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剧岂可修 第346章

后苑的姬妾们一个个咬碎银牙,过了三日就有那脑子不聪明被当木仓使的出头鸟跑过来,“哟€€€€侍君好大的威风,都是自家姐妹咳€€€€”她改口道:“自家姐弟,弟弟身子不好,我特意带了药过来,都不请姐姐进去坐坐么?”

聂慎一板一眼,“太子有令,不许任何人探视。”

那姬妾好一通说,聂慎面不改色,说话一个字都不带变的,最后只好跺了跺脚跑回来,气呼呼和早就候在她殿内的云鬓香粉们道:“贱人!殿下竟然这么护着她。竟然把北宫令拨给她做护院,聂慎可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一个黄衫女子歪在榻上,“我派人打听了,是齐国小地罪臣,逃亡到边塞,被殿下的人找到带回来的。”

一个穿桃红色袄子的女子看着红艳艳的指甲,“殿下怎会认识齐人?”

“聂姐姐忘了,几年前随聂卫将军一道去过齐国一趟,约莫是那时候认识的罢。”水蓝色罗裙的姑娘掩唇笑了起来,“聂卫将军就这么去了,聂姐姐不愿回忆也是正常。不过,这聂慎怎么说也是聂家子弟,咱们不行,难道不能对聂姐姐通融通融?”

另一头,阁楼之上,谢涵靠着窗格,瞧着燕襄姬妾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已经被宁襄撂在这里三天了,自己出不去,别人进不来,饭菜茶水一应由卫士们送进来,可周围人就不和他说一句话,与世隔绝。

若是能引来燕襄姬妾,那自是极好的。

现在是因为这里守卫森严,才让人看重。可只要宁襄长时间不来,那些姬妾们就会对他渐渐丧失兴趣的。

谢涵对着镜子,解开头发。不需要多少修饰,只需要把眉梢压平,眼波放柔。

€€€€这里矮柜内可没有他大箱子里的珠钗罗裙,当然他也不想没事变装。

然后在第二天宁襄朝议的时间里,他嘤嘤跑了出来,立刻有卫士拔刀阻拦。

然而刀还在远处呢,披头散发的人就自己跌倒了。

卫士:“……”

聂慎下意识上前一步,又后退半步。

谢涵仰脸,哭得梨花带雨,似乎忍受着什么痛苦,又焦急难耐。

“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卫士们眼睁睁看着人捂着肚子爬过来,洁白的衣服后晕开一点点血迹,“我是个卑贱的人,不配伺候殿下,可孩子是无辜的啊,求求你们€€€€啊€€€€好痛啊€€€€”

“太医€€€€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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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涵:想不到我是来宫斗的:)别人不知道我其实是女人,慎儿你还不知道吗?

宁襄:孤的一世清名:)

第352章

宁襄身体不好, 大婚七年,至今无一子息。

他甚少踏足后苑,后苑却有一圈莺莺燕燕, 除了正夫人梁二公主外, 其余或是诸臣塞进来的氏族贵女,妄想能拥有一个自家血脉的太孙;或是燕侯赐下,希望给短命的儿子留点香火, 然而至今, 整个后苑也没传出半点声息。

谢涵这一手, 好比一个轰天巨雷炸下。

即便恪守太子令的卫士们也慌了, 他们承担不起,“这是殿下至今唯一的子嗣,大人€€€€”

话还未竟, 便见他们的大人已经快步弯腰,打横抱起在地上痛苦挣扎的人, 急匆匆往太医署方向奔去。

其动作快如闪电, 等其余卫士反应过来, 聂惊风已走出老远, 忙不迭跟上,有一人嘀咕,“殿下不是说是侍君么, 怎么会怀孕。”

“对哦€€€€”

“这你们就不懂了,这是殿下的良苦用心啊。”一个家宅不宁,在嫡母手中好险长成的氏族子弟心有戚戚道:“后苑如战场, 这是殿下唯一的子嗣, 哪个夫人能容忍?殿下正是为了保护小殿下才特意将姑娘伪装成侍君。”

“原来如此€€€€”

“着啊,否则一个区区侍君, 哪要我们看守?”

