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鼎之正要用魔力晕染白衣,忽觉一股熟悉的灵力正在靠近自己。
叶澜玄走几步便闪现一下,这样才能跟上高墙大院内走动低语的仙修的步伐。
当他闪现到萧鼎之面前时,整个人都懵了。
叶澜玄回过神来,心语道:“萧萧,你怎么在这里?”
萧鼎之暗叹:“我也想问这个问题。”
叶澜玄面对萧鼎之就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如实道:“玄月宗主突然来陵虚宗,必然是因栖云苏醒要说出遇袭之事,我来听听哪个魔修这么厉害。你呢,金锭产自陵虚宗?”
萧鼎之摇头,差点承认夜袭之事是自己做的,但陵虚宗内却溢出浓浓妖气。
仙妖瞬间交锋,灵光与妖风卷成一团,将山墙撞出一个大洞。
萧鼎之将叶澜玄护在身后,神色冷凝,龙雀在手中不停震颤。
叶澜玄按住龙雀剑身,用灵力安抚。
龙雀不吃灵力,萧鼎之紧紧一握,它便安静下来。
“换个地方看热闹。”萧鼎之说。
叶澜玄点头。
现在不知情况,只能先旁观。
两人跃上偏殿屋顶,一片混乱也没人注意他们。
陵虚宗正殿也很恢宏,但被火熏灼,顶部塌陷,早已没有昔日的荣光。
正殿甬道前,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与十数个仙修对峙。
“不要……呜呜……不要害人害己……”他掩面呜咽,瘦削的身体在颤抖中古怪扭曲,暴露在外的皮肤肉眼可见地长出层层铁甲,双臂越来越粗壮,撑破衣袖,青铜色鳞甲尖锐锋利,闪烁着骇人的凶光。
他边哭边活动筋骨,头抬起来,一半人脸,一半兽面,头顶有尖角忽隐忽现。
叶澜玄看清他面目的瞬间,闭目转头,心情难以言喻。
可怜的主角受怎么妖化了?他应该治愈好身体跟随俞思归精进修为,感情日益深厚才是。
俞思归为何没保护好他,黑化的为何是他?
逐渐妖化的言清僵硬地扭动脖子,人脸不住流泪,兽面阴森怪笑。
“陵虚宗负我良多,痛苦入髓,今日不夷平此地恨意难消。此乃陵虚宗内务,你们这些外人休要阻拦,让道为好,莫要激起我对修仙界的愤恨。”
与他对峙的仙修都是各个宗门的宗主,岂容贱畜嚣张。
有人喝道:“低等孽畜竟敢在修仙地界叫嚣,离开那少年,现身受死!”
言清仰头狂笑:“低等孽畜?你们这些自诩清高,爱管闲事的混账,仙魔之战后龟缩不前,美其名曰休养生息,择日再战。妖王替你们干死魔王,魔域无主不堪一击,你们不感恩妖王,不捣毁魔域,躲在深山喊口号,保天下太平,你们也配?”
“你这孽畜在弱水之源活腻烦了,竟敢来修仙界放肆!”
“修仙界算什么东西,三界最弱的存在。”
“躲在修仙少年身子里狂,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妖。”
……
一触即发的战斗逐渐偏向唇舌之战,萧鼎之拧眉烦躁:“废话真多。”
叶澜玄说:“妖怪附身,他们怕误伤言清。”
“摇唇鼓舌就能保人?那小鬼的意志力稍微强点,便不会轻易受控。”
叶澜玄叹气:“但凡有一线生机,仙修都不会放弃。”
萧鼎之不再言语。
叶澜玄想救言清又不知如何救,他的仙术多是争对魔修,降妖专业不对口。
他一连三叹,愁容满面。
萧鼎之眼眸微转:“你的慈悲心又动了?”
叶澜玄点头。
萧鼎之这才说:“控制他的不是普通妖修,是妖王。”
“什么?”叶澜玄震惊了。
“你该知道妖王乃麒麟所化,那小鬼身上长出的鳞片正是麒麟甲。老妖物养好伤,又想争斗,只是不知他控制一个柔弱小鬼意义何在。”
这点叶澜玄倒是知道,主角团中有人黑化,俞思归是主要战力,各方面都比言清强,心智稳定,不容易黑化。
但叶澜玄万万没想到,言清黑化竟是被妖王所控,反而没魔修什么事。
难道最大反派势力已从魔修变成妖王了?
当然这只是猜测,魔域的旋风还没刮起来,妖王先来搞事,肩上的担子又沉了许多。
“妖王在何处?”叶澜玄压低眉眼,面色沉冷。下面的宗主们修为都不如自己,知晓的事情也没自己多,靠他们救不了言清。
萧鼎之:“妖王控心善变,这会儿妖力集中在小鬼身上,真身难测。或是枝头的小鸟,或是是石峰中的蜥蜴。要逮他,正如他所言,要将此处夷为平地。”
“……”叶澜玄不可能做这种事,“有没有办法将他驱离言清的身体?”
“我出手便可,但我不是俞思归,有什么理由救那小鬼?”
因为你是仙修这句话在叶澜玄口中拐了弯,出口却是:“为了我,可以吗?”
