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答曰:“有。”
李姑娘:……死男人!
方应看面不改色,居高临下地瞥了眼神色恭顺的李姑娘,微微躬身,一副洗耳恭听的担忧模样。
“臣愿为官家分忧。”
赵佶忧伤地看他一眼,道:“太子久病未愈,朕心里烦忧不已。”
方应看适时地露出难过之色,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殿下是国之储君,定有神灵护佑。”
赵佶叹了口气,问道:“朕听人说了,你与一叫赵决明的江湖人在酒楼中相谈甚欢。”
方应看颔首。
李姑娘袖中的手微微握紧了。
赵佶道:“据说赵决明赵公子年方十六,算来也只比太子年长一岁。”他眉眼间惆怅之色更重,“同样的年纪,为何只有太子受病重之苦?”
为何?
因为父子俩商量好了呀。
赵佶从方应看那里套有关赵决明的话,自然要将自己对赵决明的在意表现的合情合理。
方应看犹豫片刻,提了几句和赵决明有关的事情,赵佶点到为止,听够了便挥挥手,让他不必再说了。
“若是太子未病……”
赵佶没有继续往下说了,未说出口的内容彼此间心知肚明。
方应看神色沉重,看起来确实是一副为太子殿下担忧不已的模样,至于他在想什么,无人知晓。
赵佶的近侍默默立在亭外,米苍穹并不整日跟随赵佶,此刻在亭外候着的是米苍穹的亲信,亦是服侍赵佶已久的人。
此人正垂首凝眉,不知为何显得纠结不已,方应看微微侧首,瞥见他面上神情,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离宫路上,方应看同米苍穹撞见,互相行了个礼,方应看提醒他让他他去问那近侍到底在想些什么。
米苍穹若有所思,夜间与那近侍换班,寻了一僻静处问他。
“你那时可是有觉得奇怪的地方?”
那近侍踌躇道:“并没有,只是觉得决明……少侠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米苍穹微微眯眼,没有立刻催促,递给他一些银子,道:“继续想,若是想起来在何处听过,立刻告知于我。”
近侍极为贪财,忙不迭地点头,谄媚道:“多谢米总管,我会努力想的!”
米苍穹点头,目送对方离去,近侍揣着银子步步生风,他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往官家的寝宫而去。
银子虽好,可也得看该不该拿,有没有命花。
作者有话要说:
就算是调休也不能让自己过亏了_(:з」∠)_
该过的还是要过的,本恋家人士在五一的前一天决定€€€€明天早起回家€€€€耶!
大家劳动节快乐~感谢在2021-04-2823:11:56~2021-04-3023:52: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liz20瓶;东音10瓶;诡法师7瓶;墨默喵呜5瓶;shine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如履薄冰(三)
玉泉山,金风细雨楼。
玉泉山与明月山并邻,立于玉泉山巅远望,可见晨雾缭绕中的苍翠青山,和若隐若现的古朴建筑。
苏梦枕此刻正站在崖边眺望着那座山,他裹着一层厚衣,却未显臃肿,面色苍白,更衬得他消瘦无比。
「梦枕红袖第一刀」,天下人仰慕这位年纪轻轻便名动天下的苏楼主,可往往会忘记他是个病秧子。
苏梦枕襁褓之时便受严重内伤,自此落下病根,体弱多病,因而夜间少眠。天朦胧亮,他喝过药,便走出房间散心,最终在此站定。
“我若是你,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跑上崖边吹冷风。”
青年的声音慢悠悠地从身后传来,苏梦枕回首,只见绯衣公子信步走来,面上全无责怪之意。
“王前辈。”
苏梦枕唤他。
当日王怜花拜访老李探花时,二人叙旧,老李探花谈起苏梦枕的事。诸葛太傅与苏梦枕是同盟,后者顽疾缠身,诸葛太傅在信中对旧友提了一二,叹息天妒英才,老李探花记在了心里。
苏梦枕是诸葛太傅亲口夸赞的人才,老李探花不忍看一位人才因病难展宏图,便拜托王怜花若是有空,去京城为那位后生诊治。
王怜花随性恣意,即便应下,却未急着前往汴京€€€€治病不差那儿一时半会儿€€€€此次与赵决明入京,他便想起来朋友十分挂怀的苏梦枕。
要想在汴京见到苏梦枕并不容易,王怜花堂而皇之地站在玉泉山脚,片刻之后,早早被诸葛太傅透露过此事的苏梦枕派人将他请上了金风细雨楼。
如此有眼力见,未见面,王怜花便对苏梦枕颇为欣赏;在见到苏梦枕的第一眼时,这些许的欣赏立刻化作惊奇。
苏梦枕顽疾缠身,有时发病,也不知发的是什么病,患病的种类有说的清的也有说不清的。
他能活到这个年纪,实属不易。
学无止境,王怜花见到顽疾缠身的苏梦枕,毫不犹豫地抛下汴京城中的三位小辈,决定留在金风细雨楼为这位楼主治病。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苏梦枕对王怜花礼遇有加,尊称他一声王前辈,金风细雨楼对他也不作丝毫防备,王怜花在金风细雨楼的这些天除了些重要地方,可谓是来去自如。
此时此刻,王怜花在他身侧站定,抬眼望向苏梦枕方才所看之处,微微挑眉:“太子殿下在那儿养病?”
