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画面中,白玉卿冰冷的面孔,也随着灰烬落下,消失了。
房间内,终于只剩两个人。
谢筠轻轻将睡着之人抱在怀里,妖孽俊脸埋在他脖颈间。
良久,他发出嘶哑的低叹,“师兄,对不起,我想让你选择我。”
“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哪怕只有这一次,在白玉卿与我之间,选择我一次,好不好?
自然无人应答。
怀中之人依然衣衫湿漉漉。
“师兄不作声,我便当师兄答应了哦。”
谢筠耳尖通红,强压着心跳,终于将萧清河一身湿衣由内到外,全部换掉时,他浑身上下,已然出了一身汗。
再看睡成死猪的某人,谢筠捏了一下他的鼻子,轻哼,“师兄总是这般,撩了人而不自知,师兄可知我忍得有多辛苦?待师兄与我十五月圆,新婚之夜,师兄加倍补偿我,好不好?”
浴桶内的水早已冷掉,但对此时的他而言,刚刚好。
一身热火,无处发`泄,冷水刚好降温。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你果然是谢筠。”
月上柳梢,月光倾斜,洒落在窗棂之上,留下朦胧疏影。
窗户不知何时开了,一道身影以贵妃躺姿,斜斜躺在窗口上。
双腿交叠,慵懒散漫,怡然自得。
那扇折扇一开,轻轻摇摆,又平添了几分书卷气。
月色下,那张病美男的脸上似笑非笑,隐隐透着一丝邪。
不是燕云鹤又是谁?
他眉梢微扬,扫了一眼床上睡如死猪的人,再看竟在泡冷水的谢筠,戏笑。
“到手的鸭子还养肥,也不怕养肥了就飞掉,早该狠狠吃掉才是。”
谢筠与他仅有一面之缘,便是在白日的擂台上。
他与温长庚的爱恨情仇,明眼人一看便知。
而他突然到访,谢筠必然警惕,沉声道:“师兄并非你我同道中人。”
正因如此,他才小心翼翼隐瞒心意,生怕吓跑师兄。
“你怎知他不是同道中人?你步步为营试探于他,设计与他成亲,不就是将他往这条道上引?”
谢筠从浴桶中站起身,长衫一摆,便落在身上。
举手投足,绝世风华。
哪有半分在萧清河面前的委屈小可怜模样?
对燕云鹤的话,他不置可否。
燕云鹤啧啧摇头,“论心机,燕某自愧不如。”
谢筠轻嗤,“论胆量,谢某倒是要跟燕兄学学。”
“有些滋味一旦品尝,便食髓知味,毕生无法戒掉,离之则想,思之如狂,一点甜头便销魂蚀骨,让人疯魔。”
燕云鹤轻摇折扇,似乎回忆起某种曼妙滋味,眸色便是一深。
“为了这滋味,区区一点胆量算得了什么?”
为了今天,他苦熬十年,不惜忍受敲骨洗髓之痛,从一个濒死之人,硬生生从修罗地狱中爬回来。
为了让那眼中只有修炼的武痴注意到他,他不惜违抗师命,只身独闯魔窟。
一整年,踏着嗜血狂魔的尸首,从无数毒牙鬼爪中杀出一条血路,硬是以病魔缠身的肉体凡胎,变成世人眼中,在江湖年轻一辈中,唯一能与他相提并论的存在。
凡此种种,岂是一句有胆量能道尽的?
谢筠对萧清河之外的人事物一概不感兴趣,他走到香薰炉边,燃起一支助眠香,放到萧清河床边。
抬眸,发现碍眼之人还在。
“还有何事?”
燕云鹤身形一转,坐在窗台上,折扇掩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微微弯起。
“我的小奴隶受了点伤,我料想你会有药,借我一用?”
第60章 这又是何苦?
身为同道中人,谢筠自然知道是什么药。
“药有轻重缓急之分,他到何种程度,出血了?”
燕云鹤轻咳。
谢筠:“啧。”
他抬手一挥,一个白色储物锦囊飞射出去。
燕云鹤凌空接住,打开一看。
好家伙!
琳琅满目,十几瓶药!
除此之外,还有各式各样匪夷所思,懂得都懂的小玩意儿。
饶是进-度-惊-人的燕云鹤,也吃了一惊。
他在行动上快人一步,而这小子,是在思想上就将他远远甩在后头啊!
“魔族不愧是最为放浪的种族,真会玩。”
谢筠抬手一划,利刃出鞘,直抵燕云鹤咽喉。
他眉目森森,半边脸上魔纹浮现,一双黑瞳霎时猩红。
“你知道我是魔族?你跟着师兄,是想利用他对付我?”
一字一顿,冷厉如刀。
燕云鹤把玩着锦囊,言笑晏晏,不慌不忙,“什么斩妖伏魔都是狗屁,燕某只杀该杀之人,你一没作恶,二没与我结仇,我为何要对付你?”
“各大门派自诩正义,斩妖伏魔越多,越荣耀加身,你不要这威名?”
“燕某想要的已经得到,身外之名皆为俗物,要来何用?”
谢筠轻嗤,“你倒是性情中人。”
燕云鹤突然敛起笑意,“你若是为非作歹,燕某第一个取你狗命。”
谢筠冷笑,“谁能杀了谁,犹未可知,除了师兄之外,我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
隔空,四目相对。
一个眼神,便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又似乎,在这锋芒之中,达成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谢筠食指轻挑,长剑凌空一转,收回剑鞘。
“若是无事,你可以走了。”
燕云鹤轻轻一飘,落在窗外,突然想起什么,“对付城中那女魔头,可需要帮忙?你我合作,不必等到十五,便能将女魔头揪出来,绳之以法。”
谢筠眉眼微垂,指尖轻轻在睡梦之中的人脸上轻滑。
有点痒。
萧清河在迷蒙中,拍到作乱的手。
这么可爱的师兄,马上要成为他的新郎了。
谢筠轻轻一笑,“女魔头一事,不必你插手。”
燕云鹤聪颖狡猾,怎会猜不到他在利用女魔头要做什么,一时有些同情被蒙在鼓里的某酣睡死猪。
他将锦囊轻轻一抛,又凌空接住,轻笑。
“需不需要我留点好东西给你?”
“留一瓶药。”
“别的不要?只留一瓶?”
谢筠沉默几秒,“多留两瓶。”
“啧。”
一声戏笑,窗口已无人影,只有整整齐齐五个小瓷瓶,在月光下荧荧泛光。
猜到燕云鹤此去为何,谢筠眉眼微垂,一时之间,竟有几分羡慕。
再看床上之人,温润端方的睡颜,他缓缓眯起眼。
为了在月圆之夜用上那几瓶药,是时候给师兄下些猛药了。
如此想着,谢筠起身,召来城主。
城主见他神色如常,丝毫不见餮足之色,不由看向管事。
管事疯狂摇头,也是一脸懵逼。
那情香又不是那啥啥药,若是二位少侠共浴时兄友弟恭,心无杂念,那情香也没用啊。
可若是他们心无杂念,那如何能骗过女魔头?
女魔头至今还没挂银铃呢!
谢筠正要说此事,“师兄生性刚直,内敛羞涩,只怕女魔头会生疑,识破我们的计划,为了让我与师兄看起来更像情侣,我有一计,但需城主安排人配合。”
他压低声音,如此这般说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