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帝辛离开朝歌城有一段时间的缘故,一些必须要他亲自过目的政事奏本就堆积了起来,他命人将付臻红的住处安顿好之后,只跟付臻红简单的说了几句话,亲了亲他的额头,就去往正殿处理政务了。
至于申公豹,从付臻红进了朝歌城之后,就没有再见到他的踪影。
付臻红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吃了一些水果,见天色也不早了,便让翠鸢去准备换洗的衣衫,他要沐浴更衣。
翠鸢的办事效率很高,并没有用多长时间,就将一切准备稳妥。
或许正是因为翠鸢本身的能力就相当不错的缘故,帝辛不想让更多的人接近付臻红,就只安排了翠鸢这一个丫鬟来近身照顾他。
沐浴的地方在另一个房间,房间很宽敞,四周挂着浅黄色的帷幕,每个边角上都放置着一个刻着雕花的香炉,香炉中飘散着薄薄的白烟,淡淡的香气随着这些烟雾得散开而萦绕到了空气中。
在房间最中间的位置,是一个巨大的浴池,浴池由白玉修砌而成,池水里冒着湿润的热气,玫瑰花瓣浮在水面上随着水流波荡出了微微的涟漪。
“娘娘,奴婢把它放这里了。”翠鸢小心翼翼的将灰色的兔子放到了屏风前的木桌上。
虽然帝辛现在还未正式册封付臻红为妃,但这一路上,翠鸢以及那些士兵们都默认了苏妲己是他们的王妃,毕竟按照这一路上他们大王对妲己所表现出来的宠爱和在意,这封妃已经是铁板上的事。
更何况,他们的大王早在两日前,就默许了下人们这么称呼付臻红。
“放那吧。”付臻红淡淡的回了一句。
翠鸢看了看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的灰兔子,若不是兔子的体温还是温热的,翠鸢都快以为这只兔子已经死了。
“娘娘,这只兔子是不是病了?”翠鸢实在没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
付振明瞥了一眼姜子牙,“他不是病了,是醉得太厉害。”付臻红说完,便轻轻摆了摆手,示意翠鸢先下去。
翠鸢走出去将门带上之后,整个房间就只剩下付臻红一个人,外加一个还没苏醒过来的姜子牙。
付臻红不急不慢的脱下了外衫,将这衣衫挂在屏风上后,盯着灰兔子看了几秒。
【小红,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付臻红冷笑一声,毫不犹豫的提溜起灰兔子的两只长耳朵,然后手臂微抬,直接将兔子扔向了浴池。
“扑通”一声,兔子被甩到池水里,溅起了一大片浪花。
这下,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兔子终于因为缺氧的窒息感而从昏睡中惊醒,在他扑腾着四肢往上游动的时候,付臻红则脱下了衣物进到了浴池中。
他的后背靠着浴池的边壁,伸开的手臂轻轻搭在边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从水中冒出头的灰兔子。
灰兔子的头上还顶着几片玫瑰花瓣,他趴在浴池边上,圆溜溜的眼睛里那黑色的瞳孔正打着转,停滞了两天的思绪在开始慢慢回笼。
“清醒了?”付臻红的声音里透出了几分笑意。
听到付臻红的声音,姜子牙侧头看向了他。
这一看,他好不容易才理顺的思绪又隐隐有了紊乱的迹象。
蒸腾的热气中,薄薄的雾氤氲在空气里然后变成湿润的水珠落在了付臻红的脸上,水流从他的脖颈处滚落,流经锁骨,最后隐没在玫瑰花瓣中。
或许是这浴池里的水温比较高的缘故,付臻红那原本冷白的皮肤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而他那抬起手臂修长纤细,在烛光的照射下,像是被光晕抹上了透明又富有光泽的蜜蜡。
是肉眼都能看出来的滑腻雪肌。
姜子牙撇开视线,不去看这让他觉得晃眼的画面,他灵活的动着四肢,想要从浴池里上到白玉砌砖上,但由于这边壁太高,也实在太滑,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无果。
“你用现在这具身体怎么上去?”付臻红说完,朝着姜子牙这边移动过来,提议道:“不如我抱你上去?”
