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应翩翩/美人得天下 第83章

这声冷哼仿佛是从门外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但传入人耳又十分清晰,阮浪自己也是习武的人知道,一听就知道,对方的内功一定十分高深。

他若有所感,猛地抬手退了萧文一把,同时自己也迅速向着反方向闪开。

就在这时,大门已经轰然一声被震开了,一支沾着血迹的利箭从门外射入,穿过阮浪和萧文中间,“铎”地一声将一封书信钉在了门框上。

一名护卫站在旁边,将书信取了下来一看,脸色就是微变,发现上面是应翩翩的笔迹。

阮浪看了一眼,认出那本来是应翩翩写往京城的书信,却被半路截了回来,此时以血箭射入,显然是一种示威。

院子大门敞开,外面站了一群携带刀剑,服饰各异的江湖人士,个个神色睥睨,面容冷峻,再加上他们刚刚露的那一手,眼看今日之事只怕是难以善了了。

为首那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双目炯炯有神,手中把玩着两枚铁胆,冷冷地说道:“方才的事情,各位已经听清楚了吧?把前几日在你们这里冒充七合教教众之人交出来,再让应€€那小子亲自滚出来道歉,此事方能作罢。”

他说别的还好,提到应翩翩时出言不逊,却戳中了在场一些人的死穴。

几名西厂中出来的护卫脾气较为暴躁,已经忍不住骂了起来:“谁给你的狗胆,竟敢如此冒犯我家少爷!今日不让你磕头求饶,我们才是无颜回去见厂公!”

他们说着已经拔剑而出,向着那领头的老者攻去。

这老者正是七合教的左护法樊天起,他见状冷笑一声,抬了抬手,身后同样有几人纵身跃出应战。

一时间,场中真气纵横,刀剑霍霍。

双方相斗片刻之后,樊天起的脸色却有些不好看起来。

他没有再增派其他人加入战场,本欲趁此机会试探对方的实力,未料这些朝廷鹰犬的本事比他想象中还要大上一些。

怪不得应定斌那个老太监这么多年都稳掌重权,他手底下的人确实有几分本事,之前是自己小觑了。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樊天起忽然弹剑出鞘,几道真气从他剑上迸射而出,将周围的树叶激的纷纷离枝而落,如漫天急雨朝向场中的西厂护卫们袭去。

樊天起老当益壮,功力更见精湛,威猛真气挟万千枝叶,挟一股快不可挡之势,方寸之间让人避无可避。

七合教的实力,竟然强悍至此!

眼看这些树叶就要将那些西厂之人割的遍体鳞伤。

€€€€然而,剑气与众人之间,忽然多了一道人影。

纷扬落叶之中,尚未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的面容,唯见他修长的手如分花拂柳一般向外轻轻一挥。

那万千叶片陡然间倒卷而出,反打向樊天起面门,竟是连一片都没有伤及到官府这边的人。

樊天起一惊,连忙迎剑格挡。

与对方真气一交,他顿时感觉到一股无力霸道的力量直透入经脉,整个人仿佛一头扎进深不见底的雪中,竟冷的齿关相击,向后连退数步,才勉强拿桩站定。

耳中听得一个让他无比熟悉又无比害怕的声音淡淡说道:“一招。”

樊天起猛然抬起头来,瞪大了双眼,那表情简直像见鬼了一样:“你、怎么会是你?!”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第二招已重叠而至,对方身形瞬移。

“两招。”

樊天起刚才能够站定已属勉强,此刻再也难以抗衡,整个人向后飞出,狼狈不堪地仰面倒地。

他后背用力,一个鲤鱼打挺跃起,但紧接着双膝剧痛,整个人向前一倾,重新重重跪倒,原本拿在他手中的长剑落在池簌手里,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流虹般的光影,就势架在樊天起颈后。

“三招叩首,向应大人赔罪。”

长剑微微下压,迫使樊天起额头点地,以一个极其卑微的姿势面朝官驿跪伏,动弹不得。

第65章 牵动一潭星

樊天起也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 陡然当众受此羞辱,自然不堪忍受,但他欲要挣扎, 池簌剑锋上传来的压迫之力却犹如千钧之重,令他丝毫动弹不得。

