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想当反贼 第62章

好在阿勒真也是个心里有成算的,摸了摸骆时行的头说道:“你想要山中的那块地也简单,回头让魏翁帮你写个地契便是,如今的文书都是魏翁在管,不过,就算你是我的义弟,我也是有条件的。”

骆时行心中一紧,抬头看向阿勒真:“义兄尽管吩咐!”

阿勒真的手放在他头上就不愿意下去了,时不时还捏捏小耳朵,亏了那双耳朵不是骆时行的,要不然只怕要亮爪子挠他了。

阿勒真笑眯眯说道:“你用诗来换,一首诗算一年,可以先让魏翁给你写个十年,若是中间写不出诗,那我可是要收回的。”

骆时行听了之后倒是没什么压力,人啊,堕落起来也是很快的。

都抄了一首了也不在意第二首,如果他想,能够写到阿勒真三代之后!

倒是魏思温听了之后吓了一跳,立刻严肃说道:“大令万万不可,诗词一道最重灵气,若是强逼反而不美,日后他写诗就算能写出来怕也是匠气过重,流于下乘。”

魏思温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翻白眼,最怕的就是这些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的半文盲,学了一点,会写两句打油诗就觉得写诗容易。

实际上写诗要看格式要看平仄还要看意境,哪儿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骆时行用词浅显老练,他不知道骆时行是怎么做到的,便当成是这孩子天赋异禀。

将来说不定成就还在其父之上,就算不能做官,凭借着这一份才华也能出人头地,可不能让县令拔苗助长。

阿勒真看向骆时行:“困难?”

骆时行用力点头:“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有的时候写诗作词也是看机缘,更何况写诗其实也看读书积累,我年纪幼小,本是学习阶段,只是如今条件艰苦,无法继续求学,作诗全凭灵感。”

这一次没等阿勒真询问,旁边的魏思温忍不住眯了眯眼:“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好句好句。”

他差点想说让骆时行把这个也给补全,不过想想他刚刚还反对县令让骆时行每年写一首,现在他就让人家短时间内写一首,好像不太合适。

阿勒真似乎被他说服了,便问道:“那你觉得多长时间一首合适?”

骆时行大大的眼睛透露出茫然:“我以前没怎么写过诗,我也不知道哎。”

魏思温眸光一闪说道:“猞猁狲可以将刚刚那首诗送给大令,此诗传扬出去必定能够流传天下,足以让大令不说名扬中原,在岭南一带却是能够让大令声望显赫。”

潜台词就是这首诗送给你,你在时间上宽限一些吧。

魏思温在说这些的时候一直在盯着骆时行看,生怕骆时行会生气。

他虽是文人,但却是最现实的那一拨,替人写诗也不是不能承受。

不过骆时行年纪还小,正处在一种世界非黑即白的年纪里,这孩子脾气上来破坏力也挺惊人的,他还真担心骆时行翻脸,然后抄着东西把县令也给砸晕了。

结果让他意外的是骆时行全程保持平静,没有不忿的样子,让魏思温都有些意外。

反而是阿勒真面色一沉说道:“我虽仰慕中原文明却也懂得何为文贼,此事休要再提。”

他让骆时行写诗要的又不是自己的名声,而是宣扬北带县的名声!

这年头地方跟人一样,只要名声打开了自然会有源源不断的资源涌入,他想要的就是打造北带县人杰地灵出神童这样的名头,到时候自然能够吸引人前来。

至于骆时行愿不愿意当这个神童,他想对方应该不会拒绝,谁不喜欢被人瞩目的感觉呢?

