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斌叔是梁人你别忘了,不过护送我,关键时刻,必然信奉梁公。”
“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也不知道你那聂惊风究竟是一个人的,还是带人马来的。我能做到给应家所有人下/药……”
二人一番合计,业已薄暮。
“对了,你记得斌叔他们报个平安。”谢涵说完踏步出去,回了客栈。
聂惊风正乖乖地等着他回来,一听声音,他果然目盲久了,闻声辨人,抬头笑道:“你回来啦——”
谢涵见他面前摆满各色菜式,“怎么不吃?”
聂惊风盛了两碗饭,“等你回来一起吃。”
谢涵在他身边坐下,端起饭碗,二人食不言。吃完后,吆喝小二收拾干净聂惊风好奇道:“你妹妹不跟你过来?”
谢涵叹一口气,“她是应家人,却与应家关系复杂,现暂住白家,还纠结着呢。”
聂惊风一副了然的样子,大家族么,总有许多龌/龊,既而局促道:“那你呢,想搬回去么?”
“搬回去?”谢涵坏笑一下,伸手一捏聂惊风脸上这几日养出来的丁点肉,“那奴家与聂郎还如何双宿双栖呀?”
他嘴上这样说,心里却计算着应家来人的时间,整个人看似随意坐着,实以蓄势待发。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率先动手的并不是什么外面的人,而是——
谢涵忽然觉得浑身有点发软。
聂惊风却没有发现,而是脸一红,这回却没立刻后退,反而抖抖索索伸出手,捏住谢涵手腕,又顺着滑上他胳膊、肩膀,“姝儿真想与我双宿双栖?”
他话音一落,指如闪电,落在谢涵穴位上。
谢涵眨了眨眼。
聂惊风伸指挑落他斗笠,手下——是一层面纱。
聂惊风:“……”他凉凉一笑,“姝儿可真是对自己这张脸包裹的紧密,只是——”
他五指绕到谢涵耳后,解开面纱,“只是我总觉得,仿佛是见过姝儿的。”
他伸手欲摸上谢涵脸颊。
这个时候,谢涵开始祈祷应家人快点来了。
他咬了咬舌尖,出声打断道:“聂郎即便想和奴家生米煮成熟饭,也不必点了奴家穴位,这与奸/尸有什么区别?”
聂惊风落在谢涵耳廓上的手一顿,好一会儿,淡淡道:“我曾说过,瞎子能听到许多闻到许多以前听不到闻不到的东西。姝儿却还是这样大意,在我面前宽衣解带,这也就怪不得那日马车里,我在姝儿抖袖口时闻到了大把石灰的味道了。”
第187章
“之前我烧的糊涂, 现在清醒了,恍惚想起来,当初初坠地底时, 似乎不是腿部着地, 更没有腿上剧痛感。反而梦里腿痛了一次。”
聂惊风修长的手指落在谢涵额头、双眉、眼睛、鼻梁、两颊、双唇、下颌,一点点描绘出秀丽的五官。
谢涵如等待行刑那一刻到来般,安静如鸡。
不想对方摸完后, 竟没露出一副大受欺骗的样子, 亦或怒气冲冲喊出他本尊身份, 而是停顿片刻, 凝眉思索了一会儿。
转而那手又摸向他腰际,在腰封处触到一个硬物,他从中掏出一块圆形玉壁, 嘴角一挑,“果然在你这儿, 原小圆已经被你杀了罢。”
他话音方落, 五指成爪, 瞬间锁住谢涵喉咙, “你是应家派来的?说——这块玉壁究竟是什么?”
谢涵:“……”
虽然生命正受到胁迫,但他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料想和聂惊风仅一面之缘,对方不太记得他相貌, 亦或者他摸脸成像功夫还不到家,摸完后脑子里形不成一副脸孔。
他正松口气间,脑海中【叮——】一声。
【宿主遗失流央璧, 收回奖励, 请宿主尽快取回流央璧。】
谢涵:“……”他用失恋般的目光盯着聂惊风手中玉壁,那奖励他还没捂热, 更没找机会看过是什么玩意儿呢。
“说——”没等到回答,聂惊风五指又紧了紧。
感到一丝丝胸闷,谢涵回神,抿了下唇,“你现在状况还好吗?”
声音里没有故作的活泼与温柔,变得冷淡而自持,但细细听去,却能听到隐藏其中的一丝关心。
聂惊风嗤笑,“我问你,这个玉壁究竟是何物?”他手又收紧一分,忽觉手下又不正常的凸起,他轻“咦”一声,手指在谢涵喉结上摸了摸。
谢涵一个激灵,连忙道:“今夜应府会派人来抓你,你、你不想死,就早做准备。”
聂惊风果然被转移注意力,“你泄露我住处?”
