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虫齐声发出惨叫,刺得每个人都不由得捂住了双耳。
随后,最后整个公堂上就只剩下了肉类燃烧发出的油脂的滋滋声。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幽绿色的焰火燃尽了所有。
公堂之上,连一丝灰烬都不见,只剩下了€€€€
一双崭新的、猩红的花鸟绣鞋。
阮陶大惊:“素女鬼蛊?!”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还有四千字正在码,晚点儿发!明天依旧更新一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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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禁言
“这丁氏原名是叫丁胡嫦……吗?” 胡嫦看着静静置在地上的绣花鞋, 嘴角勾起了一个阴狠嘲讽的笑,“这般阴毒的蛊,也就蛇虫一类才能炼度出来。”
“蛊?”子贡看向阮陶。
“素女鬼蛊, 是用未见天的女婴所炼度而成。”阮陶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乃是确定孕妇腹中的胎儿为女婴后, 在其四个月大左右将母蛊种进孕妇体内。”
“蛊虫会钻进胎儿的皮肉之中,将胎儿整个吃空, 只剩一张皮。随后, 母蛊便会开始产卵, 用无数子虫填满胎儿的皮肉, 让其看起来与寻常胎儿无异。”
“之后,胎儿便会像正常的胎儿一样出生, 像正常的姑娘一样长大, 待姑娘初葵之后,素女鬼蛊也就炼成了。”
“但是,没有人会发现任何异常, 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个由万千蛊虫填满的皮囊!”
此言,一出堂上众人惊愕不已。
“我记得我奶奶说过,素女鬼蛊相较其他蛊十分特殊, 其他蛊通常是蛊师控制着母蛊, 子蛊则是种在他人体内, 以此通过操控母蛊来操控子蛊做事。 ”
“但素女鬼蛊十分特殊,其母蛊与子蛊均在蛊尸体内, 因而为了方便操控蛊师往往会在种下母蛊时设下禁物与禁咒。”
“禁物与禁咒?那是什么东西?”杜子美窜到阮陶身边, 好奇的问道。
这一天, 感觉像是将话本子的东西都演活了似的!
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一直是鬼神来虚物, 如今这些“虚物”竟在这短短一日之内全都落到了实处,杜子美与阮陶一般大,正是贪玩儿的年纪实在不怪他好奇。
阮陶指着公堂上那双猩红色的、秀气小巧的绣花鞋,道:“如此看来,丁夫人身上的禁物便是那双绣花鞋,而禁咒应当就是她想告诉我们但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刚刚听丁氏所言,我只当是古惯生不出来。如今看来,丁氏自己根本就只是一具蛊尸,纵然外头看上去与寻常女子无异,但那皮肉之下全是蛊虫,甚至连血肉与五脏六腑都不存在怎么可能有身孕呢?”
胡嫦阴沉着一张脸,十分嫌弃的将那双绣花鞋提起来看了看:“花里胡哨。”
言罢,他点燃了手中的狐火。
令众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双鞋居然发出了女子撕心裂肺的尖叫,伴随着一阵肉类烧焦的恶心的味道。
“啊€€€€!!!”
这下连阮陶都被吓了一跳!
他一手拉着被惊到了的子贡,看着面前脸色十分不好的胡嫦道:“前、前辈?”
胡嫦则是一脸冷漠的看着手中的燃烧的绣鞋:“没什么。这不是你这样的小娃娃能够控制的场面。”
不一会儿,胡嫦掌中的火熄灭了,那双绣鞋被烧了个干净。
见四周再没什么异常,贺老三才颤抖着从贺老太太面前让开。
而贺老太太看起来则十分平静,似乎并没有被吓到,想来老人年纪大,见识自然要比他们这群小辈多一些。
只听老太太开口道:“所以,这个孩子会适时的出现在我面前,再由我做媒将其嫁到古家去都是被人算计好的?”
胡嫦点了点头,随后轻蔑一笑:“柳兆这是故意在恶心我呢!”
丁胡嫦€€€€特意给这具蛊尸取他的名字,摆明了就是故意羞辱他!
“所以,他从一开始便是冲着我姑娘去的?”贺老太太不可思议道。
闻言,阮陶有些心惊。
直接算计二十余年吗?二十余年布一个局就为了要一个姑娘的命吗?人言道蛇蝎心肠,不成想那蛇蝎的心肠居然歹毒自此?!
“你带着我给你的青杏玉坠,柳兆伤你不得,自然将那阴毒的心思放在了你闺女身上。”胡嫦回答。
闻言,贺老太太潸然泪下:“我情愿是我……我一个老婆子能活多少时日?我闺女大好的年纪……”
“母亲,您别这么说!”贺老三连忙劝道,“姐姐的死怎么能怪您身上?分明就是那古老二心思阴毒!若说丁家妹妹是为人所操纵,那古老二总没谁逼着他! ”
“做出这般畜生不如的事情来!他如今死了也是不得超生!”贺老三咒骂着古惯。
丁氏是被人炼制的蛊尸,但是古老二不是!
