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我看看,话说回来,你今年怎么到得这么早……好的,我知道原因了。”
罗兰摸了摸下巴,感觉有点奇怪,但在眼角余光瞥到北原和枫之后,他突然就明白了原因。
没错,卢梭是一个颜控,骨灰级的。
并且,异、常、容、易被长得好看且会使用花言巧语的男性拐走,日常因此身无分文地流落在法国各城市的街头。
但这种事情不管发生了多少次,这个人的性格还是完全没有改变的迹象。
北原和枫当然长得不错,而且性格很温柔,声音也很好听,待人真诚,相处起来给人感觉很舒服,有的时候也很活泼幽默。
完美符合某个人的颜控标准,就算是卢梭下一秒要跟着对方去环球旅行,罗兰觉得自己也不会感到意外。
旅行家注意到了罗兰的视线,疑惑地歪了一下头,接着就开始整理自己的画了。之前他一直在抱着安东尼听罗兰讲当年的故事,到现在还没有正式整理这些东西呢。
卢梭看着北原和枫,稍微走了一下神,有些不好意思,但最后还是鼓着勇气,试探性地把手伸过去,搭在对方手上。
北原和枫愣了一下,停下自己整理东西的动作,抬头向身边看过去,结果只能看到一个通红的耳朵。
行叭。
旅行家在心里无奈地笑笑,反手握住对方的手,算是给了这个家伙一点安全感。
卢梭下意识地咬住下唇,发现对方没有什么责备的意思后松了口气,但也没有得寸进尺的打算,一副已经心满意足的样子,开始和罗曼€€罗兰讨论起了谱面是否要调整的问题。
“啊,对了。如果没有问题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一趟。我可能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
和罗兰讨论了半天,中途按灭了无数个来电通知的兼职音乐家的异能者在第二十一个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飞快地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人,快速地进行了第二十一次的拒绝接听,接着无奈地起身告别了。
“没事,只要别来我家蹭饭就没问题。我午饭材料可没有准备那么多,北原也没法在大家饿死之前做出那么多的菜。”
罗兰摆了摆手,看上去对卢梭的突然离开不怎么在意,但说出来的话还是着实让卢梭失落了好一会儿。
“好的。”
他用有些消沉的声音回复,一本正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低落的样子说是去赴刑场也不为过。
北原和枫和罗兰一起看着他离开。
“我总感觉有点不太对劲。”罗兰看着对方关上门,严肃地皱了一下眉,手指下意识地开始捋法布尔长长的头发,“他这个时候的反应难道不应该是死皮赖脸地一直拖到晚饭时间吗?”
北原和枫转过头,用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着罗曼€€罗兰:“等等,怎么感觉你这么熟练?”
“因为我去年就是这么被他蹭饭,硬生生蹭了大半年的!他甚至都不付饭钱!还说什么不能自己一个人吃饭€€€€我看他干脆和德国的康德直接凑一个‘独自一个人吃饭就会因为孤独死掉’的组合好了!”
有着灰蓝色头发的异能者发出愤愤不平的声音,听上去很像是抱怨,不过音量不算高,可能是害怕把法布尔吵醒:
“北原,你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有多能吃吗?说句实在话,他和巴尔扎克那个一顿饭能吃掉一整只羊的家伙加在一起,简直可以把全法国的自助餐厅都吃破产!”
可我看你似乎还挺怀念他来你家蹭饭的……
北原和枫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这句没有什么情商的话说出口,而是继续默默低头整理自己的画作。
另一边,卢梭也出了门。他吐出一口气,用很糟糕且忧郁的眼神看了一会儿自己的影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怀里,然后加快步伐往自己家的方向走过去。
当旅行家终于把自己的画整理完的时候,法布尔都已经醒了。这个心理好像永远停留在了幼年阶段的异能者醒来后,有些孩子气地揉了揉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边上沙发上的北原和枫。
“北原,你围巾呢?”他下意识地抱住自己靠着的罗兰,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难得没有在脖子上围一条围巾的旅行家,开口问道。
“挂在门口的挂衣架上面了。”
北原和枫看向他,无奈地说道:“所以你为什么在意的是围巾?”
“因为……我还以为围巾才是旅行家的本体呢。”法布尔眨巴眨巴自己香苹果色的眼睛,一脸无辜地回答道。
他还很理直气壮的样子,义正辞严地说道:“谁叫我自从认识北原以来,你好像一直都戴着围巾啊,没有围巾连辨认度都要往下窜一截呢。”
北原和枫:“?”
