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王莽一把拍开杜子美拽着自己衣领的手。
“那你这么怕人家看嘛?”杜子美不解道。
王莽现在无心与杜子美解释,他拉着阮陶的衣袖:“快!收了他!快!”
“这是人。”阮陶不明所以道。
这时,门口的男子开口了,男子笑得似清晨的阳光温暖和煦,大方的向几人行了个礼:“在下刘秀,见过几位先生。”
作者有话说:
立个flag,我这个月要拿全勤!
感谢在2021-12-01 20:58:58~2021-12-02 23:55: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戳戳戳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人言
看着面前的男子, 阮陶跟着王莽一块儿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总算是知道王莽为何怕成这样了,四十万大军被对方一万草寇干掉了,是个人都怕!
话说他俩怎么还能再遇上呢?
如今, 天下依旧是姓嬴的当家,刘家人现在散落在天下各处, 王莽安安心心的做自己的弱冠宰相,赢的天下人赞誉, 虽说也推出了不少新颖的、“骇人”的东西, 但都与政令的关系不大。
这一世的王莽很明显认识到了自己上一世失败的原因, 对于“政治”他选择“按部就班”的来。
如此, 怎么还能碰见刘秀呢?
冤家!真是冤家路窄啊!
阮陶现在恍然,前天夜里那颗落下来的星, 难不成是因为刘秀在此?
话说这人是怎么进的赵府?这一大早的还能追着王莽跑。
阮陶侧身看了一眼身后王莽披头散发的模样, 这人不会是从床上将王莽吓起来的吧?
阮陶向面前的人回了个礼,随后问道:“不知刘刘兄一大早前来所为何事?”
这时,杜子美也觉出不对劲来, 他问躲在阮陶身后、抱着自己胳膊、看上去神色恍惚的王莽:“对啊, 这一大早的他是怎么进来的?”
赵府自然比不得子宫的那间小院子,这深宅大院的不是说进就能进的。
赵府的下人都是从宫里带出来的,个个规矩能够上天, 如今府上住着一位公子、一位宰相、一位国师, 下人们自然一整天都是谨小慎微, 外头飞进一只苍蝇也得打死!更不可能无端放一个陌生人进来。
唯一的可能……
阮陶觉得自己右眼皮有点儿跳。
这是,只见刘秀笑着说道:“哦, 在下是刘备刘玄德的堂兄, 前些日子这里的一位孔明先生曾向我堂弟打听有关城东那座姑娘坟的事儿, 我堂弟让我来这里给孔明先生带个话。”
“昨日我进城来就是为这事儿, 谁知昨日上郡人实在太多,直到傍晚才进得城来。一路找到赵府时,门口的几位爷告诉我,说我没有门贴引荐,不能帮我通报。”
“我原本想去寻一处下处,只是身上银钱带得不多,能找到的酒肆、客栈都已经住满了,无奈就准备在赵府檐下将就一晚。谁曾想,遇见了这位小郎君吃醉了酒回来,瞧见在下宿于檐下觉得在下很面前,就将在下带进府中,收留了在下一夜。”
刘秀的声音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因自己差点儿露宿街头而感到窘迫,也没有带一丝谄媚。
说话的过程中,他时不时的看向躲在阮陶身后的王莽,眼神温温和和的,充满了感激。
阮陶与杜子美同时看向王莽。
王莽看着刘秀就好似耗子看见猫:“我、我那时喝多,哪里能记得那么多?”
昨日,他与阮陶一同回城之后,心情大为畅快!
这么多年,自从知道国师在背后害他之后,他便再也不曾这般畅快过。
可巧,昨夜跟着扶苏来上郡,住在隔壁“赵府”上混淆视听、掩人耳目的公子高说许久没和王莽一块儿吃酒了,昨日上郡热闹,于是便邀着王莽一块儿出去热闹热闹。
上郡与京中不同,有坊市之别,夜里有宵禁,这是因上郡乃边陲之城,边境贸易发达、各国各族之人来来往往,为了避免“宵小”闹事,故而管得严了一些。
不过,虽说有坊市宵禁制度,但晚上各个坊门一关,自己在坊内照样热闹。
昨日,公子高说他们坊内新开了一间绍丹楼,里头有一位波斯舞姬,跳舞跳得那叫一个绝!于是特地邀了王莽一块儿去吃酒。
王莽本就心情好,有人邀他吃酒他自然不会拒绝,于是就跟着公子高一块儿绍丹楼吃酒,两人喝得烂醉回来。
回来的路上,他好死不死的撩开车帘吹风醒酒,一眼就看见了立在赵府侧门墙根下的刘秀,因喝多了酒昏了头,便让小厮将其一块儿带回了府中。
不仅如此,他还与其抵足而眠一夜!!!
今早,他宿醉醒来,就见到这张让他发怵的脸笑眯眯的出现在他的床边:“你醒了。”
王莽差点儿以为自己又不慎穿越了!
