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面对托克祈求的眼神,空又看了眼伊戈尔,思考片刻后他答应了托克的请求。
“你们真的要去?”伊戈尔说话时用了不赞同的语气。
空叹了口气,“不去的话,托克会失望吧。”
这让伊戈尔沉默了,随之他给出达达利亚所在的地方,并告知空今天达达利亚没有什么特别的工作。
接到这个暗示的空放心下来,接着他对伊戈尔说,只有他和派蒙带着托克过去就好。
伊戈尔想了想,无奈的接受了空的提议,不过他此时没有多想,只认为空也是注意到跟在他们身后的尾巴,意识到他正被七星监视不好离开璃月港。
“那好,你们去吧,我在这里钟离先生聊聊天。”伊戈尔顺着空的话说下去。
“钟离叔叔和伊戈尔哥哥是朋友吗?”得知伊戈尔要留下,托克天真的问,在他的印象里只有好朋友才会聊天。
不等伊戈尔给出答案,托克发现一个问题,只见他握紧拳头说,“如果不只是好朋友,哥哥会很难过的!”都已经和哥哥在一起,还和别人卖玩具,他的哥哥一定会很伤心。
原本正在思考怎么回答的伊戈尔嘴唇动了动,他想起那天晚上达达利亚的拥抱,一股心虚感涌上来。
“以普遍理性而论,我们是朋友。”钟离温和对托克说道,“而且我也与你的哥哥认识。”
“哎?你也认识哥哥?”听到钟离的话,托克下意识的问,“你也卖玩具吗?”
钟离果断给出否定的答案,“不,我是往生堂的客卿,不贩卖玩具。”
“啊啊,托克我们快去找你哥哥吧。”派蒙眼看话题要跑到丧葬上赶忙打断谈话。
一提起哥哥,托克也不在聊下去,不过他已经安心了,虽然不知道往生堂是做什么生意,但只要钟离不是玩具销售员就好。
放下心的托克主动向往伊戈尔和钟离道别,在空和派蒙的陪伴下向璃月港外走去。
这下桌上只余下钟离和伊戈尔两个人。
伊戈尔再次面对钟离,忽然发现他不知道说什么了。放在平时也许他还能和钟离聊些什么,但在知道他岩神的身份后,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
值得庆幸的是钟离看出他的窘迫,他笑了笑挑起话头问伊戈尔对那些他推荐的书的看法。
“璃月人的书籍很爱描写寿命,凡人与仙人之间时间上的隔阂。”伊戈尔边回想边说道,“这在七国的文学中独树一帜。”
七国中只有璃月的长生种算是多的,因此才有这种仙人文学。
紧接着伊戈尔认为这也是钟离敢于退位的原因,只要无法被凡人收买的仙人还在,璃月就有一道保险绳。
不知不觉,伊戈尔的思维又跑到工作上,但他很快意识到这点。
静静的想了一会,他主动说,“我能理解书中凡人的心情,假如是我的话,也许会自私的选择长生。”
这句话令钟离微微皱眉,他听出另一重意思。
伊戈尔看着钟离,他突然发现知道对方真正的身份以后也有好处,比如现在他可以毫无负担的说出自己的秘密。
第70章
看着钟离的那双金瞳,伊戈尔缓缓说道,“在我体内栖息着来自远古的意志,我们是共生的关系,我许诺给予它目标,而它‘借’我力量。”
“用璃月的标准来衡量,这是一种非常公平的交易。”
伊戈尔的话令钟离点点头,比起单纯的借力量,伊戈尔和他共生的远古的意志确实算得上是互惠互利。
不过钟离还是对目标一事还是存有顾虑,他很清楚那些古老之物的危险性,与他们谈交易,无异于是以虎谋皮。
“它想要支撑它存活下去的目标,在我看到的关于它的记忆中,它在陨落在一直追逐着目标……直到神明也迷茫了。”伊戈尔看出钟离在意什么,于是他继续解释。
伊戈尔并不怕透露太多的秘密,他知道钟离关于冰之女皇的消息,远比他知道的多。
