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看着那么清冷的一个人,竟这般纯情!
不管贾瑚外表看着怎么仪表堂堂可守规矩,骨子里却还是崇尚自由魏晋之风的世家子,无法无天,什么不敢干?如今世道对君子要求严苛,贾瑚在外人面前少不得做出君子的风范来,一言一行很是谨慎,可对徒宥昊他却是极信任的,便也不装,凑了过去把徒宥昊的脸扮了过来,两眼一对上,毫不意外的看到徒宥昊一瞬间爆红的脸,闪闪躲躲的,忙不迭垂下眼帘,真是……可爱极了。
虽然知道很不该,可贾瑚一瞬间,还真就想到了那含羞带怯的小姑娘,止不住又是一阵低笑。
徒宥昊脸是又羞又气又恼,狠狠拍开了贾瑚的手,没好气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贾瑚可不怕他,身子随意往那椅背上一靠,眼波流转,只把那双眉一挑,€€着徒宥昊:“我笑你怎么?不过风流韵事,瞧你那青涩的模样,可不该笑?”
徒宥昊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明明贾瑚就是那么简简单单的坐在那里,可就那么一挑眉眼睛一瞥的动作,却无端端地叫他口干舌燥起来,眼神止不住的停留在他身上,连他说着那取笑话的样子,都觉得好看极了,结结巴巴好不心虚地说道:“我、我个大男人,说什么青涩……”
贾瑚又笑起来:“你如今这模样,可不就是跟个毛头小子一样?”
徒宥昊脸上越发过不去,羞急之下,饶是他平日里百般心机千般算计,这会儿也全都化成了烟云,竟是真跟个毛头小子一般梗着脖子道:“我不过就是没试过,等到我试过几遍,你看我如何!”
话音一落地,两人都是愣住了,不说徒宥昊自己难以相信自己竟会说出这般的话,就是贾瑚,也被骇了一跳,真不妨自己竟能听到这样一番话来。等到回过神,贾瑚也顾不得徒宥昊的心情,拍着桌子便是大笑起来。徒宥昊脸上红了又青青了又黑,脸色变幻,别提多精彩了,咬牙切齿的看着贾瑚,从牙缝里挤着字儿出来:“你笑够了没有?”
可贾瑚哪里忍得住?朋友这么多年,难得看到徒宥昊这般生涩丢丑的一面,倒把先头想要戏弄他的心思丢到了一边,自顾自的乐个不止。
徒宥昊哪里受的他这般笑?越听便越觉得脸上过不去,拍着桌子直喝道:“你笑够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快别笑了!”贾瑚哪里理他,摇着头嘴角翘的老高,徒宥昊便一脚踢过去,羞恼道:“贾瑚!”
贾瑚吃痛大叫一声:“好痛,这么用力,你也太狠了吧?”瞧着徒宥昊一瞬紧张起来,好不歉疚的模样,随即又笑起来,徒宥昊这才知道上了当,气得站起身就要走。
贾瑚知道他这是急了,再不逗他,忙忙拉住道:“快别走,开开玩笑,怎么倒当真了?”修长的手指划过徒宥昊的手掌心,他的手带着略微的凉,徒宥昊的手心却是滚烫,两相接触,贾瑚很清楚感觉到徒宥昊手心一颤,脚步便停了下来。贾瑚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徒宥昊这是动了心思呢。
前头发现徒宥昊乘着他酒醉亲他,贾瑚就猜着徒宥昊怕是也叫自己的皮相迷惑了,也是,他如今这一世的样貌,却是顶顶尖的秀美,貌美如花,他自己保养的也细,外人称他公子如玉,他是却之不恭。徒宥昊才看过那些个龙阳书籍,对此道正是好奇的时候,见着自己的容貌,便是动些心思也属常事,贾瑚不以为意,却是为自己的容貌自得几分,不枉费他十几年仔细养护。
说来贾瑚心底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上次跟着徒宥昊开玩笑,确实是有些过了,本来徒宥昊从不接触男男之道,倒是自己激他,才叫他回头拿了书来看,生生带坏了他,如今他有心想试试,贾瑚自己倒无所谓,这么多年他也没做过这些事了,大家好友,结个契兄弟也无妨,自己也能帮着引导引导这个生手,省得他去外头,找那些个花馆里的,脏的慌。
