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剧岂可修 第436章

谢涵摇了摇头,却是说,“你别喂血了。”她高热昏迷却非全然无知,隐约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却是动弹不得。原本是恼怒对方当真是害死她了,只觉对方万死不能赎罪,可现在心底却泛起了一丝柔情。

霍无恤刚要否认,她却轻声说,“你低头。”

现在谢涵说话,他哪敢不从,连忙低头,旋即琥珀色的眼睛突兀睁大。

谢涵轻磕自己唇角,咬出些血丝来,随着一个吻渡进人嘴里,然后松开,对着呆若木鸡的人说,“呐€€€€锈锈的,味道不好。我呀,就是死,也是非甘泉不饮,非上烹不食。”

霍无恤轻柔将人放平,没有理会人刚刚的话,“你好好休息,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谢涵忽然一笑,嘴角苦涩,却是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不是答应,不是释然,而是欺骗。霍无恤敏感地察觉到什么,他捧起谢涵地脑袋,“每一次,都是你来亲我,这次换我。”

对方嘴唇不复当初的柔软清甜,却是干裂带着血腥气,他却觉得滋味非凡,脸上堆起了红晕,却坚持地盯着对面人半阖地眸子,“谢涵,我好喜欢你啊€€€€出去后,我就来向你提亲好不好?”

谢涵对身份的隐瞒,是刻进骨子里的,闻言下意识睁大眼睛。

霍无恤会心一笑,“你若是坚持不下去,我就告诉所有人,齐太子是个女人,然后娶了你牌位,你若是好好的,我哪斗得过你,只好告诉天下人自个儿是个断袖来缠着你。你且看看,要怎么选?”

究竟怎么选,很多时候由不得个人做选择,但那是很久以后的事儿了。

这里的谢涵顺遂优渥,母亲稳坐中宫,长姐立志侵吞宋国,二姐与姐夫琴瑟和谐,弟弟玉雪可爱。她既没有吞吐天下的野心,也没有必须去报的仇怨,只是尽责地做一个齐太子,只觉得她活一日便要享受一日。

她有抱负,却不执着,她有爱恨,却不浓烈。求生意志远比不上有灭国之危、切骨之恨的另一个谢涵,反而因为身份问题颇有些提心吊胆,到此刻竟有些释然。直到€€€€

€€€€你若是坚持不下去,我就告诉所有人,齐太子是个女人,然后娶了你牌位。

谢涵:!!

求生欲+1+1+1...

不过求生欲再强,也挡不住她孱弱的身体,最终还是霍无恤放血又割肉地给人保下命来,终于等到了援救。

齐太子仪仗队到,却接不到人,王洋赶紧报告了梁公,终是救出二人来。王洋看到霍无恤悚然一惊,却知其身份特殊,赶忙打马虎眼,给人保下隐秘来。

七天七夜,谢涵才转危为安。

梁夫人本想让姬倾城嫁给谢涵,此时却有些犹豫了,怎么看,这曾满心让她满意的侄子竟似短命鬼,她只是想给骤然幼稚的女儿找个安稳,可不是让女儿去守寡的。

而谢涵,醒来后则开始琢磨如何让姬倾城既不嫁给她,也不嫁给霍无恤。

原本,她对对方只是有些好感,现在€€€€她志在必得。

她闲闲地想:若不是这臭小子,她约莫得死在雪洞里,救命之恩 ,以身相许,没错了。

偶尔,以梁夫人莫名其妙要将姬倾城嫁她为由,谢涵口称要去再探探雍质子,遂请朝阳夫人带她去质子府。

偶尔,二人在忘忧山相聚,骑马、打猎、读书、写字、念诗,怎样都能过一天。

啊€€€€这就是约会罢。

谢涵心想。

她来会阳,本是满心不愿,如今却是乐不思齐了。

有次,她终于问,“你大晚上非要去雪山做什么?”

提起这出,霍无恤到底愧疚,三番两次顾左右而言他被谢涵识破后,终是捏着鼻子承认 :“雍夫人病了,要雪灵芝入药,雪灵芝只得一日盛开,随后枯败,我那晚不采就再采不到了。”

谢涵想起雍国那起子糟心事,原本是当玩笑,如今却觉得心疼,却不好当面说那些话,只道:“那我岂不是害你没采到。”

“有什么打不了的,她一个国夫人还能缺我条丧家之犬的雪灵芝?”霍无恤满不在乎,随后笑道:“不过你害了我,得赔我个媳妇儿。”

不两日,谢涵花重金购了雪灵芝,抛给人。

霍无恤眼睛微微睁大,又撇开,“都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了,你干嘛给我这个?”

