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无恤一顿,神情迅速低落下去,“我也不知道。”
【叮,男主愉悦度-10,请宿主尽快采取措施。】
“你可千万别说你不知道,你当初在质子府可不是这么和本君说的。”谢涵神情冷淡又带着一点压迫,“你不回雍国,是想让我在你身上花的心血都白费吗?”
霍无恤甚少见他这样疾言厉色,一顿,颇有些委屈,“你这么凶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谢涵冷视着他,“别忘了,当初说定一东一西一同遏制梁国,现在梁君一去,以后定大有可图,你别说你现在不想回雍国了,那我还来这里做什么?那我之前在你身上花的心力算什么?”
霍无恤反应回来,不敢置信看他,“你从头到尾,教我救我对我好难道就只是为了让我回去好和你一起遏制雍国?”
“不然呢?”谢涵奇怪看他,“我看起来是像闲着无聊,还是像有一堆同情心没处放?别露出一副我骗了你的神情,这可是你自己当初提出来的。”
【叮,男主愉悦度-20】
【叮,男主愉悦度短时间内跌破30幅度,请宿主立刻采取措施】
除了这播报,还有系统一统乱叫。谢涵不无头痛地揉揉脑袋。
霍无恤抖着唇,“可你说我们是朋友啦。”
“肖想着你的朋友?”谢涵讥诮道。
霍无恤弯下腰,觉得胸口闷痛得厉害,有些喘不上气,“你不乐意,我又没逼你,那你现在跑过来是什么意思。”
“你为个我不乐意,现在都刻意疏远我了,我还哪敢不乐意让自己之前部署付诸东流。”谢涵捏起他下巴,强迫他抬头,“你要是能好好地回雍国努力一番,结契也不错,你好我好大家好。”
【叮,男主愉悦度-10】
【叮,男主愉悦度-20】
【叮,男主愉悦度-30】
大夏天的,谢涵五指却很冷,霍无恤打了个寒噤,抬头直视着他,只见他脸上是一览无遗的冷漠算计,他伸手一个一个掰开对方五指,“谢涵你真可笑。”
【叮,宿主不仅未及时拯救男主,还恶意刷低男主愉悦度,开启惩罚机制】
谢涵松一口气。
他是无聊刻意来找霍无恤开涮吗?
他是实在想知道未来的变化:
为什么姜云容会死,为什么梁国会一裂为三,为什么霍无恤会性情大变,为什么“她”、会和楚子般为敌?
《江山妩媚美人谋》的描述实在太过笼统,且更多是女主道听途书,诸如梁国分裂的前因后果就是从沈澜之嘴里说出来的,那可信度委实也太低了些。
尽管抱着不可为外人道也的目的,他嘴巴也不肯让理,“我不这样让男主对我死心,那他还怎么爱上女主?我撮合二人,你倒好,又要给惩罚。”
系统想了想,【宿主不必对女主的魅力担心,她是一个有光环的女子】
谢涵:光环???
【不过宿主也是一片好心】系统颇为不忍,【我去和主脑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取消惩罚】
可别。不过谢涵也不担心,据他推测这位系统大概权限颇低,每次都是去商量一下然后失败回来。
果不其然,马上的,电子音播报,【惩罚宿主一次遇刺体验】
熟悉的眩晕感袭来,瞧着一边少年没有人色的脸,谢涵到底是忘不了当初雪洞中对方对他的帮助,缺席良久的良心姗姗来迟,他还握着人手腕,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对不起。”
说完,头一歪倒了下去。
原本心内一片冷漠的霍无恤,“谢涵€€€€”他面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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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涵:我有特殊的榨干男主利用价值方法。
明天休息,后天见哟,亲爱的们,剁手快乐,今日留言发红包。
第238章