贾瑚百般为自己找借口,可视线却不住打量了徒宥昊,也不知是不是徒家男子都比旁人要高大几分还是怎么的,明明大家都是练过武的,贾瑚看着斯斯文文俊秀的一个书生,他不说旁人都当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绝不相信他竟还有一身好武艺,徒宥昊呢,明明三流的身手,却身材魁梧高大,行动间虎虎生威,如今还是年轻,等到年岁再大些,怕人人都得赞一声英武。饶是如此,如今的徒宥昊,也是极英俊阔朗的人物了。
酒劲上来,看着这样的徒宥昊,贾瑚不得不承认,他自己,也有些动了情了。算算,他却也是清心寡欲了好久了。都怪徒宥昊,老拿那种自以为隐蔽的热切眼神盯着他,害的他现在,也跟着浑身热切起来。
徒宥昊感觉到贾瑚拉着他力度变强,回头去看,贾瑚手里再用力,他一个踉跄,忙忙退后几步,正要说话,贾瑚却也站起了身子贴过来,温热的呼吸一点点凑近,徒宥昊心跳都要停止了。
两唇相接,贾瑚先是轻轻的贴在徒宥昊唇上,双眼睫毛眨动,看了徒宥昊一眼,蓦然加重了力道……
这关头再迟钝,徒宥昊就真该死了,一把扣住贾瑚的腰,反客为主,狠狠噙住贾瑚的唇,恣意蹂躏着对方那柔软的殷红……
许久,徒宥昊喘着粗气稍稍分离开两人,低哑着声音道:“子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贾瑚白了他一眼:“京里这种事还少见了?咱们这么多年兄弟,做对契兄弟我也能接受,你要是不愿意,便就算了。”
徒宥昊心头一沉,原来他却是没明白自己的心意,只当他是有意要结契。登时便就失落起来,自己的一番心意,贾瑚要什么时候才能知道?
贾瑚见他迟迟不动作,原本热切的反应也冷淡下来,愣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冒失起来,自己迎合上去,徒宥昊却是这般,莫不是他会错了意?开始徒宥昊亲他,不过是酒喝多了,想试试亲一亲男子的滋味,却并没有旁的意思?这么一来,倒是自己孟浪轻浮了。想到此,便要挣开徒宥昊环着他的胳膊,说道:“你要不愿意,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都这档口了,徒宥昊能叫到嘴的鸭子飞了才怪,见势不好,什么个失落寂寥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忙忙把人拉住了,舔着脸凑过去:“我愿意我愿意,我怎么可能会不愿意呢?”低喃细语,好不温柔。
什么个心意相通,通通滚去一边,这会儿便是天塌下来了,也别想叫他放开手去。结了契,以后还怕少了亲近贾瑚的机会?
反正,贾瑚的心,他是要定了!
第169章
安义发现最近徒宥昊的心情诡异的好,明明前几天还因为陈家的事每天皱着个眉头,人前勉强摆出个冷淡的模样,人后直接化为生人勿近的冰冷,上下伺候的下人没一个不战战兢兢,生怕哪点做错了惹到他,便是安义自己,做事也比往日多提了一颗心。
这才多久啊,就变得这么快,整个人春风满面,见人就带三分笑,安义还看到好几次徒宥昊背着人在发呆偷笑……安义伺候徒宥昊也十多年了,就没见过现在这样诡异的情况。
好像自从上次殿下出宫回来后,就变成这样了。安义努力回想着,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没错,就是从那天起的,殿下心情好得不得了,在宫里遇到三皇子挑衅也没生气。
可殿下在宫外是遇到什么好事了,才叫他如此欢喜?
