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的夹起来一块鱼肉，达达利亚尽量保持让它不掉下来。
伊戈尔注意到达达利亚的窘迫，他沉默了一下，在亲眼看到达达利亚使用筷子的那一幕前，他是默认对方擅长使用璃月的餐具。
看来餐具和武器在操作方面不存在共同性。伊戈尔一边聊天一边打趣，而正是因这样分心过于严重，他没察觉到自己在无意中夹起一块璃月特色食物，绝云锅巴。
“咳咳。”
才刚刚进嘴，绝云椒椒的辣味在伊戈尔口中炸开，令他止不住的咳嗽。
“你没事吧？”达达利亚放下筷子，对着伊戈尔问道。
伊戈尔想摇头，刚动一动发现眼泪竟然流下来的，与此同时他从喉咙到胃都产生燃烧般的感觉，仿佛他咽下去的不是一块平平无奇，沾满绝云椒椒的锅巴，而是一团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球。
“喝点茶水。”钟离把放下凉茶的杯子推过去。
也不再顾忌什么礼仪，伊戈尔对钟离投来感激的一眼后，便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连着喝了两大杯，他才压下那股辛辣。
伊戈尔放下杯子，压低声音说了句，“谢谢，我好多了。”他现在可以确定，在璃月举办的愚人众宴会上，最好不要上辣的食物。
璃月的辣椒和至冬的辣椒完全不是一种东西。
在心里记下要将这个发现写进备忘录，伊戈尔吸了吸鼻子，他还能感受到眼角的湿意以及脸上和耳朵上的温度。
“在至冬我们没有吃过这么辣的食物。”达达利亚对钟离解释道，“那里也不出产这种辣椒。”
他说完这些，再去看被辣到流泪的伊戈尔，突然想起自己的弟弟妹妹。当初冬妮娅一不小心吃到辣的食物，也是这个样子，眼泪汪汪脸上和耳尖都发红，看上去不像是辣的，反倒是像被欺负后生气。
被辣椒欺负也算欺负吧。
达达利亚想法这点，莫名的有些想笑。
一旁的钟离若有所思的回答，“确实有听闻。”
“我好了，继续吃饭吧。”伊戈尔强作镇定的提议，并且尽力忽略温度未退的脸颊和耳朵。
钟离和达达利亚也算是给面子，不再提起辣椒，而是点评起菜肴。
在尝试夹起一块豆腐失败后，达达利亚略有些为难的说道，“璃月的筷子，我还是用的不太好。”
“若是你之前未曾使用过，那此次也算是使用的不错。”钟离随口接到。
正在吃金丝虾球的伊戈尔眼神微转，看到达达利亚略带尴尬的神色。
无声的叹了口气，随后伊戈尔在心里记下等接下来回到落脚的地方，必须叫厨师做些容易入口，且不需要用筷子的食物。不然达达利亚怕是在璃月可吃不好了，他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像是能在时间内学会用筷子。
正当伊戈尔想问问万民堂有没有勺子的时候，香菱与锅巴从后厨走了出来。
“这次的味道怎么样？有没有更贴近至冬人的口味？”香菱一出来便主动的询问。
达达利亚顺势把话题从筷子上挪开，开始回复香菱的问题，“味道很不错，放在至冬的餐厅也属于好吃的那一类。”除了吃饭工具用的不顺手外，他觉得这些菜的确很美味。
“我也赞同，在璃月能吃到有至冬味道的菜，我很惊喜。”说完这句话，伊戈尔无奈的笑了一下，“不过我还是更想吃些不那么辣的璃月菜肴，比如金丝虾球，既然来了就要多尝尝本地美食。”
点点头，达达利亚附和，“对，入乡随俗。”
“果然至冬人都不太能吃辣嘛。”得到两个答案的香菱颇有感悟，她摇了摇头，“各个国家对食物的取向还是不一样，有时候完全按照本地的口味去做，其他地方的人完全接受不了。”
“但是如果改变口味，又会令一些菜肴缺少精髓。”
话说到这里香菱不免开始纠结起来。
