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达利亚如此一向，他望着伊戈尔安排船上侍者们端菜的背影，打算等事情基本上尘埃落定再问问他愿不愿意去海屑镇看看。
也是这时伊戈尔察觉到落在身后的视线，他转过头想问达达利亚还有什么要安排的吗？就见对方解开围裙走过来。
“去吃饭。”达达利亚轻松的说，随后他向厨房外走去。
伊戈尔这下也不好再多问，又安排几句便追上达达利亚的脚步。
从后厨到餐厅的路程只有几步，等他们到来时，屋子里早已坐满了身着华服的客人。
愚人众的执行官设宴请客，这可算是难得的殊荣，为此整个上等舱的乘客在接到通知后几乎都来了。
达达利亚面对这些出身所谓上流社会的客人，那种参加愚人众宴会的感觉又冒出来，可以说他最讨厌这类充满了阿谀奉承和尔虞我诈的聚会。
为了女皇。达达利亚在心里告诫自己，随后他尽可能端起执行官的架子来到属于他的位置。
“你可以当做开会。”伊戈尔在他的身旁安慰。
达达利亚压低声音说道，“我最讨厌开会。”
这下伊戈尔不知道说什么，他也想说自己讨厌开会，可现实是他天天开会。
被戳到痛处的伊戈尔沉默了，他第一次去认真的反思，为什么他自从加入愚人众，便不是正在开会，就是在处理文件和为执行官们收拾烂摊子的路上。
在这之前认为得这就是意外，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安排了。
可惜还不等伊戈尔想出一个结论，那边船长就举杯欢迎起他们的到来。
伊戈尔只好收起思绪与船长等几位贵宾开始推杯换盏。不多久达达利亚做的煎鱼被端上来，漂亮的摆盘配上那些食物，令这倒食材并不是那么少见的菜肴也变得昂贵起来。
“这是您做的吗？”一名年纪大概有十一二岁的女孩惊奇的问道。
“是，我在家经常帮我的母亲打下手。”达达利亚耐心地回答，这个女孩让他想起远在家乡的妹妹。
女孩对达达利亚的眼神变成崇拜，随后她转头看向严肃的父母，满眼都是渴望。
注意到这一幕，达达利亚心领神会，他直言道，“就算是执行官也有业余爱好，我经常冰钓，富人爱看账户上的存款，博士总是自己和自己聊天，少女喜欢唱歌。”
“木偶总是做些玩具摆件，还有……嗯，散兵，他会缝衣服。”说起这件事，达达利亚想起一些事，他笑着补充道，“散兵也很会照顾孩子。”
“仆人偶尔会拜托他去照看那些失去父母的小孩，我有次和他一起去壁炉之家慰问，发现那些孩子们都挺喜欢他的。”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这群人本以为是参加一场高端的晚宴，却没想到自己会听了一场执行官之间的八卦。
伊戈尔则是在暗处握紧拳头，预感告诉他，六席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绝对会想杀了达达利亚。
第8章
但是这些消息里为什么没有公鸡和队长？
伊戈尔怀疑达达利亚是故意不说，可是他又感觉或许是这两位实在是没有八卦可谈。
“执行官也不是看上去那么严肃嘛。”船长出声打破僵局，老实说他今天可算是够震惊的，在他的印象里，愚人众的执行官都是可怕的大人物。
如今听这位公子大人一说，执行官的形象在船长这里鲜活了不少。
“严肃？我倒事不认为他们多严肃过。”达达利亚随口接话，他不是没见过同事们挂着假笑在会议上虚与委蛇，说话时夹枪带棒。
所以这能算严肃吗？达达利亚认为不能算。甚至说有时候执行官争吵起来就和小孩子一样，为了个不愿意接手的任务能阴阳怪气上很多天。
达达利亚在脑子里过完这句话，觉得自己的璃月文化学的还挺错，里面全是些璃月的成语。
“您是执行官当然会这样看。”穿着漂亮男装的女人调笑道，“我可和那位第九席打过交道，面对他的时候，我好像又像回到了学校，是个初出茅庐的学生。”
接着女人莞尔一笑，“今天得知那位富人先生竟然会关注账户余额，还真是让我不可置信。”她没忍住嘴角抬得更高，“要不是听公子大人您说这些事，我绝对会把这当做谣言。”