“不曾。”谢涵垂眸,“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从没有泄露过你消息,是他们查到的。”
聂惊风却冷笑一声,“这都知道,你果然是应家派来的。”
谢涵不说话了,一副无可奉告的意思。
“你当真不肯说这是什么东西?”聂惊风摩挲了下那玉壁。
谢涵声音里有一丝挣扎,“我不能说。”
“那我就杀了你。”聂惊风脸上阴云密布。
谢涵闭上眼睛,“你杀了我罢。”
聂惊风却忽然收手,冷笑道:“你想得美。从没人敢这样戏弄折辱我。想死?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话音才落,忽然抱人扑倒在地,只见二人刚刚坐处扎着两根箭矢,不一会儿,有十余个黑衣蒙面人从窗口、门外冲了进来。
谢涵耳边一声低吟,料是对方带他突然扑倒,碰到了腿部伤处。
果然聂惊风脸色惨白,手上动作却不慢,反手一推,桌案向外飞去,盘碗乱飞,竟似暗器。来人不得不躲避格挡。
正是这时间里,又一队人自外冲来,分为两队,一队护向他们,扶起聂惊风和谢涵,另一队与前一波扭打厮杀起来。
那边刀光剑影,这边已被围得密不透风,一人还上前禀报起来。
“属下无能,未能查到应家要玉壁何用。”
“也没能查到楚姑娘真实身份。”
“不过,属下已引齐二公子前来,届时即可之楚姑娘是否绛姝。”
谢涵:“……!”
聂惊风忽然侧头,“谁让你去引公子涓过来的?”
那人张了张嘴,分辨道:“七少令属下查楚姑娘是否绛姝,绛姝行踪成迷,常年紫纱覆面,天下能给出这答案恐怕只有€€子和公子涓,€€子失踪已久……”
“蠢货。”聂惊风脚尖挑起长木仓,丈二红樱在手,寒芒一闪,便刺进那人心窝。扭头对另一人道:“查他是谁的人。”
那人惊见场中变故,呐呐道:“是,七少。”
这时间里,那方来袭人马已被打得七零八落。
见状,聂惊风道:“留两个活口。”
只他话音才落,被擒者忽然嘴角溢出黑血,倒在了血泊里。
下方人检查后,躬身道:“七少,他们服毒自尽了。”
聂惊风眉头皱了皱,“搜搜他们身上有没有铭牌。”
答案是有的,下属呈上来,聂惊风摸了摸,正面“应”字,背面序号,一点掩饰都没有。
他笑了,“可真是半点没把我放眼里。你们——比着大概身形,换上他们的衣服,带上铭牌,然后押我们两个去应府。”
“这……太危险了,七少万万不可。”众人不禁阻止。
“怎么,你们觉得护不好我,那你们还有什么留下来的必要?”聂惊风语气冰冷。
一听这话,众人不敢再劝,面面相觑——七少以前很好说话的啊。
但甭管以前怎样,现在他们得立刻换衣服。
谢涵忽觉眼前一黑,便听头顶上熟悉的声音,带着怒意,“出去换。”
待人都出去了,聂惊风放下手,“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说不说?”
谢涵垂眸,不言不语。
忽然下颌被捏起,嘴唇被掰开,塞进来一颗……
【宿主,这是糖豆。】系统分析成分后道。
便听聂惊风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来,“这是我族中秘药,毒发前没有任何征兆,但若七日没有解药,便会穿肠烂肚、极尽痛苦而死。”
谢涵:“……”
他突然也不是很想理会对方了,而是对系统道:“你能看出东西有没有问题?”
【不是所有东西。】系统纠正道:【我只能分析宿主接触的东西。您知道的,我的一切行为都要依靠您。】
“所以——”谢涵幽幽道:“你刚刚眼睁睁看着你的宿主我——吃下混着软筋散的饭菜?”
系统、系统声音忽然转弱,【我的能量有限,要是随时随刻分析,早就休眠了。刚刚聂惊风明显有问题,我才花费能量分析的。】
谢涵明白了,“那下次我叫你分析你再分析。”
【好的,宿主。】系统一说完,顿了顿,不忍心道:【宿主你遗失流央璧,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拿回来,要接受惩罚了。】
谢涵:“……这种时候,你要我突然昏迷?”他的性命还能有保障吗?
【我可以为宿主拖延24小时,如果24小时内,有任何时间宿主觉得合适,可告知系统开启惩罚。】
聂惊风见谢涵迟迟没有一点反应,讥诮道:“没想到楚姑娘这么将生死置之度外?”
“过奖。”谢涵矜持道。
“……没夸你。”
“好的。”谢涵矜持道。
“……你仔细想想,别以为我会对你心慈手软。”
“我自知聂少爷恨我入骨。”
“知道就好。”聂惊风冷冷道。
夜,很漫长,藏蓝色的天幕下,群星闪耀,春风如水,抚摸疾行的众人脸庞。
一行人分两队,一队抓着聂惊风、谢涵放在马背上匆匆赶向应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