安义满腹疑问,却又不好说出来,每每看了徒宥昊失神欢喜的时候,好奇心憋在肚子里,别提多难受了。好在不止他一个人好奇,韩€€对此也是满腹疑惑,背后拉了安义,就是好一通问。安义哪里回答的出来,添油加醋把自己发现的事给韩€€学了一通,撺掇他:“韩公子和我家殿下也是多年朋友,平日最是贴心,莫不如去问问殿下。要是遇到什么好事,您也陪着殿下好好庆贺庆贺。”他和韩€€也算是过命的交情,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不比一般宫人,在韩€€这里很有些体面。
韩€€斜睨他一眼:“你打的倒是好算盘。”可即使如此,他也实在是忍不住好奇,正巧前头徒宥昊让他去搜集军中武将的资料,韩€€偷了个空,便问起此事来。
“殿下最近的心情却是很好。”韩€€挤眉弄眼的,“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好事?”韩€€私下琢磨了许久,想来想去,最近朝里没什么大事发生,也没几件对徒宥昊有利的事,倒是身为一个男人,总有些事事能叫人心里欢喜的。韩€€自己快要成亲的人了,心思难免就往这方面跑。
徒宥昊听他这么一问,脑海里直觉浮现起那天贾瑚动情时潮红的脸,眼神一荡,面色瞬间柔和了下来。韩€€也不是个纯然不知事的,抓住这瞬间,已然叫了起来:“我竟没猜错?!殿下是遇到谁了?也和我说说,日后我见了她,才不会失礼不是?”直接摆出了多年好友的架势,凑上前去,只差摇尾巴扮可怜了。
不乖韩€€这般谄媚,实在是他太震惊好好奇了。别看他开头那么问,其实还真就是随便那么一说。这么多年,谁能比他更清楚徒宥昊心中,对着男欢女爱之事,还真没什么感觉,对于宫里赐下来伺候的宫女,向来是可有可无,有时候还厌烦的紧。韩€€一直以为,这辈子能叫徒宥昊魂牵梦萦的,也就是对权利的追求了,真真是没想到,有一天,他还能在徒宥昊脸上看到这般为情所动的模样。
刚才想起心上人后温柔的几乎滴出水来的那种眼神~徒宥昊现在想起来,都全身发麻。对那个现在还不知道名姓之人,更是高山仰止。能叫徒宥昊这么一个冷情的人化为绕指柔,其手段当真是高超了,不见一见本人,他心里,实在憋得慌啊。
徒宥昊被他这么一闹,反倒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了神,对着韩€€那八卦的神情,冷下脸哼了一声:“你最近是在女人堆里泡多了,倒跟那些个长舌妇人学的一个模样,问东问西,我何时说我是遇见了谁高兴了?”扬扬手里韩€€找来的资料,欲要岔开话题,“看看你搜集的东西,七零八落,一点也不齐全,我要的边境将领的资料呢?怎么就这么点?”
韩€€跟他多少年朋友了,徒宥昊肚子里多少坏水,他猜不到十分也有七分,闻言摆摆手,直接道:“这些资料不全,回头我再查一遍交给你。”嬉皮笑脸凑过去,纠缠着前头的话题,“殿下,我在您身边陪读也有十多年了,您什么性子我还不了解?您是没瞧见你先头那眼神,就这样您还想瞒着我?您定是有恋慕的人了,可别瞒着我啊,这般好事,您说出来,我也能帮着您参谋参谋不是?”
徒宥昊被他纠缠地直翻白眼,没好气道:“韩€€,你都跟谁学的这般无赖手段?”反正是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肯说的。
韩€€耸耸肩:“家里这不是张罗婚事?我祖母和我母亲都唠叨疯了,我总得学点手段不是?”说着,却稍稍正了形,正经对徒宥昊道,“殿下,按礼说世间难得一知己,难得您遇到合心意的,我合该祝贺您,只是您快要成婚了,这个档口……还请您告知我,是哪家闺秀,若是合适,您迎进门来,也是一桩美事。”韩€€就担心,对方身份要不合适,两人有缘无分,徒宥昊会伤心。甚至更坏的情况,那位姑娘在如今这般紧要档口出现,还这么巧虏获了徒宥昊的心,若是真的来历可疑,韩€€怕,会给徒宥昊带来伤害。
天可怜见韩€€,他把京中有名的闺秀都想了一遍,就是猜不准,到底哪个闺秀能有这般手段,叫徒宥昊为之心动,这般劳心劳神,却怎么都没想到,徒宥昊喜欢的,根本不是个“她”!
