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你们不公平。”
“对我来说,分别最多也只是百年时间。”
温迪反驳的速度很快:“可你的计划并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这是摩拉克斯说的。”
封游听完后,笑得很惬意:“所以,我才来向你借这一缕风啊。”
“希望和转机,所以一定会成功的,不是吗?”
温迪叹气:“原来,说了这么多,还是掉进你的圈套了呀。”
“果然不管再怎么说,也不能改变你的想法,不然未来的我早就这么做了。”
“竟然只是白用功,哎,真是浪费风神的才能。”
“但我很高兴,温迪。”封游眼底充满笑意。
“至少,我清楚地记得有人会关心我。”
封游挪开温迪按着窗户的手,十分轻而易举。
最后落下的话,坚定、却同样含着不为人知的温柔:“这样就足够了。”
身边的风只是下意识地阻拦了一瞬,凝滞的风随即如水波般散开,浅绿色的元素力悄悄地附上金色的发尾,算是借了他一缕风。
温迪突然把头探出窗户,朝下喊了一声:“喂,突然想起来,刚刚是真的有事情找你商量,劳伦斯族长那边怎么处理啊?丢给温妮莎她们?”
“这个啊。”封游突然眨了一下眼,“不如把劳伦斯族长送去至东种土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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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拉克斯走到了房门前,脚步一滞。
屋内的气息变了。
摩拉克斯原本想要直接转身,还有一丝追上的可能。
但在脚尖挪动的一瞬,还是放弃了那个想法,沿着原本的动作,推开了身前的大门。
率先引入眼帘的是曾经的故人,也是千年未见的风神。
风神一如千年前的模样,翠绿色的衣袍在风中微动,没有往常那种不太靠谱的感觉,留了几分安静。
不过岩神脸上的神色依旧没变,只是冷静地抬眼,问着靠窗的风神。
“你先前提起过的,那位客人呢?”
巴巴托斯背靠着窗户的墙边缘,把胳膊支在窗沿上,指尖便自然地收回手心,从大开的玻璃窗外能看见清晰的云朵与蓝天。
从窗户边上吹进来的微风,拂过头顶的塞西莉亚花,边上装饰用的羽毛也轻轻飘动。
巴巴托斯见他已经进来了,摊手,指向了窗外:“已经成功跑路啦。”
摩拉克斯看了一眼窗户:“看来,是你放走他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那也没办法,风神只能回应别人需要自由的愿望嘛。”
摩拉克斯得到答复之后,只是深深地望了一眼天空,随即转身而去。
巴巴托斯叹气:“算啦,我们劝不动他的。”
“或许还能趁现在这点时间,好好想想怎么留下些提示吧。”
出乎他预料的是,岩神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侧目回答了他的劝说。
“我尊重他的意愿。”
“但在此之前,需要问清楚一些事情。”
见证了提瓦特数千年变化的岩神抬头,神色如常地往外走去,身后衣袂随风而飘,牵起腰侧垂挂的流苏。
€€€€有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第97章 寻亲的第三十六天.
