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前不久才跟友人见过一次,前后反差过于巨大,搞得他怀疑起自己的记忆,当时的景有这么憔悴黯淡吗?没有吧,也没过几天,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松田阵平都不好意思追问了,跟面前神色木然的朋友说话,下意识变成了轻声:
“……景?你是不是,突然遭受了什么打击?”
“没找到你的手机啊,不过嗯嗯嗯没关系,先跟我们说说你的事吧,不要学小千穆,一个人憋着不好!朋友就是要为彼此排忧解难!”
“手机……是千穆……拿走了吗……啊,这样,看来不是幻觉……那我安心……了。”
幼驯染二人组:“……”
不行,诸伏景光问题很大,得先抢救他。
他们决定先从近处下手,循序渐进——比方说景即使双眼空洞,手里还死死握住的那颗……什么玩意儿?玻璃制品?
诸伏景光抢得太快,他们俩都没看清楚掉出来的东西长什么样。
“景,你先回神!是男人就坚强起来,再大的挫折都能跨过去,你不行还有我们,对吧小阵平?”
“嗯,一点点来吧,你先说你手里这个,宝贝成这样,是什么东西?”
“…………啊。”
停顿良久,诸伏景光幽幽道:“是我的命,认真的。”
两人:“?”
待神魂飘忽的景将他的负债始末一一道来。
“………………靠。”
“-23000000”惶恐后怕地抱紧自己少得可怜的负债数额,明显听到旁边的“-180000000”倒吸凉气,嘶声中不止对友人悲惨经历的同情——还有不可言说的惊叹、放松、释然。
两人同时看向超凡入圣的“-11500000000”,眼含肃穆的崇敬。
“没事,景。谢谢你,景。”
“我也谢谢你,真的,景,谢谢。”
“……不谢啊。”
不管怎么说,景清醒了,虽然头还痛着,债还背着,但至少能分出心神关注其他。
“千穆把我送到这里,就意味着我的任务结束,他那边应该安全了吧,也好。原来这就是他家,在我们之前,一个月……不,赤井君就来过的地方。”
“啧,一个月,呵。”松田阵平发出不屑的声音。
萩原研二敏锐地捕获到关键词:“一个月?什么一个月?”
他没想到自己随口的问话,引来了刚才还黯然无光的景光倏然锐利的目光。
“研二,你还不知道?”
萩原研二迷茫:“知道什么?啊喂,难道有什么事是我该知道但你们没告诉我的??”
诸伏景光看向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接受眼神谴责,并决定立刻弥补:“我忘记告诉他了,没事,现在补上也来得及。”
于是。
猝不及防间。
萩原研二被两道灼灼视线锁定了。
这时,他只是莫名不安,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一步坠入深渊,和先摔进来的友人x2一起痛苦万分。
“有一个男人,叫做赤井秀一。”
“嗯,啊,然后?”
“这个男人,在我们谁都不知道的时候,谁都不知道的地点,一个月……”
省略详情介绍。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
“小……千……穆?????”
继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之后,萩原研二也成功患上“一个月”PTSD。
所有人都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没错,所有人。
——把剧本耍得团团转的BOSS本人,竟然也没逃得过。
几个小时前。
保时捷上,接受完贝尔摩德心疼的嘘寒问暖,BOSS想起留在长野也没事做了,忽然心血来潮:“从这条路回东京,似乎要路过疗养院?顺路的话,我们过去看看吧。”
结果出乎意料。
Gin和贝尔摩德都沉默了。
身边表情怪异的女人还好,驾驶座上的银发男人用尽全力克制自己,才没把方向盘捏变形。
“……BOSS。”
Gin一字一顿:“疗养院,和您的研究所,都被赤井秀一那只无耻的老鼠……”
BOSS忽觉不妙:“哎?”
Gin忽然停下,深呼吸。
贝尔摩德闭了闭眼,极其难得地主动帮他接上:“……炸掉了。”
“炸……”
“疗养院、研究所、您的私人物品、雪莉的皮包,一个不剩,全没有了。赤井秀一干的。”
“………………哎?”
