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剧岂可修 第104章

“竟有如此心狠手辣人物?”谢涵挑眉,“叫他上来,孤要瞧瞧。”

豫侠说完,又递上一卷册子,“这是今日所有军功记录,和每人应发放的奖金数额。”

这时,赵臧也递上一本册子,“这是马贼库里所有东西,包括金玉珠宝、书籍、粮食、武器、马屁、虎皮鹿皮陈设等。”

谢涵接过,粗粗一扫,便递给豫侠,“算一算够不够抵这次军功。”

唉。朝廷只会给军饷,至于军功赏金,只能他自己想办法了,虽然他私库不小,但也不是这么花的。这法真是不得不变,至少……至少得像梁国这样吧。

这时,赵臧又道:“太子殿下,请€€€€借一步说话。”

谢涵眉梢一挑,“允。”

赵臧:“……”

谢涵找了个角落,“说罢,何事?”

“那名马贼是我三年前离开召国时,安插的卧底,准备有朝一日能拿回颔厌。这次是我授意他倒戈并助相助。”赵臧道:“至于我为何事先未言,是因为三年不见,我并不确定他是否还活着。”

谢涵恍然点头,“赵二公子放心,即便他不是你的人,孤也不会要他的命的。”

赵臧松一口气。

“不过,听豫侠所言,他倒有几分勇猛和才能,这次就一起去归来罢。”

“这……”赵臧凌厉的长眉拧起,“恐怕不妥。他终究是召人,混入齐军,若听到什么机密,就不好了。”

“有何不妥?赵兄不还是召国公室。”谢涵似笑非笑,“莫非赵兄一开始说的一同去归来都是假的,只打算到颔厌就与齐军分道扬镳?”

赵臧……赵臧不无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齐殿下既然诚心以待,臧再推脱倒是妇人矫情了。”

谢涵抚掌道:“赵兄愿助一臂之力,真乃大善。”

虽说是互惠互利,但想利用完他谢涵就扔?

想得美!

给他去北境做苦力罢。

酣战过后,众将士都在马贼大本营安稳修整。豫侠带着几个善于数术的兵士连夜计算奖金与贼赃。

第二天一早,报告谢涵,“所有金玉珠宝,除开奖赏众军的,还能剩下三十斛明珠,五千金,美玉……”

“好。”谢涵笑着点头,“召集众将,孤要封赏三军。”

马贼练武的校场上,黑压压挤满一片人,毕竟千余人的场地要塞下一万六千人,怎么都是有点挤的,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们欢呼雀跃的心€€€€他们赢了,他们打胜仗了。

这世上,对将士而言,还有比打胜仗更快活的事吗?

还有,他们……他们都听说了,太子过来了,来发赏金了。

随着谢涵率豫侠、徐芬等踏入场中,更是一阵排山倒海的呐喊,“太子千岁,太子千岁。”

谢涵抬了抬手,场内瞬间安静。

“你们喊错了。”他道。

闻言,众人不胜惶恐,面面相觑。

谢涵微微一笑,“应该喊齐军必胜,不是吗?我大齐儿郎们!”

短暂的寂静后,响起比之前更汹涌的欢呼,“齐军必胜!齐军必胜!齐军必胜!”

谢涵笑看他们,直到一阵喊歇后,扬声道:“之前孤说过,每杀一人,奖励十金,有功必赏,现在孤来兑现诺言。”他对徐芬施一眼神,徐芬照着豫侠写好的单子念起来,谢涵在一边一一递出赏金,朝阳渐渐升起,点亮他年轻的脸庞,熠熠生辉。

发赏金毕,有大部分人耷拉着脑袋€€€€毕竟,马贼只有千余人,怎么也不够这么多人分的。

谢涵做结束词道:“好了,这只是一场小仗,远方还有更大的战役更多的敌人等着我们,今天没拿到赏金的,明天还有机会!”

这时,有人在谢涵耳边耳语片刻。

谢涵一听,喜形于色,趁势又道:“好了,去地道探路的人已经回来了,确定安全无虞。给你们半个时辰,能不能出发?”

