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剧岂可修 第144章

然——木已成舟。

他看对面齐臣一眼——真是老奸巨滑。

谢涵出狱的时候,天暗云低,雨淅淅沥沥地下,风很冷,打在脸上有种刺痛。

和他上一次在外时,已是两样天气。

前后不过一月,恍如隔世,谢涵回头看看刑狱署,回想着意旨上的话语,一时不知心头是何滋味。

他该庆幸自己还活着,更没有“染”什么奇怪的病。

可到这一刻,到宣旨官称呼他为“三公子”时的这一刻,忽然一阵茫然无措涌上心头。

“三哥。”

“哥哥!”

两声清脆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

来往并没有什么行人,是故闻声后,谢涵微一抬头,就看到了两个人。

谢婧撑伞牵着谢沁小跑过来,“就知道三哥没伞,可幸是赶上了。”

说完,二人一左一右扶上了他。

谢沁倒不怎么样,谢婧把人五指攥手心里时,忽然一阵满足感从心底溢出来,让她险些喟叹出声。

还是谢涵打断了她可能马上要出口的奇怪声音,“做什么这样仔细,我还没那么娇弱。”

说完和谢沁换了位置,与谢婧一左一右牵着小豆丁。

谢沁还小,要仔细着些,免得路上被人伢子拐了;谢婧是女子,已经及笄了,即便是兄妹,也不好当街这样亲密。

谢涵一瞬间就想的很周全,只是——

手里那柔韧有力的触感突然离开,一下子空落落的,谢婧抿了下唇,看一眼小豆丁。

谢沁吸吸鼻子:突然寒冷。一秒降温了吗?他左右看看,最后踮脚仔细瞅瞅自家哥哥(?)圆了一圈的脸,咂吧下嘴,“哥,狱里伙食这样好吗?”

谢涵、谢涵可疑地停顿一下。

谢婧没忍住噗嗤一声,随后正了正脸色,屈指一敲谢沁脑门,“想什么呢,三哥瘦了这么多,想想就知道狱里伙食怎么可能好。”

自从谢漪用私刑后,她就往刑狱署里塞了个人,自然知道自家三哥在里面过的是怎样滋润的日子,但身为小棉袄,她怎么会说大实话让自家哥哥尴尬呢?而是连叹哥哥在狱里遭了罪,清减不少。

谢沁:“……”是三姐眼睛有问题,还是三姐眼睛被糊住了。

“伤好些了吗?”谢涵忆及那日别苑场景,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改变,但教育确实必须的,“你怎么敢这样大胆,那是真刀。”

听谢涵第一句问话就是问她,谢婧心里像吃了蜜一样,“三哥放心,我控制好方向力道了呢。现在伤口已经结痂了。”就是想要三哥帮忙抹药。

她吞下最后一句话,眨巴眨巴眼睛。

楚楚在定坤殿等着,楚子般来齐后,她的软禁就已经被解除,但就算无人阻拦,就算再心急担心,她也不可能出宫接人,只能在宫内干等着。

远远看到来人,还是那样,如松似竹。

待走近,母子两相对视,竟一时没了言语,俄尔都红了眼眶。

谢涵跪下砰砰砰磕了三个头,“孩儿累母亲担忧受伤。”

“男儿膝下有黄金。”楚楚硬着声音道:“不许跪,不准跪。”说完,看谢沁一眼,“还不把你哥哥扶起来。”

看吧,他果然不是亲生的。谢沁心里想着,手麻溜地扶起谢涵。

这个时候的谢婧就像一个外人,她看着那一家三口的团聚,兀自捏紧了手帕——那是她插不进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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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会不会太快。

感觉自己非常拖沓,想写八章的谋逆事件写了二十章。

于是我加快了速度,如果没有非常不能忍受,只是与前文速度不一致,我就继续用这个行文速度了,不然我真是担心写不完。竟然到现在第一个副本结束标志梁公之死还没到 ,我真怕他没死我先狗带了。