“你是认为像富人大人那样的银行家，是不在意金钱的？”另一位贵族调侃道。
女人点点头，能掌握一个国家的财富的人，在她看来怎么会在意那串数字。
“其实我听说潘塔罗涅并非天生是富人。”贵族特意在富人上面加重音。
伊戈尔一下子听出这名贵族是一语双关，富人曾经过非常拮据的过去，在至冬的上层算是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现在被拿到餐桌上讲可就有点太失礼，若是被富人知道，他大概率会生气。
意识到这一点，伊戈尔立刻想岔开话题。
可不等他行动达达利亚的声音就插进来，“是吗？那潘塔罗涅岂不是更厉害，白手起家。”他在最后又用上了璃月成语。
达达利亚的话成功把贵族接下来想说的内容堵住。
是啊，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承认，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最后凭借自身的能力成为至冬最显赫的十一人，且能够获得神的信任与承认，掌握一个国家的经济命脉，这是非常厉害的成就了。
这时候潘塔罗涅那贫穷的出身，反而成为他与众不同的和超凡能力的体现。
“实际上执行官中不乏普通人。”伊戈尔在冷场前接话，“比如博士与女士都曾是普通的学生，是女皇的赏识与他们自身的才能，才使得他们成为执行官。”
达达利亚赞同的附和，“嗯，我也是。”
“是啊，比起家室与传承，我想个人的能力才更可贵。”一身男装的女人举起杯子，“不如各位，今日就让我们敬普通人，敬公子大人。”
气氛因她的话一下子缓和，那些本来还想再聊聊执行官的贵族和富商们也知道这是个台阶，赶紧跟着举杯。
在人群中，伊戈尔关注着在甲板上对他们展露恶意的新贵，他今天晚上的脸色就一直没好过。
而伊戈尔从他的座位上判断，对方的身份确实不怎么样。
差不多够了。伊戈尔默默的想着，他的目的都达到。
一顿饭酒足饭饱，虽说身为宴会主角的达达利亚因不到合法的饮酒年龄，全程都在喝果汁，但却影响不了他的好心情。
“走吧。”达达利亚对正在和船长聊天，交流关于璃月情况的伊戈尔说道，他还惦记着那场切磋。
现在是在无人管理的公海，就算他们的动静再大都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伊戈尔说话的声音停顿片刻，随即转了个弯，让达达利亚先等一会。
“可以，我去外面等你。”达达利亚寻了个借口就要出去。
这场宴会虽然不像之前那样难熬，达达利亚却还是感到不习惯，他天生就不喜欢参加这类拘谨的活动，适合他的地方应该是战场而非这华丽的大厅。
眼看达达利亚真的离开，伊戈尔才转过头继续问船上，“您说璃月每年会举办一次请仙仪式，岩王帝君会在那时候现身？”
“是啊。”船长回忆着对伊戈尔说出他见过的事，“几十年了，一直没变过，当时我第一次参加请仙仪式还是个小伙子，现在都变成老头子。”
“那您见过岩王帝君吗？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吗？”伊戈尔顺着问道，“老实说，我还是第一次离开至冬，到时候真见到岩王帝君，认不出来可就丢脸了。”
船长对于伊戈尔的这番话直接笑了，“谁丢人，我想伊戈尔先生也不会丢人。”他能看得出来，这群愚人众的决策人是达达利亚，负责安排和行事的却是伊戈尔。
在船上工作这么多年，船长深知这样能管理所有事务的人有多大的权力。
所以要是说伊戈尔会认不出岩王帝君他是不信的。
“我只知道岩王帝君是一条龙，就像璃月的其他仙人一样，都是以兽型示人。”即便明白伊戈尔在套话，船长还是把他知道的都说了。
“璃月的规矩和我们至冬不同，那些仙人的地位超然，我见过很多璃月人比起七星，更相信仙人，虽然他们嘴上都说七星管理的不错，可人管人，大家都是人，谁又能真心服气。”
