖王府如今如日中天,又是陛下膝下最宠爱的皇子,府邸络绎不绝送过来的都是最好的东西,当然不能和这城中普通菜肴相比,只是如今出了王府怕是再难享用了。

末了试探着道:“大人,庄恒过来问,我们遗落在王府中的东西,可要去拿吗?”

温暮归眉头一凝,搁下筷子:“还有什么东西?”

他来时本就是过府一叙,当是客人,没带任何东西,结果被扣在府里不放人,温玉阁满满当当所有东西都是楚倦一点一点搬过去送予他的,就连他平时所用木簪都是楚倦所送。

温暮归吃不下,脸色仍然如霜雪一般不好看,冷笑了一声:“做这些欲擒故纵。”

怕不是现在又后悔放他走了,现在让人说叫他回去拿东西,到时进府了可还能出得来?

温暮归在窗边负手而立,冷冷道:“告诉庄大人,多谢他的好意,不去。”

等在屋外常年习武耳聪目明的庄恒:“......”

不由得讪讪摸了摸鼻子,其实,按王爷对温大人的痴迷程度,这个猜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最后回去特意跟王爷复命时还小心看看王爷脸色,温大人说走就走,不见一点不舍,现下更是来也不肯来,王爷怕不是该伤心了?

结果看见自家这位不动分毫,稳如泰山。

“他竟然不回来了,那就把本王送过去的东西全都收归库房,再吩咐人把院子收拾出来,以后留做他用。”

收拾出来温大人以后回来不是没有地方住了吗?

庄恒略微愕然,却还是依言领命出去。

王爷这回看起来是真的生了温大人的气,不晓得是真的心灰意冷,还是生两天气就消了。

夏日的天难以捉摸,前几天太阳烤的京中的青石板都快要裂开,这几日却一直大雨瓢泼,下大雨自然无法物色院落和住处,是以就耽搁了几日。

等雨好不容易停了空明试探着问温暮归要不要出去找找房屋,温暮归沉吟了一会儿还是跟他去了。

然后看着面前破落的院落怔住了。

京城当中寸土寸金的地儿,温暮归一向文人风骨,又师从大儒,简而言之就是为官不贪,俸禄就没个钱,一开始进京就由靖王府全程包揽,竟是也不知道京中物价竟然如此之高。

他手中的银两能看的地儿莫说比不上温玉阁,就是离京中皇城近一些也做不到,只有两处可选。

一处就是挨着繁华长街的破败老屋,摇摇欲坠,木头朽坏,进去就下不了脚,泥土和杂草生的半人高。

还有就是护城河边的半大宅子随便挑,但离宫禁极远,早上要去上朝大概要早一个时辰起才能勉强赶上。

空明企图再说说:“我们家大人可是从四品的官位。”

领看住处的笑着喊了几句大人,而后道:“也不瞒您说,京城这地儿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大人,您看,那一排的院落可都是京中大人们住着的。”

远远望去确实是院落成群,其中最醒目的无疑就是靖王府。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离宫禁也是最近的。

“那一块地儿倒是好,但价位可是这个数。”领看的人比了个价格,看的空明一口气差点就没上去。

温暮归眉头皱起,到底还是回了客栈,空明忧心忡忡该怎么办,倒是温暮归淡然一些。

“无妨,再看不妨事的。”

他遥遥看向某一处,眼中冷色更重。

他声音平静,这场大雨下的又快又急,散去了暑气却久久不肯停歇,温暮归一开始还是淡定的,只是时不时往窗外望一望,见不着人也就罢了,后来时常皱着眉头,显露出一丝躁郁。

他总觉得靖王那样不择手段的人不会轻易罢休的,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肯放手,怕过不了多久就要再来人了,他就是选好了院子,到时再回靖王府也是白选了。

然而一直到第七日,靖王府一直静悄悄的,再无人请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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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被欺骗的王爷的一生

不呆在靖王府了温暮归也清闲下来, 他在京中并没有什么亲眷朋友,来京中领了官职却没真正去走马上任,前些日子都在靖王府住着, 现在住在客栈倒是无人来往。

许是出靖王府淋了一场大雨, 他最近几天有些咳嗽,却仍然天天坐在客栈窗前看书。

那里下雨吹风晴天炎热,空明也纳罕他为什么去那里坐着, 经常劝他:“大人别坐这里了,我替大人看着, 若是王府来人了,我立刻叫大人。”

温暮归掩上书,冷冷道:“就是来了我也不见。”

让他滚就滚,让他去就去, 他是这么好拿捏的吗?

