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她也有点不确定,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难道真的是她因为组织的事反应过度了?
她想了想又说:“所以波本,你能让人找找看他在哪吗?你应该是警察吧?”
那边沉默了那么一小会儿。
然后对方说:“你等我问问波本。”
宫野明美:“……?”
等等,你要问波本,那你是谁?刚才那明明就是波本的声音吧!
她一头雾水地等到了另一个人接电话,这次的语调变得熟悉了那么一点,刚才的人接电话总有点欲言又止的味道。她甚至可以判断出波本刚才应该是洗澡去了,所以才有另一个人接电话的可能。
波本说:“夏洛克的定位在事务所,我已经让人去看了。他工作到忽然睡着也是常有的事,你不用太担心。”
宫野明美稍微放心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先不说你为什么会有侦探的定位,你们就这么简单地把换人接电话的事给糊弄过去了吗?!
卧底怎么可能让别人接自己的电话?到底是谁让波本这么信任啊?
“你为什么不给赤井秀一打电话?”波本问。
“白天那些话……”宫野明美想了想还是说,“我暂时没有想好怎么说,拜托了,不要告诉他我联系你的事!”
波本那边沉默了很久。
比刚才的沉默更久,久到宫野明美都觉得波本是把手机掉水里了。
宫野明美:“波本先生?”
降谷零:“刚才接电话的就是赤井秀一,他拿错了手机,以为你是打给他的。”
宫野明美:“……”
她缓慢地挂掉了电话,直接按成关机,然后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感觉自己失去了全部的感情表达能力。她一点也不想知道为什么莱伊能拿波本的手机,或者为什么赤井秀一要用安室透的声音接电话这回事。
又过了一会儿,她重新开机,找到宫野志保的号码,手颤抖地发消息。
宫野明美:【你觉得……波本和大君他们两个有没有可能和谐相处?】
宫野志保:【?】
宫野志保:【绝无可能!】
473
十分钟前,工藤新一正在跟宫野明美发消息,六月中旬,幻影町的晚风已经让人觉得有点热了。
不远处的章鱼小丸子摊好像重新开张了,但工藤新一还没来得及去跟正义打招呼,看起来正义并非旧日法庭的真正成员,就算是也没有关系。
已经是凌晨,这个时间的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
街道尽头的塔歪了一点,是幽灵塔事件的时候地面塌陷导致的。
他转过身,刚想走上楼回去休息,忽然觉得有点头晕。
视线一点点变模糊。
意识正在快速地抽离。
无力感像潮水一样袭来。
先发出声音的是掉在地上的手机,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想联系其他人的时候却发现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手机的位置,身体已经站不稳,重重地摔在了楼梯下。
怎么回事……另一个新一不可能来这里……
似乎有电话打来,但声音正在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工藤新一费力地抬起手,可是完全没法挪动已经不听使唤的身体。
是什么?突如其来的意外、世界的新BUG、还是某种药物的作用?
什么时候中招的?
他明明没有碰过任何东西……除了……贝尔摩德给他的那杯酒……
莎朗€€温亚德!
这是名侦探在昏过去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而风见裕也赶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剩下了。侦探事务所的门半掩着,里面安安静静。
他还在跟降谷先生通电话:“看起来没发生什么,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平井可能只是去睡了吧?”