看出香菱心中所想，钟离轻声讲出自己的想法，“在对美味的体验方面，人与人是共通的，比如这二位是来自不同的国度，与我对今日餐桌上的菜肴看法不一致，却都不曾否认好吃。”
“嗯，吃不惯太辣的食物，不等于辣的菜是难吃。”达达利亚说话间看向伊戈尔，“就像我没有使用好筷子，不等于璃月菜难吃一样。”说到底口味和使用工具的熟练程度样，都是个人的事情。
伊戈尔顺着达达利亚的话轻轻点头，然后又说，“是的，所以我想香菱小姐不用去太过在意是不是合所有人口味。”
璃月的有些菜对于达达利亚和他来说过辣，至冬的某些菜品对钟离来说过甜。
然而他们不会因为自己不适应，就不认为一道菜是美味。
想到这里伊戈尔补充，“当然可以为某些提出特定要求的人做单独的调整，如果调整过多，加钱算作定制费就好。”
“定制费？”
香菱和锅巴睁大眼，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几秒钟过后香菱恍然大悟，紧接着提出要自己回去好好想一想，作为厨师有时候还是要关心一下食材以外的事情。
“那我们也走吧。”伊戈尔说着很熟练的掏出钱包，任务期间的餐饮消费之类的都是走公款报销，因此付完款必须有账单做证明，这些事通常是在他的职责范围以内。
正当伊戈尔要起身打算去交钱的间隙，一枚陶瓷挂坠从他的衣兜里掉出来。
“这东西是古董店老板送的？”达达利亚帮忙捡起来的同时顺口问道。
“是。”伊戈尔没有否认，古董店老板不止送给他展示用的托架和透明的盒子，还有几个同款的挂坠。
对于这些意外得到的赠品，伊戈尔的打算找个机会和他专门购置的礼物一起交给达达利亚，请他一同转交给托克和冬妮娅，也算是他的一份心意。
伊戈尔回想起他原本做的那些规划，不由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事情。
这么一想他终于发现问题的所在，于是他暂缓放弃去交钱，转而问向钟离。
“钟离先生，您对陶瓷古董有了解吗？”
“仅是要估价或者看年份，我还能说出一些。”钟离以认真又谦虚的口吻回应。
得知钟离可以估价看年份，伊戈尔便把初到璃月港事的经历讲出来，在强调价格是三百万摩拉以后他咽了口口水，不确定般的又问，“是不是贵了？”
当时他被冲昏了头脑，现在一想，如果不是买贵了，店家怎么可能赠送如此多的东西。
迎着伊戈尔期待的目光，钟离斟酌着用词说，“价格是有些虚高。”
这一下伊戈尔的猜想被验证，随后他犹豫了足足半分钟才敢把那句贵了多少问出来。
“四十万到五十完摩拉。”钟离这次给出一个相对准确的数字，按理说这个数字是有溢价却不能完全算作宰客，尤其是在老板搭上那么多价值待定的赠品以后。
伊戈尔自然明白商家的套路，也是因此他眼里的光芒在钟离的话说完后快速消失了。
脑子放空期间，他不禁想起在来璃月的船上他曾发誓不要让达达利亚被骗，结果刚上岸自己就因为不谨慎高价买了东西。
璃月可是那些摆件的摆件的产地，价格怎么都比从璃月淘回至冬要便宜一点啊！
无声的懊恼着，伊戈尔心很痛，虽说价格高的并不算太多，完全在他的承受范围内，可无论怎么样那都是他挣来的辛苦钱……早想到的话他就打打价了！
伊戈尔痛苦的好一会才勉强缓过来，这时他发现达达利亚和钟离正看着自己。
不想更丢人，伊戈尔只好挂起客套的笑，在对钟离道谢后离开座位匆忙的去结餐费。
达达利亚的视线下意识的调转，看向伊戈尔的背影。
思索了几秒，他暂时打消帮伊戈尔把多出来的钱要回来的念头。
以伊戈尔的能力，大概率自有办法把钱要回去，在这个前提下，达达利亚自觉不打招呼就帮忙很可能会添乱。
想到这点，他又把到嘴边的请钟离做顾问的话咽下去，仅是试探性的说，“钟离先生，如果有关于仙人和岩王帝君的事不明白，那我就去往生堂找你？”
“可以，我不在的话，你向仪倌留下见面的时间与地点，届时他们会转告我。”钟离也将眼睛不着声色的收回，很好脾气的交代达达利亚。