耳听到教主那惯常平静却冷淡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竟似对那些朝廷鹰犬颇有回护之意:

“方才他对应大人出言不逊, 理应受到责罚, 稍后, 我也会代他亲自向应大人致歉。至于七合教内部之事, 就请交给我来处理吧。门派内斗, 对各位多有烦扰, 十分抱歉。”

方才池簌这一出手, 几乎把众人看的目眩神驰。

这几日池簌一直在应翩翩身边, 也帮了不少忙,他们未曾听说过这位韩公子的来历, 只知道他跟自家少爷关系很好, 还与韩姨娘有几分神似。

有人也暗中猜测,会不会是少爷见韩姨娘昏迷不醒,伤心之下,又找来一位与他相像的人排解愁思。

却没想到,原来池簌竟当真是七合教的人, 而且居然强悍至此。

这轻描淡写的三招,挥洒肆意,锋锐无匹, 已是很多人一辈子也达不到的武学顶峰。

阮浪目光复杂地看了池簌一眼, 抬了抬手, 带着其他人退回了官驿之中, 留给七合教空间处理他们的内部事务。

樊天起刚才被池簌生生逼出去数丈,跟官驿已经有了一段距离,他带来的那些人手持兵器,把两人团团围在中间,紧张地看着池簌。

虽然在池簌不在的时候,这些人加入叛党,各种口号叫的震天响,但此时面对活生生的教主,那种巨大的压力还是让他们不自禁地浑身颤抖,不约而同地将锋芒稍稍偏开,不敢对准池簌。

池簌笑了笑,叫了一声“樊护法”,语气中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嘉许:“本座不在教中的这段日子里,你做的不错。带头起事,将有异心的人都聚到身边,倒是免了我排查的功夫。”

他说着,目光在周围一圈人的脸上扫过,有不少人都情不自禁地将头埋了下去,却听池簌不紧不慢,点出了七个名字。

“姜信、赵开、王兴义、郭明宇、丰娄、黄诩、盖绮……嗯,一个都不少。”

池簌每说出一个名字,被点到的人就是一抖,只听池簌道:

“当初奉傅淑妃的命令,在猎场上追杀应€€,你们,很好。我当时便曾有诺,下一次见到你们之时,就是杀你们之日,看来眼下该兑现了。可有遗言要留?”

池簌的语气一直是十分温和的,周围的人却一个个都骇然无声,心下战栗,那七个人更是没想到一遇见教主就祸到临头,面面相觑,都看到对方没有血色的脸。

谁也未曾料到,这位传闻中重病昏迷不醒甚至已经过世的教主,竟然会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应翩翩身边那名“韩公子”,竟然就是他!

只因池簌过去待人素来淡漠,从不喜欢多管闲事,所以他们到现在也无法接受,眼前这个一口一个应€€,满是回护之意的男人会是他们的教主!

不可能啊,是不是被别人易容了?!

但是下一刻,池簌便以绝对的实力证明了他自己的身份。

姜信咬牙,心想搏不搏都是个死,抽剑向着池簌冲去,口中大喝道:“池簌,你身为七合教教主,却偏心外人,我无论如何不能心服€€€€”

他身边有一两人追随,剩下的依旧没胆子反抗,池簌见状,不禁他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这就是你的遗言吗?好。”

跟着,池簌竟未出剑,足不动,身不移,拂袖一甩,地上的落叶被他真气所激,从地上弹射而起,竟如飞镖般骤然飞出。

这叶子去势之快,竟令他们当真再多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咽喉处就被叶片直直插/入。

姜信等人手中的剑连池簌的衣角都没挨上,便已倒地气绝。

一枚染血的叶片划断气管之后,受激荡的真气所推,飞了回来,被池簌轻轻一指弹开。

这几个人,在教中的身份地位都不低,而且各有背景,即便一时犯下错误,但其实并未造成严重后果,原本也并不需要非得偿命才行。

但谁也没有想到池簌一番波折归来,竟然似乎狠辣更胜往日,说杀就杀,毫不手软。

七位高手,瞬间便已毙命于几片树叶之下。

现场一时间寂静无声,人人无不惊骇。

池簌回身负手,眼中戾色未褪,冷森森地说道:“樊天起,当年我刚刚登位不久,你曾经集结众人来向我质问,为何要独断专行,令人人都得听从我的吩咐,按照我的意愿行事。还记得我是怎么回答的吗?”

