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打开,一位般若看着面熟的海族文员站在外面,直到白羲呼喊他的名字,般若才记起自己似乎和这人在探测时共事过。
“怎么了?”白羲问:“是有什么急事吗?”
海族文员叹口气,道:“抱歉,可能要临时加下班了。海底又出现了时空碎片。”
白羲闻言神情严肃起来,“情况很严重?”
“不。”文员犹犹豫豫道,“那个时空碎片很快就消失了。只是……里面出来了一个东西。”
听到时空碎片这个关键词,般若站起来,“我能跟着去看一眼吗?”
那位文员看清楚般若面容,点点头道:“当然没问题。我记得上次的时空碎片,也是您帮忙着处理的,对吧。”
般若颔首。
海族文员领着二人来到研究基地,时空碎片吐出的几件东西被整齐摆放在一个水晶护罩内。
“这有点像是……”白羲端详良久,才踌躇着吐出自己的猜测,“人偶的碎片?”
第66章
水晶罩内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一个破碎的,瓷器质感的断手,和几个散落的机械零件。
白羲拿到钥匙将水晶罩打开,将其中的东西拿起来仔细端详,再度肯定道:“确实是人偶的碎片,这些零件应该是用来驱使人偶行动的。”
她皱起眉头,“为什么空间碎片里会冒出这种东西?奥塞尔大人知晓了具体情况吗?”
旁边文员说,“奥塞尔大人知道了,已经吩咐巡逻队加大巡逻的频率力度。”
般若走到白羲身畔,轻声问道:“这个东西我能看看吗?”
白羲看向将他们领来的文员,文员点点头,般若见状,心知奥塞尔算是给予了自己一些信任。两指拿起龙蜥少女手中碎片,与视线平齐。
碎片的工艺很精细,表面是肌肤一样的纹理,内部是瓷器一般光滑,断裂口的痕迹利落平滑,应该是摔碎的。在光滑的内部,般若看见一个小小的数字,三十三。
他将目光转向另外的机械零件,螺丝和齿轮散布着,让般若想起另一个世界的钟离曾透露给自己的信息€€€€
那个世界的自己制造了大量的机械躯体。作为异世界的同一个人,般若由己及彼,很容易便猜到到对方制造这么多机械躯体是因为什么。
他的本体相比真正的强者过于孱弱,因此,他需要无数个“自己”去帮助自己完成想要完成的任务,就如上次的层岩巨渊一般。
这样可复制的“自己”哪怕毁掉了也并不可惜。
时空碎片再次和觉者这个让人感觉不舒服的愚人众执行官关联起来,让般若有不太好的预感。上次,觉者通过成功的实验将自己引诱至他的世界,那么这回呢?
时空碎片出现他机械躯体的碎片,是否意味着,他正在试图穿越时空的屏障来到这个世界。而失去了珍爱家人的觉者,来到这个世界后会想做些什么呢?
般若心中有个模模糊糊的猜测。
他想到觉者知晓归终未死后惊讶的眼神,莫非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存在某种机遇,可以帮他扭转另一个时空的过去?
白羲看般若深思的模样,询问道:“你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般若回过神,摇摇头,“没有。为什么时空碎片会吐出这种东西。”
文员也摇头,“不知道。时空碎片偶尔出现,但这也是第一次从里面冒出东西来。”
“说其他,上次您被吸入时空碎片里,可曾看见过什么?”
般若脑海闪过另一个世界经历的种种,口中否认说:“没有。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领地上了,我感觉自己能活着已经是奇迹了。”
白羲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之前这不是没人在时空碎片里失踪,但最终了无音讯,连尸骨都没看见一个,活着回来的至今只有般若一人。
她道:“听奥塞尔大人说,时空碎片就是不同世界的壁垒出现了漏缺,这种事情本不该发生在提瓦特,却莫名在近几年出现了,次数还不少。可要说解决办法,奥塞尔大人都不能保证将时空碎片的问题解决,更别说我们这些普通人了。”
般若:“我之前听你说这些时空碎片会自己消失?”
