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美强惨 第86章

晚春的雨,一般很难呈瓢泼之势,亦不冻人,前几日也曾下过一场,朦朦胧胧,甚至都未曾影响赶路。

可现在顾琮带着席冶,总不好叫对方跟着自己淋雨,万一真下大了,弄脏了青年的衣衫不说,更容易生病。

所以,哪怕再舍不得眼下天地间仅剩彼此二人的独处时光,他也动动缰绳,催促着乌云往回赶。

席冶却道:“不、急。”

“我、喜、欢、阴、天。”

亲吻的效用似乎已经消失,这几句,他说的很慢,顾琮却听得极耐心也极认真,依言放慢了速度,男人单手解下腰带,利索脱了外袍,一抖一落,小毛毯般,罩在席冶头顶:“以防万一。”

除了外袍,他里面还有件纯黑的劲装,瞧着倒也不算失礼,而事实证明,顾将军对天气的判断很有一手,没几分钟,天上就飘起了蒙蒙细雨。

怀里抱着水囊,席冶躲在顾琮用外袍替自己撑起的小空间里,干燥且温暖,一点也没有平时被打湿的厌烦。

少了一层布料,两人的距离便更近了些,垂眸,顾琮刚巧对上青年望过来的眼,窝在他怀里,仅露出小半张脸,可爱无比。

【冷吗?】

一笔一划地,对方盯着自己,在他的胸口写字,速度放得极慢,直到他读懂为止。

顾琮摇摇头:“放心。”

这点小雨,还没有他晚间用来冲澡的水凉。

席冶:“是吗?”

忽然间的福至心灵,顾琮清了清喉咙,尽量自然地改口:“咳,其实仔细感觉下……是有些冷。”

下一秒,倚在他胸前的青年便放弃了水囊和写字,伸长双臂,像是要把热量传递给自己似的,环抱住了他。

这大概是顾琮第一次被人紧紧搂住腰,青年的发顶蹭过他的下巴,痒痒的,带着点清浅又好闻的香味。

僵硬地抬起条胳膊,他将稍稍滑落的外袍向上拽了拽。

像藏起一件不想被任何人瞧见的宝贝。

但在马背上€€€€尤其是像乌云这样脊背偏窄的草原马,离得太近,有时却并非什么好事。

温热呼吸一下下拂过颈侧,两刻钟后,尽量不动声色地,顾琮往后坐了坐。

偏偏因为雨声昏昏欲睡的青年还一无所觉,整个儿向他靠过来,脑袋从他的肩膀滑到胸口,蹭了蹭,四处找寻最舒服的位置。

本就发燥的顾琮更热了。

远远地,已经可以看到顺着官道赶来的大部队,想都没想,顾琮再次掉了头。

现在这境况,他如何能下马?

“咴。”

接连换了几回方向、在同一条路上打转的乌云甩甩尾巴,又打了个响鼻,深刻怀疑主人是迷了路。

好在,这雨确实不大,来得快去得也快,等陆金终于带队追上自家将军时,乌云正低头美滋滋地吃草。

和席冶一起坐在石头上的顾琮则道:“生火吧。”

“今晚就在这扎营。”

边关不比燕京附近,随便走走就有既宽敞又安全的驿站可住,他既然跑在前面,自然要担下探路的职责。

“得令。”抱拳应声,陆金眼尖注意到,自家将军出发时的外袍,此刻竟叠起来,成了那铺在石头上、免于席公子受凉的坐垫。

啧,这成了婚的男人,可真肉麻。

陆金暗搓搓咂舌。

不过夜间行军,确实比较危险,左右此处离桑干城还有一日路程,再心急,也得明天才能到。

趁着天色尚未彻底擦黑,他主动请缨,带人找了许多能当柴火烧的枯枝回来,此时虽是春天,又落了雨,可他们有火折子,怎么都能暖和起来,烤些干粮吃。

往日席冶总坐在马车上,给什么吃什么,安静且不多事,若非后来将军也进去陪同,一众亲卫几乎都快忘了有这么个人。

此刻被噼啪燃烧的火光一映,他们才发现,这十几日旅途奔波,青年脸上竟毫无疲态,纵然是男子,也和刚出京时一样,精致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桑干城与草原接壤,民风亦比京城开放,从不吝啬对美好的事物表达喜爱,坦荡且无恶意地,落在席冶身上的目光多了些。

但很快,原本与席冶并肩而坐的顾大将军就站起来,自个儿又搬了块石头,重重坐在青年对面,脊背挺得直直的,彻底挡住了其余人的视线。

瞧什么瞧。

都没有自己的媳妇吗?

“先喝口热汤,暖暖身子,”细心将比脸还大的烤馕掰成小块,顾琮提醒,“有点硬,慢些。”

今日未遇上野物,没法儿打猎加餐,众人仅采了些无毒的菌子回来,撒点盐巴,煮了两大锅野菜汤改善伙食。

因得食材够新鲜,烹饪方法虽粗陋了些,最终的味道竟还不错,席冶捧着从马车里拿下来的木碗喝了两口,眼前突然多了条肉干。

“正常份例,先前一直忘了吃,”不想让青年认为自己是以公谋私,顾琮解释,“你太轻了,要多长些肉才是。”

席冶摇摇头,改捧为端,随便在地上捡了根树枝,写:“你呢?”