设计杀害自己哥哥嫂嫂的人是他、折磨虐待自己的正室夫人的人是他、侵€€犯欺€€辱自己亲生侄女的人依旧是他!
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畜生不如的人居然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死了,虽说是死在他姐姐手里的,但是他依旧觉得实在是便宜了那畜生!
一时间,众人沉默了下来。
似乎伴随着丁氏的死,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武太守有些懵的看向了赵苏,还是第一次审案子审到一半被告尸骨无存!
这……怎么判?怎么往上报?
赵苏对上武太守略显无助的目光,道:“案子该怎么结便怎么结。”
武太守有些犹豫道:“可这……上面……”
“你想怎么往上报?”赵苏反问道。
武太守严肃椒 膛 €€ 怼 睹 跏 €€ €€了起来:“秦律不可欺。”
赵苏勾唇一笑:“那你便一五一十的报上去便是,不过记得报告写两份。”
武太守会意,笑道:“是!”
阳光洒进了公堂之上,将一切照得清明。
众人瞧着都松了一口气,但阮陶还绷得紧紧的。
他蹙眉看着被阳光照得澄澄明明的公堂,看着长舒了一口气展露笑颜的众人。
这时,胡嫦上前对阮陶说道:“古家那小女娃肚子里的东西就交给我,剩下的事也就是贺家的家事了,你回去好好休息。 ”
说着,他拍了拍阮陶的肩:“小小年纪能够有这样的本事,这样的胆子实属不易,来日方长。”
阮陶看着胡嫦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结束了?
这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可他总觉得有很么地方不对,总觉得有许多事情没有填补回来。
譬如……譬如贺夫人她明显是被人炼制成那般模样的!
这人现在知晓是柳兆,那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若是因贺夫人乃贺老太太的女儿方才这般所为,可杀了不就够了吗?又为何费尽心机将其炼制,最后还放任其杀死了古贯将丁夫人暴露在了他们面前?
这一切就好似故意为之,可是为什么?
他为什么故意这么做?
若说柳兆对贺夫人与古小姐做得一切都是为了报复当年的李家、报复胡嫦前辈,那他炼制阴胎、尸巢作甚?
这说不通!
包括丁夫人,她拿到绣花鞋之后呢?
那双绣花鞋是古贯带回来的,将她炼制成素女鬼蛊的确实是柳兆没错,但是那双绣花鞋一定是柳兆给古贯的吗?
就算是柳兆,他为何那么多年不给,偏偏在那个时候给?
这一切的一切仅仅只是冲着李家去的?仅仅只是为了报复已经被他囚禁的胡嫦前辈?
阮陶怎么想都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胡嫦看出了他的疑虑,不待他开口便率先开口道:“你年纪还小,许多事情不该是你碰的。这件事到此便算是了解了,有些事情碰不得,也追究不得。”
阮陶愣愣的看着他。
“这世界本就没有十全的事,有些东西不挖出来大家点到为止对大家都好。”
“前辈所指的‘有些事情’是什么?”阮陶问道,“前辈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那蛇……”
“这事确实没那么简单,但是于古贺两家来说这件事便到这里结束了!”胡嫦打断道。
“害李氏全族与古家大老爷一家三口的罪人均已抓到并且伏法,古家小女娃娃肚子里的东西我会处理,她以后会同其他姑娘一样长大成家,这件事便到此为止。”
“可是……”
“没有可是。”胡嫦语气中带了些许警告,“你以为他们就不知道吗?他们之中比你聪明的人可不少。”
闻言,阮陶随着他的目光扫视着公堂上的所有人。
在他对面,贺老三不断的安慰着抽泣的贺老太太。
堂上写着卷宗的武太守、武太守身边优雅矜贵的公子扶苏,扶苏身边的抱着长剑的李太白、以及那个平日里不怎么说话,但是感觉什么事都装在心里了的“朱小亮”。
最后,他将目光落在了身边的子贡和子贡身边晃悠的“杜小美”身上。
他们几人现在距离,“杜小美”听不清他与胡嫦的谈话,但子贡却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对上阮陶的目光,子贡严肃的摇了摇头。
很明显这件事背后究竟牵扯多大他们都没把握,这种事情通常都是生人避之不及的所在。
作为活人对于这些妖鬼神怪之事只有躲麻烦的,没有自己去寻麻烦的。
他们是阳间之人,所管的乃是阳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