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剧岂可修 第278章

霍无恤一愣。

谢涵扭头, 注视着人琥珀色的眼眸,“以后人人都会以五月初五出生为荣,你信不信?”

四目相€€,那双形状好看的眼睛像盛满星子,光辉灿烂,霍无恤张了下嘴,喃喃道:“你说的,我都信。”

谢涵拍了下人手背,意味深长道:“所以絮儿妹妹,你要好好努力,争取成才,成为人人争相模仿的€€象,才能让本君今天这牛皮不吹破。”

霍无恤:“……”他气恼地捶了捶人肩头,“你真是坏透了。”

谢涵翘了翘嘴角,“哦€€€€那我那么坏,你还、”他忽然一顿,语调微微压低,“你还感不感谢我?”

霍无恤不会知道他原来要出口的是什么,只恶声恶气道:“感谢€€€€感谢温留君给我这个机会。”他话锋一转,“知遇之恩,无以为报。只是君侯坐拥一城,我不过是您手下小小卫士,没什么好报答的,日夜忧心,不能安眠,终于想出个法子好报答您。”

谢涵直觉的后面不是他想听到的话,挥了挥手,“好好训练,就是€€我最大的报答了。”

霍无恤掏出块小铜牌,这是韩斯过来后,表示终日训练不够,要有比试,比试不够,还要有奖励,而这便是五百人中比试前十的奖章,“我拿了射击第一,可否向君侯讨要个奖励。”

从€€方小弹弓的百发百中,哦不,应该更早点,在第一次到原著世界,€€方三箭能全中“她”的重要关节,他就知道,这得是个神射手。因此,五百人里的第一,谢涵并不吃惊,只微微一笑,“不刚说要报答我么,怎么,好好训练报答后还要讨礼?等你在蔺缺他们回来后的二千人总比中获胜第一再说罢。”

二连败,霍无恤并不气馁,“那马上是我生辰了,咱们多年好友,我想讨个生辰礼。”两次拒绝,第三次总不好再拒绝罢。

但谢涵只想说你多虑了,他毫不犹豫出口,“瞧你说的,咱们什么关系,生辰礼自然早已备好,你且等着。”

霍无恤气一泄,有些委屈,“冬病夏治,€€你这样体寒又有心疾的再好不过了,我给好些大娘大爷试过,都说效果好呢,你怎么偏不信我。”

他终于还是说出来了,从几天前霍无恤带谢涵去他营边的小医馆€€€€没错,天知道他忙着训练的事,轮休就寸步不离跟着他,为什么还能搞出一个小医馆。反正就是某一日他带着谢涵观看他的“冬病夏治”,然后大肆吹嘘这附子灸€€冬日好发疾病效果如何如何好,旁边一溜城中的大爷大妈,还有营内好几个卫士纷纷赞同。那个时候,谢涵就明白€€方的意思了。

而今日,他终于是要€€他下手了。

谢涵的内心是拒绝的,他小时候消化不好艾灸过一次,或许他天生痛觉敏感,反正在别人嘴里的“有点儿烫”,到他这儿就成了“烫到骨头缝都痛”。而附子本就是大热之物,据说比一般艾灸还烫,这还了得?

于是他摇了摇头,“烟雾缭绕的,我受不住那个。”

霍无恤嘻嘻一笑,“知道你怕呛,我改了比例,没什么烟的,不信你瞧瞧。”他竟还带好了装备,说着就从袖中拿出一铜管,倒出艾炷和附子饼,燃了起来。

确实没那么多烟火气,谢涵叹一口气,“袒胸露背的,太失礼了。”

洗澡搓背的时候你不说袒胸露背?霍无恤委实不解,“你有什么顾虑,告诉我,我去改,但你身体不好拖了,你、真想这心疾陪你一辈子么?”

这时,门外传来哟呵,“君侯,有那边来的文书!”

虽然因之前的谋逆事件,谢涵势力被大清扫,但总还有那么点残余的。“那边”指的就是扶突。

霍无恤叹一口气,知道今天是没法子继续了,跟着他过去。

两三下拆了信件,谢涵笑了一声。

“怎么?”霍无恤觉着这笑声有些奇怪。

谢涵叠了信件,在火灯上烤了起来,“颔厌邑的邑令在来的路上了。”

这口气,霍无恤狐疑,“不是温亭。”

谢涵摇了摇头,又笑了一下,“玖家二少玖少游。”

€€扶突内的种种,霍无恤不甚了解,但既然不是€€方属意的人,应该不悦才是,为什么还很高兴的样子,“他与你关系很好?”