“嗯。”白羲回答,“这大概是唯一的好消息了吧。”
她自言自语道:“这个时空碎片还有一个很奇怪的点,据我研究观察,一个时空碎片无时无刻在消耗大量能量,这也就是说,要维持时空碎片的开始,所需要的能量是一个恐怖的数值。但是,领地内至今风平浪静,也就是说这个碎片并不只从我们世界获取能量的。”
“你怀疑是另一边世界故意的?”般若问道。
白羲用力点点头,“这虽然只是我的猜想,还没告诉奥塞尔大人。但如果对方真的是故意的,那么我们必须及时将眼前这些东西销毁,防止其中有坐标一类的东西,可以让对方更好地定位到我们世界。”
意外得知这样一个重要情报,般若将其牢牢记在心底。如果觉者另有企图,他必须告诉摩拉克斯,提前做好准备防止他带人入侵到这个世界中。
你说觉者过来可能是一片好心?
般若只能说,他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的人品,特别是觉者这种疯得有点厉害的。
一旁的文员也将白羲的话记下,准备报告给漩涡之魔神。白羲的临时加班算是完成了,被这一打岔,她也没有了和般若聊天的心思。
正好,奥塞尔派人来叫般若前往宫殿,般若便与白羲告别,前往奥塞尔居住的宫殿群。
般若不知道为了今日才刚到领地,奥塞尔又急匆匆地将自己叫过来。
士兵将他带到之后在门口守卫,奥塞尔和拔掣一同在宫殿内,许多只头颅顺着水波轻摇,颜色又相似,看起来不分你我。
拔掣看着般若,明明维持的原型的样子,般若依然在其脸上看出几分古怪。看来奥塞尔应该将他与摩拉克斯的凄美爱情故事告诉自己妻子了。
奥塞尔咳嗽一声,开启话题:“我的下属观察到了一件事,摩拉克斯麾下的仙人们开始在天衡山处重建城邦了。”
€€探究的眼神看向般若:“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般若:“……”
他原本叫这群仙人等几日再开工,以防自己还未得到奥塞尔信任又遭猜疑。可他刺杀摩拉克斯一举即出,过去所有看似善意的建议都变成了不怀好意,他们自然不会依照自己以前建议的节奏来。
还好,他也曾预料到这一点,问题不算太大。
般若露出几分惊讶神色,“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就开始重建城邦了?我以为他们会多需要几日收集材料。”
他装得跟真的一样,奥塞尔没看出什么破绽,毕竟当日摩拉克斯确实因刺杀受了重伤,战场上仙人们对般若的杀意也是实打实的,很难让人起疑心。
€€只以为,摩拉克斯终究在般若面前留了一手,并未将全部安排告知。
也是,若真的那么信任般若,摩拉克斯现在不应该是重伤,而是死了才对。
看摩拉克斯一方的动向,搬迁城址的想法看来是早就有了,归离原所在地域过于平广又靠近海边,面对海族作战时很不利。这次搬到了天衡山下,一旦两方开战,高耸的山峰就是摩拉克斯领下凡民最佳的避难所。
奥塞尔想到此点,心中烦躁。
之后与摩拉克斯的交战要愈加困难了。
想罢,€€瞅一眼般若。
就希望这个夜叉能好好帮自己谋划吧。
正在奥塞尔思考沉默时,一个海族中年人游了进来,对奥塞尔行了一礼道:“奥塞尔大人,这个月给凡民的物资已经准备好了。”
嗯?原来奥塞尔手下是有凡人的吗?