第131章

谢涵大部分人手都折进这谋逆一案中了, 但总有些暗中势力没被□□。

此时,这部分势力正送上他下狱一月来的国内外事态变化。

国内,大部分都是围绕着他的案件展开的, 目及阳溪君中刀陈词时, 他微微拧眉:

就算氏族迫他改口,也没必要这么逼真罢。

青青突如其来的改口也显得诡异。

至于国外,那可真是翻了天了。

先是一直被关押在梁国重牢的随太子姬击失踪, 再是梁军攻杞。然后一股流言像飓风般席卷列国。

虽然外界众说纷纭, 但已经多次验证《江山妩媚美人谋》这本书籍为真的谢涵却很清楚:

那不是谣言, 那是真的。

那么, 是谁传出这句话的呢?

其实原著中梁公身死、姬倾城回国时,这道流言也是莫名其妙地甚嚣尘上,随后十余年, 各国都在致力于寻找宝藏。

但那时的流言又与现在并不相同:九天玄女赐下宝藏,得者可得天下, 宝藏所在, 梁公临终时只告诉了他的掌上明珠倾城公主。

所谓的五把钥匙, 都是后面各路人马使尽浑身解数才套出来的。

而现在……现在这些全都被摆在了明面上。

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呢?

和原著中的又是否是同一人。

如果是同一人, 为什么要改变时间场合提早散布流言,又为什么改变流言内容?

谢涵把现实与原著反复对比,最后得出两者不同似乎最有可能是因为:那书中他还安安稳稳地做着齐国太子, 没有变法,没有出征,没有“谋逆”, 没有下狱。

谢涵:“……!”

难道幕后者认识我, 而且是为了救我?!

打住打住,谢涵觉得这太自恋了, 还是要静观其变,才好真正确定其目的与身份。

现在啊……还是麻溜地滚出宫比较急切——成童礼后的公子都是要出宫建府的。

他叹一口气,先出门看了看现在拨下来的府邸,在明德街尾,是个偏僻的所在,原是一个获罪大臣的。

里面已经积了不少灰,长了许多杂草,每到冬日,杂草萎败倒下,过了这么些年,已累了一人高。周围女墙倒了一半,檐角抱柱的漆皮剥落,铃铛风灯都已没剩几盏,一盏不知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半的灯罩上,一张细密莹透的网在阳光下泛着微光,网的一边一只蜘蛛静静等待,一只飞累了的小蝇虫想落在灯罩上休息片刻,忽然——它不能动了。蛰伏在此的黑蜘蛛仿佛得胜的猎人,慢条斯理地撑着八个脚走出来,欣赏着猎物的垂死挣扎。

“动物世界好看吗?”身后冷不丁传来道清凌凌的声音。

谢涵:“……”如梦初醒.jpg

他回头,只见一人落落红衣,长身玉立,瞬间荒芜院落、曼曼杂草、灰败墙垣都艳丽无比。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那笑里三分促狭,三分慵懒,四分捉弄,“你这是来种地啊,还是来垦田?”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谢涵心里啐一口,拿起墙角一个锄头塞人手里,“开荒。”

楚子般:“……”

他低头,锄了一把土,土灰飞溅。

谢涵呛了一大口:“咳咳咳——”

一旁打扫的内侍婢女和卫士连忙过来拿下楚子般手里的锄头,“楚殿下交给咱们便好。”

楚子般笑嘻嘻把锄头给了,过来一拍谢涵肩膀,“你要怎样谢孤?”

“救名之恩,无以为报。”谢涵抱臂,“不如你以身相许,我勉强受之。”

“甚好甚好。”楚子般煞有其事地侧过脸,“孤长得这样好看,最是容易被抢亲,你先盖个戳。再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孤方恩准你与孤洞房花烛。”

谁要和你洞房花烛了?

谢涵伸出一只手,推开面前的大脸,“姬重来的事,你们商量得怎么样?”

