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剧岂可修 第225章

“你怎么知道梁君年轻时模样?”谢涵奇怪。

“你忘啦?”楚子般看他一眼,“父王书房里就挂着梁君年轻时的画像。”

谢涵想起来了, 慨然一叹,想起了了当初楚王冷然的话语,“今生之耻, 当毕生铭记。”

那边, 缃衣男子桃花眸潋滟如水,深情款款道:“可她们爱的莫不是你的权势、地位、财富, 而我,看中的是你姬彖这个人。”

“大胆€€€€竟敢直呼君上名讳。”沈澜之此时已驱马靠近,闻言怒挥鞭朝人劈脸打去。

缃衣男子侧身躲过,桃花眸专注地睇着梁公,仿佛谁也不能动摇,一眼万年,“我喊了卿的名字,也给卿喊我的名字 。”

梁公怒极反笑,“哦?”

“卿可要记好了 ,到死也不许忘,我与卿同姓,单名一个忽字。”

什么到死也不许忘。

竟敢对君上言及此忌字,沈澜之怒极,这回挑了个让人避无可避的方向,“好个姬忽,竟——”

他忽然话语一顿,还想挥下去的鞭僵在了半空。

梁公嘴角噙着的笑凝滞。

周围还有几个大臣面面相觑 :我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另几个大臣:好巧啊,我也是。

是谁呢?

离得远的人没听清,面面相觑,“他说什么来着,怎么那些梁人都被定身了。”

没听清没关系,很快有人来帮缃衣男子做扩音器叭叭了,鬓角夹着几缕银丝的老相国姗姗来迟,带着一溜人马,“诸君,老朽来迟,老朽来迟€€€€”说完,环视一圈,侧头看向场内唯一相熟的守城将官,“怎么回事?”

守城将官一脸想生吞活剥了那缃衣男子的表情。

他也顺着其目光看过去,顿时大惊失色,“陛下€€€€”

他这一声惊呼,像解冻了街上所有的凝滞,带来了春暖花开一般的气氛?

当然不,姬忽已经坐回那木桩,晃着长腿,老神在在一摆手,“相国莫惊,予一人见您事务繁忙,还没脱身,就想着为你分忧 ,替你来接诸侯车驾。”

老相国顿时露出“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陛下厚爱。”说完,像想到什么,当即脸色一变,“天子不迎诸侯,礼不可废。”

姬忽满不在乎,“世易时移,古今易轨,哪有一成不变?礼还说诸侯不能带五百兵以上离开封地呢?”

老相国想想如今烽烟四起,各国兵祸连年,哪里还有五百兵不离封地之说,早已被各国诸侯置若罔闻。身为朝廷重臣,他羞愧不已。

左右看看还无动于衷的兵马,遂率先趋步向前,带着身后人拜下,“陛下圣安。”并侧头给傻眼了的守城将官一个警告的眼神。

相国可是他长官,守城将官一个激灵,连忙带人行礼。

其它各国人纷纷如梦初醒,出马车的出马车,下马的下马,梁公沉着一张脸掀帘出来,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恭请陛下圣安。”

姬忽抬手扶梁公,“卿不必多礼。”

沈澜之松一口气,总算这小天子还是畏梁国势大。

却见人闭上一只眼,对自家君上眨了眨,亲昵道:“咱们谁跟谁啊。”

沈澜之:“……”

“瞧€€€€梁公见予一人迎接很开心呢。”姬忽笑着对老相国道。

“安敢劳累陛下?”梁公容色淡淡:“臣诚惶诚恐。”

姬忽“啊”了一声,“这样吗?本来予一人还想带梁君去驿使馆的,既然卿对予一人怕的不行,看来只能麻烦相国了。”

诚惶诚恐是谦辞,你还当真了是罢。

“陛下怎么能做这种事?”老相国立时跳出来,“臣分内之事。陛下快快回宫。”

姬忽依依不舍看梁公几眼,正要走,忽又回头,朝守城将官那儿一溜被五花大绑的人支了下下颌,笑眯眯道:“这些都是予一人为庆贺诸君到来,表演节目的演出人员 ,诸君觉得今次表演可还欢喜?”