记下钟离的话，达达利亚也起身，走向正在开票据的伊戈尔。
钟离目送两人走出往生堂，他又稍稍停留了一会，与再度出来的香菱交流了几句，便带着一个食盒折返回往生堂。
一走进往生堂的大门，便看到坐在大厅里正在看账本的往生堂七十七待堂主胡桃在打哈欠。
“钟离，你回来了。”胡桃懒洋洋的打招呼，紧接着她注意到钟离手中的食盒。
一眼认出饭盒属于万民堂，胡桃当即不困了，他摆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调侃钟离，“怪不得今天没有店家送账单，我还以为你又是岩王爷钓鱼，愿者上钩，有人请客呐。”
钟离闻言没有辩解，仅是告知胡桃这份食盒里的菜是香菱特意为她准备的美味。
这下子胡桃的表情变得痛苦起来，她小心的掀开盖子，看见里面是包子才松了口气。
第16章
垂着古朴灯具的办公室，伊戈尔坐在一把高背椅上审阅着钟离的资料，从他的出生年龄到求学，再到工作全部在纸上整齐的铺散开。
自从那日在万民堂与钟离吃过饭以后，伊戈尔就开始正式做起来调查。
伊戈尔仔细的逐条阅读着那些经历，从纸面上来看，钟离是璃月万千普通人中的一员。
这本来应该让他松一口气，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预感告诉他这份资料有问题。
太完美了。伊戈尔放下文件想，钟离这个人的一生像是按照小说的模板写出来。
父母在年幼时去世，接受了被往生堂上一代堂主的照顾，年少时获得岩系神之眼，随后在璃月最好的学府上学，紧接着又去须弥教令院进修并在提瓦特四处游览。直至往生堂上一代堂主去世，才再度返回璃月。
因接受过往生堂上一代堂主的照顾，因此钟离成为往生堂的客卿，帮助这一代的往生堂的堂主，也就是上一代堂主的孙女胡桃打理业务。
一切都是这样的平缓简单，拥有前因后果和逻辑，任何人都挑不出可疑之处。
伊戈尔皱起眉头，随着思考的深入，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多心。
抱着这个想法，伊戈尔最终拉动了手边的铃铛。
半分钟后，璃月区愚人众的负责人推门走进办公室。
负责人行了个标准的至冬军礼，然后他略有些紧张的等待伊戈尔发号施令。
“你先坐。”
说话间伊戈尔起身离开那张具有璃月特色的办公桌，做出手势邀请负责人坐到旁边用来待客的沙发上。
“不，不用了，伊戈尔大人……”负责人结结巴巴的想要拒绝。
“我想问一些私人的看法，所以我觉得最好不要那么公式化。”伊戈尔脸上摆出客套笑容。
私人的看法。负责人脑子里警铃大作，他的第一反应是伊戈尔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投票，想找他一探究竟了。
好在伊戈尔接下的话否认了负责人的猜想，只听他时候，“我刚到璃月，对于很多事情都不清楚，还需要你们帮忙说明。”
负责人这才松了口气，他抹了抹头上的汗坐到沙发上。
经过这次虚惊，负责人不再纠结，因为就刚刚他都想好怎么和伊戈尔解释，告诉他大家给他投票都是真心地！
就连几位博士和女士大人都公开对自己的下属说，非要选出最受欢迎的候补执行官，那只能是伊戈尔。
“我想问关于对这些人的看法。”对投票完全不知情的伊戈尔直奔主题。
负责人正襟危坐，等待着回答。
“比如，钟离，你知道他吗？”伊戈尔最先拿出来的就是钟离，他带给他的异常感最深。
“您说钟离先生？那璃月港可没几个人不认识他。”听到钟离的名字，负责人变得无奈，“我还帮他垫付过茶钱，后来往生堂来还钱我没要，他们的堂主很感激，为我办个扫墓套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