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我的乔乔以前是怎么过的?”
夏引南还维持着靠过来的动作,略略抬着头看秦鹜。
他的眼睛是偏浅的琥珀色,在暖色的灯光下显得深沉了一些,秦鹜看见里面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此时的夏引南,脸上有一种他看不明白的茫然,还有秦鹜看不懂的情绪。
秦鹜的心忽然像被一只手捏了一下。
他突然想将夏引南抱进怀里,那是一种熟悉的保护欲,还有陌生的悲伤。
他不懂后者的情绪是如何产生的,或许是来自夏引南的眼睛。
“……抱歉。”他用尽了力气才抑制住了想要抬起的手,出口的声音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温和,“不是想吼你。”
夏引南却笑了一下:“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秦鹜俯下身替他整理好被弄乱的输液管,犹豫了一下,又伸出手扶着他的肩重新坐好。
这个过程中,夏引南的脸距离他的胸膛很近,他好像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他抬起眼,看见秦鹜垂着眼,英俊桀骜的脸上是破天荒的耐心神色。
这样的神色,和他身上的气息,令夏引南觉得既熟悉,又因遥远而陌生。
夏引南莫名觉得委屈起来。
秦鹜刚收回手,忽然被夏引南抱住了腰。
他瞬间浑身僵硬地愣在原地。
从小到大两人没少过搂搂抱抱,但秦鹜就是觉得,此刻和以前都不一样。
可又有奇异的熟悉感。
他的手甚至没有从空中放下,僵硬地动了动,又不知该落在哪里。
只能生硬地说:“乱动什么,一会儿血倒流了。”
“没动那只手。”夏引南的声音闷闷的,“秦鹜,我听你的。”
秦鹜没反应过来:“什么?”
夏引南说:“我去治病。”
不等秦鹜说话,他抓着秦鹜已经皱巴巴的衬衣抬起头来,视线落入秦鹜的眼中。
“你要陪我一起。”
“好。”秦鹜毫不犹豫地答应。
夏引南看着他,眼神却像是飘走了很远:“为什么?”
秦鹜问:“什么为什么?”
“治病很难的。”夏引南说,“我会变得我自己都讨厌,你为什么会答应?”
秦鹜皱皱眉:“哪有为什么,总不能放着你不管吧。”
夏引南轻声问:“你同情我吗?”
秦鹜张了张口,却没说话。
他难得出了神,好一会儿才伸手,犹豫地碰了碰夏引南的眼角。
夏引南垂下眼,不再看他。
秦鹜从椅子上站起来蹲下身,由身高差带来的俯视变为了与夏引南平视。
“夏引南。”他如今总是连名带姓地叫夏引南,却不让人觉得疏远,反而或许是语气的原因,有一种只属于两个人的亲昵,“我陪你治病,是我心甘情愿,但是,为了配合治疗,你不能有任何事隐瞒我。”
他看着夏引南,低声问:“是不是有什么事,你没有告诉我?”
夏引南下意识地张口。
房门被轻轻敲响,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秦鹜动作一顿,起身过去开门。
“小南!”夏母匆匆走进来,身后跟着一起从夏家来的乔息。
她见到秦鹜时脚步一顿,又很快走到病床边:“小南,你怎么样?快让妈妈看看,伤口处理好了吗?”
她拉着乔息一起和夏引南说话,秦鹜看了一眼三人,转身出去轻轻掩上了门。
寂静的走廊上,路呈星等在另一边,正在听电话。
等那边的人说了很久,他只冷声道:“不需要,我要的是最坏结果。”
秦鹜在排椅上坐下,等路呈星挂了电话才偏过头问:“你要出手?”
