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提起这点，没忍住笑了，但很快他就收敛起笑容接着说道，“您若是问我对钟离的看法，我个人认为他是个不错的人。自那次帮忙垫过钱以后，他一直很愿意为我们愚人众免费答疑解惑。”
或许是怕伊戈尔不明白，负责人解释道，“那次垫茶钱，也是我有心从他那里获得一些和仙人有关情报。”垫付不过是利用了钟离不爱带钱这点来搭线。
负责人想到这里，小心的看了眼伊戈尔，然后从他的脸上读出一种了然。
“这么说钟离先生是个十分热心的人。”伊戈尔抬头看向负责人总结道，这个动作恰好令两人的视线撞上。
赶紧挪开视线，负责人点点头，“是的，也正是因此钟离在璃月港很有人气，上到达官显贵，下到贩夫走卒都知道他，都愿意与他聊天结交。”然后他想起什么，邹起眉头。
伊戈尔注意到这一个小动作，便没有插话，等待负责人继续说。
“不过钟离对岩王帝君的看法和很多璃月人不一样，这导致一些对岩王帝君很崇拜的学者，对他意见很大。”负责人回忆着说，“但也就那些认死理的学者们这么看。”
普通人不在意吗？伊戈尔品读出负责人话里潜台词。
不由的他好奇钟离对岩王帝君到底是个什么看法。
“钟离对岩王帝君有敌意？”伊戈尔试探性的问。
负责人摇摇头，“不是，他是不赞同将璃月历史上所有的功绩都归为岩王帝君。”也正是因为这点，钟离被很多学者认定是对岩王帝君不尊敬。
说到这里负责人叹了口气，“但是也有不少璃月人觉得岩王帝君赞同钟离的想法，不然为什么要给他颁发岩系神之眼。”
“我明白了。”伊戈尔理解璃月百姓的心理。
就像他有冰系神之眼，所以在冰之女皇统治至冬能获得更多优待一样，璃月是信奉岩神的国度，自然岩系神之眼的持有者就有了不同的意义。
如此一想，伊戈尔感觉假设钟离提前几年结束游历，回到璃月参选七星，那他大概率能很轻松的获得一个席位。
但是考虑到钟离似乎不是那么的富裕，这就让他从根源上失去了竞选的资格。
按照岩王帝君的规定，七星一般是从大商人中选拔的，而如果成为七星就必须割舍自己的利益。
伊戈尔不着声色的发出叹息，他其实挺佩服七星这个制度的设定，给了人除了赚钱享乐以外的更高目标。
可惜的是这个制度不能在七国推广，毕竟璃月若不是还有长生种的仙人来制衡。
事情又绕到仙人的身上，伊戈尔感觉也差不多了，便对着负责人又问了问关于其他的学者与专家的情况，随后便告诉他可以下班了。
“我下午会去拜访一下钟离先生以及其他的学者，如果你们有什么事，去找安德烈商量。”伊戈尔对再度行礼的负责人嘱咐，“至于公子大人，就暂时不要打扰他。”
负责人心领神会，“属下会照做！”执行官一般有更为紧急的任务，他们凑过去，只会耽误执行官的行动。
“嗯，辛苦你们了。”伊戈尔说完目送负责人走出办公室关好门。
待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才长吁一口气。
不让去找达达利亚没有其他的原因，仅仅是最近达达利亚为了打发时间和讨债人走的很近，甚至都开始亲自去讨债了。
这把北国银行那边的愚人众吓了个半死，前天伊戈尔安抚了半天才让对方相信，达达利亚这么做是为了女皇的计划。
伊戈尔还记得他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说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现在想想，哪有什么具体的计划，都是走一步看一步。
伊戈尔安慰自己，旋即他退出房间，穿过空无一人的长廊向外面走去。
接下来他打算去往生堂找钟离，然后聊一聊。
几分钟前与负责人的交谈令伊戈尔的顾虑消失，在得知钟离经济上不那么富裕以后，他感觉对方真实多了。