“能!”整齐划一的声音,划破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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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89章

齐国最北部自西向东分别是:大迎城、偏历城、温留城、下廉城、巨€€县, 它们呈新月形覆盖在齐北,与燕国接壤,又称北境、北疆。新月弯部包着归来城、肘€€县。

其中归来城乃军事重城, 占据一段湍急的黄河下游为天险;地势又高, 东、西、北三面环山,中、南部为河谷平原,整个地形北高南低呈簸箕形, 居高临下有辐射、控制周边之意;其内城池修筑稳固, 齐武公在世时, 迁民三万户居归来, 于城外修长城。

齐国有城七十二座,常备军九万,归来独占五千。足可见朝廷对它的重视。

但现在, 五千常备军已不足三千,城门口、城楼上的守卫士兵一脸木然, 没有一点神采, 仿佛很久没有好好休息的委顿模样, 哪有一点国之精锐的样子?

半个月前, 城内将士被引出城外伏击,兄弟死伤大半后,燕军就开始围城了。

死里逃生还没从噩梦中挣脱, 第二天起来就看到城外黑压压一片的敌军士兵。

在他们倒吸冷气准备迎战时,对方却仿佛只是换了个地方安营驻扎一样,该开灶开灶, 该操练操练。可是每到他们放松警惕, 就会有一波攻城,或者说骚扰。

半个月的僵持后, 城墙已经倒了好几块,可他们没办法修。因为修哪里,燕军就眼尖往哪里攻来。

一个月前仿佛固若金汤的城池,如今已经像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旧衣服,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硝烟下的断壁残垣。

“将军,这里再不重新修筑,燕国狗贼再过来就和踩平地一样了。”归来城一处城角,矮矮的女墙只有一人高,头上土块掉落,草垛四散,周围黑色的泥灰依昔看得出被焚烧的痕迹。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男子对另一人痛心疾首道。

那人三十上下的年纪,白面微须,眉似霜染,眸似寒星,下巴正中一条沟壑,长相颇有些英俊,只是如今,他英俊的脸庞全是凝重,凝重中还夹杂着几分隐隐焦躁与无可奈何,“你我又不是没试过,无论是夜间修补,还是牵走燕军注意力,都没用,一补就会有燕军攻来。”

“可不补,就放着这样的漏洞,用不了多久这种破损就会遍布整座城,燕军就能一点阻碍也没有地冲进来了。”那男子急道。

“燕军就是在把我们当圈养的猎物,耗干后,再宰杀……”一边另一文士颓然一叹,“现在我们已经士气不存了。”

这讨论的三人,就是如今的归来城守将,也就是当初的北境守将。

白面微须者正是主将游弋喾,一开始说话的大汉是他副将焦大,文士则是军师秦文卿。

闻言,游弋喾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当初我怨沈通明太过愚蠢,居然五千将士全军覆没,现在我六千人对一万军,守城到这种地步,又有什么区别?”

“将军不要妄自菲薄,燕军能如此猖狂围城,全因我军只剩三千人不足,那三千军全因归来城守将拾斌折损。他仗着自己是拾氏嫡系,全然不把您放在眼里,不听您建议,与您何干?”

秦文卿说完,面色一整,“不过往者不可追,将军还是要着眼眼前。如今士气低迷若此,全因燕军围城,众将看不到希望。唯有透露援军消息,才能激励他们誓死守城,等待救援。”

“不行。”游弋喾摇头,“昨天虽然来了五十人自称齐军,说的一口齐话,可焉知不是燕军诡计?”

“这……这……还有这种诡计?”焦大瞠目,“那将军不把这五十人看押起来?”

“将军已经令他们不得出小院了。难道还要把他们全关进地牢?”秦文卿不禁翻个白眼,既而对游弋喾道:“可那陈璀把一路所来描述得如此清楚,恐怕难以造假。”

焦大被秦文卿刺了一句,也不恼,反而附和道:“不错,将军,编是编不出来这种故事的。”

“即便是真,可兵呢?兵不在眼前,就有一千种意外。”游弋喾道:“无论哪一种,只要本将宣布有援军,而援军不至,我军就真的完了,现在……至少还不到军心涣散的地步……”

这才是他不肯明言援军到来的原因。濒临崩溃的军队承受不起这种打击,就会真的崩溃。

秦文卿欲言又止。

游弋喾敏锐察觉,“怎么?”