实在怪不得韩€€想不到这一处,自来徒宥昊便从未对龙阳之道表现出任何一点兴趣,韩€€只当他对此毫不感兴趣,又怎么想得到,自己两个至交好友,竟已然是契兄弟,私下里,好得到了一张床上。
对着韩€€的关心,徒宥昊半响无言。不是不感动韩€€对自己的一片担心关怀之意,只是贾瑚当日便说了,自己与他不过是风流韵事一桩,至于说如何情深,却是半点没有。贾瑚虽不在意此事被人知晓,徒宥昊心里却另有考量。
贾瑚如今半点不开窍,徒宥昊既欢喜又发愁,欢喜的是两人关系进了一步,愁的是感情方面,自己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徒宥昊看的分明,贾瑚如今这般对自己放松姿态,恣意寻欢,不过是想着他也是一时放纵而已,两人凑一起,找个乐子。若叫贾瑚知道了自己心意,贾瑚这般家族为上的性子,但就为了以后自己不影响他娶妻生子,以后怕也要跟自己疏远了,便是不和自己生疏,彼此总会有隔阂在,更不要说,贾瑚一旦有了防备起了戒心,徒宥昊要想走进他心里,就得花上更大的力气了。
倒不如温水煮青蛙,在贾瑚毫不察觉的时候,一点点走进他的心底,编出一张大网来,将他牢牢网住,等到他反应过来再想要跑,却是再也不能了。这么一来,防着韩€€就很有必要了。别看韩€€对着外人嘴巴还算牢靠,可在他和贾瑚面前,那就从来没守住过秘密。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就等于贾瑚知道了,徒宥昊怎么能叫这样的事发生?
想了想,徒宥昊也只能暂时对不住韩€€对自己的这份担心了,沉着脸道:“你放心就是,不过是个小玩意,偶尔拿来放松心情,我有分寸,绝不会叫这些小事,耽误了我们的大事。”又和他说,“所有来历都没问题,我已然查过了,等着我大婚分府出去,这一切也就游刃而解了。”
韩€€听到他这般云淡风轻成竹在胸的,脑子里自然而然的把他心上人的模样变幻成了个民间女子,确实,这样的身份要进宫时有点难,不过等到徒宥昊分府出宫,纳进门来做个通房,倒也不是难事。徒宥昊既然这般说了,他便不再多问,笑着对他说道:“若她真能叫殿下您欢颜,来历又清白,我自是喜闻乐见的,宫中事务纷扰,殿下若喜欢她,不妨多多相处也好,只要您高兴,我们旁边的这些人,就没有不乐意的。”
徒宥昊意味深长的瞧着他,笑了:“你这话我可记下了,等日后见了人,你可别忘了这番话才好。”不管是谁,只要能叫我欢喜开心,你们就对我和他在一起,喜闻乐见。
韩€€不明所以,痛快的拍手道:“我这还能忘了?不管谁,到时候我必以礼相待,敬重有加!”信誓旦旦。
徒宥昊挑挑眉,只看得韩€€疑窦丛生,浑身上下都冒鸡皮疙瘩,可想了又想,还是没闹明白,自己说什么了?