这些聂惊风都是顾不得的,感觉到血腥味一点点蔓延,他五指微微发颤,“别怕,你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谢涵有些牙疼,牙疼地往内伏了伏,贴着对方胸膛,小声道:“这是我胳膊上的血,裹在布包里漏出来的。”

聂惊风脚步一顿,低头看去。

谢涵脸色苍白,“我想和你说话,只能出此下策。”继而露出信任又得意的模样,“我就知道你不会放下我不管的。”

聂惊风脸色有些微发沉,却听人道:“聂惊风,我想和你说,千万不要救我。当初在温留你绑了我却功败垂成,明千径又疯了,无论如何粉饰,燕太子也会对你起疑心的。这次让你看押我,定是为了试探你。只要挨过这一次,你就能得到他的信任,凭你能力必将平步青云。”

聂惊风喉头滚动一下,话到嘴边却又滚了下去。

说什么呢?

说“原来你不是骗我来救你”?

说“其实我并没有打算救你”?

此时不是当初,如今他既然受了殿下的知遇之恩,就不能恩将仇报。

他抿了下唇,“哪只胳膊,我替你包扎一下。”

谢涵举起一只左臂晃了晃,“早包好了呢。快回去罢,我可没孩子给太医看,你别让我出糗。”

聂惊风停下脚步,这停顿功夫,后方卫士就赶了上来,“大人,怎么了?”

“弯弯侍君是个男人,我们被骗了。”聂惊风道。

一半卫士恍然大悟继而懊恼,另一半显然听了某艰难庶子的万字脑补,顿时七嘴八舌。

聂惊风:“……”

“不敢冒犯侍君验明正身。”聂惊风低头问谢涵,“请侍君如实以告,现在如何?”

谢涵扑通从聂惊风怀里跳了下来,身形矫健,摸了摸肚子,舔脸笑,“好像只是想拉肚子,沃头在哪?”

众卫士:“……”

“小产风波”看似消弭于无形,可谢涵一没肯定自己是男儿身,二没否认自己怀孕。这似是而非、捕风捉影之语最易流传,半天过去,就像一阵春雨般,润物细无声,落进有心人的心田。

宁襄后苑那几位贵女正时刻关注着自家殿下的“新宠”呢,哪能不知道?

一个侍君,只能让她们生嫉妒。

可一个怀着太子骨血的女人,却能让她们疯狂。

她们都是身负家族任务进来的€€€€诞下太孙。

在这太子掌控朝政的燕国,在太子命不久矣的情况下,太孙和未来国君又有什么区别呢?各家族挑选的姑娘,故意往身体好,或母亲、祖母、外祖母好生养,甚至舞刀弄枪的女儿家中选。

对此,谢涵只托腮在阁楼窗边,扮演着柔弱美人,静静等待东宫美人们即将到来的找茬,说不定还有堕胎药呢,他漫不经心地想着。

时局动荡,宁襄日理万机,甫一下朝,并没有立刻发现东宫异常。直到晚上,太子夫人姬红霞过来,给宁襄喂完药后,她伏在他膝头,轻声道:“殿下,女儿家心思纤细,铁桶般的保护虽好,却会使敏感之心受伤,孕妇尤其多思易惊。”

宁襄插/在姬红霞青丝中抚摸的手一顿。

后苑莺莺燕燕多是利益所需,他一直认为和自己相知相许的是妻子红霞,可现在他竟然有些听不懂妻子的话了,“你说什么?”

姬红霞抬起头来,温柔笑道:“殿下,知道的是您在保护弯弯姑娘和孩子,不知道还以为您是在看管犯人呢,至少您也该多去看看她啊。”

宁襄:“弯弯姑娘?”

宁襄:“孩子?”

他立刻去书房召人过来问话,身后姬红霞还道:“殿下,要温柔些。带些珠宝绫罗去,再带些下人过去,怎么能一直没人服侍姑娘呢?”