樊天起的脸色十分难看,并不回答。

池簌道:“我当年说,因为我是教主,我说的话就是规矩€€€€七合教教主一位素来能者居之,你若是有本事自然可以来夺。”

他冷笑一声:“可惜你空有野心,却是个废物,我病重许久,如此大好良机,你竟然还是没能做上这个教主之位,反倒打起了投靠梁王的主意。天意如此,如之奈何?”

任谁都能看出,池簌这一回是动了真怒,樊天起咬牙道:“你,你要怎么处置我?我与你的师父是平辈€€€€”

他说到这里,却猛然想起,池簌的师父都是死在池簌剑下的,话语立时顿住。

“如今我依旧是七合教的教主,在位一日,你们便需对我的命令听从一日。”

池簌却好像没有听见樊天起的话,径自说道:“自此刻起,凡我教教众,都不得与应€€为难,待他如待我。如有违者,便如此七人的下场。希望各位,谨记于心。”

池簌重新回来之后的第一道命令,不是追究叛教作乱之罪,而是发出这样的警告,可见对于应翩翩的重视。

而此次在场的人,偏生都是听从了安国公的命令前来找应翩翩麻烦的人,看到面前那七具尸体,不由得一个个面如土色。

他们对于池簌的畏惧,实在是已经到了骨子里的。

“当啷”一声,不知道是谁手里的兵器落到了地上,紧接着,那个人也跪了下去,颤声说道:“教主恕罪,属下知错,属下再也不敢了!”

叛党们跪成了一片,池簌沉眉未语。

气氛沉闷压抑到了极致,仿佛转眼便要利刃凝光,血色照眼。

而就在此时,却有个声音悠然笑道:“池大教主,当真好威风,好气派,无怪乎隐匿月余,已教天下人念念难忘,朝思暮想!”

这笑语似戏谑,似讥嘲,但无论如何,敢在池簌沉怒之际如此调侃,都恐怕是这人已经厌倦了人世。

但你自己活腻歪了不要紧,连累别人遭殃可就有点缺德了吧!

有人忍不住偷眼看去,却见晴空暖阳之下,一道人影分花拂柳,闲步而至,身姿翩然,仿若眨眼将寒冬霜雪融作了一池春江水。

池簌见了他,双眼微微一亮,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笑意,快步迎了上去,说道:“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我还想着一会去接你呢。”

他的语气中透出不自觉的亲昵,变脸之快,简直就像瞬间换了个灵魂一样,令七合教的众人一时愕然。

应翩翩目光一扫,看见地上跪着的那帮人一个个眼睛瞪的溜圆瞧着自己,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以作致意。

挑衅,他分明就是在挑衅!

像这样的小白脸,他们一拳就能打死,这家伙分明是仗着教主在身边,所以才这么嚣张!

但紧接着,池簌的眼神淡淡抬起,所有人都心中一凛,重新低下头去。

应翩翩这才回答池簌的话:“魏光义的别院不大,逛一圈也就出来了,我听说官驿这边有人来找事,赶回来看看情况,不过看来还是爱妾能干,让我省心不少。”

爱……妾……???

池簌小声道:“扶正。”

应翩翩道:“拒绝。”

池簌道:“你看,我把那七个上回追杀你的人都杀了。”

应翩翩道:“嗯,好厉害。要不我向我爹举荐你当西厂当个档头如何?挨上一刀少点肉,但以后有你公爹照应,前途无量,好过还要被人背叛。”

池簌:“……”

在这里跪了满地的七合教叛徒没有一个是武功弱的,个个耳聪目明,两人说话时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他们想不听都不行,只觉得乱七八糟,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特别是教主又被叫妾又要被阉,居然还满脸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无奈样子,真让人觉得比看见太阳西升东落还要惊讶。

此时见没见过应翩翩的人都已经猜了出来,这位俊美的青年就是方才教主口口声声提到的应€€,原来他生了这么一副模样,怪不得教主一头栽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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