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算了。
他现在还是比较想出去,待在医院和待在监狱有什么区别。
贝尔摩德是不用指望了,她接到电话离开后,羽柴寻便开始划拉着手机的通讯录名单,开始思考还有谁能来帮自己。
赤井秀一刚好回来,可以叫他来帮忙,不过安室透好像位置离他更近一点,看时间对方应该也和朗姆汇报完了……
“咔嚓€€€€”
贝尔摩德?她又回来€€€€
羽柴寻抬眼,对上了一道熟悉又冷淡的目光。
四周的空气突兀地安静下来,过了大约十几秒,羽柴寻才不太确定地开口道:“琴酒……你是来看望我的吗?”
对面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随手将伯莱塔扔在他旁边的枕头上,羽柴寻余光不着痕迹地瞥了那边一眼,他敢保证这玩意绝对是刚刚才开过木仓,木仓管的金属边缘甚至还带着一点深色的痕迹。
琴酒的视线在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掠过,最后落在羽柴寻的脸上。
“BOSS的要求,”他声音冷淡,“来看看你有没有逃狱。”
第23章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羽柴寻决定当做什么也没听到,自从自己上一次试图从医院溜走结果反被对方抓住之后,琴酒就没少拿这个点嘲讽他。
“那帮我谢谢BOSS的关心,”羽柴寻很生硬地转移话题,“也谢谢你来看我。”
然后你就可以走了。
琴酒比贝尔摩德还要麻烦,贝尔摩德顶多是不帮忙,这家伙要是知道自己又想找人带自己离开,百分百会来阻拦。
所以有时候羽柴寻是真心佩服琴酒,组织上下貌似就没有他插不进手的事情,工作精力旺盛得可怕。当然,如果可以的话,羽柴寻还是希望他不要来管自己不想住院这点小事。
但琴酒显然没打算让他如愿,目光淡淡地落在他的手机上。
“不是要打电话,怎么,不打了?”
“……”
羽柴寻心说他要真现在打电话叫人来带自己出去,估计下一秒就会被琴酒堵在门口。
那还打个鬼。
等了一会儿,见琴酒始终没有离开的意思,羽柴寻终于放弃挣扎地开口道:“好吧,我承认我是想走。”
“让我出去也不会影响什么的,”羽柴寻试图说服对方,“更何况我在这里也就是每天换换绷带,这些事我自己也可以做,所以其实在哪里养伤都是一样的。”
“既然待在哪里都一样,”琴酒嗤了一声,“这里和其他地方有什么区别?少废话了,老实待着吧,这是BOSS的命令。”
BOSS会闲得无聊来管这个吗?
但琴酒显然不在意羽柴寻怎么想,临走前,他看向刚好准备进来询问羽柴寻身体状况的护士长:“看紧他,别让人跑了,就算有其他人想把他带走也一样。”
他没有特意说什么威胁的话,语气也很平淡,但和琴酒接触过的大部分组织成员都知道这位的不好惹,护士长立刻点头如捣蒜,仿佛下一秒就会在羽柴寻的病房门前加上五六道锁。
羽柴寻眼角一抽,要是真这么搞,自己之后估计是很难离开这里了。
这可不妙。
琴酒正准备出门,却在下一秒被身后的羽柴寻拉住了衣袖,他停下脚步,很不耐烦地回过头。
羽柴寻全当做没看见对方眼底厌烦的情绪,反正琴酒再怎么烦他也不至于对他一个病患下死手,既然如此就还有的谈。
“只要不让我待在医院,”羽柴寻深吸一口气,用上了他觉得非常诚恳的语气,“你让我去哪里干什么都可以。”
琴酒没说话,只是目光冷淡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羽柴寻也不能肯定琴酒会不会答应,事实上按他的设想,对方不答应的可能性其实更大,毕竟除了技术组的工作以外,自己因为那个武力值负数的设定在琴酒眼里一直属于没什么价值的那一类人。
也就是赌一赌。
“行。”
果然还是……€€?
但羽柴寻还来没得及疑惑今天的琴酒居然这么好说话,他整个人就被琴酒从病床上抱了起来。
这个离奇到完全无法预料的举动让羽柴寻的脑子有瞬间的空白,等他反应过来,琴酒已经抱着他在护士长诡异的眼神下走出了病房。
“等……等等!”
羽柴寻试图从这个微妙的姿态中挣脱出来,如果是平时的他,做到这件事并不会太难,但羽柴寻刚想抬起手臂,四肢乏力的后遗症就找上了他。
随后上方传来琴酒平淡的声音。
“安分点,别给我添麻烦。”
一路被带到地下车库,琴酒很干脆地把羽柴寻扔到了后车座。
坐在驾驶位的伏特加脸上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惊悚起来,声音也紧张得开始结结巴巴。
“大大…大哥?!”