听了一遭今晨东宫阁楼事发,宁襄沉默了一下,幽幽道:“看来孤确实该去看看弯弯了。”

燕太子是个不喜欢向人解释的人,这很正常,身居高位者大多如此。

于是,无数后苑姬妾们始终不知内情,只听到太子去探望那“贱人”的消息,不知绞碎多少张帕子。

月华如水,倾泻进窗台,宁襄来到阁楼下,抬头只见有人静坐,长发披散而下,端是雌雄莫辩的丽色,倒也不能太怪罪守卫卫士的眼瞎。

进了阁楼,他弃开轮椅,拾级而上,推开门扉,窗边的人倚栏回看,腻腻道:“宁郎€€€€”

他坐在窗边,声音一下子从窗格落下,窗下卫士眼观鼻鼻观心,心道果然。

宁襄脚步一顿,跟着进来保护他的聂惊风和另一英俊卫士也脚步一顿。

“孤过往一直自诩了解弯弯,如今看来竟是画龙画虎难画骨。”宁襄在谢涵对面坐下,又颇有感慨道:“弯弯确实姝色无双。”

谢涵抿唇笑了起来,“讨厌€€€€”

啊啊啊,他们都听到了。

宫廷卫士们如是想到,都怪他们武功太好,耳聪目明。

宁襄:“……”他捏了下眉心,“弯弯今天是想趁机去太医署逃出去?”他不肯承认自己的生平对手是个有那样怪/癖的人。

谢涵确实没有那样怪/癖,琢磨着已经坐实二人“关系”,下一步,就是要使出浑身解数留下堂堂太子,使东宫女子之心越发嫉妒。

“燕太子觉得有可能吗?”谢涵失笑,收起那刻意的哀愁婉转,眉眼一下子潇洒生动起来,宁襄吁出一口气。

“我不过是想寻个办法请太子过来罢了。”

“寻孤?”

谢涵点头,“整整三天,我没和一个人说过一句话,送饭菜进来的卫士,拎衣服出去的宫人,统统不发一言。燕太子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滋味么?”他叹一口气,“能逼疯人。”

宁襄皱眉,目视四周,“孤给弯弯备了琴、箫、竽、瑟、埙、琵琶、编钟,弓箭、长剑、木仓、戟、棍,还有各种书籍,弯弯不该无聊。”

“燕太子试过三天不发一言吗?”谢涵反问,思及对方的体弱多病,又加了一句,“清醒的情况下。”

宁襄细思一番,最终哑然。

谢涵道:“未曾尝试之事,便不该随意下结论。”

宁襄点头,“甚是。不曾躬行,不予置评。”

“所以,能陪我聊几句吗?”谢涵笑问。

宁襄囚禁了谢涵,却也一直礼遇着谢涵,现在人已在此,自不会拒绝,点头道:“想聊什么?”

“我入塞前,听闻梁君祭天,自封为王,追封梁武公为梁武王,武谢夫人为武王后?”

闻其谈政事,宁襄眉梢一挑,“弯弯确定要聊这个?”国势变幻莫测,却只能被囚一隅,什么都做不了,那可是十分煎熬的。

谢涵察其神色,便知其未竟之意,“我可不觉得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以后也什么都做不了。”

宁襄笑了一下,他对自己的布置有信心。也便说起梁国近来事况,便如沈澜之说的那样,姬高称王不久,惹了众怒,派军出去打仗时,在国内和姬朝阳一道葬身火场,刘戟扶持三岁的梁武王兄长的孙子继位。

而今天的大朝议之所以旷日持久,是因为现任梁王在一月前发了高热,最终一命呜呼。叶氏、薛氏以此攻讦刘戟,雪上加霜的是,刘戟在这个时候病倒了。

便如同宁襄了解谢涵一样,谢涵也深知如何引起宁襄的兴趣。不时指点江山,引得宁襄谈兴渐浓,“不错,孤本以为刘家能一家独大,哪能想到,天如此不佑刘相。”

“乱臣贼子,苍天不佑,理固宜然。”谢涵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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