他之前一直在寻找北带县的出路,可北带县地理位置不好,交通不便,拥有的资源是多,可周边的县城也不比他们差啊。

跟中原互通有无的事情需要从长计议,短期内就要寻找一个能够有别于周边其他地区的特色。

如今天降一个骆时行,他自然要紧紧抓住,北带县多少年都来不了几个流放之人,毕竟这年头大多都是被污蔑为谋反,真敢谋反的一百年都不一定出一个。

阿勒真会选择这个办法也是因为知道安南都护府的大都护虽然也是岭南人,但心中亲唐,对汉家文化十分敬仰,将来骆时行名气出来了,必然能够吸引大都护的目光。

这也算得上是双赢,他也没打算亏待猞猁狲,所以没啥心理压力。

骆时行歪头看了看阿勒真,他不知道阿勒真的真实想法,只是觉得这人还挺有原则,瞬间对他印象大好。

阿勒真说道:“一年一首不可以,那就三年一首吧,也不要求每一首都像刚刚那首一样,只要写了就行如何?”

骆时行一边点头一边心中有些奇怪,这人到底图什么啊?

阿勒真自然不会说出自己的目的,他怕骆时行知道之后反而束手束脚,容易被人看出门道来,就让这孩子本色出演是最好的。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还有点防备魏思温,这件事情就算要让小猞猁知道也要等两个人私下独处的时候再说,多一个魏思温就容易生变数。

若是魏思温知道大都护敬仰汉学便心生二意想办法独自将猞猁狲带到大都护面前怎么办?

不可不防,不可不防啊。

阿勒真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将手从骆时行的头上滑下来捏了捏小猞猁的耳垂。

骆时行眉头微微皱了一瞬,这个动作也太亲密了些,就算认了义兄他也不习惯,要不是他年纪还小,都怀疑这货是不是别有目的了。

结果还没等他躲开就听到阿勒真说道:“既然是我义弟,也算是我瓯雒一族之人,你这装束也改了吧。”

骆时行十分痛快:“好。”

既然都认义兄了,也就不需要扭扭捏捏,换装束也是融入当地的办法之一,他们一直穿着汉家衣服别人看了怕是从心里就不愿意搭理他们了。

他之前没着急是因为暂时不需要跟人交流,而且魏思温给他们拿过去的衣服已经是当地百姓的衣服了。

魏思温穿着也是如此,唯独发型还没变,不过估计也是迟早的事情。

阿勒真见他没有抵触更是高兴便说道:“那好,我这边喊人来为你穿耳。”

骆时行:???穿耳?打耳洞?什么情况?

第62章

骆时行惊恐地看着阿勒真,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对方的左耳上果然挂着一枚耳坠。

只不过那个耳坠应该是纯银的,没什么装饰,看上去就不如他那满头小辫子和绑在辫子上的各色石头明显,是以一开始就被他忽略了。

所以他不仅要绑满头小辫子,带上各种装饰品,还要戴耳环?

骆时行发现自己除了最初的惊讶之外,接受度也还良好。

主要是一般大家说起奇装异服都是在意别人的眼光,既然当地人都这么打扮,那他也无所谓了啊。

是以他眨了眨眼:“都……都要吗?”

阿勒真理所当然说道:“自然是,我族男孩子自小便要穿耳的。”

骆时行又看了看阿勒真的右耳,发现对方的右耳朵倒是没有耳洞,不由得松了口气,幸好不用打两只耳朵,这样至少可以少疼一点。

是的,他不抵触打耳洞,但是他怕疼!

旁边的魏思温已经有点坐不住了,在他的想法之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能轻易损毁呢?

而且有一个说法就是男人穿耳容易泄气运,这可要小心啊。

若是骆时行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语重心长的告诉他:魏翁,我已经不可能更倒霉了。

刚穿越过来就遇到亲爹上司谋反,一家人都被抓了起来,还有谁会比他更倒霉啊?

不过魏思温哪怕坐如针毡也没有开口。

毕竟阿勒真的理由十分充足,骆时行认了他当义兄,至少算半个瓯雒族人,穿耳也是理所应当的。

若是不穿耳,别人也不会把他当成真正的瓯雒人来亲近,那他这个义兄认的也没有意义。

魏思温脑壳有点疼,深深觉得自己怕是要对不起九泉之下的骆观光,当年他跟骆观光是同僚,关系还不错,还曾经下定决心一定要照顾故人之子。

现在可好,把故人之子搞得成了别的部落民族之人了,也不知道骆观光会不会气活过来。

骆时行倒是没啥心理压力,他的思想还停留在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的,都是自家人啊,装扮成对方的样子也没什么。