“不说。”被推开后,楚子般就不屑地撇过了脑袋,“孤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说。”

谢涵:“……”他揽过对方肩头,“走,晒太阳去,晒走你的坏心情。”

婢女熟稔地从搬来的行李中拿出两张软榻,在一片打扫好的小院内铺开,两人优哉游哉并排躺着。

冬日暖烘烘的阳光最是难得,尤其是这样晴朗无风的天气,晒的人浑身松软,骨头都酥了。

楚子般懒洋洋道:“杞国希望我们发兵边境,你们齐国也就算了,我们过来可是要跨三个国家,谁耐烦走这么多路。等我们到了,杞国估计也要残了。我就说:我们发兵梁国南境,梁国必要调兵力回来,应该能减轻杞国压力。一听这话,你们就不干了,说也要派兵往梁国东境共同施压。不就是不想出力嘛,姬重哪里肯,反正这事儿还能吵上几天。”

“梁国伐杞军由大将军卫瑶带领,合三万精锐、三万征兵,共六万军。”太阳有些刺眼,谢涵眯了眯眼,“梁国常备军共十五万,彼时寿宴上封赏三军时号称五十万大军,这数字肯定有水分,但至少也有四十万,那就还有超过二十五万的征兵。其实我们可以邀请雍、燕一起。不仅能让梁国不战而退,说不得还能顺口咬下个把城邑。”

“雍国刚被大败,有没有战力还两说,燕国做了二十几年梁国屁股后面的哈巴狗,还能叛主了?”楚子般不屑。

“雍国能不能同意我不确定。但我想燕国不会拒绝。”谢涵分析道:“我虽没见过燕太子,但我知他一定不是一个目光短浅的人。燕国之前愿意唯梁马首是瞻,是因为有好处,可杞国一旦被雍国吞并后,雍燕就会相接壤,那就很难说了。和梁国接壤的国家,不是被吞并如顿、陈,就是被蚕食如鲁、随,再不然就是像你们楚国和雍国,维持着短暂而难得的和平。杞国被夹在梁燕之间,从燕国没有派兵助战看,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楚子般想了想,点点头,“你对燕太子评价还蛮高嘛。之前在北境被教训了?”

谢涵哼了一声,“何须如此,神交已久。”

第二天,楚子般就对姬重提出了这个建议。说来齐国刚甩了个“干扰他国内政”的锅给燕国,这个时候倒一点芥蒂也没有地点头称是。

姬重、姬重也被说动了,但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可了不得,他得让齐国、楚国出兵后,才能安心去燕都灵道。

对此,齐国和楚国很有话说:“他们哪有燕国离杞国近,燕国派兵过来,不正是到雍杞战场上么?与杞国联手,总能抵挡得住梁国六万军了。至于梁国增援问题,那就由他们钳制罢。”

人总是在有退路的时候,更容易说话。之前齐楚拒绝发兵交战地,姬重是拒绝的,并且死磨活磨。但一旦有燕国这个备胎后,他就觉得也行罢,这不仅能牵制梁国,说不定还会让梁国退兵回援呢。

于是,在齐三天后,他带着新的使命离开扶突,往燕都灵道去了。

楚子般也要准备离开。

“不要太过想念孤,你身子弱,怕是会相思成疾。”出南城门的路上,有一座送客亭,亭内楚子般对谢涵认真道。

谢涵微微一笑,“总不会比与表哥日日相对时更虚弱了。”

陪着谢涵送客的谢婧亦反唇道:“楚太子走后,三哥饭都能多吃一碗,觉也能睡得更安稳一点,身体不会不好的,您就放心罢。”

楚子般了然,“难怪人常说: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涵儿是在为下一次再见,给表哥看一个更好的你做准备吗?不必如此,在表哥眼中,涵儿永远是最好的。”

谢婧:“三哥本来就是最好的,何须在楚殿下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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