选秀进行的如火如荼,后宫淑贵妃独占皇宠,皇后特意挑选了好些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气得淑贵妃好几天食不下咽,急得皇帝狠狠发落了太医院一干人等,皇后看不过,心里过不去,回头也气病了,可是半点没讨到好处。更叫皇后气闷的是,皇帝为了淑贵妃欢喜,还撂下话,朝中不平,无心后宫,要删减此次选秀入宫人数。皇后听闻消息,几天都没好脸色。淑贵妃见了,身子倒是慢慢好了起来。
徒宥昊自然是不管这些的,他这边,喜事谈不上,却足够叫他放下心头一块大石€€€€皇帝终于给他指婚了,清贵书香白次辅白家嫡长孙女,湖广道总督之女,家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据闻贤淑美貌,乃是湖广闺秀中顶顶尖的姑娘。
人选定下,只消大婚过后,他就可以开府出宫,再不必出宫时,时时算着时间,赶在宫门下钥前回来了。徒宥昊想着想着便轻笑起来,贾瑚早说过,西山有温泉,夜间泡泉喝酒赏月,最乃人生乐事,若出宫,怎么也得去体验体验,是否真如他说得这般好,若敢骗他?哼哼!……
第170章
这边徒宥昊婚事定了下来,虽说有些失望给自己带来的利益并不多,但徒宥昊等人都早有心理准备,后宫里还有皇后淑贵妃两座大山在,有好的也轮不到徒宥昊这个不得宠的皇子,失落了一阵,也就算了。
婚事定下,便是钦天监选择日子,挑定吉时,准备聘礼……等等纷繁琐碎事,徒宥昊听着下人来报都不耐烦,拉过了韩€€过来,一股脑的把这些事全扔给了他:“等着非我不可的时候再来喊我。”
韩€€也烦这个呢,哪里肯:“我家里的婚礼都已经够忙够乱的了,还要我来这里操办你的?殿下,你就饶了我吧。”
徒宥昊才不理他呢,死道友总好过死贫道不是?朋友这个时候不拿来用,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拍着他的肩膀,很是体贴人意:“你不是嫌你祖母母亲一会儿喊你做这个一会儿叫你做那个€€嗦麻烦?正好你来帮我,也好耳根子清静不是?你又操办过自己的婚礼,又有礼部的人帮你,我相信你能做好的。”不等韩€€反驳,叫了安义好好帮衬着韩€€,自己一溜烟就先闪人了。
气得韩€€在后背直骂自己交友不慎,拉着安义嘀嘀咕咕:“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天仙,迷得殿下这般神魂颠倒的?”
想也知道,这么急匆匆的,定是出宫见心上人去了。韩€€心里百爪挠心的,好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啊!
徒宥昊一路出宫,今儿是衙门当差的日子,算算时间,贾瑚必在翰林院的,徒宥昊想着不好叫自己和贾瑚的事在众人面前露了行藏,虽说他们二人都不介意叫人知道,可徒宥昊就是容不得有人有一滴滴瞧不起贾瑚,哪怕是有人背后说贾瑚一句不是,他也容不下。既如此,他自然要事事注意,生怕叫人看出端倪来,背后议论贾瑚好男风。
其实也是徒宥昊关心则乱,满京里谁不知道荣国府贾瑚和锦乡侯府韩€€跟徒宥昊同进同出,最是要好,徒宥昊往日也没少去翰林院,不过是最近关系变化了,他自己心里先开始心虚了,这才如此这般讲究。
“你,去衙门里跟贾大人说一声,说我在外头酒楼等他。他要有时间,就出来我们一起坐坐。”叫了伺候的宫人,徒宥昊吩咐说道。
那宫人也不多话,赶忙就去了。虽然不知道都到了衙门外,自家主子怎么不直接进去,但作为内侍,小太监一直牢记着进宫前师傅说的话,在宫里,要想活得久,多带一对耳朵,少带一张嘴,主子吩咐,照办就是,少来那么多为什么。甭管四殿下是为什么让他去告知小贾大人,他把差事办好了,也就是了。
宫人这般知情识趣,却也少了个机会叫徒宥昊发现自己如今的这一番举止行动,生生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最佳写照。
徒宥昊在包厢里落座,小二上来问是否要酒菜,徒宥昊看看外头天色,也是不早,便说要,脑子里快速浮现出好几样贾瑚爱吃的菜色,挑了清淡的几样上来,嘱咐那小二:“不要酒,告诉厨房,所有菜品里,少油、不要放蒜,酱油也不要,挑着最清淡的法子来,味道要是好,回头我有重赏。”
小二听这前头眼睛都瞠大了,等说有重赏,这才犹犹豫豫地答应下来:“我必告知的大厨,贵客您稍等。”出了包厢还在想着,这客人好生奇怪,那么多的讲究,还来酒楼干什么?回家叫厨子做不更好?不过瞧这客人一身打扮,富贵至极,既说了重赏,怎么也该有锭银子吧。
徒宥昊可不管小二怎么看他,一个人在包厢里喝茶的时候还想着,上次见面,贾瑚走的时候还揉着腰苦着脸的,到底自己太过粗鲁了,还得叫贾瑚好好养养,这饮食可不能马虎了,清淡点正好,养身!