第67章
在此之前,无论是在战争中还是在奥塞尔的领地内,般若都很少见到过凡人。而之前奥塞尔“不要对凡人的力量有所期待”的言论更让般若发觉了这位魔神对普通人类的轻视。
因此,他以为,奥塞尔领下庇护的国民只有海底的这些类人种族,不曾想原来在€€的领土上,也有着凡人的存在。
那位中年海族报告完物资调度后,就退了下去,奥塞尔和看般若看着€€的下属若有所思,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般若转过来回答:“没什么。只是我之前一直没有在奥塞尔领地内看见凡人,以为您的领下只有海民。如今听见您原来也有凡人信徒,感到有些惊讶而已。之前听您说过那些话,还以为您对凡人不屑一顾呢。”
奥塞尔的声音在海水中回响:“无论何时,我的想法都不会变,凡人太过孱弱,不要对他们的力量有所期待。但这与我是否庇护凡人毫无关系。”
拔掣蹭了蹭奥塞尔的脖子,附和道:“魔神天生爱人,哪怕是奥塞尔大人也不能幸免。”
魔神天生爱人?
这个说法般若是头一回听说。
他想到梦之魔神,向奥塞尔说:“我并不觉得梦之魔神爱护€€的信徒们。”
奥塞尔:“魔神爱人的方式各不相同。梦之魔神那个家伙€€€€”说起这个已故的塑料盟友,奥塞尔的语气也不太好,“这个家伙格外扭曲罢了。”
扭曲?
被奥塞尔一提醒,般若回想起一点端倪。
梦之魔神并不在手下凡人的性命,因而会消耗他们的生命驱使他们上战场,成为死得毫无意义的炮灰。在梦之魔神领地上生活的凡人一生中都在苦痛中度过,但是,有一点梦之魔神一向做得极好。
那就是,€€会让凡人们在一场平静的美梦中步入死亡。
莫非,这就是€€爱人的方式。
一想起这个被自己杀死的魔神,般若眉间就不由虬结起来。
如果被一位魔神用这样的方式爱着,那还不如直接死掉算了。
想罢,般若抬头看向漩涡之魔神,探究的眼神掩盖在一片平静之下。
那么,回到眼前这位魔神身上,奥塞尔是在用什么方式去爱人?自己是否能在其中寻找漏洞,并利用这个漏洞增添筹码?
般若思考着,奥塞尔又开口了。
“你帮我得到了从归离原到地中之盐的土地,居功至伟。你想要什么奖励?”
不久之前,奥塞尔已经派人送了一堆东西到他房间。作为潜入敌方领地的卧底,金银财宝都是外物,自己拿再多也没有用处。至于实物之外的奖励,般若刚刚被奥塞尔一方接纳,现在并不是提起的好时机。
般若低下头,恭顺道:“奥塞尔大人愿意相信我的忠心,便是最好的奖励了。”
奥塞尔盯着般若许久,一旁的拔掣感概道:“你表现有些无欲无求了。”
般若:“只因为我所求本就不多罢了。”
奥塞尔并不认为属下无欲无求是件好事,所谓无欲无求,只是他真正所求甚大而已。至于眼前的银发夜叉所求的是什么?
€€的目光移到银发夜叉耳垂的坠子上,又像被辣到了眼睛一般移开视线。拔掣看丈夫这幅模样,贴近€€的头颅小声说了些什么,视线落在般若身上。
奥塞尔听完拔掣的建议,思索片刻后点点头,对般若说道:“你上前来。”
般若听从命令走向前几步,好奇奥塞尔想干些什么。一阵蓝色的光芒笼罩在他的身上,般若的身体突然一轻,感觉体内被奥塞尔立下咒文在瞬间消失了。
奥塞尔道:“你既然说想要得到我的信任,看在你这次立下功劳,我相信你一次。我期待你日后的表现。”
般若有些吃惊,他万万没想到,奥塞尔竟然直接收回了他身上的咒文。至此,般若体内再无魔神力量的痕迹,也再不用感受那如头悬剑的危机感。
如果般若不是潜入领地的卧底,而是真正倒戈奥塞尔之人,恐怕会被奥塞尔此举打动吧。
毕竟,一个有枭雄之姿,且善于用人的领导,可是人人都想要的。
只可惜,奥塞尔碰上的是他般若啊。
般若在心中感谢为奥塞尔提议的拔掣,日后他反捅一刀时,会记得让摩拉克斯他们对拔掣温柔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