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山朝里撑着头胡乱想着,很快就定好了计划,就在他终于关掉系统界面,把自己彻底埋在被子里时,门口传来响动声。
“回来了?”
不用想都知道来的是谁,白发少年用之前他给的钥匙打开房门,将手上的盒子放在床头柜上,胸口别的宝石胸针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谁让你自作主张给我换成耳钉的。”嘴上这样抱怨着,月山朝里还是摸索着将盒子里的耳饰拿出来戴上。
进了房间后,白发少年就不再掩饰自己,眼中的情绪瞬间被一种没有任何生气的,无机质的光芒覆盖,飞鸟雾撇撇嘴,颇为无奈,“谁让你偷懒,让系统帮忙操控马甲的你还是头一个。”
“有实体的感觉怎么样?”月山朝里避开这个话题,笑眯眯回道。
“不怎么样。”飞鸟雾翻了个白眼,“吃东西的感觉和吃数据完全不一样,很奇怪的好吗?你手气也挺厉害,居然能直接抽中那个什么之星,这种烫手山芋当然要快点丢出去。”
......啊?
月山朝里一愣,从对方衣服口袋里抽出那张邀请函,用手焐热后,果然看见自己的号码就是那个幸运的[128]。
想起漫画里,毛利兰毫无怀疑地接过这个烫手山芋的模样,他忍不住泛起一阵小小的愧疚,“你真的是......算了。”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男人转过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面前这个,以很不客气的姿势坐在椅子上的少年,感觉自己额头冒出一排黑线,“真的很ooc,能不能好好工作?”
【这是你的工作吧!】
这回少年倒是放下翘起来的腿,端端正正坐在了椅子上,这句反驳也并不是用飞鸟雾的声音说的,而是用那个熟悉的冷淡男音在月山朝里耳边炸响。
【把扮演马甲的事情推给系统自己休息的宿主是屑!!而且我还得给你整理信息和盯论坛,早晚有一天我的数据点都会因为你掉光】
‘不就让你接替一下飞鸟雾吗......其他三个最劳心劳力的马甲可都还是我在控制。’月山朝里小声吐槽道,‘数据也有脱发危险啊?而且我也算很体贴你了,知道你作为数据做不出表情,专门安排了小雾。’
都是面瘫的话扮演起来应该没什么难度?
并不想回应这句话,系统直接用飞鸟雾的身体冲他翻了个白眼,强烈控诉了这种强迫系统加班的无良行为,白发少年面色很冷,嘴唇一直抿成一条凌厉的线,走出去时并不像什么热爱美术的高中生,反而像小说里很常见的冷面少年杀手。
‘你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去鲨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月山朝里忍不住继续吐槽道。
【看不惯就自己来演!】
虽然这样说着,少年还是停下脚步,再次向前迈步时周身凌厉的气质已经淡去很多,只是脸仍然冷着,态度很是坚决。
【说好啊,就这一次,之后再也不帮你搞这个了。】
‘嗯嗯!’他迅速答应。
甲板上。
飞鸟雾以‘要回去照顾朝里’的理由离开后,原本兴致勃勃的两个女孩也面带担忧的沉默下来。
“感觉朝里哥病的好严重。”铃木园子脸上带着愧疚,“早知道早上就不给他打电话问了...那个家伙肯定是因为那通电话强撑着来的。”
并没有和再次跑出去的少年侦探团们一起离开,灰原哀和两人坐在一起,闻言目光微闪,不动声色地搭话,询问那个和羽谷缈眼睛极像的男人的信息。
她平日里一直冷冰冰的,现在忽然插入话题让两个女高中生都愣了愣,似乎见对方罕见的对这个感兴趣,她们回应地都比较详细,三下两下将那人透了个彻底。
女孩将手中的柠檬水放下。
一个从孤儿院出来的,和羽谷缈有着过于相似眼眸的,还一直在寻找自己失踪家人的男人,和他会是什么关系?
亲人吗?
灰原哀的心脏因为这个想法咚咚地跳了起来,甚至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欣喜,因为姐姐的原因,她将亲情血脉的联系看的极为重要。
那个阳光下的、和羽谷缈有着同样血脉的人,是不是有可能将他从污泥中拉拽出来?
她浅浅喘了口气。
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再次和那个人生活在一起?
“灰原€€€€”
江户川柯南的喊声打断了女孩的思绪,灰原哀皱眉望向他,只见那人眼中是一片焦急。
“怎么了,柯南?”毛利兰听见男孩的喊声,低头关心道。
“哈哈...是步美他们在找灰原啦,说是有大发现让她过去看。”江户川柯南干笑道。
因为这句很孩子气的话,两个刚才还在为自己那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兄长担忧的女孩忍不住笑起来,铃木园子将果汁杯重新端起来,“果然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晚上在游轮上寻宝什么的还蛮有趣的。”毛利兰柔和的笑道,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我就不......”灰原哀拒绝的声音卡在嗓子里,对方直接拉过他的手腕,将他从椅子上拉了下来。
那人额头都冒着冷汗,看样子并不是被那群小孩要求来找自己,而是有什么其他要紧事,灰原哀表情严肃下来,跟着那人的脚步跑到远离人群的地方。
“我问你。”江户川柯南因为刚才的跑动,喘着气问到,“你对君度了解多少?”
灰原哀一顿,“......不怎么了解,怎么了?”
“我怀疑最近的那几个事件就是他干的。”小侦探迅速将从目暮警官和毛利小五郎的谈话中听见的细节给对方说了,“而且他现在很有可能就在这艘船上!”
女孩连呼吸都屏住了。
就在这艘船上......?