烧了信件,谢涵悠悠然坐下,双手笼在膝上,“我之前还在想温亭去颔厌邑虽好,就不知道游弋喾派谁来接手偏历城。现在好了。”偏历不会是游弋喾的,颔厌也会是他的。

算起来,聂慎约莫就是这个时间段该去燕国了,这次估计是来颔厌北入燕国的。等€€方走后,颔厌的热度也下来了,等朝廷众人把目光从颔厌移走后,颔厌离温留这么近,可操作空间就大了。

就是不知道当初他假传燕襄传讯的事有没有暴露。

过了两日,五月初五如期而至。

这天大家都不愿出来,但谢涵大手笔,在温留府前搭棚设席,全城人,除了修筑堤坝和在训练的卫士,只要有空愿意来,就免费吃喝,再送两个币。

这荒年的,吃喝也给钱,谁不愿意呢?

至于大恶日,去他的。兵祸、饥荒,还能有什么灾难?

还有克爹娘?那也不是他儿子呀,怕个熊?

以至这一日客盈于门,人声宣沸,霍无恤相当吃惊。应小怜眼皮跳了一下,发现钱粮竟还备少了。

黎明时分,霍无恤骑马从温留东城门入街,绕了一圈,来到温留府前,业已日正。

在一阵欢呼中,霍无恤下马上临时搭筑的台阶€€€€也不算临时,谢涵打算以后再修缮修缮,当表彰和演说的地方。

一步一步,踩上台阶后,霍无恤跪在谢涵脚边,仰头看时,阳光正盛,照在他琥珀色的眸子里。

授发带这事儿,最好是父亲。但雍君是不要想了,叔伯族老也不可能。谢涵本来挑了本地两个年老有德的长者唱祝词、授发带,霍无恤却要求由他来授发带。

一授布带,二授皮带,三授玉带。

仪式结束后,谢涵扶霍无恤起来,两边人登时响起花团锦簇的祝福,都是庄稼人,大多糙话,也有几个磕磕巴巴努力文雅,却是热闹非常。

谢涵笑着道:“最近日头毒,粮食也少,大家都辛苦了,借着霍卫士的生辰,大家伙好吃好喝一顿儿,赶明儿才有干劲。”

没错,可不是他铺张浪费,他是好心想请大家吃一顿啊。

人群里陈璀皱了下脸,小声道:“君侯还说我有口音,你看,这不也染上了么?这地方,老邪门了,染口音贼快。”

苏韫白无情打击,“应该只是为了照顾乡里,君侯与我们说话时没口音的。”

接着便是众人期待已久的吃吃喝喝了,管饱。

谢涵嫌热,不乐意在外面待,便亲自带霍无恤下来换衣服,霍无恤心里有点紧张。

等他换完衣服后,见人靠在湖边树荫下喂小鱼€€€€谢涵爱水,他名字里就三个点呢,趁着挖沟渠的便当,他命人往简陋至极的温留府引水成湖,天可怜见,就一条小溪绕入府,不过十五步宽小湖,还引来豫侠板着脸谏言不可铺张浪费,应小怜拿着算筹和他数钱。

唉€€€€还好他有钱。

有些人喂鱼也特别好看。霍无恤这么想着,几步走近,拿了些€€方碗里的虾米扔湖里,心里更紧张了些。

结果谢涵挥挥手,“我在这儿纳会儿凉,你去前面,今天你是主角。”

霍无恤“哦”了一声,忽然道:“冬病夏治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怎么样?拖过三伏天呗。

谢涵当然不会这么说,笑眯眯地道:“瞧着是极耗费时间的,过几日玖二少来颔厌还有一番忙活,忙过这一波再说。”

等日暮时分,宾客都走了,霍无恤又来到谢涵这边儿,更紧张了,他拳头捏紧,庆幸今天穿的不是平常的窄袖劲装,袖子宽大能遮住手。

彼时谢涵已经洗了澡洗了头,寿春正在给他搓头发,闻言奇道:“你怎么又来了?”

霍无恤理由充分,“好多人给我送了生辰礼,我得把它们记录下来,我不识货,你帮我掌掌眼,免得有什么珍珠被我看成鱼目,下次回礼的时候闹笑话。”

一般百姓过来,送的基本就是些菜啊花的,还有几个当地有钱的送了布匹。重要记录的自然是日常要打交道的一波卫士,还有沈澜之、豫侠等人。

瞧着这些,谢涵点了下头,“人缘不错。”其实他有些吃惊,在他看来,霍无恤脾气又自卑又骄傲又乖戾又别扭,自死里逃生后好了不少,却也不像那种武士里吃得开的类型,不想礼物很多,还都很实在。

他靠着榻子忽然坐了起来,“手帕?”