“开你的车。”
车厢逼仄狭窄的空间内,琴酒头也没回,只是语气冷淡地吩咐。
琴酒身侧,被他横过来的手臂困在后座上的羽柴寻终于缓过了一点劲,琴酒把他扔下来的时候铁定忘了他还是个病患,宽松的蓝白病号服微微斜滑,露出他因为虚弱苍白得可怕的皮肤和细瘦的肩胛骨。
羽柴寻间或急促地喘息,他抬头看向眼前居然真的说到做到的琴酒:“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
他一字一句地说,从气管艰难发出的声音也显得没什么力气。
“误会,”琴酒淡淡地重复他的语句,而后平静反问,“不是你自己说的,只要不待在这里去哪里都可以。”
确实是我说的,但是……
后面的话羽柴寻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琴酒就已然逼近到了他的面前€€€€受伤之后他的反应速度也下降了不少,而琴酒无论何时都是一个优秀的捕猎者。
因此他也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对面露出薄弱处的时机。
此刻就连他推拒的动作都被对方提前预判到了,琴酒轻松地单手压扣住他的手腕,羽柴寻仰头对上他冷漠戾然的眼睛,忽然有种自己正被当成猎物捕杀的错觉。
琴酒另一只手扯过安全带替他系好,这个动作本该是很温柔的,但由琴酒来做却另有一种肃杀冷厉的味道。
羽柴寻闻到对方身上浅淡却又带着一点侵略意味的烟草气息。
安全带落进插销,那声轻响也像是最终判决的木仓响。
“那就如你所愿。”
第24章
狭小的空间会带来紧迫感,虽然琴酒帮他扯了安全带之后就坐到了旁边,一副由他自生自灭的态度,但羽柴寻依然觉得很不自在。
在前面开车的伏特加压根不敢回头,连呼吸都下意识放得很轻,非常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车内的空气无声地紧绷,但羽柴寻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是个结果论者,不管怎么说,他离开医院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既然如此,就不用太纠结过程如何。
反正琴酒也不可能一直带着自己,多半是把他扔到某个犄角旮旯的安全屋就当完事,这样的话,自己到时候再离开就是了,说起来还是得感谢他带自己出来。
不过车在某个红灯路口停下的时候,羽柴寻还是问了一句:“所以……你现在打算带我去哪?”
琴酒正微垂着眼取烟,修长分明的指骨压在烟盒上,闻言情绪莫名地瞥他一眼,然后语气淡淡地报了个地址。
前面的伏特加顿时又抖了一下。
因为工作的关系,琴酒一直辗转于各个临时基地和安全屋,但他其实也是有自己的固定住所的,任务结束之后偶尔也会回去住一下。
虽然这本来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但此刻加上一个羽柴寻,一切都变得异常微妙起来。
羽柴寻本人则是选择沉默。
以他的情报网,羽柴寻当然清楚这就是琴酒的固定住所,而能被琴酒这个把警惕两个字刻进骨子里的人当做真正住所的地方,“安保”自然也不是一般的好。
换句话说,比医院还难逃。
虽然琴酒的住处不会给他医院那种强烈的不适感,但要是待在那里,自己之后这段时间大概率也别想干其他任何事了。
别说趁着BOSS对兵津会和牧野组动手前搞点小动作了,估计就是想接收外界的情报都难。
毕竟这是琴酒,一不小心很容易就会被他抓到把柄。
偏偏羽柴寻现在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按照他明面上的人设,他显然是不可能了解到琴酒的真正住所的。
于是羽柴寻只能当做什么也没意识到地哦了一声。
但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
羽柴寻微微偏头望向窗外,车窗的玻璃隐约地映出琴酒点烟时猝然冒出又消逝的火光。
琴酒神情冷淡,也一直没看这边,但依然有种不动声色的压迫感,仿佛只要自己一有异动,他就会再次回来把他抓住。
羽柴寻略微头痛地在心里微叹了口气。
……他必须得想个合理的理由跑路。
*
某个空旷的出租房内,一个年轻男人正站在墙边和人打电话。
“嗯,对,我已经拿到那样东西了,降…安室先生。”
虽说他的直属上司混进组织已经有一段时间,但风见裕也有时候还是会习惯性地叫出安室透的真名。
以往这种时候,安室透往往都会皱着眉提醒他注意,但今天不知道是安室透没有注意,还是在想别的事情,话筒对面始终没有传来提醒他的声音。
风见裕也想了想,继续问道:“把东西带给松田先生,除此之外,您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干他们这一行是不存在什么假期的,安室透本人的时间行程表甚至离谱到了会让人怀疑他有一天有四十八小时的程度,因此风见裕也收到安室透的暗号要他去某个安全屋拿包裹的时候就立刻赶了出来。
不过见到安室透口中的包裹的时候,风见裕也着实被吓了一条。
那是一个炸弹。
就算他很快得知那其实是个假货,后背还是忍不住冒了一身冷汗,毕竟那看起来实在太逼真了。
这自然就是安室透从罗斯维的游轮上带下来的东西。
罗斯维的阴谋,以及游轮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故,安室透后续都从朗姆那里探听到了一点消息,结合他在游轮上发现的一些细节线索,已经足够他拼出一个大概的事件框架。
但仍有一块拼图残留着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