她发觉自己和对方已经太久没有见过面了。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禁闭室,自己因为姐姐的死拒绝再进行实验后被琴酒关了进去,期间他来过一次,只往她手上塞了一把小小的钥匙。
‘去吧,去过你自己的生活。’
一直沉默着的男人在要离开时,这样小声说道,声音很轻,带着明显的笑意,那一刻还是宫野志保的女孩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保护人一直想送她离开这里。
就像姐姐一直想要做的一样。
她最终还是没有用那把钥匙,而是在男人离开的好几天后,抱着必死的念头吞下了那颗藏着的‘毒药’。
至少这样,对方应该不用再背负上放跑叛徒的罪名,被拉去审讯室。
女孩当时是这样想的。
“灰原?灰原!”
灰原哀回过神来,才发现江户川柯南正一脸焦急的喊着她的名字,男孩似乎把她刚才的失神看作对于组织成员的恐惧。
“组织里关于君度的一点传闻都没有吗?有没有关于身体状况的,比如残疾之类的?”
“我...没怎么关注过这些。”灰原哀咬住下唇,扭开头,那段回忆席卷而来,让她忍不住每句话都带着刺,“只是听说过他的手段很厉害,如果他真的是为我们俩个来的,把这艘梦幻游轮作为墓地也很不错。”
说罢,她抽出一直被对方握住的手。
“灰原,你......”江户川柯南的话唐突地消失了,他明显感觉到面前这个人的情绪不对,又想起她对组织根深蒂固的恐惧,只能打消了继续探听消息的念头,“抱歉。”
本来是让你来游轮放松一下的,没想到还会遇到这种事情。
听出了那人的言外之意,灰原哀叹了口气,转头轻巧地绕开话题,“比起这个,你还是把注意力多放在那位朝里哥哥身上吧。”
“怎么了?”
“那个飞鸟雾不太对劲,你也发现了对吧。”女孩转头道,表情在黑暗中显得有些阴沉,让江户川柯南瞬间回想起两人刚见面时,她将头发撩到耳后,介绍自己的代号时的模样,“他刚才走时,称呼对方的语气......”
“可完全不像是喊一个把自己带大的哥哥。”
江户川柯南瞬间拧紧眉头。
满意的看着对方被这句话转移了所有注意力,灰原哀并不想再次回到那个哄闹的地方,只继续向甲板更偏僻的地方走去。
月光撒在栏杆和船身上,一点点拂平她刚才过于激烈的情绪。
船尾很少有人造访,大多数人都选择待在最热闹的地方享受无限供应的免费酒水和点心。她想去没有人的地方看会儿大海,船尾就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但是明显有人捷足先登了。
甲板上,戴着贝雷帽的男人背对着她,站姿很随意,戴着手套的手指搭在栏杆上,好像从画里走出的模特。
灰原哀心跳如雷。
她忽然想念那间会定时更换鲜花的书房,摆放着巨大毛绒熊的卧室,还要并不家常的,出自于那位有点严格的厨师先生的饭菜。
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重逢的场面,但当它真正到来时才发现,原来就是这样毫无准备,是这样...不真实的让人以为像是在做梦。
女孩一步一步走过去,短短一段路,她好像走了很久很久才到达。
等走到那人旁边,她才发现自己居然满脸泪水。灰原哀有些狼狈的别过头去,甚至想要现在就离开,趁着那人还没有转头看向自己。
叹息声在头顶传来。
男人蹲下身,她看见了对方的脖颈和手腕。
自己曾经举着注射器,面无表情的对准这两个地方,冷眼看着那人因为并发症咳出刺眼的鲜血。
现在,那双手隔着三年的时间落在自己的侧脸上,拂去了那片被海风吹到冰凉的泪水。
“好久不见。”
第85章 君度篇€€激鸣
灰原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哭声。
她太久没有好好看过面前这个男人, 刚开始是不能,两人在波士顿别墅中每一次见面都是佯装冷漠的擦肩而过,避开所有可能的眼神接触。
后来是不敢。
等她终于有能力离开美国, 获得属于自己的代号后,她和羽谷缈见面的唯一场所就是实验室。
肤色惨白的男人躺在试验台上, 被抽出一管又一管的血液,注射进连宫野志保都不知道效果的试剂, 大多数时候由她亲自动手。
至于君度的身体检查, 其实是不归她负责的。
不过灰原哀去看过。
检测项目和贝尔摩德那个女人差不多,不过当夜幕降临,那位神秘的魔女离开后, 他会被带到另一个地方。
作为组织花费巨大力气培养出来的暗杀人员, 他需要定时检测身体是否仍然保持在最灵活的状态。
那是间空房子, 惨白的灯就掉在正中间,唯一的装饰大概是房间中央的那个铁箱。
她曾经在监控画面上看着那人怎样一点点将自己塞进狭小的囚笼当中,然后会有带着口罩的实验人员进去,关上柜门,打开旁边一排出气口,免得那人闷死在里面。
她唯一去看的那次好像并没有赶上什么好时候。
羽谷缈选的姿势不对, 尚未等调整就被人从外面关上门,第二天出来时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添的新伤撕裂的, 男人从箱子里钻出来, 赤足踩在地板上。
他脸上没什么情绪, 看不出喜悲,也无法从表情判断身上的伤有多严重, 被固定挤压了一晚上的四肢僵硬,走路只能一点点往前挪。
但他偏偏没有扶靠任何东西, 全靠双腿支撑着往前走,动作慢,却很稳当,不知道哪里的伤口流出的血顺着裤管下来,染脏了脚,在地上留下一串血足印。
她恍着神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景象,男人却先一步动作,将她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