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霄坐在书桌前，付清舟的桌子很简洁，上面除了台电脑，只剩下两三本书，半点学霸的样子都没有。
付清舟过了一会儿才擦着脸出来，额前的碎发被水打湿，眼睛里有许多红血丝，他在看到江霄的时候，几乎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睛。
“一晚上没睡？”江霄问。
“嗯。”付清舟知道瞒不过他，索性也不费那个功夫掩饰。
他本来睡眠就不好，心里有事的话更不容易睡着。
“要不今天先别去了。”江霄皱了皱眉。
“付致能把你闹死。”付清舟道：“我没事，习惯了。”
“不过你跟我睡的时候都睡得特别熟。”江霄说：“早知道昨晚不让你走了。”
“呃……”付清舟靠在桌子前居高临下盯着他，不紧不慢道：“说话注意点儿，什么叫我跟你睡。”
“就之前咱俩睡一张床€€€€”江霄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色瞬间涨红，“不是你想的那个睡！”
付清舟垂着眼睛看着他，目光意味深长。
江霄嘀咕道：“长得人模狗样，天天脑子里净瞎想。”
付清舟伸手按他的脑袋，“你没想过？”
江霄脸更红了，嘴硬道：“没有。”
“心虚啊。”付清舟抓了抓他的头发，起身去看衣橱，“我记得我有件毛衣跟你一起买的。”
“左边第三格。”江霄嘴快道：“灰色的那件，配你那件黑色的大衣正好。”
付清舟转过头来看他。
江霄摸了摸鼻子，抬头看天花板，“我就正好记得。”
付清舟轻笑一声，当着他的面脱了睡衣，揪出那件毛衣来穿上，一转头被凑上来的江霄吓了一跳，“你走路怎么没声？”
“拖鞋软。”江霄舔了舔嘴唇，“舟哥，你腰挺细的。”
“跟你差不多。”付清舟顺手往他腰上箍了一下，“顶多差两三公分。”
“你侧腰上好像有颗痣。”江霄伸手想掀他的毛衣，“跟你眼角那颗痣挺像的。”
付清舟抓住他的手，慢条斯理道：“江霄同学，把持住，你不是挺能忍的吗？得装下去啊。”
“不装了。”江霄抱住他的腰，“舟哥，亲一下。”
“不亲。”付清舟往后退了一步，抱着他的人紧跟着就挨了上来，把他压在了柜门上。
“亲一个就不困了。”江霄话说得正经，凑上去往他唇上虚虚碰了一下。
付清舟觉得跟羽毛挠了一下似的，有点没着没落的，撩起了他那件黑色的毛衣，“故意挑我有的？”
“嗯。”江霄抿了抿唇，意犹未尽，语气有点可怜巴巴的，“情侣装。”
付清舟高估了自己的定力，俩人差点亲到床上去的时候，关着的门把手转了一下，紧接着传来了付致的声音：“哥哥！江霄哥哥！”
付清舟一把给江霄甩到了柜门上，自己快步走到门前挡了一下，调整好呼吸才打开门。
“我收拾好啦！”付致背着自己的奥特曼小书包仰着脸看他。
“嗯，等会儿就出发。”付清舟低头看着他说。
“哥哥，你是不是热了？”付致有点担心，“鼻子上都出汗啦！”
付清舟伸手抹了把脸，“没事，空调温度太高，去客厅等着，我们这就来。”
“好！”付致有点迫不及待，哼着歌就去了客厅。
付清舟转头看江霄，发现他正在龇牙咧嘴地揉腰，见他看过来，一脸怨气地指着衣柜上的门把手，“你这一下差点给我干废。”
“不好意思。”付清舟走过来想看他腰上的伤。
江霄却捂着不肯让他看，“我不接受道歉，除非你让我亲到腰也疼。”
“呃……”付清舟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怎么，只许你亲我亲到嘴破皮，不许我亲你亲到腰疼？”江霄理直气壮。
“这你倒是记得清楚。”付清舟哭笑不得。
“我们银河系的大帅比向来记仇。”江霄戳了戳他的肩膀，“等着吧。”
第65章
心安
睡吧
因为是元旦, 游乐场的人格外多，付致兴奋地几次都想挣开江霄的手，都被他牢牢抓住。
“不能乱跑。”江霄弯腰把他抱了起来,“小心人贩子把你抓走了。”
付致指着过山车，“哥哥！江霄哥哥！我们坐那个！”
“你不到年龄。”付清舟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指着旁边的旋转木马,“这个可以。”
付致有点恋恋不舍地抬头看着过山车,“可是看起来好好玩呀。”
“好玩也不行。”江霄抱着他往旋转木马那边走,“等什么时候你长大了就可以玩了。”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付致问。
“啊，这个问题问你哥。”江霄果断祸水东引。
付致眼巴巴地看向付清舟。
“等再过十次元旦。”付清舟的回答简直无懈可击。
付致掰着手指头数了数，“那这次算不算？”
“算。”付清舟说。
“那还有九次就可以啦！”付致只郁闷了一小会儿, 就兴致勃勃地去坐旋转木马。
里面有专门的安全员看着，江霄和付清舟坐在围栏外的长椅上, 一边看着付致一边晒太阳。