想着一会儿就能看到贾瑚,徒宥昊理了理衣裳,本来是侧身靠窗坐着,想想,站起身换了位置,正好对着门口,贾瑚要进来,第一个就能瞧见他。一切就绪,徒宥昊满心欢喜等着贾瑚过来。
有时候,徒宥昊都唾弃这样毛躁躁如同情窦如开的少年一般的自己,没出息的样子,说出去都丢人。可面对着贾瑚,徒宥昊却怎么也不能叫自己静下心来。都说世上最难懂一个情字,徒宥昊如今算是深有体会,早半年,若有人告知他有一日他会为了另一个人朝思暮想,以他之喜为喜,以他之怒为怒,徒宥昊定当人是拿自己开心,可如今……
徒宥昊摇摇头,蓦然轻笑起来,尽管如此,他却还是甘之如饴。说来,怎一个傻字了得?
门外响起脚步声,徒宥昊从自己思绪中快速回神,抬起头,们吱呀一声打开,他才要喊出的子方二字卡在喉咙里,看着门口之人,脸瞬时阴了下去,再看其身后,不见半点贾瑚颀长身影,语气更差,怒道:“叫你去知会贾大人,怎么如今只你一人过来?”
门口那被派出去传话的内侍郑军哭丧着脸走进门来,扑通跪了下来,低着头小声道:“殿下息怒,小的找到了贾大人,也告知他您就在酒楼等他,贾大人也是想要过来,实在如今翰林院正在为着一件差事纷忙,贾大人抽不开身,让小的来通知您,怕一时半会儿过不来,让您不要等了,失礼处,请您宽宥。”
徒宥昊听罢这一番解释,脸色才好些,叫了人起来,又问:“怎么翰林院差事很忙吗?你有没有问过是什么差事叫他们午间了都不得清闲?”
郑军办事能力却是不差,早早就打听好了各方面消息,回答道:“听说是如今青海甘肃,两江最近奏折纷杂,翰林院要过滤折子,整理资料,丁学士亲口发话,叫诸位大人不得怠慢,是以好几天了,贾大人一直在翰林院里不得清闲。”
徒宥昊如今听政,朝里的消息也是灵通,边境不稳,奏折繁多也是正常,也两江那头也有这般多折子,两江是天下富足地,如今这般动态,倒真应了贾瑚那番话,皇帝怕要对边境有所动作了。
只这些都是细枝末节,徒宥昊想到贾瑚如今忙得脚不沾地,连午间都不清闲,心里便不舒坦,可要就此打道回宫,他更不甘心,欲要去衙门里找贾瑚,又怕耽搁了他办差,想来想去,最后只能阴着脸一个人坐在酒楼里独自用了一大桌的饭菜,又点了壶酒,自斟自饮,呆坐着坐了一个下午。
郑军算是看出来了,殿下怕是铁了心要找贾瑚呢,他自然不知道徒宥昊找贾瑚是什么目的,便是他再机灵,也猜不到徒宥昊对贾瑚的心思,只当他是有什么大事,非要见贾瑚不可,又不好叫众人看见两人一起。人都说富贵险中求,郑军一个小内侍,宫中无甚背景,要想出头那是难于上青天,今儿难得在徒宥昊跟前露了个脸,再不抓住机会给他分忧解难爬上去,郑军自己都要拍死自己。乘着徒宥昊呆坐包厢的空档,郑军一个人到了衙门里守着,自掏腰包打点了翰林院里的一个书吏,跟着人打听贾瑚的消息。
书吏虽说翰林院的人,可跟贾瑚却没甚来往,说的也就是平日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贾瑚今天跟哪个翰林一起去书库里翻书写折子,明天跟着哪个侍讲整理章程,还有一些贾瑚哪天心情很好,和人说笑聊天,哪天忙得脚不沾地,荣国府伺候的下人尽心尽责等等的小事。郑军听着虽不耐,可贾瑚跟徒宥昊交情好是众所周知的,他是跟着徒宥昊伺候的,对贾瑚自然不能生疏,想着如今倒是了解贾瑚喜好的好机会,这才百般忍耐了下去。
等着书吏猜测了大致可以下衙走人的时间,郑军一路小跑着回去给徒宥昊报信,心里多少有些惴惴,果然,徒宥昊一听说还得再等一个时辰贾瑚才能得空,脸色难看得紧,拍着桌子喝问他区区小事,怎么去了那么久。
郑军悔的肠子都清了,早知道会这般,他就不揽这差事了,这下好了,没得徒宥昊青眼,倒叫他发了怒,自己这会儿哪还能得了好去?只能低着头请罪,苦着脸道:“奴才打点的书吏嘴巴多,喜欢说,奴才听着都是有关贾大人的事,也不好拦着,这就耽搁了时间,还请殿下恕罪。”
说完忐忑的等着徒宥昊发落,却听得上面有人轻声道:“哦?说的贾瑚?都说了贾瑚什么,你跟我说说。”和颜悦色的,那还见前头半分怒气?