之前关于钟离的最大的问题就是他的资料显示他近乎没有弱点。
一个没有弱点的人，很像是一种特意的伪装。
现在伊戈尔不再这么认为，他走在街上开始拟定起如何接近钟离，以后从他那里获得信息，要摆出什么样的态度，使用什么样的理由。
必要时也许可以用摩拉收买他。
直接收买肯定不行，可以用更巧妙的方法。
伊戈尔拟定着接下来的方针，脚步最终停在悬挂往生堂牌匾的商店前，与身后喧嚣的街道相比，往生堂无比的冷清，只是站在门口，他就能感受到吹来的阴风。
“咦，有客人来了？”
女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伊戈尔闻声回过头，第一眼就看见钟离和头戴黑色帽子的女孩。
往生堂七十七代堂主，胡桃。
仅用一瞬间伊戈尔就锁定了女孩的身份，于是他笑了笑回应，“钟离先生说是让我们可以来这里找他。”
得知是因钟离而来的人，胡桃很是失望，然而不等她唉声叹气，那边伊戈尔近乎温柔的说道。
“不过在看到往生堂是做什么以后，我想请你们办一项业务。”
胡桃果然因这句话眼睛亮起来，她的精神立刻恢复，像所有商人那样笑眯眯的问，“你想要办什么业务？”
“我是孤儿，如果我死了，能不能为我立个衣冠冢。”伊戈尔坦然的提出自己条件。
“衣冠冢啊。”胡桃思索几秒后笑着点头，“没问题，我们这里还有扫墓业务，你需要吗？买十年送一年，可以定制扫墓的形式！”这是她绞尽脑汁想出新促销，可惜到现在还没人来认购。
伊戈尔颇为认真的想了即几秒后点头，“可以，就按这个办吧。”
“我叫伊戈尔.格列斯塔，是至冬人。”伊戈尔特意对着胡桃念出自己名字，实际上也是念给钟离听。
上次在往生堂见面，他和达达利亚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
然而出乎伊戈尔预料，胡桃在听到他的名字后露出一副怎么这么巧的表情。
“你是达达利亚的朋友吧，上次他来的时候提起过你。”胡桃的眼睛弯弯的，“你不用办业务了，他给你买了个超豪华套餐！”
啊？
伊戈尔懵了，所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的后事已经被达达利亚安排好了？
第17章
看出伊戈尔的惊讶，胡桃不免惊奇的问，“达达利亚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伊戈尔诚实的回答，“最近这段时间，我们没有怎么见面。”他主要是负责内勤，达达利亚则不是个坐办公室的人。
想到这一点，伊戈尔大致明白达达利亚为什么会给他买这份套餐，十有八九是在璃月港遇见钟离，为了拉拢和他才这么做。
而某种程度上，他们可以说是想到一起。
伊戈尔在捋清楚其中的关系，无奈的垂下眼帘，他不知道该高兴自己和达达利亚有默契，还是该担心对方在他不知道地方整出来一些什么惊天地的大事。
以下属的身份而言，伊戈尔没有资格去干涉达达利亚的行动，可问题是身为副手，大部分行动是需要他来收尾，这就很难受了。
一番联想下来，思绪又飘到各类报告上的伊戈尔再一次的想到辞职。
“他是想当做给你的惊喜？你们这行还是蛮危险的嘛。”
胡桃的话传来，打断了伊戈尔即将开始撰写辞职报告的思路，他抬起投诉看向沉思寻找理由的胡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以普遍理性而论，赠送墓地作为惊喜，属于巧思。”钟离替伊戈尔说出心里话。
伊戈尔闻言客套的笑了笑接下钟离的话，“确实。”
是挺奇思妙想，毕竟哪个正常人能想得出送别人墓地！
本来伊戈尔觉得自己在活着的时候买墓碑已经够奇葩，没想到达达利亚直接给他来了个一步到位。