“……”

梁公没说话,大家一时不敢开口,不想绞国国相烛丰临先站了出来,“别开生面,幸甚至哉,陛下隆恩。”

梁公看他一眼,周围人等都为这白发苍苍的老人捏一把冷汗,倒是他本人渊沉岳峙,不动分毫。

“陛下体恤,臣等自是感激不尽。只是陛下为万民表率,下次还是莫要与司礼争事的好。”梁公行了一礼便站直身,直视姬忽道。

姬忽顿时感动,“卿不必这样关心予一人,予一人还年轻,累不着。”说着侧头看守城将官,“听到没有,诸君都很喜欢这演出,还不快快放了辛苦了一天的表演者们。”

梁公表情一顿。

“……”守城将官木着脸侧头,他家逆子一脸兴奋,“原来老大是天子。我文渊跟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守城将官给他吃了一巴掌,可长点心罢。

等众人在老相国的带领下来到驿使馆时,心下都百转千回,连沈澜之都没空来找楚子般了。

上明城已经久无诸侯朝见,驿使馆年久失修,墙皮剥落,棉被上泛着一股腐臭味。谢涵一脚迈进去,立刻退了出来。贴心的宫婢内侍小碎步进去,立刻里里外外打扫一遍,熏了香,换了床,带上自备的矮柜小几,四周都贴上绢布。

谢涵再次进去,坐了下来,屁股还没坐热,便通传有人拜见。还想和楚子般、应小怜叨叨一下刚刚事的他,摸了摸下巴,“什么人?”

“说是叫豫侠。”

谢涵一喜,“快请进来。”

楚子般一乐,“这小子该不会过了大半年,才和你成功会师罢。”

并不。

其中夹杂着一出州(男)国(扮)古(女)战(装)场事件,谢涵并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听说是表哥放他走的?”

楚子般笑眯眯摸他脑袋,“表哥对你好罢。”

正这时豫侠进来了,谢涵立刻甩开人手,正襟危坐,应小怜第一次看到这位传说中的同僚,也放下了手中的书。

豫侠表情一如既往的僵硬,像带了一层面具一样的严肃认真,“君侯,楚殿下。”目光在楚子般身上的卫士服停留了一息。

楚子般点点头,转头对谢涵道:“孤去见王叔。”便把时间留给久别重逢的主臣二人。

“怎会恰好在此?听到是你过来,我几要以为是自己出幻觉了。”谢涵高兴地直接起身拉着人手过来,在对面坐定。

怎会有幻觉?

自是日思夜想。

豫侠眼底的平板僵硬融化,面上表情倒是不变,“看来君侯要多吃点猪脑猴脑了。”补脑。

“……”行罢,本君早就习惯了,看在他刚回来的份上。谢涵表情顿了一息,接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笑指令一侧人道:“这是应小怜,善谋算。”

“与经商。”应小怜补充。

他大抵非常执着于这技能。豫侠看他手中的算筹,这么想着。手上四平八稳地抱拳道:“应兄。”想了想,伸指道:“应兄这一颗拨过了。”

“方才算岔了,没来得及转回来。”应小怜媚长的眼客气地弯了弯,“久闻将军盛名。不想将军也善算。”

“曾做过三年田吏。”

便是税官了,那果真是要拨算的。

应小怜点头, “豫兄这朋友,小怜交了,来日成婚莫忘了小怜一杯喜酒。”

谢涵讶然,“你准备娶妻了?”也不怀疑应小怜突如其来的话语。

豫侠眉心一动,“不知应兄如何得知?”也不否认。

应小怜笑指豫侠身上衣衫,“这种盘扣精致非常,但扣起来极其复杂,在不扣错的情况下,也要起三十六手,应兄是直爽人,自己选定不会选这种衣裳穿。那便是有人替豫兄选的。”

豫侠道:“可以是管家仆从 。认为我要来见君侯,特意选定一件华美衣裳。”