474
世界从一片黑暗里逐渐浮出水面,然后变得清晰。
先是模糊的色彩和杂乱的声音纠缠在一起变成五彩斑斓的交响乐,让人头痛欲裂的不适感把他叫醒,然后这些声音才逐渐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文字,大脑开始工作,勉强辨别出那是有人在说话。
工藤新一在尖锐的痛感里回归现实。
头昏昏沉沉的,身体也很重,在跟混沌不堪的世界做斗争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手被死死地反绑在背后,而他本人则被扔在了地上。
双腿完全没有知觉,整个身体就像是仍旧在沉睡一样,无论如何都没法动起来。
勉强清醒过来之后,他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而做出这种事的人已经无需找寻,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就从离他不远的位置传到耳畔。
坐在桌边的莎朗€€温亚德用手指划过酒杯的边缘,她语调暧昧地说:“是你要见我们的孩子,我才把他带来的,Gin。”
琴酒的声音冷酷到不近人情:“别开玩笑了,贝尔摩德,我们才认识多久?你知道我会杀他。”
贝尔摩德好像是笑了一声,她懒洋洋地、带着无所谓的语气回答:“我说了随你处置,他现在是你的东西,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第138章 日本的犯罪顾问
如果不看周围的环境, 贝尔摩德跟琴酒会面的场景还算得上温馨。
灰色的地毯,摆着酒的方桌,坐在地毯上闲聊的两个人, 温暖的灯光以及落地窗外璀璨的星空, 以及正在播放新闻节目的电视机,年轻漂亮的女主持人正在报道某家医药公司意外失火的消息。
从工藤新一的角度甚至看不到他们两个的脸, 只有声音清楚地传到了耳朵里, 他费力地动了一下手, 发现以他现在的力气想解开绳子是完全不可能。
“哎呀, 我们的克丽丝醒了。”
轻微的声响引起了两个职业杀手的注意,正在交谈的贝尔摩德和琴酒停了下来, 紧接着一只手抓住他的头发把工藤新一从地面上拽了起来。
琴酒的手上还带着一点烟味, 他的动作随意且粗暴, 说出口的话更是让人不寒而栗:“我该叫你什么?克丽丝€€温亚德还是山口乱步, 又或者夏洛克€€平井?”
所以, 琴酒已经知道了。
这样一个念头在工藤新一的脑海里回荡, 但他甚至没办法确认自己目前的状态,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是昏过去之前那套, 只有身份暴露这点已经显而易见。不知道贝尔摩德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出卖了他€€€€不、这已经超过出卖的范畴了,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不是琴酒还对他有点兴趣, 他根本就没有再醒来的机会。
那么贝尔摩德这么做的理由到底是,还有……琴酒到底知道了多少?
“所以,窃听器是……”
头发连带脆弱的表皮被扯得生疼,喉咙里带着灼烧一样的痛觉, 说出口的话语也变得零碎不堪, 工藤新一停顿了一下才把话说完, 但声音里带着虚弱的沙哑。
“……莎朗, 为什么?!”
他没看琴酒,看的是贝尔摩德,但那边坐着的金发女性并没有给他平时那样可以信任的眼神,她的姿态疏远而冷漠。
莎朗€€温亚德漫不经心地回答:“就是那样,在听的人是Gin,以你的能力已经推理出这一切了吧?不过你最好还是先回答他的问题,克丽丝。”
这个“克丽丝”的称呼让工藤新一没来由地觉得愤怒,但现在显然不是他应该被愤怒这种情绪支配的时候,琴酒正冷漠地看着他,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就像广袤星空之下的深海,里面更是毫无笑意。
下一秒,他被重重地摔在墙上,这次的痛感让他切实地清醒过来。
“琴酒……”
“还是说你想被叫做工藤新一?”琴酒把侦探的头用力按在墙上,他压根没有在意侦探吃痛的表情€€€€如果有的话,那应该是对此稍微表现了一点愉悦的情绪。
关于工藤新一这个名字,在场的哪个人都不陌生。
琴酒原本并不想注意什么高中生侦探,但明明死去的人还能活下来确实让人头疼,更何况那个小鬼已经看到了他们的脸。这算是工作上的失误,虽然琴酒本人并不在意,只要再杀一遍就好了,但总有什么人或者事物阻止他杀死名为工藤新一的侦探。
