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音的所有阴谋也就无法实施。
还顺手收获南镜的救命之恩,想必对方不会再因为子时和他当初的一点不敬找他麻烦。
他的生活,终于重归平静,下面就是考虑怎么辞去官职,然后找回中原的办法了。
然后第二天,熟悉的铜鼓开道声,熟悉的宝马香车,熟悉的八大护卫。
比起之前的飞扬跋扈,南镜的脸色因为略有苍白而显得娇弱,这时才看起来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只是一开口,就又是那霸道的长公主殿下,“不用去大巫府上职了,本殿已将你调任到将军府上,现在跟我去见外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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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
明天不更。
第490章
谢涵一头雾水:“调职?令外祖母?”
南镜的姑母, 不就是他父亲的母亲,南国退休的老将军,现任大将军贺兰的母亲?
南镜要做的事, 无论是好是歹, 由不得旁人不同意,甚至由不得旁人犹豫问询。
谢涵还没问出几句来,就已经被拖上对方的马车了, 对方还抱臂看她, 苍白的脸阴云压城, “怎么?你不愿意?非要扒着大巫府?”
谢涵知道这是怕她还觊觎子时, 洒然一笑,“公主多虑了,我下山, 本来也是为了精进学问,为官只是一种手段。如今试过为官, 发现自己的不足, 现在正想去游学。”
南镜雨转阴, “既然做过文官, 现在开始做武将,多看看自己有哪里不足。”
谢涵:“......”
谢涵清了清嗓子,“学而不思则罔, 思而不学则殆。既然发现不足,正要停下学习,而非不停前进。”
南镜阴转暴雨, 拎起谢涵衣襟, 将人拉到车边,脸抵着车壁, 掀开帘子。
帘外,护卫骑马牵着一条威风凛凛的黄毛狗。
南镜贴着谢涵耳边阴森森道:“本殿不喜欢忤逆的人,再敢反驳,就把你剁碎了去喂狗。反正你是个游学闲人,不是朝廷命官。”
谢涵气笑了。
有些人真的是欠教训。
她微晃身,来到人身后,一手捂住南镜的嘴巴,一手将人双臂钳住拧到身后,最后整个的把人顶到角落。
南镜一惊,疯狂挣扎。
帘外人疑问,“公主?”
谢涵发出痛苦而惶恐变形的声音,“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小女子再也不敢了,呜呜€€€€再也不敢了。”
帘外人打马退开,不去触南镜眉头。
“你看,脾气差有时候是要命的。”这次换谢涵贴着南镜耳畔,“我现在就是杀了你,马车下车前也没人知道。”
“这里离将军府,还有半个时辰的车程。”
“杀了你后,我就跌跌撞撞摔出马车,跪在一边不停地磕头,所有人都会以为是我触怒了你被扔出来。”
“没人敢这个时候和你搭话。”
“我就趁机逃走,躲进深山老林,谁找得到我呢?”
南镜随着对方极具画面感的声音想象了一下,越加疯狂挣扎,谢涵越加凄惨出声,“公主大人,小人错了,求求你.....”
“至于要怎么杀你,让我想想€€€€”
谢涵眼睛一亮,“啊,有了。”
她从南镜发髻里咬出一枚钗子,抵在对方喉头,好像下一秒就要洞穿其咽喉。
冰凉锋利的钗子抵在咽喉部,南镜心都凉了。
她十七年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事。
她既后悔今天怎么偏偏戴了金钗,没带木步摇,没带玉钗,又后悔自己瞎了眼没早看出楚涵竟然是个歹人,以至于与人共乘,最后落到如此地步。
金钗越抵越近,最后刺穿皮肤,死亡将近,南镜悲愤至极,用尽全力咬了谢涵捂着她嘴巴的手掌一口。
谢涵痛哼了一声,手却纹丝不动,金钗甚至更送进了一分。
南镜绝望地闭上眼睛。
突然,脖子上的金钗掉了。
南镜恍然如梦。
耳边一声轻叹,“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哭了呢?”
谢涵用指腹一点点擦干她的泪水,这时南镜才发现自己哭了,连忙捂着脸躲开。
接着她发现歹人已经松手,正是狂喜 ,立刻要惊叫,一根食指贴在她唇上。
这只是一根普通的手指,若说有什么特别,无非骨相神秀格外好看。
可偏偏那手指的主人刚刚差点置她于死地,使她不敢开口。
“嘘!”谢涵说话小声,神情却恐怖,“你要喊人进来抓我吗?你知道,她们没有我快的。”
南镜一僵,如坐针毡。
接着那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她却觉得毒蛇在脸上爬,还在她头上吐信子,“乖,别说话。”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南镜既不想低头又不想死,憋了一会儿问:“你是南音的人?”
