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也好,惧也罢,白软并不在意。
他更不需要那种对方对所有人都会有的喜欢,甚至于爱。
就像他小时候有过的那只被缝了好几个补丁,再也没有原本漂亮的熊玩具,他只要确保自己拥有就好了。
到现在,那只奇怪的熊玩具依然锁在他的柜子里面。
他对待李珩的态度,其实有点像对那只玩具熊。
不管是好看还是不好看,他看中了就是他,不论用什么办法他都会得到。
“只要你是我的就行了,不管你对我怎么样,我都会好好对你的。”
“可是谢笃之还会要求你去爱他,不仅要在肉/体上拥有你,也会要求你的精神归属他,以此控制你,束缚你。”
“……就算是这样,那也比你说的胡言乱语要好!”
李珩不知道是第几次用“恶心”形容他,“而且三哥才不会像你这样……”
他不可抑制地想起白软刚刚的反应,干呕的冲动又上来了。
“恶心?”白软笑眯眯,自动补全了他下面的话。
“卑鄙下流。”李珩咬牙切齿,仍然闭着眼睛,不去看他。
“要打个赌吗?”白软扫了一眼电子显示屏上的时间,“或者说,是今天的第二份礼物。”
“接下来,我会对哥哥你做一些你口中很卑鄙下流的事,从简单的亲吻开始。”
不过现在还剩余的时间应该不足以支撑他做到最后一步,谢笃之的动作太快了,就算他看到过未来,一定程度上能未卜先知,给对方制造阻碍,恐怕也拦不住对方多久。
“我会在你身上留下痕迹。”白软慢条斯理,“哥哥有了解过男性和男性应该怎么交/媾吗?”
“不管了不了解都没有关系。”他自顾自地开口,伸去解李珩衬衫最上面那粒纽扣,“我了解过,也梦到过你哭的样子。”
李珩的挣扎被很轻易地镇压了,他手上是那种自扣绳,不依靠外力,根本没办法解开。
“你觉得我会因为自己被狗啃了一口,就留下心理阴影吗?”李珩竭力控制自己不在对方面前露怯。
“我知道哥哥内心非常坚韧。”白软说,“只是,就算你不在意,那个冒泡货呢?”
“你说,要是他过来找你的时候,看到了我留下的那些痕迹,他会怎么想?”
“我们打个赌吧。”
他重新提起之前的话题,“我赌,他之后绝对会躲着你走的,你们的关系再也没办法回到之前那样了。”
“就算你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不知道他对你也怀有欲/望。”
占有欲就是这样一种容不下任何所谓污点存在的东西。
除了给对方一个教训之外,这才是白软冒险过来主要目的。
他要播种一片合适的土壤,在里面埋下一粒种子,然后等待种子发芽,再来收获自己的成果。
“€€€€怎么样,小珩哥哥要不要和我……”赌?
话音未落,下一秒,门被从外面粗暴地踹开了。
谢笃之站在门口,面容凛冽,周身寒气几乎凝结成实质。
……李珩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生气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OK,杀青
第92章
“没想到你居然能这么快就找过来。”
白软抬眼, 动作也停下来,语气透着一股生硬。
这次算他输了。
但是下一次, 胜负就未必是现在这样了。
他已经抓住了谢笃之的弱点和软肋。
谢笃之没有回答, 眸光沉沉,白软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又把手腕上微松的袖扣重新系好,昂着头, 面不改色地走出房间, 和他擦肩而过。
这里是白家旗下的酒店, 他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不需要征得谁的同意。
“你甚至没有报警。”在经过他面前时, 白软停顿了一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
“€€€€是在害怕吗?”