路呈星抬起眼帘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秦鹜知道这已经是回答。
乔家是在自寻死路。
就算路呈星不出面,冲着夏引南今天受的伤,秦鹜也不会坐视不管。
他又看了一眼路呈星,对方和自己一坐一站,在寂静的走廊里谁也没说话。
秦鹜自嘲一笑。
明明路呈星和他是一样的人,对方身上有令他讨厌的同类的气息,就像狼群中的两匹头狼。
当初怎么会鬼迷心窍非要征服路呈星,秦鹜竟然记不起来了。
*
病房内,夏母正和两个儿子说到乔舒和乔家。
“其实前两天,路小先生就让人发了资料给我,他那边查到了小北当年被带去乔家是怎么回事。”
她缓缓地说:“乔息的妈妈从人贩子手里买了小北,让人带回了乔家,把他自己的儿子送回了苏家,交给她的堂哥抚养,也就是现在的苏铭悦。”
乔息奇怪道:“也就是说他们真正的儿子就在他们附近?但是乔家当时都没带我做亲子鉴定,没发现我是假的吗?”
“这就不知道了。”夏母说,“或许是觉得没什么好怀疑的吧。”
她拉过乔息的手:“这些都和你没关系了,小北。那群混蛋这么对你,妈妈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说着她苦笑着摇摇头:“当然,应该也轮不到我出手。”
乔息说:“那刚好,您也别操心了。”
夏引南也虚弱地开着玩笑:“可不是吗,妈,咱们小北家对象厉害着呢。”
“哇你可别乱说啊。”乔息晃了晃小脑袋,“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
夏母被逗笑了,笑完又有些忧愁。
乔息知道她的心态,但该说的他之前都说过了,夏母如何接受,不是他能左右的。
而夏引南看着夏母的神情,静静地垂下了眼。
*
因为手臂缠着纱布,乔息没办法自己洗澡,回家后就像生活不能自理一样,被路呈星抱着去了浴室。
乔息高高地抬起受伤的手臂,靠在路呈星怀里任对方用淋浴头帮自己冲洗着身体。
“哥哥,我的手好酸。”乔息闲得没事做,撒了个娇。
路呈星无奈地笑了一下,握住乔息的手腕将手拉下来。
他的动作很细致,水流轻柔地流过乔息的肌肤,没有溅到纱布上半分。
而他的手指伴随着沐浴液的泡沫滑过乔息的身体。
乔息感觉他指腹下的属于自己的皮肤在微微发烫。
他看着路呈星还穿在身上的衬衫,还有解开的领口下露出的好看的锁骨,突然咽了咽口水。
路呈星听见了,轻笑了一声。
乔息轻轻拉住他的衬衫领口,小声地说:“哥哥,你的衣服都湿了。”
他的手缓缓往下滑,换了一种夸张的语气:“哇,帅哥,肌肉练得不错呀。”
路呈星没说话,仔细地冲去泡沫,又拿过浴巾帮乔息擦干,抱着人出了浴室。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乔息扭来扭去地想抱他,又因为手受伤不方便,愁得小脸挤成一团,“路呈星,你怎么没反应呀,唔……”
话音未落,他被轻轻放进柔软的被窝里,随后英俊的青年俯身吻了过来。
*
一晚的惊吓过后又做了运动,乔息以为自己会一觉睡到天亮,然而再醒来时却还是凌晨。
身体虽然疲惫,精神却突然格外清醒。
他在路呈星的怀里睁着眼,无所事事地用手指轻轻碰着对方的肌肤,一会儿摸摸结实的手臂肌肉,一会儿又摸摸颈窝。
正触碰到高挺的鼻梁,手忽然被捏住了。
乔息愧疚地小声说:“吵醒你啦。”
路呈星睁开眼,漆黑的眸子只有短暂的初醒的茫然。
因在放松的环境中,他的眼神比平时多了些慵懒。
“睡不着?”他抬手将乔息拉近些,在他的耳边轻笑道,“再来一次?”
青年的声音低沉,带着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出现的挑逗。
乔息脸一红,伸手推他敞开着领口的胸膛:“不要了,好好睡觉啦。”
路呈星温柔地吻吻乔息的耳垂,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乔息靠在他怀里,思绪到处乱飞。
不期然地想起夏母的话,他抬起头对路呈星说:“哥哥,我知道乔家之前的事了。”
路呈星静静地看着他,手指摸了摸乔息的脸。
乔息说:“乔家这群人真是挺奇葩的,我这个原身看来受了好多苦,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