江霄靠着椅背，原本搭在膝盖上的手状若无意地下滑, 跟付清舟的手背挨在了一起。
付清舟转过头来看他，他理直气壮地看了回去,“你手有点凉。”
付清舟抿了抿嘴唇, 把手揣进了他的大衣兜里。
江霄挑了挑眉,“我兜里暖和吧？”
“勉强。”付清舟转过头去看付致，付致正在开心地冲他俩招手。
江霄热情地回应了付致的招呼，对着小孩儿使劲挥了两下手，然后从善如流地揣进了兜里, 同他十指相扣。
江霄的手很热，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带着灼人的温度, 付清舟牢牢扣着他的手, 目光落在了栏杆某块掉了漆的斑驳处，缓声道：“江霄，我看过一本日记。”
“什么日记€€€€”江霄正在馋路过的小姑娘手里拿着的冰激凌，顺嘴问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有点惊讶，还夹杂着某种略微羞耻的懊恼。
“看别人日记不好。”付清舟的胳膊同他紧挨在一起，“但那本日记封皮上写着……”
付清舟看着江霄的脸一点点涨红，突然觉得再回忆起来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写给付清舟。”
江霄因为着急说话有点磕巴，“那个、那只是一种表达方式，是写给付清舟，但不是一定让付清舟看你知道吗，我、我只是自己写了看，并不是真的€€€€”
他看着付清舟要笑不笑的眼神，索性破罐子破摔，“算了，反正就是写给付清舟的。”
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自内心深处升腾而起，付清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看了。”
江霄单手捂住脸，“舟哥，放过我。”
“文采斐然。”付清舟夸奖道：“情真意切。”
江霄从来没有想像此时此刻一样如此渴望地上能有道缝让自己钻进去，又或者找块砖头照着付清舟脑袋上来一下，让他忘掉日记里的内容。
“我当时……”付清舟顿了顿，明明在笑，但说得却有些艰难，“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干些什么，就去了你的出租屋，然后看见了很多我的照片。”
江霄清晰地感觉到兜里揣着的属于付清舟的那只手在抖，“付清舟，别想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咱们现在都还好好的。”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可以对另一个人重要到这种程度。”付清舟扯了扯嘴角，看进江霄的眼睛里，目光有些空洞诧异，“我当时甚至觉得开心。”
江霄被他这一眼看得心脏都揪着疼。
付清舟张了张嘴，却没能再说下去，神情惶恐又歉疚，目光有些涣散，像是沉浸在了某个场景中无法自拔。
“好了好了，舟哥，不说了。”江霄抱住他使劲搓了搓他的后背，“咱们不说了。”
付清舟呼吸有些急促，他用力闭了闭眼睛，将涌到喉间的涩疼给压了下去，哑声道：“对不起。”
“你跟我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江霄使劲拍了拍他的背，“不想那些事情，今天我们是出来约会的。”
付清舟扯了扯嘴角，“好。”
虽然是约会，但是有付致在，他们两个也都忙着看孩子，大半天玩下来，除了嘈杂的人声就只剩下累。
还有许多项目没玩，付致就已经累得睡着了，死活都喊不醒。
“回去吧。”付清舟把羽绒服给付致披上，“这小子玩疯了。”
“这才三点半就不行了。”江霄捏了捏付致的小脸，“我还以为他精力多旺盛呢。”
“他身体太弱。”付清舟拦了辆出租车，给他们开车门，“进去。”
江霄抱着付致进去，付清舟关上车门从另一边上车，弯腰的时候突然转头往后看了一眼。
“怎么了？”江霄问。
“没事，可能是眼花了。”付清舟摇了摇头，带上了车门。
但很明显他变得警惕起来，一直到回家上了楼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江霄把付致安排好，出来就看见付清舟在阳台上打电话。
他往阳台上看了一眼，进厨房热牛奶，端出来时付清舟已经打完了电话。
“过来喝点牛奶。”江霄说：“中午看你也没怎么吃。”
付清舟走过来，喝了两口，“你知道谈远是什么人吗？”
江霄愣了一下，“我只查到他是计峰的亲戚，怎么了，他有问题？”
“当年我出车祸的时候，司机肇事逃逸一直没抓住。”付清舟放下杯子，“后来我们€€€€出车祸的时候，抓到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