这是一条伊戈尔来之前不知道的情报。
璃月有仙人这件事不是什么隐秘，只是在所有人，包括愚人众的认知里，仙人早就在千百年前便开始不干涉凡事。在这个基础上，很难再有人认为仙人还能有多大的影响力。
伊戈尔听完船长的话沉思了几秒，他觉得仙人可能也是个变量。
璃月仙人的数量非常的多，光是这点就不是其他国度能比的，而且仙人都是活了几百年上千年的存在……伊戈尔脑海中浮现出稻妻那只五百年的粉红色狐狸。
想到要和一群粉红色狐狸打交道，伊戈尔觉的头又疼起来。
更重要的是粉红色狐狸仅有五百岁，那群仙人可是从魔神战争时期便存在，就算其中年龄最小的也要有两千多岁了吧。
伊戈尔越发认定他们到璃月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抱歉，我要去和公子大人商量其他的事情，今天先告辞了。”伊戈尔决定等战斗完和达达利亚好好谈谈关于仙人的事情。
其实伊戈尔在来之前是认为不用和仙人交谈，神之心是否交出来和仙人本质上无关。
但今天听闻仙人在璃月还有很大的影响力以后，他感觉应该就此事聊一聊。
万一仙人因为这件事对愚人众敌视，进而导致计划失控可就不好了。
神之间的交易，仙人是不一定知道的。伊戈尔分析着他们要面对的情况，意外的察觉到璃月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局势非常的复杂。
仙人，凡人，后两者看似泾渭分明，实则互相交织，而作为璃月的建立者，岩神的意图则无法琢磨。
伊戈尔结合他知道的消息，推测岩神对改善仙人与凡人之间的关系没有什么兴趣，一直顺应自然任其发展下去。
仙人享受着极高的威望，身为凡人的璃月七星有管理璃月的权利，却无法被拥戴。
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伊戈尔皱起眉头，他不觉得岩神会看不出来。
在伊戈尔试图揣度岩神的用意时，达达利亚的声音打断他的思路。
“你终于出来了。”
伊戈尔转头望向甲板，看到甲板上除达达利亚以外还有一个人。
站在达达利亚对面的女孩惊喜的喊道，“是那个大哥哥。”
被叫到的伊戈尔定睛一看，认出叫他的女孩是谁。
“大哥哥，我正在向公子哥哥道谢，马上就结束了。”女孩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伊戈尔说。
伊戈尔笑了笑让她继续就好。
“谢谢您。”说完女孩对达达利亚表示真诚的谢意，“我的父母一向拿执行官为榜样教导我，让我摒弃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活动，比作烹饪。”
“因为今天的这件事，我的父母终于松口，愿意让我学习烹饪的技巧。”女孩讲到这里，又对达达利亚再度说了声谢谢。
在听到达达利亚承认这顿饭是他亲自做的以后，女孩如释重负，终于她的父母没办法再以执行官绝对不会做饭什么事要求他。
达达利亚笑着回答，“那太好了。”他由衷的为这个女孩感到高兴。
“嗯，真的很感谢您……不对，你。”女孩纠正着称呼。
“没事，我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妹妹，看到你我就想到了她。”达达利亚想起自己的弟弟妹妹，不自觉的露出温柔的笑，“如果他们喜欢做什么，我会全力支持的。”
女孩有些感动，她暗想为什么自己没有这样的哥哥，然后她很自觉的向达达利亚道别。
“再见。”达达利亚对女孩挥了挥手，接着他把视线放到等待的伊戈尔身上。
“那么开始吧。”
伊戈尔闻言没有多说，利落的脱下手套，他知道达达利亚在等什么。
再说这场提前到来的战斗本身就是他提出来的，本来就该他主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