BOSS的红眸微微睁大,竟时隔多年,陷入了久违的懵逼。
漫画没画,剧本没写,所以BOSS根本不知道……好兄弟还给他藏了这么一个惊喜。
嗯。
除了赤井秀一,所有人都受伤的世界诞生了。
第126章
“赤井,秀一。”
千穆默念好兄弟亲切的名字。
换成年轻时容易激动的他,此时可能已经血压狂飙按住胸口了,还好源千穆已今非昔比。
他还能保持微笑,只是右手微动,摸到一直戴在左手拇指上的戒指,隔着手套轻轻摩挲。
内心世界很快风平浪静。
但随后想到极具降压效果的戒指好像就是好兄弟送的,BOSS的心间又无声掀起一点点波澜。
诸伏景光自我脑补强行给自己背上的一亿美金“债务”,在能干的FBI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疗养院和里面的私人物品就不说了,大头是研究所里的设施器材,每一件都造价不菲,赤井秀一这惊天动地的一炸,炸掉了几十上百亿美金。
千穆并不在意钱,所以重点不是这个。
他稍稍、稍稍有点心疼自己断断续续住了好些年的秘密基地,哪怕细节忘掉了大半也有印象,与其他地方相比,这里之于他的意义还是不同的。
当然,最心疼的是阵。
被炸上天的研究所,也是阵心中的重要场所。再加上,修建研究所和购置仪器的资金,都是阵辛辛苦苦挣来的。
BOSS从银发男人沉默隐忍的背影中,看到了下属兼家人深刻入骨的痛恨,距离生吞活剥了赤井秀一只差一个诈尸的赤井秀一。
深深感受到了,但凡他回来晚一点,阵和秀一除了同归于尽没别的结局……嗯,可能还会再带上一个莎朗。
千穆松开戒指,按住倒回去把黑麦威士忌的空酒瓶敲在黑麦自信满满的脸上的念头,就当做方才无事发生,他什么都没听到。
“阵,昨晚是不是吓到你了,对不起啊。”
谢谢赤井秀一,BOSS记下了这笔账,然后紧急开始端水:“这几天辛苦你了,昨天也没睡好吧,干脆和我们一起再休息几天?”
“没有,没能及时为您的娱乐做下万无一失的安排,是我的失职。”
前一句话刚落,Gin就立刻接道:“不必了BOSS,我还有事要处理。”
已经休过了非自愿的三天假,Gin不想再放任虫子和老鼠们在组织自由飞舞,就算BOSS已经开始转移产业洗白上岸了也不允许。
Gin是个做事认真的男人,在与BOSS相关的事情上,更是认真到极致。
BOSS打算把阴影覆盖世界的庞然巨物毁掉,亦或者改头换面,他都不甚在意,他只追随BOSS的意志。
但只要组织一日还在,BOSS没让他彻底撒手不管,他就会按照往常的作风行事,老鼠们想在他眼下翻天是在找死。
同理,BOSS和赤井秀一关系匪浅,甚至可以说“不错”这件事,三年前,Gin和贝尔摩德就看出来了。
而现在,透过BOSS听到老鼠的名字时态度微妙,下一刻便积极转移话题体现出来的——赤井秀一大概率没死这件事。
不管贝尔摩德是真没看出来还是装作没看出来,反正Gin是看出来了。
不可能产生“被欺瞒”的不解愤怒,Gin知道BOSS身上有很多秘密。
他承受了什么,他付出了什么才得以归来,他又在暗处准备了什么——BOSS既然不打算把这些说出口,Gin便不会询问,BOSS有他的计划,即使计划中包括悄悄留下赤井秀一的命,Gin也不会有意见。
愤怒与忍耐皆是为一个人,为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存在。
和把关心溺爱不要命地堆砌到男人身周的贝尔摩德一样,Gin其实也在纵容这个任性的男人,只是他纵容的方式非常隐晦,仿若无声的雨,清冷的风,要细心沉浸才能体会。
BOSS心血来潮想要娱乐,根本没必要给他打招呼,没配合好是他的问题,BOSS只需要尽情享受。
BOSS出于自己的考量,按下赤井秀一没死的消息,默认他继续与赤井秀一敌对,他仍旧依照原有的想法行动就是,赤井秀一只要敢冒出头,他就毫无顾忌继续针对这只无耻的老鼠,直到一方彻底消失——亦或者BOSS中途叫停。
Gin更不在意厮杀的结果会如何,赤井秀一能死透最好,死不了——这个膈应的可能性暂时不多考虑,反正他从没认为过死的会是自己。
因为【信任】。
比自己性命更重要的存在也给予了自己回馈,让冷血不羁的凶兽无比满意,好似只差一点就能略过老鼠可憎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