默默的叹气，伊戈尔想把这个话题揭过去，他现在可算知道往生堂的威力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接下来胡桃的话弄得伊戈尔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说起来，达达利亚也给自己办了个。”胡桃回忆着达达利亚在听到第二碑半价时的样子，疑惑又带点若有所思，“你们到时候可以埋在一起！”
胡桃故意对茫然的伊戈尔说，“很不错吧，死后也有人陪着。”
正是这笔生意的做成，令她坚定了推行第二碑半价的决心，因为还挺浪漫的不是吗？
然而伊戈尔不是这样想，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并产生了一种死了以后还要给正式执行官写报告的错觉。
“我回去会谢谢他。”伊戈尔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明白，最后只说出来这样一句话。
伊戈尔认为他有必要在回去后和达达利亚开诚布公的谈一谈，通通气。
这次的意外情况已经令他想用冰元素力给他的脑子降降温，以后发生什么他真的不敢想。
再看和钟离讨论的新业务的胡桃，伊戈尔发现他在路上准备的话题话题全部打乱，一时间他根本不知道还能再能聊些什么。
聊仙人的话，可能又会被胡桃拐到给仙人办业务上。
伊戈尔推测着，终于决定换个比较稳妥的话题。
“对了钟离先生，我来找你，是想问一下关于陶瓷古董方面的事。”伊戈尔趁着胡桃讲话结束的瞬间接话。
另一边的胡桃也想起来伊戈尔最开始说要来钟离，当即不再提起业务。
伊戈尔见状也后退一步，“你们先谈正事就好，我这次来只是想向仪倌询问钟离先生什么时候有空。”这倒是实话，因为他来时没想到能遇见钟离，只想能定一个时间就好。
“没事，现在也没什么忙，更何况你是我的客户嘛，本堂主一向客户至上。”胡桃说完摆摆手，让钟离要好生招待伊戈尔。
“那谢谢胡堂主了。”伊戈尔没有推脱，直接接下了胡桃的好意。
胡桃满意的笑了一下，只听她毫无预兆的说，“那你们要去那里聊？要不然就在往生堂吧，正好我也听听。”
这个要求没有任何不合理之处，还省了伊戈尔和钟离再另找地方。
可是伊戈尔却从中听出一丝不一样的感觉。
胡桃这是在担心钟离？伊戈尔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个念头，他再看笑眯眯的胡桃，猛然觉得对方挺不错的，对下属的安危很关心。
于是伊戈尔一脸坦然的点头，“可以啊，我也想进往生堂里看一看，璃月的丧葬文化在七国里也是独树一帜。”
这话算是说到胡桃心坎里，她摆出赞赏的模样回应道，“死亡可是很隆重的一件事，当然要特别一些。”说话间她看向钟离，“是吧？就算是仙人都在乎死后事。”
“胡堂主所言极是，在璃月即便是仙人也无法摆脱生死，为此过去的往生堂制定了一套送仙的礼仪。”钟离附和着说。
伊戈尔皱起眉头，他思考几秒决定把疑惑问出来，“璃月的仙人也会死亡？”
他一直认为那种元素生物，基本都是能永生。钟离这话的意思却好像是说仙人死去是常态，甚至数量多到往生堂都能做出一套礼仪规范。
盯着钟离，伊戈尔等待他的答案。
然而钟离没有立刻回答，仅是平淡的反问伊戈尔，“仙人为什么不会死亡？”
伊戈尔被问住。
好在钟离不是特意难为人，他在发出一声很轻的叹息后很快给出解答，“在多数人心中，仙人神明皆是不老不死的存在，但从璃月的文献上来看实则不然，无论是仙人还是神明，都有尽头。”
“就像普通人一样。”胡桃耸了耸肩，她是真觉得仙人也好，神明也罢，只要有喜怒哀乐那都是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