谢涵眼里才刚消失了少年霍无恤的脸庞, 紧接着面前便是一张青年霍无恤的脸。
谢涵:嗯……
周围是晓风和畅,及目是山清水秀,对面滔滔黄河, 两侧两国旗帜烈烈翩飞, 四周甲士把守。
对面的人一身黑衣如墨,绣着日月星辰,头戴长冠, 相貌颇为年轻, 约莫就是弱冠年纪, 肤色并不像之前几次看那么白, 而是一种蜜色,与琥珀色的眸子相映成辉,看人时有一种奇特的锐利如刀, 现在这目光正对着他。
才刚经历过年轻好哄骗的霍无恤,下一刻就面对这不假辞色的样子, 谢涵心里隐约有些不得劲, 倒也没在意, 只琢磨着这应该已经是雍王了, 只是这样年轻,身上还保留着为军人征战在外的肤色,应是刚继位没多久, 他隐隐想起“结盟”的剧情来。
下一刻,他听到了“她”的声音,“这可怎么是好?我与表哥总角之交, 母亲生前心心念念的都是故国, 我怎么做的出对楚国用兵的事来。”
“楚楚夫人心心念念着楚国,楚国却没心心念念着他, 不然怎么会坐视燕国灭齐,她为乱军砍死呢?”霍无恤冷笑一声,“如今楚国对刘国用兵,要知道刘国吞了欧家后,已经成为列国第一大武库,楚国缺兵器,要是给他拿走了欧家,咱们就喝西北风罢。”
“彼时是燕国动作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谢涵五指微微紧了紧,放平了呼吸,“楚国强些又何妨,左右我国如今只能休养生息,哪国强大,也与我等无干,愿意来同雍王说话,不过是心中一腔善良与正义,不愿兵祸连年,生灵涂炭罢了。”
霍无恤给噎了一口,端起杯茶一饮而尽,才道:“别拐弯抹角,寡人知道你就是想少出点兵,齐国积弱,寡人也没想要你拿出十万军来。”
谢涵折扇一晃,掩住唇,“雍王果真英明神武、洞若观火、明察秋毫、心怀仁义、大爱无疆……”
霍无恤:“……”他往后一伸手,身后人拿出一张舆图来,谢涵也往后伸手,身后人递上一只狼嚎。
“小心€€€€”霍无恤忽然拍案而起,震起桌案往后砸去,一手拉谢涵往旁边一退,只见那递上狼毫之人,递上笔后,后面还缀着一把匕首。
谢涵反应回来,抬脚一踢,正当那人心窝子,他砰的往后一摔,吐出口血来,袖中却连发十三根弩/箭,后面就是河岸,霍无恤毫不迟疑,带人纵身一跃。
四周卫士立时捉了那刺客,却又涌进来数十黑衣人,周围登时乱了,翦雎和蔺缺对视一眼,蔺缺指挥与刺客的搏斗,翦雎派齐军捞人€€€€较之雍人,自是齐人善水性,懂救溺水之人多也。
可这水流湍急,本是选了顶好的地界,难以有他国探子过来,也难以有大规模刺客突击,如今却似成了催命符。谁会想到两国首脑会落水啊。
谢涵心里也骂娘,在她发现拉着他的人像块石头一样一个劲往下沉时,这股不爽简直登顶。
开什么玩笑,要不是这人拉着她,她可以往他这边躲好不好,再不济,只要箭矢无毒,不紧要的地方中一箭也无妨,结果偏偏这人拉她跳水,以为是雍国小溪吗?这可是黄河。
现在€€€€还溺水给!她!看!
眼见着人眼白已然外露,谢涵心中骂一阵,到底不能让人死在这里,揽过对方脑袋,渡一口气过去。
霍无恤睫毛颤了颤,微微睁开眼,还有股茫然,想张嘴说话,结果吐了几个泡泡,还猛呛了一口水。
我的天。
谢涵脑袋浮出水面,“我们在黄河里,你可给我闭嘴罢。”说完,猛吸一口气,又潜入水,给呛着的人又渡了一口气,引着人充气闭息,边顶着浪涛拉艰难地拉人往一边岸沿过去。
要说霍无恤也是一点就通的聪慧之辈,可他偏偏就学不会游泳,明明这么简单,带人不知浮沉多久后,谢涵突觉小腿一抽。
完了。
“嗯€€€€嗯嗯€€€€”
闻人发出痛苦呜呜声后,随后往下沉去,霍无恤凑过去,把自己嘴里有限的气体分享给人,扑腾两下、又扑腾两下、再扑腾两下,也没能像谢涵那样浮起来换口气。
霍无恤:“……”
谢涵:“……”
就在她心中一阵“吾命休矣”的时候,或许是天不忍其真命天子就此陨落,一个浪花,二人惊觉自己已上了岸。
谢涵拖着浑身的疲惫和抽筋的小腿,忙不迭往前面爬了爬,远离了河水。
霍无恤喘着粗气也学着她模样,接着问她,“你怎么了?”