一生追求目标的魔兽,曾经被人类看做神明的眷属,在神明也变得迷惘之后,它也逐渐失去了方向。
当飞鸟不知道飞向何处,那距离死亡也不远。
想到这点,伊戈尔对钟离笑了笑,随即他提出一个问题,“即便是最坚固的冰也会融化,坚冰无法因为自身所坚持就能永远保持冰的形状,与我共生的冰鸦正是如此。”
“它失去了目标,便希望用人的目标来代替自己的目标。”伊戈尔说完叹了口气,“所以只要我一直有目标,就能长久的使用它借给我的力量,这份力量可以让我保持长生。”
“但是如果有天我也是失去或者背弃最初定下的目标,那我便会和它一起融化。”
伊戈尔这番说辞令钟离不知如何评价,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得不说这是一笔很好的交易,比那些充满蛊惑的谣言的条款来说,它简直是有借有偿,权责统一。
可是钟离却发现他无法为伊戈尔感到高兴,因为一直追逐着目标的生活太累了。
再加上人本身是非常复杂的生物,很多时候连人本身都没有意识到最初定下的目标在悄然间改变。
钟离想到这里忽然很想知道伊戈尔与他的共生体定下的最初的目标是什么,于是他遵循本心的问了出来。
“是想要尽力拯救世界。”伊戈尔说着挪开眼,这句话说出来实在是显得不那么成熟,但那是他十三岁定下的目标,对于一个青少年来说,想拯救世界应该说是个正确的目标。
好在钟离也理解这些,他点点头,“而这也是你如今的责任。”
“是的,我也在做到了,不然我已经消失不见。”伊戈尔轻描淡写的接话。
钟离却为他的这番不在意发出不明显的叹息。
也是在这时候,伊戈尔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我想也许这次璃月之行救了我一命,不然当我卸下责任的那一天,也许就是我消失的那一天。”
“我想过如果这个目标达成,我就从愚人众辞职,正好我那时候工作期也满了,可以拿到最高一档的补贴,然后我就能富裕的回老家钓鱼。”伊戈尔说着回忆起他最初的计划。
在当前灾难将至的背景下,他无论留在哪里能不妨碍他实现目标。他很清楚自身的能力,不然愚人众也不会秉承着好用就使劲用的精神,给他派一堆工作。
但是当灾厄真的结束,世界得到拯救,那他接下来该如何度过余生?
他不想再在愚人众或者官方机构工作,以回家钓鱼做目标的话,那对过去的他而言是个最好的选择,因为他本身就没有太大的追求。
问题是最近伊戈尔意识到人是善变的,目标既可以是追求和愿望,也可以是欲望和野心。
伊戈尔想到这里,知道他该如何再说下去。
“在完成尽力拯救世界的目标,假如我再将回老家钓鱼为目标,那之后如果我后来又产生了新的想法,按照我和共生体的约定,我就算是背弃了钓鱼的目标。”伊戈尔顿了顿,“那时候我就会消失。”
“你发现了规则上的漏洞。”钟离无奈的说道,他明白伊戈尔的意图。
在旧的目标完成后,再以一个不能完成的简单目标来代替,比如钓鱼,世界上鱼本质上是钓不完的。如此一来伊戈尔以后就不需要再完成目标,也不需要再想新的目标。
不知为何,钟离感觉伊戈尔可能是真的喜欢钓鱼。
下一秒伊戈尔直接肯定了钟离的猜测。
“其实我是真的很想回老家钓鱼,那是我的人生目标。”无论怎么样都要实现的那种,伊戈尔在心里补充,他不会自愚人众干一辈,然后他又说,“我现在知道我不应该把这个目标当做与共生体的交易。”
“倘若我真的再想做些什么,那我却因为过去为了避免麻烦而钻了规则上的空子导致无法实现,那不是很遗憾吗?”他说话时用了自嘲的语气。
钟离点点头,他同意伊戈尔的话,随即他问道,“那你现在又是如何去想?”