“我发现公主真的很笨。”耳边轻笑。
她怎么笨了?
南镜还没想明白,背上一阵尖锐的刺痛,她想喊叫,却又被捂住了嘴巴。
恍惚间,她看到对方将她的金钗擦了擦放在一边。
她擦了什么?
哦€€€€是她的血迹。
那金钗在她背上狠狠划了一道。
谢涵说:“我说,别说话。”
南镜咬紧下唇,伸出手指,却发现自己在颤抖,她这辈子都没这么疼过。
她用左手抓住右手,止住疼痛,维持住作为公主的体面,右手食指往前沾了点水,在车壁上写字,“因为我说要拿你喂狗?”
谢涵看面色苍白又倔强的姑娘一眼,笑道:“公主也没有很笨。”
南镜眼珠转了转,继续写道:对不起。
谢涵垂眸,“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既这样威胁了公主,公主出去后必定欲置我于死地,所以下车前我必杀公主。”
南镜连连写道:我不杀你。
谢涵柔弱:“我不信你。”
南镜要疯了,虽然她确实想要对方死一百次,可现在要怎么让对方相信她不会杀她?
谢涵循循善诱,“公主可以现在告诉我一个秘密,如果你杀我,我立刻将秘密泄露出去。”
南镜握拳,有顷,写出一句:我其实最怕狗,养狗只是为了不让人知道这个弱点。
谢涵淡笑摇头,无声表达“不够”的意思。
南镜咬牙:我讨厌死南音了,太女和子时本来就该是我的,她算什么东西。
谢涵一呆:“路人皆知的东西也算秘密?”
南镜又说了许多,一个都得不到同意,眼见将军府越来越近,对方的杀意有如实质,她快疯了,最终颤抖着写下一句:父亲宠爱舞女清姬。
谢涵顿时目光炯炯。
平民中,一个男人应付七个女人吃不消;王室中,一个男人应付七分之一个妻主也吃不饱啊。
谢涵温柔笑:“公主可以说话了。涵恐怕要就此别过。”
“在此,我有两句忠告当作今天的赔礼。第一,公主喜怒无常,暴躁莽撞,难堪大任,你为嫡长,不知道是谁将公主培养成这副样子的。”
“第二,将军府掌兵权,本来就盛极,又与大巫府联姻,恐怕油烹火烈。”
外面马儿一声长嘶,马车渐渐停驻,将军府到了。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种话,南镜早就打杀了,可谢涵给她造成的恐惧太大,令她不敢反驳,甚至顺着去思考。
小时候,母亲总是说南国所有东西,合该是她的,合该€€€€
外面一阵乒乓杂乱声,南镜被打断思路,迈出一步,瞧谢涵一眼,见人没阻止,下车道:“怎么回事€€€€”她念的最后一个字上扬变调,带着无端的惊惧。
谢涵跟着下马车,只见恢弘的将军府外挂起了白帆,有官兵来来往往。
南镜怒而上前,正要一鞭子甩出去,忽然想起谢涵的话,转而盯着一个官兵问,“你们是谁的部下,竟敢闯将军府?”
那人不识南镜,根本不理会。
南镜终于忍不住要抽鞭子,被谢涵抓住手,她朝一边支了下颌,“主事人在那。”
不远处,一身书卷气的女子怡然而立,见人看过来,踱步而来,礼节一丝不苟,声音却漫不经心,“见过长公主。”
“太仆大人。”南镜颔首,“姑母在外征战,大人就欺将军府无人吗?”
太仆大人,那就是丞相的幼女。
谢涵见人淡然笑意,便知道将军府不好了,又见白帆,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果不其然,太仆讶然,“长公主还不知道?”她恍然,“也是,这几日,听闻子时公子病了,想来长公主也分身乏术。”
她叹息道:“是贺兰将军,哦不€€€€”她改口,“是罪人贺兰通敌叛国,被副将军纪嫣大人发现后叛逃€€€€难怪之前几次我国对战疆国总是败北。”
“如今,我军大获全胜归来,副将军纪嫣大人带着证据回来,确凿无误。国主只是想派人问问老将军,我南国有什么对不住她们贺家的,没想到老将军烈性,竟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唉€€€€国主宅心仁厚,纵是诛九族的罪,也是想对老将军开恩,没想到......”
“放你娘的狗屁!”南镜目眦欲裂,冲上去就给了太仆一拳,她是小霸王脾气也是小霸王的身手,只是在谢涵眼前不够看,揍个年长女人不在话下。
谢涵极端后悔刚刚没有早一步走,现在只能拎着南镜下来,还帮忙赔不是,“太仆大人恕罪,我家公主惊闻噩耗,被痰火迷了清窍,还请太仆不要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