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种大师兄他重生了 第36章

这些它以往最喜欢的颜色,此刻都成了顾砚随意操控、刺向观音像怨气的利刃。

张起了天罗地网、不留丝毫的空隙。

比枫叶数量众多更令它感到绝望的,是只要被枫叶沾上的位置,都犹如烧红了的铁器突然碰到了冷水,伴随着响亮刺耳的“呲呲”声音响起,那点化作了针线、不论长短粗细的怨气,顷刻间便会被蒸发成了阵醒目的白烟。

迅速消散在虚空之中、不留丝毫痕迹。

顾砚剑道至正至刚,本就是怨气的天敌!

观音像所化的怨气丝很多,但明显枫叶更多。

即便是再细微不显眼的牛毛发丝,都逃不过这张由漫天红枫织成的网!仅仅一个照面的功夫,观音像的近半数怨气都被瞬间蒸发,犹如从无边无际的红色枫叶雨里,突然飘起阵细碎却显眼的白雾。

与枫叶雨相互交错着、纠缠着,势必要争个你死我活出来。

“啊€€€€”观音像发出声凄厉的惨叫。

混乱无比的牛毛细丝怨气不断扭曲、嘶吼着,召唤附近的信徒过来攻击顾砚。其中就有被怨气侵蚀过后,像是被拉扯着吊梢着眉眼、五官扭曲得格外厉害的使役赵四。还有个披散着漆黑斗篷,空荡荡的斗篷下面只露出来两根木棍、拿着把奇怪铁树枝作为武器的鬼影。

是那个伤了楚月凝的怪东西。

该死!

顾砚愤怒的挥剑,磅礴而柔软的剑气裹挟着半空中漂浮着的无数枫叶,犹如万箭齐发、声势浩大的朝着观音怨气激射过去。

来势汹汹、怒不可挡。

誓要将观音怨气钉死在这片红枫林中!

它诞生于枫林,就该葬身于枫林!

再让半缕怨气从此地逃脱出去,都是对他手中长剑的侮辱和亵渎。

枫叶破空,隐隐划出了金戈铁马的嘶吼。

他自己则持剑冲向那个黑衣鬼影。

人未到、剑光先至。

他的剑极快,也极利,剑尖更是危机万分。

鬼影却似乎是感受不到恐惧,也感受不到他身上的境界压制,遮在斗篷里的头部继续发出“桀桀桀”的诡异笑声,见顾砚剑招展开如惊鸿振翅,瞬间就掠至了跟前来,还不慌不忙的举起铁树枝抵挡。

那参差不齐的树枝间染着斑驳血红。

是楚月凝的血,干涸在了上面。

意识到这点的顾砚被那星点红痕刺痛了眼睛,浑身灵力汹涌着朝手中长剑倾泻而来,用尽全力朝着鬼影一剑挥出。

鬼影并不是他对手,直接被拍飞了出去。

那根锋利、能轻易穿透血肉的铁树枝,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在试图抵挡住他的攻击时,被顾砚一剑从中间削断,跟裹着黑斗篷的鬼影先后砸向地面,发出两声轻飘飘的“砰咚”声响。

尘土和地面剩余的红叶被剑气带至空中,慢慢悠悠的飘了许久,再轻飘飘的落向地面……

将鬼影裹着的宽大黑斗篷完全掩盖。

手中剑招略停,顾砚看了眼赵四。

不等赵四杀到跟前,他先面无表情的将手中长剑当做箭矢,朝着模样大变、异常狰狞的使役丢了过去。

啪叽将人重重拍进泥土里,再没能爬起来。

等他收拾完赵四和那个使铁树枝的鬼影,那边从四面八方射向观音怨气的“枫叶箭”也落了地。看起来简直无穷无尽的枫叶箭雨呼啸而至,死死的将观音像怨气钉在原地,在犹如烧红的铁块与水碰撞发出的“呲呲”声响中,观音怨气发出声不甘心的凄厉嘶吼,最后一缕怨气也化作了白雾。

飞快的消弭于天地之间,不留丝毫痕迹。

只剩下高台上摆着的木头观音像,无声无息的杵在那。

顾砚沉着面容,收了凝聚在枫叶上的剑气。

任由它们恢复了本来模样,轻飘飘的重新落回地面,与地面上其他枫叶随意重叠着。

他转身去看被放到边上的楚月凝。

“可还好?”