秦文卿苦笑,“将军,恐怕已经军心涣散到这种地步了。昨夜,有七人结伴逃出城外,被我撞到。”

游弋喾眼睛微微瞪大:“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向我禀报。”

“将军,你已经……三天两夜没合眼了,那时刚刚安置。”秦文卿道。

“那后续如何?”

“我把他们关进地牢了。”秦文卿道:“想等您今天处置,将军打算……”

“当然是€€€€”游弋喾一手按在腰间剑柄上,冷冷道:“杀无赦。”

即便早有所料,秦文卿还是一阵不忍,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将军,人是一定要杀的,但可不可以报他们战死沙场,其中还有……还有一个拾氏子弟,逃兵会令整个拾氏蒙羞的。其他几个也还有家人要活。”

“对啊,将军。昨天那七个人,还有两个你认识的,驴蛋还给你挡过箭。你知道的,他家里老娘眼又瞎,两条腿还是瘫的,吃的全是驴蛋临走前放在床边的面饼和腌菜,现在他算算日子面饼快吃完了,他才要跑回去的。还有许一,他家里婆娘要生了……他们不是怕死啊……”焦大也求情道。

“有什么区别?”游弋喾看二人一眼,那一眼冷厉如锋,最后把目光定在秦文卿身上,“文卿,你说本将为要他们的命?”

“如今状况,人心惶惶,逃兵不严惩,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要逃。”秦文卿缓缓道:“所以必须要严惩来警告众人。”

“不错,如果让逃兵和战死者同等结局,谁还愿意效死力?”游弋喾点头,“传令下去,逃兵者,斩首级,弃荒野。”

焦大原本听得低下了头,闻言忽猛地一抬,张嘴,“将军,你是要让他们不得好死,死了也不能安息,要做孤魂野鬼。”

秦文卿亦道:“将军,这是否太严厉了?兔死狐悲,若招致将士怨恨该如何是好?”

“再传一令:朝廷派了一万援军,斥候来报,三日后就能抵达。”游弋喾道。

焦大奇怪,“不是估计明天就能到吗?”

“万一延期呢?”游弋喾斩钉截铁道:“就三天。”

“是。”

很快,游弋喾召集三军,七个逃兵被五花大绑在高台上,众军看向七人的目光满是不解,明明之前好几个刚被将军夸过啊。

“拾汶、许一、贺岁与、恕第、江兵赢、王驴蛋、沈冠,昨日夜晚收拾细软,出逃归来城。按率,当杀。”游弋喾冷冷说完,就是长剑出鞘,旋身一扫,七人没来得及说一句话,脑袋齐齐落地,温热的鲜血溅满他的战袍。

众军震惶。

冰凉的剑锋在太阳照耀下闪着残忍的光泽,游弋喾高举长剑,“众将士们,咱们生是齐国的人,死是齐国的鬼,你们是本将的手足,本将会和你们一起战到最后一刻。但如果有谁要做逃兵,那就是齐国的叛徒,本将绝不姑息,齐国百姓也绝对不会原谅,你们的家族会因为你们蒙羞,你们的家人会因为你们失去耕种的土地,受人指指点点。所以,为了我们的老父老母、妻子儿子,战到最后一滴血流干吧。”

正当场内弥漫着一种悲壮、凄凉、绝望的氛围时,游弋喾又道:“而且我们不一定会死,君上派一万援军过来了,三天后就能到,我们只要再守三天就够了!”

场中一瞬寂静,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后众人木然的脸上射出一阵空前的光彩,迸发出高声欢呼:

“太好啦太好啦!”

“有救了有救了!”

“不用死了!”

“半个月都守住了,还怕三天吗?”

……

台下,偷跑出来的陈璀看得咋舌,摸出一支笔和巴掌大的短简,把游弋喾的话都记了下来,决定回去好好钻研其中奥妙。

随后,游弋喾命焦大带五百人修补城墙,自己带两千人埋伏在附近。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就有千余燕军冲杀过来,顿时飞箭如蝗,射往矮矮的女墙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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