只不过当帮他穿耳的人拿着被火烧过有些发黑的骨针过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头微微后仰,做出躲避的动作。

自从骆时行来了之后,阿勒真这还是第一次在对方脸上见到这么符合年纪的神情,便干脆伸手捂住骆时行的眼睛说道:“好了,看不见就不怕了。”

他的语气颇有哄孩子的意思,嗯,他家孩子穿耳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哄的。

可惜他儿子都没有骆时行这么听话,也没人家长得漂亮可爱。

骆时行的视线受阻,五感却更加灵敏,甚至能分辨出手艺人正在往他这边走。

他忍不住紧张的握紧椅子的扶手,同时眨眼的频率也快了很多。

阿勒真感觉到对方的睫毛仿佛小刷子一样一下一下刷在手心,莫名的就想把这孩子留下来,留在身边养着。

可惜经过短短的交流,他也看得出骆时行虽然看上去人不大,但主意很正,就连魏思温都改变不了他的主意,全程都是让他自己做决定。

对方既然打算在山里驻扎,只怕是不会留下来的。

不过也没关系,等对方更熟悉这里一点之后,他总能把人给哄回来。

他想着这些的时候,手艺人已经十分迅速的在骆时行的左耳上穿了一个耳洞。

骆时行只觉得对方拿着什么东西在他耳垂上捻了一阵,刚开始是疼,后来就变的又热又麻。

等对方停手的时候,他的耳垂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只觉得耳垂先是一热,继而有什么东西穿了过去。

这个过程并不是特别疼,只是感觉到了一点点刺痛,等到阿勒真放下手说:“好了。”的时候他还有些诧异。

他忍不住伸手想要摸摸耳垂:“这就好了?”

也没什么感觉啊,比他想象中好多了。

阿勒真连忙握住他的手腕:“不能摸,记得接下来几天都不能沾水也不要用手摸,否则容易出脓,到时候可是要受大罪的。”

骆时行赶忙将手收了回来,他也知道自己的手没有进行消毒,触碰伤口的话容易造成感染,只是刚刚下意识的动作而已。

阿勒真见他规规矩矩坐好,转头吩咐了身边的小厮几句话,小厮转身就走,不多时就捧着一个竹盒过来,阿勒真将竹盒打开拿出了一枚银耳环。

那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小素圈,阿勒真一边过来帮骆时行带上一边说道:“这坠子简朴了一些,不过却是养耳朵的好东西,你且先带着,等三天之后好得差不多了阿兄再给你换个更好的。”

随着银耳环穿过耳洞,骆时行隐隐感受到了银环的冰凉,戴好之后他晃了晃头。

耳朵上多了个东西的感觉有些奇怪,耳垂隐隐有了下坠拉扯的感觉,但也不是不能接受,便对着阿勒真绽开了一个笑容:“多谢阿兄。”

阿勒真又摸了摸他的头:“好了,让魏翁带着你去写地契吧,写完过来跟我一同用饭。”

骆时行十分开心,虽然过程略有些曲折,但地契总算是到手了啊!

魏思温带着骆时行去了他的值房,一边拿出公章一边叹了口气:“哎,也不知道带你来是对是错。”

骆时行知道对方在叹气什么,安慰对方说道:“有什么不对的?我还要谢谢魏翁呢,若不是魏翁,我也未必能够见到县令。”

魏思温摇头:“倒也不至于,以你的才华总会引起大令的注意的。”

骆时行笑了笑:“我之前忙着各种农活,就算再有才华没有施展的地方,也不可能为人所知嘛。”

虽然当文抄公让人心里别扭,但问题在于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个机会当文抄公的。

魏思温又叹了口气,看了看他的耳朵:“可是……你这就算是入了瓯雒一族,岂不是不算我汉家孩子了?”

骆时行表情严肃说道:“魏翁此言差矣,大唐国风包容万象,就算是胡人会说汉语写汉字也是被承认是唐人的,我出身大唐,说汉话写汉字,又哪里不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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