之后便是顾不得衣衫不整,一路尖叫着往外跑,他叫小厮赶紧去玉泗街找阮陶,得知阮陶昨夜根本没回玉泗街,而是在赵府宿了一夜,现在正在杜先生的院子里。
闻言,他便顾不得其他,一路狂奔而来。
刘秀则是不明白对方在跑什么,对方见自己落魄还好心收留自己,这坟情谊自然是要记得的,见对方神色如此慌张自然想知道缘由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而王莽院中的下人见这人乃是自己家少爷昨夜亲自带回来的,又在一张床上抵足而眠一夜,向来是旧相识,于是刘秀追着王莽跑他们也没管。
毕竟,他们家少爷自从那年病了一场之后,整个人就没怎么正常过,所以如今的反常其实也正常。
这才有了方才一个跑一个追的场面。
“这人家是你带回来的,怎能如此怠慢?”杜子美开始教育起王莽来。
接着,他也向刘秀行了个礼,随后邀他们几个一块儿到花厅中坐,又叫小厮端了茶果来。
又叫人取了一根玉簪来,让王莽将头发绾上去。
方才王莽那般失态,皆因醉了一夜,结果一睁眼就看见自己“宿命之敌”的那张身处无害的脸,故而整个人吓得不轻。
如今缓了这么半天,也就没那么激动了。
“你说你……”王莽看着一袭布衣,优雅的轻呷着茶的刘秀,这人当年以一万草寇敌自己四十万大军时,也是这般云淡风轻。
就好像天降流星,他知道砸不到他头上,天塌下来,他知道会有人给他顶着,他想登天有人给他当梯子!
自己兢兢业业、辛辛苦苦几十年的谋划,这人轻轻一挥手,就全尽了他的囊中。
就像昨天晚上,明明这人该在墙根底下冻一夜的,谁知最后是在自己床上睡了一晚!
恨啊!!王莽恨得真的咬牙切齿,想当初自己在京中时,夜曾因宿醉没找到会家的路,小厮们也没寻到他,他便一个人足醉倒在街头冻了一夜。
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长安的夜可以这么静、这么冷!头上只有一弯月,不闻万户捣衣声。
怎么这人该冻一夜的时候,他就遇上了自己,自己好死不死没让人将他打一顿扔远些,还将他带回了府中,与其抵足而眠!!
王莽不仅是恨天道不公,更恨自己!
“你有话要带给孔明,便说吧。”王莽语气生硬,一头青丝草草的绾在头上,身上衣袍松松垮垮的,一派颓唐的风流。
刘秀愣了愣,随后笑眯眯的问道:“我能亲自同孔明先生说吗?”
“你以为孔明一天到晚很闲,是你这样的小秀才说见就能见的吗?”王莽的语气十分不客气。
“巨君兄!”杜子美忍不住出声劝阻,“人家来一趟不容易,也是为了咱们的事特地赶来的,你怎么能这般无礼呢?”
杜子美有些不明白王莽对刘秀的敌意从何而来,明明人是他带回来的,两人还亲亲热热的睡了一夜。
怎么王莽下了床就不认人了?
而且,王莽身为弱冠宰相,虽说有少年轻狂的一面,但平日里在朝中那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至少是比自己和阮陶会做人。
如何今日见到这小秀才就这般耐不住性子?
人家又不是来找茬、打秋风的,人家是特地给他们送消息来的!他这态度怎么回事?
索性这是个男子,不是与他有一夜恩情的姑娘,否则就他这对人家的态度,传出去京中那些看不惯他的,还不得上折子骂死他!
刘秀也是无所谓的笑了笑,丝毫没有将王莽的“不喜”放在眼里,他道:“说来,玄德不过让我带句话,我也不是很明白,所以想要亲自同孔明先生讲。”
说着,他又连忙摆了摆手:“不是不放心几位先生的意思,不过是害怕差一字,意思就不一样了,到时候恐耽误孔明先生的大事。”
“你同我们说是一样的。”阮陶回答道。
那座坟……周幼菱。
想到那座孤坟中的鬼娘子,阮陶的心情再次沉重了起来。
只见刘秀绣口一张,道:“他说‘那个疯子,便是当年的周家大少爷。’”
厅内三人:“?!!!!”
***
一只狐狸,或者一只老鼠、一条蛇,修炼百年方可得道、两百年化人、三百年历劫可入正道。
而一个人呢?
人活百年方得寿终,再去阴间续二十年,阴阳两界活够两个时辰方入轮回。
一个人能活三百年吗?自然是不能的。
但,鬼可以。
那位周家大少爷,分明上吊致死,何以几百年后又出现在了村口?
人含冤而死方为€€€€鬼。
花厅内,几人派车送走了刘秀,人家好不容易进城一趟就是为了给他们带消息,早上还被王莽吓唬了一通实在不易。
于是,他走的时候杜子美在车上装了不少东西、银钱、布料、瓷器……一样都不少,还给了他一张帖子,日后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只管拿着帖子到赵府来找他们帮忙。
总走刘秀之后,几人自然没了玩闹的心思,阮陶将那只野狐狸叫了进来,询问那个疯子的轻狂。
一听阮陶这般说,野狐狸连忙否认:“不可能、不可能!我若是连人和鬼都分不出来,这么多年也算是白修行了!他怎么可能是鬼呢?”
“那你如何解释,他几百年前就该死了,却又出现在了那座村子?你明明看着他咽了气,他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还给你银子让你去说那大逆不道之言?”阮陶道。
“嘶……”狐狸坐在椅子上,用两只爪子捧着茶盏,学着人的模样轻呷了一口。
随后他还是笃定道:“一定是人!我不可能分不清人和鬼。”
接着,他问阮陶道:“他是三百年前与周幼菱殉情的那个周家大公子?不知这话是谁告诉外公的?方才那个小秀才吗?”
阮陶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