“我还没有完全想好,只有个模糊的意向。”伊戈尔坦诚的给出答案,他现在只是意识到过去的错误,他本以为自己会在尽力拯救世界后,只要去钓鱼就满足了,全没想过还会有其他的改变。
钓鱼还是他的人生目标,但这不代表他要为此放弃人生其他的可能性。
把喜欢一个人当做目标,直到对方死亡的那天。伊戈尔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心中冒出很清晰的一句话,然后他愣一下,意识到他确实这样想过,不然为什么又会说出选择永生之类的话。
这时他再看向钟离,那双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仿佛也看透他的内心。
忽然间伊戈尔想听听钟离会给出什么样的看法。
“也许当你选择的时候,你可以对自己更公平一些。”在短暂的短暂钟离认真的说,“不用太为他人考虑。”
伊戈尔想反驳,他自认他不这不算是为他人考虑,想陪在喜欢的人身边本来就是一件很自我的事情。
可是在要开口说出来的前一秒,他又发觉钟离说的和他所想的可能不是一件事。
这个想法一经诞生,那些到嘴边的话就化作烟云。
最终伊戈尔决定接受钟离的建议。
“谢谢钟离先生的提醒,我会好好考虑。”伊戈尔说完还想再说点什么,就看一名愚人众打扮的至冬人朝着他跑过来。
“伊戈尔大人终于找到您了。”那名愚人众气喘吁吁的说着。
伊戈尔只好把注意全都转向这名下属,“怎么了?慢慢说。”他有种预感,十有八九又是工作上有突发情况。
那名愚人众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钟离,思考片刻后觉得对方也不是外人,毕竟送仙典仪都被委托给他了他,怎么也算半个愚人众的合作者。
况且伊戈尔能和钟离一起聊天,也代表送仙典仪结束后,他们的关系还不错……
“是至冬的信,和您有关系。”负责传话的愚人众直接说了。
伊戈尔一听和自己有关系,想了想转头对钟离道别。
“抱歉,我先回去处理一些事。”紧接着他熟练让负责传话的愚人众帮忙去告诉店家,钟离这次的账单记在北国银行,不用再挂往生堂的账上。
看到这一幕,钟离想要阻止,但那名愚人众根本没管他的反应,就去前台了。
“这次账单会走我的私账,就当我请你了钟离先生。”伊戈尔对此很是轻车熟路,在看到钟离面露不赞同的神色后,他忍不住问了句,“莫非你带摩拉了?”
被问住的钟离想了想,然后给出个意料之中的答案,“没有。”他今天出门又忘记带摩拉。
伊戈尔这下不说什么,他笑了一声就和负责传话的愚人众回去了。
被留下的钟离陷入沉思,不知过多久,他看了眼伊戈尔之前坐过的位置心情也随之变得复杂。
他认为以后是该记得适当的带些摩拉出门,同时他又想自己或许不该在心底赞同伊戈尔的选择。
这本是两件搭不上的事情,可钟离偏偏很难不把它们放在一起想。
前者是凡人的烦恼,后者则是身为神明的想法。
在看透伊戈尔想要把将陪伴喜欢的人作为目标时,他很难说不去赞同,毕竟没有任何人能拒绝一份纯粹的感情。但是他又很清楚,那对献出感情的人不公平。
钟离微微摇头,一时间他有些说不上拥有感情到底是祝福,还是一种诅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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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众据点内的办公室,赶回来的伊戈尔第一眼看到等待他的安德烈,对方手中拿着一封信。
“伊戈尔大人,是公鸡大人的私人信件。”安德烈压低声音对伊戈尔说。
伊戈尔深吸一口气,把在回来的路上关于和钟离谈话的思考全部放在一边,他从安德烈手中接过信封,随后从桌山取来裁纸刀打开。
更看了两行,伊戈尔的脸色就变了变。
“是新的命令,在处理完璃月这边的事情后,我们会去稻妻协助愚人众第六席执行官。”
伊戈尔念出第六席的时候表情有些诧异,倒不是对第六席执行官散兵出现在稻妻觉得奇怪,正好相反对方经常出外勤,出现在哪里其实不太奇怪。
只是在稻妻已经有女士了,且女士在稻妻布局的时间非常长。
这时候再调来一名执行官很奇怪……如此一来,一个地区有两名最高长官,会造成混乱的。
但很快伊戈尔信里得到解释,女士在稻妻的任务即将完成,需要有执行官在她拿到目标物后去做收尾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