至于他的小邻居……
“我是不是工藤新一你不清楚吗?”工藤新一说。
他们的见面距离工藤新一的“死亡”并没有两个月,而两个月的时间也不可能将一个人直接改变成现在的模样,他跟另一位工藤新一相差十年的距离,这点想必琴酒也清楚。
这个问题毫无意义,只是捉弄猎物的乐趣而已。
琴酒按灭了他手里的烟,看得出来他原本是想换个地方按的,但不知为何又改变了主意。他说:“我还以为你更喜欢用别人的身份。”
名字很多,身份很多,夏洛克€€平井也不是他真正的名字,这点上倒是跟那边在看好戏的女人一样。不知道侦探发现自己被背叛之后是什么样的心情,从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来任何恼怒或者失望的情绪,琴酒能看到的只有冷静。
彻底的、近乎纯粹理智的冷静。
在想什么?怎么在这样绝望的情况下翻盘吗?还是在即将杀死他的人手下想办法求生?琴酒再一次觉得他很欣赏这样的理智,如果对方不是跟组织作对的侦探,而是他的同行,他会很高兴送这样的人上路€€€€如果不是同伴,那总有一天这个人会挡住他的路。而很可惜,琴酒从来不觉得他会有能称之为“同伴”的人,包括贝尔摩德,包括伏特加,包括他目前见过的所有组织成员。
“……”
工藤新一确实在想应该如何应对当前的局面。
服部平次和白马探正在他的事务所,他们两个至多睡到早上就会发现他的失踪。虽然昨晚睡着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但工藤新一对服部平次几点钟能差不多睡醒这件事还是有数的;而他失去意识的时候正在跟宫野明美交谈,如果宫野明美察觉到异常也会联系其他人,或者是降谷前辈或者是赤井秀一,总之他们应该会前来调查。
从这个房间的落地窗往外看,现在还是黎明时分,贝尔摩德和琴酒不可能跑到什么深山老林里去,他们所处的应该是某个建筑的高层,或者是公寓或者是酒店,但从工藤新一现在的角度没法确定位置。几个小时的时间来不及把他转移到国外,这也会变得非常麻烦,工藤新一倾向于自己现在正在东京或者组织熟悉的其他地方,而这个房间看上去更像是私人公寓多一点。
想直接逃出去是不可能的。
这点非常清楚,这里的两个人就算是缺胳膊少腿的情况下他也没有胜算,更何况他现在连动一下都很困难,琴酒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他活着出去。上次【大骗术师】失效之后琴酒应该已经反应过来当时的山口乱步完全是在骗他,但这件事新一本来也是不想的……谁知道贝尔摩德会说出那种话,这种谎话真的会有人信吗?
“你想好了?”琴酒冷不丁问。
工藤新一看着他,蓝色的眼睛不闪不避地盯着琴酒看,过了一会儿他又看向在另一边的贝尔摩德。莎朗€€温亚德的面前摆着一杯酒,如果工藤新一没记错的话那是马丁尼,这两个人就是来约会的,但是约会现场马上就要发生一起凶杀案。
以他的了解,组织的人就是在凶案现场也能旁若无人地做任何事的类型,这两个杀手和情报员当然包括在其中。
“你在等什么?”工藤新一反问。
€€€€你想好怎么从我手里活下来了吗?
€€€€你现在还不打算杀我是在等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了一会儿,还是贝尔摩德的笑声打断了他们的沉默。原本一直没动的女人伸了个懒腰,她说你们两个要谈的话就赶快,不然人没杀掉警察找来就麻烦了。
她说得好像完全不在意侦探的模样,语气轻松而且似乎话里有话:“我把他身上的东西都丢掉了,但谁能保证就没人知道他的位置了?”
但琴酒只回了她一句:“既然是我的东西,怎么处理也是我的自由。”
电视台上播放的新闻已经换了一个,女主持人换成了男主持人,工藤新一听得出来这应该是日卖电视台,让他稍微分散了一点注意力去那边的是水无怜奈的声音。这个时间本来不应该是水无怜奈的档期,工藤新一的记忆里她不在凌晨时分工作,但她现在正在语气紧张地播报着发生在东京某郊区的爆炸事故的新闻。
她似乎正在现场,旁边的商店里还播放着没人去关的背景音乐,杂乱的鼓点传入耳朵,就在工藤新一想辨别节奏的时候,电视机被琴酒关掉了。
工藤新一从来不抱有侥幸心理:“就算你知道我是山口乱步,组织也不会€€€€”
侦探的声音在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变成了半哑的吸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