应小怜又指他衣衫上绣的花纹,“这是新缝制的,瞧,露出来这线脚,定不是绣娘婢女,为应兄裁衣,又非绣娘婢女,而且花纹还是‘一树梨花压海棠’。”他掩唇笑了笑。

“不想应兄竟如此了解女儿家心思。莫非是相由心生?”豫侠淡淡道。

谢涵微惊,虽然豫侠语气不变,但其话语内容已足够不客气了。他甚少听到对方这样带有强烈不悦的话语,想来是很喜欢那名女子了,不乐意看到其为人一点点剖析。

“那倒不是。”应小怜也察觉自己太过,摇头自卖了个丑, “我了解,是因为我曾做过七年男宠。”

豫侠不禁多看他一眼,意识到自己的无礼,由衷钦佩道:“抱歉。应兄好心性。”不以为丑,不讳莫如深,不厌憎恶恨,“豫某失礼了。”

不以为鄙,不同情叹息,不见惊疏远,应小怜这回是真笑了,眼角眉梢都柔和开,爽朗清举,“豫兄当真如君侯所言,是个妙人。小怜方才也言过了。”

第221章

豫应二人这方算是见礼毕, 并且都对对方有着不错的印象。谢涵这才慢悠悠问豫侠两人分别后的事,过程中不忘打探某名未婚妻身份。

话说豫侠当初州国古战场内,听从谢涵安排, 在他们落入地道后, 带着任平生从谢涵指出的羊肠小道离开。

只是离开后,任平生家仆找来,告知家宅被占的消息。

“他助我良多, 我不能放他一个人独自遇险。”接着便是陪人回老家一顿整顿, 再出来便耽搁了回齐国的时间, 随后收到诸侯会盟的消息, “便一同来此守上明待君侯。”

谢涵听了一波故事,抓住了一个重点,“你可知任平生是女子?”

这叫什么事呢。好好一个探险小队, 不止有男扮女装还有女扮男装,装的还都这么像, 豫侠可没谢涵那经验, 一开始真没看出来, 还与人兄弟相称、同榻而眠、肌、肌肤相亲, 想到这儿,他耳尖一红,点头, “家仆来时,呼她为小姐。”

谢涵眼里露出了点笑意,既知男女有别, 现在还在一路, 那么,看来就是这位了, “小侠什么时候请咱们喝喜酒呀?”

察觉到谢涵眼底的促狭,豫侠脸部表情又四平八稳了,“屏笙家中已无亲眷,这回带着家仆家产随我同来。等我在温留安置后,便接母亲弟弟过来。预备明年操办婚事。”

这样正经,又这样淡然。谢涵失了兴致,“小侠总是知道怎样堵我话头。”

豫侠:“君侯承让。”

谢涵:“……”

又叙一会儿旧,谢涵遂让人把苏韫白、陈璀、王洋、方钦化、翦雎、穰非都叫了过来。

方钦化、翦雎、穰非三人在这一路自扶突至交信,又自交信至上明的路途中,已经基本取得谢涵信任。

方钦化对谢涵,始于谢涵的成人之美(赐下管彤),陷于他的知遇之恩,无论是抓何德、带五百人马,都对他委以重任 ,现如今已经正式在王洋的带领下迈入谢涵忠实拥护者的行列。

而谢涵对方钦化也很满意,有勇有谋,除了喜欢煽动人心和偶尔的阴险,以及面对管彤的色令智昏这三点,不符合武士操守外,其它都好。而这三点,对谢涵而言何尝不是优点呢?

王洋就是太正直了,很多事情没法让他做。

至于穰非和翦雎,当初穰非求谢涵救翦雎时便说了“结草以报”,这回被谢涵调出来是存了肝脑涂地报效的意思的。只是还没等他们做什么呢,他们要报答的人就两个大馅饼压下来€€€€做队长,带兵马。

他们只是守门卫士罢了。

因此,两人也是干劲十足,以期不辜负谢涵的恩惠。

是故,在这段考察期后,今天谢涵把这三人也纳入“核心讨论组”,一起开小会了,“对今天天子挑衅梁君一事,你们怎么看?”好险把“调戏”改成了挑衅,谢涵顿觉有些疲乏,往后一靠,支着额,“小怜先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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