谢涵摆摆手,“不是那个。这是我给贵国下的聘礼。”,说着,还香了人一口。

嗖€€€€霍无恤脸一下子红了,大声道:“什么聘礼 ?胡言乱语,嫁妆快些拿来,好让你霍大爷吃些软饭!”

“噗€€€€”谢涵笑出声,点着他眼角眉梢,“你怎么这样可爱。”

谢涵总是笑,可大多是假笑、冷笑,还有皮笑肉不笑,最好的也是礼节性的笑容,这发自内心的笑霍无恤见的少,每次见都能被迷得七荤八素的,只见他呆呆摸人弯弯的眉眼,“你怎么这样好看。”

谢涵心想:他是世上最可爱的人。

霍无恤心想:她是世上最好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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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值班,没有更新。

今晚研究一下后续怎么写,啦啦啦。

第440章

温留周边总共盘踞着三大山贼势力。

第一是桃花山, 因为狐四的缘故,且山贼动作不多,谢涵推测是狐缘弄出来监视他的, 根据林武杰带回来的消息, 人马在千余左右,内里治下像是军营,颇有些军纪严明的意思。

第二是绿水山, 已被刘决带过来的消息证明与温留以西的薛氏势力相关, 打家劫舍属它最多, 推测人数应在一两千之间, 组成鱼龙混杂,多是江湖中人,目的不明, 多半是阻碍他治水,又或者是和燕襄有什么关系。

第三是无影山, 虽然没有明确证据表明其背后势力, 但介于桃花和绿水的情况, 又兼豫侠与无影山山贼交过手认为其纪律很强, 因此很难让人相信它真是一个单纯的贼窝。

目下,桃花山上被捉到的狐四已被虞纯押解回扶突,里面也基本上被林武杰和他带上人的摸清。

谢涵想了想, 提笔给宁襄写了封信,意思很简单,就是问无影山是不是和你有关呀, 咱们是近邻, 你我又是知己,如果缺什么, 和我说就好了,难道我会不给吗,何必派贼前来呢?外加苦口婆心劝对方将人马收回去,因为他已经去信请朝廷支援了,你燕国本来就兵马折损的多,还是省着些用罢。

没道理狐源和薛雪都动手了,致力于给他搞事的宁襄会干坐着,谢涵有理由相信这无影山有宁襄的手笔,因此写封信试探一番,如果不是,那就让对方恶心一下,也不亏不是?

当然,在大概摸清这些势力后,他就请朝廷支援了。

咳......城池常备军五百,他由于特殊情况齐公给他拨了两千卫士,那也只有两千卫士,没道理和这组合起来的数千山贼硬碰硬不是?

另外,他与玖玺桓、虞旬父暗中通了气,让他们族中人请缨前来,看看能不能抓到狐源的把柄。

谢涵这边算盘打的叮当响,没成想消息送出去第二天,三座山的山贼联合着在夜间袭击了温留城。

夜里,他睡得正香,被寿春“啊啊”推醒,王洋和沈澜之同时冲进来。

王洋说:“山贼们在城郭外的小村庄烧杀抢掠!三座山的山贼分别捣着三个河道的转折点,修河的征兵在河边休息,都被残忍地杀害了。君侯,目下已经将一千卫士派出去援救了,可恐怕不够......”

“但不能再派了。”沈澜之截口道:“咱们总共两千卫,都派出去,城中就空虚了,若果再有敌袭,城内还有抵挡的兵力,就说明我们有私自藏兵,这是谋逆大罪。”

谢涵警醒,“同我上城楼看看。”

他行走至半路,有人冲过来禀报,“君侯,不好了,郑演大师和琴操小姐出城去山贼的地方了。”

谢涵心脏急剧下沉,他可以不管那些征兵的死活,最多冷血一点,最多拖延修河进度,可他绝不能不管郑演的死活,没有郑演,这河根本修不下去,他怒道:“他们出去做什么?”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吩咐道:“将所有卫士都派出去罢。”

沈澜之皱眉,谢涵以手止他,“修河征兵歇在我城中的还有万余,本君命人将这些人都喊起来守城,至于将领,兰先生你去将姚师傅喊起来罢。”

“如此乌合之众,也只有他能统领了。”沈澜之静默片刻,点头离去。

王洋将所有人都带出去和城外山贼战斗的时候,才知道事情已经危急到了哪一步,那群山贼竟然丧心病狂地要将河口掘开,石闸打开,如今正是夏日水满的时刻€€€€那便决堤了,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温留城内所有人顷刻将如鱼虾。

郑演和琴操正是发现温留城内的水流不对,才立刻跑出去的。

他连忙指挥人手守护河道要紧,一边派人回去通知谢涵。

谢涵这边还算轻松,山贼未组织敌袭。

梁武王故去后,卫瑶曾发誓不会为他国效命,毕生守护梁国。然而如今,时移世异,兼事态紧急,又有卫灵书在旁边殷殷劝解,还有沈澜之明嘲暗讽地激将,他最终点头同意,拿出看家本领,给这群土农训话。