--------------------

作者有话要说:

在文案挂了假条,因为是临危受命,前一天没在作话里请假,不好意思。

现在回来啦,不过还没放假,欠大家的四章我还记着呢,应该假期里补。

第285章

入目一方雪白的帕子, 就谢涵眼光看,布料劣等也就罢了,几根竹子还绣得歪歪斜斜, 毫无风骨。他疑道:“营里男子绣的?”言下之意€€€€女儿家不能绣成这样罢。

卫士大多单身汉, 缝缝补补多少会点,可要说绣竹子那就过了。霍无恤摇了下头,“武杰哥的妹妹送的。”

“林武杰?”谢涵挑了挑眉, 得亏他过目不忘, 翻过一遍名册, 才能回忆出这么个毫不出彩卫士的名字, “是家道中落、父母已故那个?”

霍无恤点了下头,“我和武杰哥睡隔壁铺,他很照顾我。”

“他们不知道你身份, 但我待你好是有目共睹的,恐怕是想借你获得我赏识, 你要懂得分辨虚实真假。”谢涵语重心长。

霍无恤眼睛亮亮的。

谢涵说完, 便后悔了, 这厮戒心比他还强, 观察力判断力都不弱,一般人可骗不去,轮不到他来教对方。果听对面收拾礼物的人“哦”了一声。

“怎么?”谢涵皱眉。

霍无恤弯了弯眼睛, “你待我好大家有目共睹。”

这话听起来颇像他吹嘘,谢涵哼了一声,瞧着那帕子, “那林小妹又是怎么回事?你虽不再是雍公子, 但娶妻还是当娶个贵女。”

霍无恤眸中光亮微黯,声音也低落了下来, 解释道:“她也好武,一次进山打猎手臂上破了碗大个口子,武杰哥找我治的,大约是感谢这次罢,没其它意思。”

谢涵瞧他像霜打的茄子,别开目光看那礼物堆里,也没剩多少多少东西了,忽然目光一凝,惊讶道:“好精美的瓷器。”

只见那是一条栩栩如生的白龙瓷器,表面细腻透光,莹莹如玉,与时下的绝不相同。谢涵伸手仔细摸了摸,喃喃道:“当真是瓷器。”不由去看是哪个送来的,接着一顿,原来是谢沁、青牙和谢珩合送的。

既然有谢沁,想必又是异世的技术了。

谢涵了然了,霍无恤还很吃惊,“这太贵重了,使不得。他们哪来如此珍贵的宝物?”他拿眼看谢涵,只当对方知道,只当自己见识少,却见人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不是宫里带出来的。”他起身,披了件外套,“时间还早,我去问问他们。”

“我和你一道去。”霍无恤小跑过来,此时房中人将将走到门口,他刚穿完自己鞋袜,干脆蹲下拿了鞋履给人套。

“放下。”谢涵声音突然加重,“我自己来。”

这语气有些急切了,霍无恤讶然,“没事的,你弯腰头发就要散开迷眼睛了。”因头发还半干,谢涵并未束发,全散在腰侧。

霍无恤一手拿鞋履,一手握着人足尖。

“松开。”谢涵晃脚挣开对方手掌。

霍无恤抬头,见人脸上绯红,他像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磕巴一下,“啊、我忘了你们中原习俗。”

中原习俗,新婚第二日,新郎要为新婚妻子穿鞋。

妻子的足旁人摸不得的。

不说还好,说出来像什么样。谢涵剜他一眼,淡淡道:“我怕痒。”寿春已经趋步过来,跪下给谢涵穿鞋。

“对对、”霍无恤摸着脑门,脸比方才的晚霞还红,“你一直这么怕痒的。”

一瞧人这模样,谢涵又乐了,一拍人后脑勺,“拿着灯,走罢。”

谢沁作为生活在不夜城里的男子,一朝穿越,朝五晚七,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决定开启夜生活——打扑克。

他让人削了薄木片,刻上数字和红花、方块等,共五十四张木牌。

别看青牙傻不愣登的样子,上手竟然极快,谢珩更不用说了,在一起学习的个把月里,他已经看穿对方小小身体里的学霸本质。

谢涵过来时,他差点维持不住一个成年人的尊严,一个游戏发起者的胜利王座,因此一看人过来,立刻把手里的牌摊案面上,啪嗒啪嗒跑过来,“哥,霍卫士,你们怎么来了。”

这霍卫士原没叫错,可在另外两个呼喊“师兄、霍哥哥”、“谢大哥、霍大哥”中,就显得尤为突出了。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