谢涵狠狠跺了跺脚,转瞬露出越加痛苦的表情,“我腿抽筋。”
霍无恤恍然,纡尊降贵过来给人按了几个穴位,又顺着经络揉了揉小腿肌肉,触手的紧张坚硬和条索状物逐渐变柔韧。
此时,已是入夜,四周黑暗,半山腰的位置,他起身看了看,“快走,否则恐有猛兽袭击。”
二人浑身湿漉漉,又兼精疲力竭,可搏不动猛兽。谢涵连忙起身,拿出颗夜明珠照亮浅浅一点四周空间。
到了陆地,可终于有霍无恤的用武之地了,他竟似来过这山座山一样,熟门熟路,抽出一把长剑,一边斩着杂草,开出条路来,不一会儿竟找到个山洞,他砍下棵竹子,做出竹罐,刮下竹屑,不一会儿一点火星,随手将干草放进去,火势变大,又放了木棍引火,捏起木棍扔进洞里。
好一会儿,里面钻出来两条蛇,几个老鼠,他又将竹罐引燃扔进去,洞内发出爆裂响声,除此别无其它动静,他松一口气,“应当安全。”便先迈步进去。
谢涵紧随其后,只见里面山洞颇为温暖干燥,一点蛛网污物无伤大雅,霍无恤道:“咱们把路上那块大石头推过来堵洞口。”
谢涵点点头,与人一道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巨石安在洞口,确保安全。
好罢,是她九牛二虎之力,对方却跟没事人一样,一本正经地生火,竟然还拎起两条小蛇和几只麻雀,还有一条鱼。
谢涵目瞪口呆,“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么?你哪拿来的。”
“噢€€€€”霍无恤淡淡应一声,“鱼是从河里带出来的,一致窝在我袖里,我心想等会儿一夜肯定回不去,可以熬汤喝。蛇不是刚刚从洞里逃出来的吗,还有一条有毒,我就没抓。麻雀一路上都有啊。”
他没再称孤道寡,荒郊野外,谁也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又会潜伏着什么人。
谢涵不禁肃然起敬,“没想到这么多年,你不只没退化,还越加精通这些了。”
霍无恤看她一眼,“行军途中,总要时刻准备各种情况,利用一切能利用的资源。”说着,他冷淡的脸上露出一星半点笑意来,这只难得之笑却是嘲笑,“不过你打仗六战六败,想来是不会理解的。”
谢涵:“……”
谢涵身体里的谢涵:“……”等等,难道他不是军事奇才,用两城兵力驱逐了燕国倾国之军么?
谢涵脸色微微一赧,恼道:“无论如何,我终究是用两城兵力赶走了燕军,历数你之战绩,也比不上我。”
霍无恤点点头,“你直接策反了聂慎,这种擒贼擒王的战绩我确实没有过。”
“承让承让。”谢涵装模作样拱了拱手,“毕竟阁下权衡利害的标准自成一派,与人不同。譬如面对几个软脚刺客,可以毫不犹豫地跳进择人而噬的河水。若不是您身份在此,我几要以为那些刺客是为了掩护阁下动手呢。”
“……我以为你善水。”见人嘲笑不已,正要再言,霍无恤起身,“好了,洞外还有几根竹子。”便出去将竹子砍下拿进来,在火堆前搭了个架子,将外袍脱下,挂在架子上,形成一道帘子,对人支了支下颌,“去背后烤火。”
谢涵浑身湿漉漉的,确实有些冷了,也懒淡动嘴,姑且收了人这份赔罪,又见火堆全在自己这边,挑了挑眉道:“何不先再生一堆火?”
霍无恤瞥他一眼,“我正要。”眼神犹如看傻子,好像在说“我是那种要冻死自己的白痴么”。
谢涵转身钻进帘子后。
不一会儿,两边都响起€€€€€€€€的宽衣解带声,徒留从异世而来、曾对自己满怀信心的谢涵幻想破灭:
感情他根本不是什么没觉醒的军事奇才,而是因为聂惊风本来就有一颗篡位的心。
谢涵脱下衣服在挂在竹竿上,将长发解下对着火堆烤了烤,一阵夜风吹入,忽觉一凉,瞧着落在衣袍上的一道剪影,那比她犹在外面的人,心中一动,“一会儿我们换换位置?”
霍无恤殊无起伏的声音在外响起,“穿上半湿半干的衣服,然后换个位置,重新脱下来?”
谢涵:“……你若不乐意,我自是无妨。”
那抹剪影的脑袋点了点,“不必。”
二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霍无恤在外煮了鱼汤,烤了麻雀和蛇,一一递进一半来,和人分吃着,边吃边聊,倒不再涉及政事,出门在外,总是小心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