“你们法国人秋冬季不也是天天戴围巾吗?明明也没有人觉得不对劲,到底是怎么在我这里升级成本体的啊喂!”
“也许是北原的气质和围巾太融洽了?都是软绵绵暖乎乎的?”
“……罗兰先生,法布尔先生这是还没睡醒,对吧?”
“嗯。”罗兰淡定地点了一下头,把法布尔重新按回去,“的确没睡醒呢,这孩子。”
第155章 法兰西之兔
普罗旺斯,春日,某个有着薰衣草花田和向日葵花田的角落里发生了一件严肃的大事。
罗曼€€罗兰捧着自己的薰衣草花茶,看着只挂了一个帽子的挂衣架,很感慨地说道:
“北原,你本体好像没了。”
“都说了围巾才不是本体啊!”
旅行家一脸严肃地看着空荡荡的挂衣架,很认真地反驳了一句,然后继续思考自己的围巾到底到哪里去了。
虽然他也不缺围巾,更不缺买围巾的钱,但是这条米黄色的丝绸围巾他还是很喜欢的,如果丢掉的话……
那就丢了呗。
北原和枫叹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走开了,打算去厨房给自己泡一杯意式咖啡压压惊,只是心里稍微有一点替自己的围巾感到可惜。
法布尔看起来比他还要难受一点:“北原,你的本体真的没了诶。那我以后想要认你就麻烦很多了,我其实有一点脸盲来着。”
“……首先,脸盲不是色盲,法布尔先生。”
北原和枫停下脚步,转身幽幽盯着法布尔:“黑头发和橘金色眼睛的人在法国至少比戴围巾的人少见吧?”
法布尔发出了无辜的一声“嗷”,香苹果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对方,颇有几分试图靠卖萌蒙混过关的意味。
北原和枫:“……”
旅行家无奈地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无视了对方撒娇一样的举动,补充道:
“第二,我的行李箱里面至少还有十几条围巾呢,这件事情就不用担心了。”
法布尔甩了甩自己的长发,把停在上面的蝴蝶惊得飞起来,恍然大悟地“哇哦”了一声。
接着就趴在罗兰的耳朵边,小声地和自己的朋友讲起了悄悄话:“所以果然围巾才是北原的本体呢,罗兰。”
罗曼€€罗兰打了个哈欠€€€€虽法布尔醒了,但他自己反而泛起了点睡意。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这种手写的乐谱读起来的确有点折磨人。
如果不熟悉对方的风格,估计他连这张纸上写的是什么都搞不清楚。
他偏过头看法布尔,感觉耳朵有点痒,干脆把对方的脑袋推得远了一点,用有些困倦的语气回答:“北原他听到了。”
法布尔微微一愣,然后缓缓地歪了下脑袋,用大大的眼睛看着旅行家,软声软气地发出一声猫叫:“喵呜?”
你刚刚在说什么,小猫咪听不懂jpg
北原和枫身子一个后仰,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法布尔,对这只孩子气又活泼、而且还能软下来卖萌的猫咪彻底无奈了。
罗兰看上去倒是对法布尔故意露出的可爱表情一副习以为常的姿态,甚至还趁机埋着吸了一大把,心安理得地把对方当成睡觉时候的抱枕,抱着窝在沙发上犯困。
旅行家看着这两个人,最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摇着头继续往厨房里面走,打算泡完这一杯咖啡就去房间饿饿挖庆祝里面开始新一轮工作。
这个工作说简单也不简单,但也算不上有多难:之前在巴黎看过巴黎圣母院之后,北原和枫就有“让这个几经改变的圣母院重新恢复刚刚建立时的原样”的想法了,心里也有大致的计划,只是现在要写下来而已。
至于原因……不仅仅是想要还原自己前世圣母院模样,或者试图再现《巴黎圣母院》里面那座辉煌美丽的大教堂。
而是这个世界的圣母院看上去的确有一点不伦不类,与前世相比丧失了很多让人感到惊艳的美感。
法国不同时期建筑审美风格的多变,以及每个时代都要对这座教堂整修一遍的习惯,都让它失去了最开始美丽古典的姿态。
甚至它都不算是巴黎的著名景点,很多国家的游客来到巴黎都懒得看它一眼,也只有几个旅行团才会把它纳入旅游名单€€€€这才是最让人想要叹息的。