这群土农都有一把子力气,且大多为边境之民,有襄助守城的经验,更兼谢涵曾暗暗有过将这些人训练成他手中士兵的想法,曾暗中让霍无恤给他们训练过,因此卫瑶一上手,竟颇觉不错,只要将其从散兵凝成一股军队即可。

“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外面山贼肆虐,他们在捣毁你们的修河,践踏你们三年来的心血,让你们的辛苦全部化为乌有,让你们丰收的粮食变成涛涛的洪水,你们家人的期待要变成泪水,或许还会饿死,这些你们能眼睁睁看着吗?

€€€€如果不能,就随我去把这群豺狼般的山贼给杀光!杀贼有功的,温留君奖励粮食,奖励提前回家!”

谢涵默默看卫瑶发表着振奋士气的战前演讲,侧头问沈澜之:“姚师傅不是远山冰雪吗?”谁家远山冰雪讲这么多话啊?

“三军统帅,岂能做哑巴?”沈澜之脸上带着怀念的浅笑,“梁武王在世时,曾给他特训过,为此还专门让我盯着他整整三个月逼他讲话。还没完呢。”

“出发前,我有五个号令。你们全都给我记住了,违令者,斩!

第一,你们修河有屯长、里长,现在就是军队里的将官,出去后,命令层层下达,绝对服从上级。

第二,我们武器有限,五人为一组,伍长拿武器杀敌,其余四人替伍长缠住敌人让伍长杀,杀死几个都算整伍的功劳。

第三,听我击鼓行事,击一下是前进,击两下是暂停,三下是撤退。”说着,他让旁边击鼓手演示了一下,“都听明白了吗?”

“啊....好像知道了。”

“应该知道了,大人。”

......

卫瑶皱了皱眉,冷着脸放冷气,“听明白或者没明白。谁再说除这两个回答以外的问话,斩!”

谢涵是个温和的主,应小怜生性善良,沈澜之也是刚柔并济,土农们哪遇到过这说错一句话就要杀头的,一下子就噤声了,有个刺头嚷嚷,“喂哪位大人€€€€说错话还要杀头啊,没有这样的事,温留君都没这么凶。”

谢涵心知这是要他力挺卫瑶的时候了,他冷冷盯着那人,让卫士将其叉了上来,堵上嘴巴,亲自操剑,问卫瑶,“将军是否要斩此人?”

卫瑶:“温留君难道没听到我刚刚的话。”

谢涵:“是。是本君多嘴了。”他看着那人,目光悲痛,语调哽咽,“非本君要杀你,是你自己害自己。将军的话言犹在耳,你就犯军纪?你不要喊我君侯,从现在开始到山贼褪去,你就只认将军一人,他说的话就是铁令!

本君不能因你一人之过,导致整个队伍纪律散乱,打不走山贼,三年修河就白费了。念你初犯,无心之失,温留会替你照看家人的,你安心去罢。”

言罢,他横剑一扫,剑是利剑,一颗脑袋整整齐齐的疤滚落下来,血溅的老远,土农们脸色发白,噤若寒蝉。

谢涵又对卫瑶说:“本君方才质疑将军决议,有罪。请将军责罚,将我斩首。”

卫瑶不知谢涵想做什么,盯着他皱眉。

还是沈澜之深知谢涵心,这群土农到底不是军人,没有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觉悟,也没有军令如山的意识,还有一部分燕人,虽然被谢涵渐渐驯服,到底对齐国还欠缺些信任,现在都恐怕吓懵了,等会儿反应回来说不得群情激愤,甚至引发动乱。

谢涵是要用自己安这些老农的心,他连忙冲上前去,“使不得啊君侯€€€€现在外面乱的厉害,您去了,谁主持大局?

温留治水还未竣工,您去了,谁继续大业?

您是何等样尊贵的身份,怎能和匹夫匹妇悄无声息死在这儿?

您忍心看山贼冲入温留捣毁我们的家园,您忍心这三年咱们八城百姓的合力全都白费吗?”

谢涵给沈澜之一个赞赏的眼神,动情道:“无论什么身份,军令面前,一视同仁,便是我,犯了纪律,也要处置。”

沈澜之道:“可您去了,咱们这山贼治水都干不成了。不如以冠代头,属下斩您发冠。”

在场土农大多数确实爱戴谢涵,也有想着温留君去了,新来的不知是什么牛鬼蛇神,还有想着三年辛苦、治水后的大丰收等等的,都纷纷赞同沈澜之以冠代头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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