谁料,这次男人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大手在自己下颌轻轻一捏,用了个巧劲,就让他张嘴吃了那肉干。

“我吃什么都一样。”就着青年手中的木碗喝了口汤,顾琮随意咬下一块馕,看起来轻松极了。

席冶则不同,肉干韧劲十足,他咬了半天都没咬断,只得整个含在嘴里,脸颊明显鼓起一块。

没来由想起幼时随祖父去京郊打猎见过的小松鼠,顾琮伸手,用力在那块软软的「山包」上戳了戳,按出一个小坑来。

1101相当幼稚地配合:“好耶!是酒窝。”

席冶:……

一个两个都是笨蛋。

顾琮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这馕没涂油,干净的。”

接着又用手背在席冶的脸上擦了擦:“你看。”

青年喜洁,他是知道的,否则他哪能在驿站换洗衣物时用上比以往多一半的皂角。

更呆了。

席冶想。

可他还是很给面子地,在火光下认真瞧了瞧男人颜色偏深的手背,凑近,小动物似的嗅了嗅,最后,肯定般,轻飘飘在其上盖了个章。

以唇。

“咕嘟。”无视对面瞬间石化一动不动的「将军雕像」,席冶自然而然坐回去,重新喝了口汤,喉结一滚,总算把那肉干咽了下去。

下一秒,新的肉干又递了过来。

€€€€火光中,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亮晶晶,只差没直接写满「再一次」。

一时间,席冶竟弄不清这到底算谁训谁。

没兴趣再难为自己的牙齿和腮帮,席冶抬起树枝,凤眸微竖,威胁般戳了戳对方的膝盖,再没给某人捏他下巴的机会。

可惜。

眸中失望一闪而过,骗不到第二个亲亲的顾将军,绷着下巴,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恶狠狠咬了口肉干。

作者有话说:

肉干:我没有招惹你们任何人。

第96章

正如顾琮先前所说, 桑干城是个与燕京截然不同的地方。

隔着几百公里的距离,朝堂上的博弈谋算似乎与此处完全无关,加之顾琮不喜宣扬自己的私事,百姓们只知道将军幼时定了一门娃娃亲, 此行回京, 是去成婚,却没想到对方回来的这么早, 前后不过用了一个半月。

远远瞧见那面眼熟的旗帜时, 城墙上巡逻的士兵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但很快, 他就认出了跑在最前方的乌云。

这么俊的马,可不是随随便便哪儿都能见到。

但那上面坐着的……自家将军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蓝衣服?

等离得近了,队伍疾驰到墙下, 巡逻士兵才发现,那衣服根本不是将军穿的, 而是他怀里抱着的青年。

那颜色他在进城歇脚的布商车里看过,好像叫什么月白, 淡淡的, 如一捧雾,将雪一般的青年笼在其中。

是和桑干城彻底相反的模样。

早就听说当年定亲时、将军的对象还在肚子里, 后来才知道是个男娃, 众人对席冶的性别倒没什么惊讶,连忙开了城门,放队伍进来。

此刻已临近傍晚,城中却依旧热闹, 此处既是草原与燕朝之间的屏障, 亦是双方行商交换物资的中转站, 非战时,并无宵禁,碰到节日,可能会一直庆祝到天明。

而顾琮虽长了张不笑时略显凌厉的脸,在这桑干城中,却意外地有人气,连没有马腿高的半大孩子,都会兴奋地嚷嚷一句,将军回来啦。

至于那辆钱伯花了大价钱买下的马车,更是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

“好宽敞,比那些行商带来的还气派。”

“肯定能装很多货。”

“什么货?明明是坐人的,将军的新娘子好像不会骑马。”

“可他长得好俊。”

“比乌云还俊。”

“怪不得将军火急火燎去成婚……”

席冶对情绪向来敏感,自然能分辨出这其中毫无恶意,有的只是纯粹的好奇,生平第一次和马比颜值,他不由得弯弯眼,伸手,摸了摸乌云油亮顺滑的鬃毛。

经过小两天的相处,乌云也渐渐熟悉起青年的声音和气味,知道要给对方和主人一样的待遇,乖巧地晃晃头,贴着席冶的掌心蹭蹭。

见席冶开心,顾琮也高兴,跟着笑道:“我说过,这里是不同的。”

没有谁会因为席冶的过去指指点点。

边城的日子或许没有燕京舒适奢靡,却足够简单,哪怕坏也坏得直白,这亦是顾琮除了责任之外,愿意常年驻守此处的理由。

以桑干城的地理位置,自然算是重要关隘,按例设有兵营,顾琮本该去露个面,跟在后头的陆金却极有眼力,策马上前:“这天都快黑了,将军您先回家吧。”

“多少年了,归营的路闭着眼都不会走错,我带兄弟们去就行。”

短暂地犹豫一秒,顾琮点了点头。

毕竟,他家里除了定时来煮饭的婆子,连个仆人都没有,真把初来乍到的席冶自个儿丢在院子里,他说什么也放不下心;

若带席冶去兵营,他又担心对方难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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