郑军战战兢兢把从老书吏那里听来的话一五一十全跟徒宥昊说了,心里是重重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对贾瑚更是感激涕零,怪道宫中人常说,别看四殿下冷漠不近人情,跟韩大人贾大人却是再好不过,可不是如此,自己今儿可算是托了贾大人福了。瞧殿下这模样,该是满意自己的,自己以后,也算有个着落了……
这么一直等到了太阳西移,翰林院衙门口终于有人出来了,徒宥昊在窗口目不转睛地看着,见着郑军突然动了,忙也直起身,果然不多时,就见郑军迎了贾瑚,躬身说着什么,贾瑚抬头朝着酒楼看过来,虽知道他看不清,徒宥昊也瞬间勾起了笑容,满眼温柔地看着他的身影。
贾瑚跟着郑军点点头,又吩咐了下人什么,徒宥昊想着,他该是要来这边了,突然又见他脚步停了下来,转头满脸带笑的跟一个人说话,徒宥昊整个人都凑到了窗子前,定睛细目瞧去,细细一分辨,和贾瑚聊得正欢的人,除了唐宾,还能有谁?
徒宥昊的脸,瞬时就阴了!
第171章
贾瑚跟唐宾在寒暄着。繁忙了一整日,一同在一堆纷杂差事中受苦受累了的同僚,自然是有许多共同的话题的,要两人再是好友,分别时再闲聊几句,时间便拖得越发久了。
谁都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便是奉命在这等着贾瑚的郑军,也觉得下衙和同僚闲聊两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虽说徒宥昊在酒楼里等着,可贾瑚和他不是至交嘛,便是等一会儿,料也无碍。
贾瑚更是完全没往这方面想,和唐宾好生寒暄了一阵,这才各自离去。贾瑚跟着郑军一路到了酒楼上了包厢,一进门,就见徒宥昊背对着门口,贾瑚笑着走进去打招呼:“可是叫殿下好等了,实在是罪过。”笑声未歇,人走至徒宥昊身边,这才发现,徒宥昊的脸色竟出离的难看。贾瑚笑声一顿,当即皱紧了眉头,生意也低沉了下来,问道:“怎么了?怎么看着不高兴?”
徒宥昊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满是贾瑚看不明白的复杂的情感,还不等他深究,徒宥昊已经收敛了神采,垂眸摇头,带着些微的郁郁,沉声道:“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些不开心的事。”说着脸上又重新挂起了笑,人也振作起来,招呼着贾瑚坐:“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倒是你,现在衙门里很忙?瞧你忙地连吃饭的时间都没了。这衙门里的午食,那是出了名的差,亏得你吃得下去。”一边给贾瑚倒了杯茶递过去,一边又笑道,“我已经让人准备了饭菜,一会儿就上来,你吃点先垫垫肚子。”
贾瑚见他不肯说,也不勉强,顺着他的话头下去,笑道:“这自然好,实在不是我嘴刁,这衙门里准备的饭食,那滋味,还真叫人受不住。不独我说不好,满翰林院就没一个夸的,这要不是最近忙,不好叫府里送饭菜来,我才懒怠吃那些。”等着酒菜上来,果然毫不客气先用了小半碗饭,喝了大半碗汤,这才稍稍停下了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