他说的硬气十足, 却在楼下响起马车声时下意识的低头去看。

空明探头看了一眼,摇摇头:“那是张大人家的马车, 不是靖王府的。”

而后听见古书被重重扔在桌子上的声音。

空明在心里叹了口气,大人一向是最爱护这些的, 看来出来是心里真的烦躁。

温暮归看着窗外长街马车络绎不绝, 唯独没有一辆是朝这里停下, 是为他而来,不知怎的心里隐隐难受起来。

却觉得荒谬不已,明明是靖王意图不轨,自己本来就是想从靖王府出来的,如此不正合自己的意吗?

而后半个月始终没等来靖王府的马车前来,前段时间的休沐时间都是楚倦特意为他要来的,如今既已从靖王府出来就不能再如此下去了。

大周的早朝起的极早, 客栈离皇城还有些距离,他还没有选好府邸,自然是没有靖王府财大气粗畜养马场的,只能租了一辆马车,天还没亮就提着灯出了门。

起的太早他困的厉害,一路闭目养神,只在路过靖王府时才挑开车帘,里面仍然灯火微暗并没有马车出来。

是了,靖王府地段极好,入宫不到一刻钟时间,自然不用这样早早就起来,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好睡,楚倦这样的亲王都已穿戴齐整以后才来叫他起来,生怕扰他好梦。

其实他哪里那样娇气,以前在山中也是四更天就起来温书,偏是靖王对他如此精心照顾。

他不自觉记起某一日他睡醒以后懒怠起来,透过窗纱瞧见靖王的身影,肩宽体长,头上束发的紫金冠贵气难言,如一副上好的水墨丹青。

他看时间久了,大约要误了时候,听见外头庄恒有些着急问要不要让空明去叫他。

楚倦抬手拦住:“无妨,再让他睡一会儿,大不了等一会儿本王策马带他过去就是。”

策马带他过去,是了,靖王征战沙场,听说马术极好,最后到底还是紧赶慢赶赶上没误了时间。

靖王府慢慢消失在视线尽处了,温暮归不自觉想起楚倦那晚的声音,温和的出奇,他以为自己不记得楚倦的声音,真正想起来才发现竟然记的如此清晰。

扶在车窗上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半晌,恨恨放下了车帘。

宫门前已经聚集了大大小小的官员,温暮归在京中虽然并无亲眷,但仍有同窗好友,一顿寒暄之后便跟着一同入宫。

时任礼部侍郎的裘容乃是他在燕地同窗故友,忍不住取笑他:“你这是在找什么人了?东张西望的,走了多久就看了多久,待儿上了朝堂可别这样张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山里头出来不知道规矩的。”

“胡言乱语。”温暮归皱了皱眉,辩驳道,“我只是在家中待了太久所以多看看。”

“有什么可看的?不就是这么些人吗?”裘容明摆着不信,“今上宽厚仁德朝中难得变动,有什么消息是不知道的?”

末了转了转眼珠,有些愕然:“你不会是在找靖王殿下?”他颇有些一言难尽的模样,“我听说你和靖王那些事,老师也来过信件问过,你不是说你无意只是靖王一味强求?”

温暮归紧蹙了眉虽然事实如此,但被旁人这么一说他心里无端烦躁起来,试图揭过这一页去。

“我与靖王只是投缘,所以暂住过几日罢了。”

“我也说大概只是传言,”裘容看了他两眼道,“不过你若是找靖王可要失望了,靖王殿下中秋在宫中纵马遭了陛下训斥,听说旧伤复发,如今在府中养伤,半个月都没见上朝了。”

温暮归眼睫颤动了半刻,最终只是道原来如此。

这漫长的早朝一直到后头处理公事时他都有些心绪不宁,满脑子都是最后出靖王府那天所见的楚倦,依然是平素常穿的紫金蟒袍,那双锐利的眼里隐有倦色,脸上也白的不大正常。

空明看在眼里,最后劝道:“大人如果担心王爷,不如去看看王爷,知道您去看他,王爷想必会高兴的。”

温暮归眼眸蓦地一凝:“他难道以为我会先服软吗?”

空明不敢再说话,温暮归心浮气躁,低头时才发现刚刚手里忘了收力,墨汁蔓延,已写费了一张宣纸。

他把纸张扔在一旁,半晌,却仍心不在焉。

那晚分明就是楚倦的错处,只不过自己没迎合他,他那样侮辱人,换是谁也不愿意受他那样欺辱,没迎合他,他就将自己赶出王府,他以为自己是什么?

是南风馆那些人,还是那些送过去的宠儿,他要什么自己就需得小心讨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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