谢笃之猛地伸出手,但白软就好像预料到他的动作那样,迅速跑出一段距离, 躲开了。
他站在不远处, 得意地看过来, 冲谢笃之做了个口型。
“你失态了。”
谢笃之确实失态了。
青年静默地站在门口处,花了十分长的时间才平复好心中的担忧和自责,走进门。
李珩很轻地喊了他一声, 没有再说话, 只是咬着下唇, 不太敢抬眸去看他,和他目光相对。
谢笃之解开他手脚上的束缚, 动作很轻, 除了在最开始时“嗯”了声作为回应, 同样一言不发。
李珩手脚都有些麻。
他很自觉地跟在谢笃之身后,跟着他走出酒店,上了车,在汽车引擎发动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这里自己曾经来过。
这里是他第一次见到白软的地方,高考结束后曾经班级聚餐的那家酒店。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要和谢笃之说,也有很多问题想问对方,可每每想到开口,那些话就会另一股念头所阻拦,在唇齿之间踟躇良久,又被他吞回肚子里。
这太奇怪了。
他不知道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对自己来说冲击实在太大,还是因为白软那些似真似假的话语,抑或是其他的原因。
他坐在谢笃之的车上,明明应该感到安心,可就像是安心过了头那样,疲惫一股又一股地涌上来。
谢笃之眉目依然凝有霜色。
他想开口,打破车内的这股静寂,又好像突然之间丧失了什么勇气似的。
先从这股沉默的气氛中解读出其他情绪的是谢笃之。
青年在心中发出一声很浅淡地叹息,把那些在胸腔翻涌的复杂情绪强压下去,回想了一下自己平时的语气,还有神态。
他把驾驶模式切换成了自动档,思忖着开口:“你的舍友没有性命之危,他被发现得很及时,手术也很成功。”
人是卫卓伟发现的,送医及时,加上S大教学楼只有七层,外面也种着那种低矮灌木的绿化带,而非坚硬的水泥地,林墨才没有算真正在鬼门关面前走过一遭。
只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病床上度过了€€€€身上的伤痊愈之后,等待他的还有漫长的复健。
谢笃之所能做的,也就是给他安排最好的病房,让最专业的医护人员照顾对方。
但这并不是因为愧疚,他确实因为自己的疏忽感到愧疚,但那种愧疚和自责的情绪是针对李珩,以及谢家其他人的。
因为说到底,这是他的疏忽,甚至是错误。
“……那太好了。”李珩嗡了嘴唇。
听到林墨没有生命危险的那一刻,他眼眶有点烫,好像沉甸甸压在胸口的大石突然被移开,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只是他现在似乎没有力气表现出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了。
“他可能会休学,等彻底康复之后以新生的身份再读大一。”
谢笃之想了想,“学校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过一切还是要以本人的意愿为主,辅导员联系了林墨的家人,家人也正在赶来的路上。
“那我之后可以去看他吗?”
李珩有点担心,想又不太敢去探望对方。
他害怕白软在那通电话里说了什么,不想林墨误会自己。
可是不管怎么说,他在这件事上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要是他能在发现的第一时间,把事情处理得够好,或者再坦诚一点,可能林墨就不用躺在病床上了。
“这不是你的问题。”
谢笃淡淡开口,目光看向窗外,突然有点想抽烟。
他其实没有抽烟的习惯,“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下一次。”
“……可是,这也不是你的问题啊,三哥。”
李珩很轻地开口,总感觉好像回到了谢笃之的办公室。
那个时候,谢笃之也把所有的原因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是白软太狡诈了。”
提到这个名字,李珩还是有种恶心的感觉。
它好像和那段他恨不得忘得干干净净的记忆紧紧绑在一起,只要提起来,他就会不可控制地想到那股如同蛇一样滑腻的触感。
“是我把对手看得太简单。”谢笃之说,“他其实很了解谢家的情况,甚至知道公司一些高层的秘密,在内部安插了人手。”
但是他从来没有调查过,他过分低估了白软在商业上的才能,导致从昨天半夜开始就被绊住脚步,没有注意到白软趁着混乱,已经瞒过了他请的侦探,神不知鬼不觉,到了S市。
“……”
李珩沉默,想到了一种可能。
白软对谢家的了解,或许不是因为他的商业头脑有多好多好,而是因为,他确实接触过谢家的核心层,所以才能知道许多内部消息。
甚至掌握一些人的把柄€€€€就算他觉得白软真的卑鄙又恶心,也不得不承认,在那个梦里,白软几乎和所有人都相处得很好。
对方本来就擅长察言观色,玩弄人心,手上会掌控其他的人弱点,让那些人听从自己的命令,在关键时刻捅娄子也很正常。
谢笃之嘴唇抿着,唇角弧度很低,不管怎么看,都像是遭受了打击的样子。
“爸爸和大哥还在处理后续的影响,总体上说,对公司后续发展有利。”
沉默片刻,他听见谢笃之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往下开口,“也算扫除了一些沉疴痼疾。”
€€€€可是你被打击到了。
李珩忍不住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