“如果这个世界的大教堂被烧了,估计也不会引起像是上辈子那样的轩然大波吧。”
旅行家一边磨着咖啡豆,一边想着这个世界命运多舛的圣母院,忍不住呼出一口气。
对了,还要保留下那几座大钟,这可是雨果和安东尼共同的朋友,而且性格也很好,如果因为这个计划变得无家可归就不妙了。
北原和枫把磨好的咖啡粉倒进蒸馏咖啡机,压平粉末,打开开关,看着里面褐色的粉末和透明的水互相搅动,最后互相融为一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雨果就是通过《巴黎圣母院》以及这本书所引起的舆论保护了这座教堂,不过上辈子那位作家的政治地位也不算低。”
“但在21世纪,舆论的威力怎么说也比当年要大,可惜这个时间点还还没有正式到达自媒体时代,否则同样的事情,效果可能还会更好。”
旅行家有些头疼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他不是不能理解政治这种东西,但这对于他来说的确很麻烦。如果可以的话,他一辈子都不想理会。
“到时候和罗兰再讨论一下这件事好了。总感觉如果我说这是给雨果先生准备的迟来的生日礼物,他们应该都会很乐意促成的。”
“至于《巴黎圣母院》这本书,大不了我再抄一遍,作者标上雨果先生的名字……虽然我还是更希望雨果先生能自己写出来。”
几十万字的长篇,要是真的让他自己抄的话,哈哈哈哈绝对不可能的,他还有好几幅画和好几本书要写呢!
北原和枫摇摇头,把脑子里面可怕的007生活迅速甩了出去,从咖啡机里面取出咖啡,也没有加什么牛奶和方糖,抱着杯子就上楼了。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多出一个邻居以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旅行家还是带着安东尼在四周的田野上面到处走,看着过来打理薰衣草和向日葵花田的人在里面干活,或者去看看已经长出来的郁金香。
罗曼€€罗兰说在这附近种的郁金香都是深红色的,像是优雅华贵的大天鹅绒,露水落在上面的时候就像是钻石,看上去绮丽又明艳。远远看过去就是一片火红的海洋。
那是并不输于普罗旺斯一望无际的薰衣草和向日葵的浪漫,好像春天大地上面无端燃烧着的野火,炽烈而灼灼生辉。
然而每次听到这个形容的时候,北原和枫都会忍不住想起这位音乐家的钢琴声里飞出来的红蝴蝶。
像是泼洒出来的红葡萄酒液,像是香槟里面盛开的玫瑰,像是燃烧着玫瑰的火焰,也像是自火焰中升腾而起的不死鸟。
有着几乎快要刺痛人的温度,以及让人心向往之的浪漫与飞翔。
罗兰倒是对此嗤之以鼻,觉得这群飞来飞去的蝴蝶很打扰他弹钢琴。但是每一次他都没有阻止过在音乐上面动手动脚的法布尔。
说到底,他也是一个很浪漫的人。
法布尔的荒石园里面也逐渐热闹起来了。这位昆虫学家现在就天天花大半的时间窝在里面,好像有做不完的事情。
他忙着到处找那些蝴蝶和飞蛾的蛹茧,挨个认真地做好标注,再去敲一敲那些睡着的昆虫的门,看看它们是不是还活着。有时候还要整理一下地形结构,防止春季偶然的迅猛雨水在不经意间冲垮它们的小屋。
有时候他也能发现一点奇怪的小玩意,接着就是兴致勃勃的分享:从奇奇怪怪的石头到某种奇形怪状的昆虫,或者是迷迷瞪瞪跑到荒石园里面的野兔……
“你们看我发现了什么?”
法布尔高高兴兴地敲开罗兰的门,揪着兔子的两只耳朵,把这只倒霉的褐色野兔高高地举起来:“罗兰!今晚我们有免费的兔子汤了!”
正在看乐谱的钢琴家放下手中的纸,看了眼这只肥硕的兔子:“我还以为你会好好养呢……总感觉野生动物吃起来不太健康。”
“兔子可是会打洞伤害草根的动物。荒石园的植物系统可经不起它这么折腾。围栏对于它们来说也不太靠谱。”
法布尔说到这里,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把兔子丢在边上:
“前几天我去附近的村庄看了一眼,他们都表示这些兔子已经吃了他们不少庄稼了,大家正在吵谁该为这件事情负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