萧鼎之淡淡挑唇。
叶澜玄脸颊微烫,以为这事成了,他却缓缓吐出三个字:“不可以。”
第55章
叶澜玄脸上的热度迅速消退, 低头想找个缝隙钻进去。
真是被他宠护惯了,以为自己是他的天,为了外人竟拿感情做筹码去强迫他做事, 活该被拒绝。
萧鼎之歪头看他:“生气了?”
叶澜玄摇头捂脸:“适才的话当我没说, 我自己想办法, 我可以分散灵力去探妖气。”
说罢, 聚心聚神,待灵海充盈后便释放灵力。
萧鼎之戳他的腰,说:“逗你的, 当真了?”
这一戳, 戳散了汇聚的灵力。
叶澜玄横移两步,道:“你的话我都会当真, 我想不出其他理由让你去救人, 因为你受难时没人救你。我说过不会强迫你以德报怨,现在又食言了。”
萧鼎之走过去与他并肩而立,说:“遇到你之前确实没人救我, 万恶的世界化出一个善良的你来弥补我情感的缺失, 以前的苦没白吃。你想要的我都会满足,无论是毁灭还是救赎。”
“我从未想过毁灭,罪不及众。”
萧鼎之摇头道:“天地立心,万世开泰是存在于书面的教化文字。从古自今, 九天三界没有吟诵得来的太平, 绿水繁花覆盖曾经的血色, 世界真乱了, 只有强势镇压。先礼后兵可以, 你做那礼,我做那兵, 双眼覆上缎带,摘下可见海晏河清。”
叶澜玄的理是儒道仁心。
萧鼎之的理是锐刃征服。
理想与现实碰撞,实践见真章。
他俩低语的同时,言清已全面妖化,四肢着地,脖颈高昂,头顶两只黑色犄角间有类似闪电的光线噼啵流动。
他张嘴喷出一道烈焰,本就摇摇欲坠的正殿顷刻倒塌,烟尘腾空,遮天蔽日,地面飞沙走石,碎石瓦砾如同利刃刀锋,无差别袭击所有人。
各宗主迎战,先起护盾再发仙术,精纯灵光扫除乌烟瘴气,但顷刻又有新一轮灰黄瘴气喷薄而来。
玄月宗、悬天宗、惊澜宗三大宗主隐约听到动静,但栖云正在画魔修画像,他们便耐着性子等待。
最后一笔落成,毛笔坠地,栖云栖云倚靠床头,有气无力:“我无能,未能守护陵虚宗百年荣耀,魔修乱世,拿我祭刀。”
惊澜宗主从他手中拿过画像。
玄月宗主白眼道:“你无不无能我们不关心,你与魔修有何恩怨?”
“并无恩怨。”栖云不能说自己拥有魔兽翎羽,并将其赠给叶澜玄。修仙界不容任何魔物存在,自己身为宗主明知故犯,宗主之位本就来路不正,再加这条罪,以后无法在修仙界立足。
栖云:“魔修行事向来乖张,我见他年少,不足为惧,岂料他魔力了得,一招疏忽便败了。”
玄月宗主:“你这宗地幺蛾子不少,适才的动静又是招了什么东西?”
栖云哪里知道妖魔都在他的地盘上,虚弱摇头。
惊澜宗主拿着画纸难以置信:“你昏睡许久,是否记错了?这画中之人哪像魔修?”
栖云:“怎会记错,那少年魔修嚣张至极,要我好好记住他的样子,说我死的时候会知道他的名字。”
听到嚣张至极四个字,玄月宗主气不打一处来。
嚣张的不止魔修,还有一个大乘仙修。
他从惊澜宗主手中扯过画纸,只一眼,浑身颤抖,怒火中烧:“竟然是他!”
“谁?你见过?”画纸又到悬天宗主手中,他没见过画中人,只觉容貌过于俊美。
玄月宗主整个人都在冒火,差点一掌击碎栖云躺卧的病床。
“紫胤、上元你们过来,看看画中人是不是灵隐宗弟子!”
两人上前,看过画像后反应和玄月宗主如出一辙。
“好啊!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灵隐宗窝藏魔修,其罪当诛!”玄月宗终于找到发泄口,打着诛魔正道的名义,要将灵隐宗除名。
紫胤、上元心情复杂。
寻真怎与魔修搅到一起了?果真如玄月所说,那少年妖孽使手段迷惑控制寻真。
紫胤道:“寻真君品性纯良,道风斐然,魔修混入灵隐宗他定不知情,实乃师门之过。”
上元不搭腔,现在说什么都容易引火烧身。
果然,玄月宗主大怒:“叶澜玄误了多少修仙弟子!画中魔修与灵隐宗那妖颜少年一模一样,你们说他是叶澜玄的徒弟,现在又改口说叶澜玄不知情,你们这些小崽子把修仙界当棋盘玩耍?!”
悬天宗主瞪着自己的徒弟,想护短都不知怎么护。
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玄月宗主的暴怒已达顶点,听不得一点杂音,抢过画像放进袖袋,狠狠拂袖道:“今日宗门齐聚,当直入灵隐宗捉拿魔修!谁他娘的在外面切磋,修仙界的清誉迟早被这些混账玩意儿搅浑。”
他骂骂咧咧开门离开。
其余四人也先后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