这件事并不是是件秘密,有心人稍微打听一番,不仅能知道太子在明月庄中养病,还能知道官家会时不时地去探望太子。
苏梦枕微微颔首,想起王怜花曾与冷血和白玉堂在金华的交锋,心中略有几分思量,却未发问。
王怜花毫无顾忌,悠悠问道:“醉梦浮生……是因为这位太子殿下?”
苏梦枕不语,金风细雨楼中知晓此事的只有他一人,他连身边的亲信都未透露,更何况王怜花?即便对方早已知晓此事,谨慎如苏梦枕,也绝不会轻易肯定此事。
但无需言语,双方彼此心知肚明。
天光大亮,圆日升至高空普照大地,明月山间的晨雾渐渐散去,明月庄愈发清晰。
暖阳驱走阴霾,悬崖边暖洋洋的,苏梦枕微微闭眼,深吐一口气,邀请王怜花一同去用早膳,两人一同走入了林间的阴影之中。
苏梦枕提起赵决明,道:“决明少侠在汴京城太过出名不是件好事。”
纵然与那位秋霜剑赵决明尚未谋面,可苏梦枕却因对方的种种遭遇而对那位少侠有些在意起来。
六分半堂与神通侯先后都同赵决明有过接触,前者暗中进行,后者明目张胆,苏梦枕不可能不在意。
王怜花漫不经心地道:“也许从你的角度看不是件好事,但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即便住在金风细雨楼,赵决明的消息也一个劲儿地往王怜花耳朵里传,对方的种种能够噎死人的壮举,都让王怜花心情微妙。
汴京鱼龙混杂,赵决明在那种环境下仍能耿直得像个木头且安然无恙实在是件妙事。
两人用过早膳,苏梦枕便去泡药浴。
久病成医,苏梦枕对药理颇为熟悉,但与王怜花相较之后,他发觉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
苏梦枕向来珍惜机会,千面公子主动为他治病,他自然不会错过这难得的机遇。
€€€€€€€€
赵桓按照惯例早起练剑,将一整套剑法练了三遍,最后已是大汗淋漓,额发尽湿。
他擦擦汗,将剑插回剑鞘之中,踏着清晨的阳光往客栈走。
路上碰见早起巡街的开封府捕快,赵桓一边往嘴里塞包子,一边瞧着这群有些耳熟的捕快们。
太子殿下偶尔会去开封府做客,对大部分人都十分眼熟。
他每日早起练剑的地方是偏僻无人的野外,尽管偶尔会有某些“路过”的人士,可那个地方十分符合赵桓的要求,故而他从未变更自己练剑的场地。
狄飞惊又一次瞧见了名震汴京城的决明少侠。
与传闻中总着绛衣的少侠不同,从街道上走过的少年身着黑衣,面无波澜,双目明亮。
有时候看人,从眼睛中便能看出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狄飞惊看了许多日,他总是垂首俯瞰,如今已可以闭眼在心中描摹出赵决明的眉眼。
赵决明眼角微扬,本该是极有攻击性的眉眼,可放在他身上,却毫无攻击性,甚至有几分亲和。
狄飞惊默默地看少年自石板路上由远及近,移开了视线。
阳光下少年剑客腰间的剑鞘泛着光,那道黑色的身影渐渐走远了。
赵桓拎着包子回到客栈,他那行走江湖自称宫九的太平堂哥一如既往地坐在老地方,神色平淡地吃早饭。
玉天宝依旧坐在老地方打哈欠,赵桓走到他身边时阿飞佩着剑,步伐稳重地从自二楼缓缓而下。
小孩应当是刚练过剑,自己去楼上擦了汗。
“阿飞。”
赵桓喊他。
“决明。”
阿飞年纪不大,情绪却并不外露,应了一声便快步走了过来。
玉天宝在阿飞坐下时又打了个哈欠。
赵桓奇怪道:“阿天,莫非你这几天熬夜了?”
玉天宝摇摇头:“我睡得很早。”
阿飞补充:“比我还早。”
玉天宝:“……阿飞,这句不必说。”
他摸摸鼻子,叹气道:“天气转凉,早上若是起的太早,便会犯困。”
阿飞贴心道:“等我练完剑我会喊你,你尽管睡。”
阿飞与玉天宝独处的时间愈来愈多,关系突飞猛进,两人已不像相遇时那般拘谨了。
玉天宝嘴角一抽:“我是大人,叫你喊我起床未免也太掉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