其实摩拉克斯也不能保证,他一定能找到那个畏罪潜逃了的白日做梦真君。
自从接受了天空岛下发的神之心后,他对提瓦特背后的运行机制了解得更加清楚了一些。
也同样证实了他曾经的猜测。
整个提瓦特,也是一场无止境的轮回。
摩拉克斯的记性很好,能够清楚得记得这数千年来发生过的一切,这是他铭记“改变”的方式,即使有些不变的记忆对他来说,实在是一种难以磨灭的负担。
这些负担渐渐累积,也就成了难以抵御的磨损。
看似不变的世界、看似不变的磐石、看似不变的记忆,其实每一刻都在发生变化。
摩拉克斯也默许了这个世界下的法则€€€€看上去默许。
但有这么一天,连努力记住周身一切事物的磐石突然发现,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
磐石相信自己,凭借他的能力,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改变发生,自己却什么都没做。
在依照着自己留下的提示之后,磐石也久违地重新陷入了沉默。
这些留下的记录,也同样被人篡改过。
因为那一天,在成功找到自己留下的记录时,摩拉克斯看着笔记末端的表情符号,端着笔记沉默了良久。
笔记末端又画上了一只非常圆润的石龙,那是被他亲手封印在伏龙树下的老友,没想到有朝一日却在笔记里重新见到。
但石龙边上,同样还画了两点,一点是棕金色长着祥云尾巴的龙;另一点是非常潦草的一只团子,趴在龙边上睡觉,怀里还搂着一缕祥云。
摩拉克斯知道,在自己记忆中消失的那个人,一定是这些脆弱轮回中的变量。
从身边种种迹象之中,摩拉克斯也大致猜得出来那人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事情了。
例如璃月的夜叉,虽然有斩妖除魔之大能,但终身会受业障折磨之苦,可是现如今他们身上的业障却维持在一个刚好的界面上,不会对自身产生任何困扰。
又例如若陀,追随岩王帝君征战南北的若陀龙王,也是摩拉克斯亲手封印的好友€€€€他虽然早已陷入沉睡,但摩拉克斯却觉得,他的意识并未磨损、消散,只是沉眠在一角。
这不符合天理的法则。
是有人在帮助他,但他却不知道那人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摩拉克斯绝对支持那人的目的,但不接受他的做法。
岩王帝君虽然做事讲究,但绝不古板,更不死板。
传统,并非是一定要遵守的法则,而契约之外,亦是可以使用别的手段。
契约的目的,是为了双方可以共同公平交易,但朋友之间的联系绝非短短契约二字可以衡量。
契约,无法界定友谊,更无法丈量情谊。
连契约都无法说明的事情,更不能让他轻易地直接把友谊和情谊完全抹去。
摩拉克斯早就忘了和对方之间的过往和交情,但他相信心底的预感。
摩拉克斯追上来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他在赌,赌那个消失的人,绝对不会真的这么果决地转身离开这个轮回,尤其是在他表露出决心的时候。
那个人绝不会离开,而是会专程留下来,等着€€€€
“哟€€€€”
摩拉克斯只是刚刚跨出屋外一步而已,甚至黑金色的衣摆才刚刚飘过地板处上方的门框。
只是刚出室内而已,便听见拐角处轻松惬意、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招呼声。
“€€€€摩拉兄,这个时间,是该说下午好吗?”
墙边的金发青年姿态极其轻松,丝毫看不出来刚刚跑路时的狼狈之相。
不像是仓皇逃跑,反而像是蓄谋已久的再会。
毕竟,再次见面,总不能真的以狼狈的形象出现吧?
鎏金色的眼眸稍稍抬起,比意外的情绪更先出现的反而是淡淡的喜悦。
他对上那双如明镜般澄澈的金眸,眼神回转。
“……是该叫你,白日做梦真君么?”
封游原本还是想逃跑的,但在真的逃跑的前一刻,还是放弃了这么做。
封游心里,丝毫没有对这个难听外号升起的羞耻之情,非常自然地摆手:“嗨呀,摩拉兄取的名字,怎么叫都是好听的嘛。”
“名字这种事情,随你喜欢。”
反正封游不会真的告诉他的。
摩拉克斯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金发青年上,没有离开。
从认知上看,眼前这个态度熟稔的金发青年,和自己完全是陌生人的关系,在摩拉克斯的记忆里,他们其实从没遇见过。
但从情感上看,他们似乎,大概,应该算是朋友。
心底自发的熟悉感觉和记忆里一片空白的感受,导致的违和感更加明显。
认知是可以欺骗人的,但情感不会。
封游见摩拉克斯一直不说话,只好叹气:“摩拉兄,只是不知道十几个百年没见,你怎么就一副好像和我完全不熟的样子啊?”
“好歹,我也这么真情实意地继续想和你道别的嘛。”
恐怕目的并不只是道别那么简单。
摩拉克斯扬眉,眼底带上笑意。
“完全不相熟这一点,现在的我还无法证明。”摩拉克斯十分正经,“但在话本、或者在你的认知里,已经是情深似海、不离不弃、生死相随的至交好友了吧?”
封游彻底怂了。
但封游还想挣扎一下。
摩拉克斯找上他,无非是因为记忆这件事情。
虽然封游觉得,现在的情况都是最好的安排,但他也同样明白,朋友们的心意。
摩拉克斯和巴巴托斯,都肯定能察觉得出来封游背后做的事情,他也没想过能瞒住他们。
一旦他们察觉到,就会彻底否决封游的做法,这是出自朋友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