“不太好。”

楚月凝还保持着清醒,失血过多和剧烈疼痛让他脸色惨白如纸,四肢冰凉,嘴唇更是白得吓人。

眼中的碎金却星光点点,似是极为高兴。

“幸亏你动作快,若是解决的再慢点,我恐怕只能同你骑着马过来,再横着由你带回去交差了。”

顾砚不懂楚月凝为何受了伤还高兴。

不过见他精神不错,看着应当是没有性命之忧,还是微松了口气。

从储物戒里找了找,摸出两瓶止血散。

伸手就要去解楚月凝身上的衣服,“这个药碰到伤口的时候有点疼,你忍一下……”他用惯了止血散,自然知晓像楚月凝这种程度的伤口,碰到止血散的疼痛只会比受伤时更甚。

偏此时他储物戒里的伤药只有止血散。

早知道就该买点玉肌散备着了……

顾砚有些懊恼,可楚月凝的伤口太严重,怕是等不到他跑回虞城买其他伤药了。

只能就将就着用吧,也实在是没办法。

顾砚将自己的衣角扯了截下来,团吧团吧递到楚月凝嘴边,“你咬着这个,免得待会疼起来胡乱咬伤了舌头。”

楚月凝抬头看了他眼,表情有些奇怪。

不等顾砚从他苍白无比的脸上分辨出是什么情绪,楚月凝已经张嘴咬住了那团脏兮兮的衣物。

声音含糊不清,“来吧。”

顾砚没空多想,赶紧低头去看他的伤。

楚月凝身上有两处伤口,一处在左边腰腹,被鬼影拿着那把形状怪异的铁树枝当场戳了个对穿,前后都留下了三个大小不同的孔洞,最小都与他小手指差不多,正时不时的往外冒点血水出来。

一处是在右侧肩头,铁树枝在戳进皮肉后应当被骨头挡住了,倒是没能直接将肩胛穿透。却也正是如此,被认为伤口不够深、不够疼的鬼影拿着铁树枝,使劲儿在血肉里头胡乱搅动了许久。

伤口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跟团剁碎了胡乱摆着的肉沫似的,看起来反而比他腰腹处的伤要更吓人些。

“忍着点。”顾砚低声道。

他们此时在野外,条件实在是有限,只能先给伤口止血,等他们回宁府后再找医修出手诊治。他轻轻的抿紧了嘴唇,左手摁住伤口附近的皮肉止血,动作迅速的将止血散往伤口上抖上去,轻轻地拿手指将药粉都抹匀了。

细碎的白色药粉刚接触到伤口,顾砚明显感觉到手下的皮肉经络瞬间僵硬紧绷,脊背难忍的弓起成道漂亮至极的弧线,背后更是硬生生的疼被出许多冷汗来,大颗大颗的往衣裳里滚落进去。

他听到楚月凝微弱的闷哼。

低不可闻,既苍白又脆弱

顾砚捏着药瓶的动作略微顿住。

他很快回神,轻拍楚月凝的后背,低声哄着,“忍稍微忍着点。”

他知道这样会很疼,非常非常的疼。

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最忌停顿,一停就得再多遭次罪,毕竟有两处伤口呢。

这是他自从小到大不知道多少次的受伤中,总结出来的经验,疼痛可以叠加。

但很多时候最疼的只是刚开始那一瞬间。

趁着楚月凝疼得最厉害的时候,他动作利索的将肩头伤口处都上好了药粉,再迅速的将其衣衫褪至腰间,也无心感受手指划过其腰间时的柔韧触感,心无旁骛的摁着人,将腰腹前后的两处伤口上完药。

才慢慢开始包扎,等着楚月凝缓过神来。

楚月凝对止血散的反应远比他想象中大。

他整理着纱布的手被猛地抓住、用力握紧了,那只抓紧他的手早被冷汗浸透了,因为疼痛不停地颤抖着。比他还略高些的男人佝偻着后背,蜷缩成团,不自觉的将额头抵向身侧唯一依靠€€€€他的胸口。

半响才从喉咙里挤出来声沉闷无比的,“疼。”

或许当真疼得很了,声音听起来嘶哑的吓人。

这么怕疼?顾砚略惊讶。

以他以往受伤的经验来说,不应该会这么疼的呀……不对,顾砚猛地反应过来。

他就不该用自己的经验来衡量楚月凝!

他们是不同的。

就止血散而言,他早就用惯了。

且是自小从轻伤循序渐进、慢慢习惯了止血散的药效,到最后即便是很严重的伤,他也能够忍受。

但楚月凝与他不同。

楚月凝在修为全废之前,是楚家最受宠的后辈,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伤药也理应如此。

如今乍一受了这么重的伤,突然就被他给用上了止血散……

肯定疼得受不住。

没直接被疼晕过去,都是楚月凝意志够强了!

顾砚略叹口气。

顺着楚月凝朝他靠过来的姿势,将人揽到怀里用力抱紧了,“这样会好点吗?”

被他抱住的人没吭声,仍旧抖得很厉害。

伤口处的血倒是止住了,浑身的汗水却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渗,抓着他的那只手滚烫灼热。两只紧握着的手掌心中间像是着了火,让人只觉被烫得难受。

楚月凝却没有丝毫要放开的意思。

以至于顾砚恍惚觉得,或许在楚月凝眼中,那并不仅仅是只手。

而是穷途末路唯一能抓着的救命稻草。

很快顾砚便被自己这个念头逗笑了。

什么穷途末路,不过是受了伤、有些疼得厉害而已。

他才不信楚月凝会撑不过去。

他始终没放开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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