姜子牙一听,差点又是一个踉跄。
等他稳住身形,发现这只狐妖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身体顿时变得紧绷起来。
付臻红轻轻笑了起来:“虽然兔子状态的你还算可爱,但在这种情况下……”说到这,付臻红微微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后,用低而缓的声音意味深长的接着说道:“我果然还是想在你脸上看到更丰富的表情。”
姜子牙很快反应过来付臻红这话是何意思,他有些惊讶地睁大了双眼,想要远离付臻红。然而下一秒,一道浅蓝色的光晕从付臻红的指尖流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包围住了姜子牙。
两秒之后,光晕散去,已经恢复成人形的姜子牙出现在了付臻红的视线中。
兔子不需要穿衣物,所以现在变回人身的姜子牙,自然也没有任何衣物的遮挡。
而浴池的边壁只刚到姜子牙腰部的位置,浴池里的水也只能遮挡住他下半身,这也就使得姜子牙腰腹以上的位置全部暴露在了空气中。
姜子牙的肤色是一种非常健康的白,肌肉并不是那种块块分明的喷张,而是恰当好处的均匀,线条流畅,透着一股力量和韧劲。
付臻红的目光并不嘈杂任何暧昧,然而姜子牙却依旧在他的视线下僵直了身体。
姜子牙觉得有些热,不知是因为这冒着热气的温热池水,还是因为这只九尾狐妖那落到他身上的那道正缓缓移动的眼神。
姜子牙的唇紧闭着,他再一次起了要远离的心思,然而让他产生这种警觉的狐妖却未给他任何机会,因为在他敛眉的空隙里,一只手就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臂。
或许不能算是握住,他这手臂的宽距,让这只手的动作看起来更像是在攀附。而随着这只手的掌心与他手臂皮肤的相贴,一股湿热的气息也朝他这边缓缓侵袭而来。
姜子牙的鼻尖里涌进了幽冷的暗香,这并不是香炉里那能放松人心绪的安神香味,也不是玫瑰花瓣中所飘出来的那能沁人脾肺的香息,这个馨香的来源,他比谁都清楚。
姜子牙闭了闭眼,随即又睁开,“妲己。”
他抽开手臂,喊了一声付臻红现在这个身份的名字,极度克制的声音里,夹杂着像是在告诫付臻红,又像是在告诫他自己的冷沉和警惕。
付臻红微微垂下眼眸,浓长的睫毛如漆黑的鸦羽,在眼帘下透出了一片狭长的阴影,他抿直唇角看了看自己空掉的掌心,片刻过后,才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还记得客栈内发生的事情吗?”他问姜子牙。
得来的是一阵沉默。
虽然没有听到回到,但付臻红从姜子牙眼神中那一瞬间闪过的情绪里分析出了答案。
还记得啊。
付臻红唇角微勾,心情又变得好起来。
既然姜子牙选择不说,以沉默作为否认,那他便故意装作不知道他是记着的。
因为这样,他才能帮断片的姜子牙“好好的”回忆起来。
“我会让你想起来,慢慢的…”说最后这三个字的时候,付臻红拖长了语气,软软的音调在尾音微微挑起来的时候,平添了一种甜腻的暧昧。
姜子牙眉头一皱,正欲开口,付臻红却用手指堵住了他的双唇,“嘘,你不用说什么,你只需要安静地听,安静地感受我。”
付臻红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将两只手放在了姜子牙的肩膀上,他的位置在姜子牙的正面,姜子牙的背后是白玉池壁,这样的姿势,像是将整个空气都缩窄了,缩窄到他们呼出来的气息都萦绕到了一起。
看着这近在咫尺的九尾狐妖,他在对方的眼眸中清楚的看到了自己,混合着从池水中飘散出来的湿润雾气,就像是蕴含了爱意万千的情深。
很美,即便知道这是假象,被这么一双充满诱惑力的眼睛安静地凝视着,也依旧会动容。
更何况,他们现在的距离如此近,近到这只狐妖只要再往前靠近一点他们的皮肤就会贴到。
姜子牙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本该是有频率的跳动,现在却乱了节奏。
不该是这样……
姜子牙的眉心皱得越来越深刻,面色也越来越凝重。
他冷直的唇线写满了一种抗拒,然而耳根处的红晕却开始弥漫向了脸颊。
不想再看到这双眼睛。
姜子牙想要错开付臻红的眼神,然而付臻红那双放在姜子牙肩膀两侧的手,却在这时候故意捏了捏姜子牙肩膀处的皮肤,并往下按压了一下。
他的掌心细腻又光滑,这用了几分力道的压制在没有布料阻隔的情况下,反倒是成了一种撒娇似的调情。
在这样缠绻的氛围之下,恍然之间姜子牙觉得放在他肩膀上的根本不是对方的手,而是一团正在剧烈燃烧的烈火,不然他为何会感觉到一种火辣辣的烫意。
像是被灼烧一般。
付臻红很满意姜子牙此刻的反应,他抬起手抚上了姜子牙因为克制而皱紧的眉头,而他这动作并没有成功将姜子牙的眉头抚平,反而让他僵直的身体有了微微的颤动。
付臻红笑了笑,缓缓说道:“在客栈内,你师傅来的时候……”
听到付臻红提及玉清,姜子牙顿了顿,那被他刻意疑问的事情又清晰的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客栈内……
他被哪吒的乾坤圈砸中了头,栽进酒碗中,醉了酒……
后来他的师傅来了,他被狐妖抱在了怀里。
再然后……
他当着师傅的面,将头埋在了狐妖的胸口…而后……
接下来的事姜子牙不想再去回忆。
此刻,他感到恼怒、感到羞愤的同时,脸部越发明显的烫意却也在提醒着他,在这两种情绪充斥进他脑海的时候,还有另一种更隐秘、更无法言说的情绪在悄然而生。
“想起来了吗?”他的耳畔处响起了这只狐妖的声音,轻轻浅浅的,像是一抹似有若无的雾,缓缓飘进了他的耳膜里,然后再流淌进了他的喉咙,让他喉咙发痒又干涩。
陌生的热躁之意越来越明显了,姜子牙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了拳。他用了很大的力,指甲都深陷进了肉里,而这份疼痛却仅仅只能让暂时减缓他那变得紊乱的心绪,身体的反应的体内的热意依旧是没有得到半分缓和。
付臻红微微抬眸,轻轻睨向了姜子牙。
他一头青丝散在身后的水面上,池水荡漾着细细的涟漪,而他乌黑的发丝也在这涟漪中轻轻缓缓地浮动,像蛇,又像是古老的山林深处,那神秘危险的藤蔓,仿佛只要被缠上,就再也无法甩开。
姜子牙的视线落向这些发丝,喉咙仿佛被缠住了,所以他的呼吸也在变粗,变喘,变浑浊……
为了能更清楚的看到姜子牙的神色变化,付臻红的头往上抬了几分,那下巴到脖颈所勾勒成的线条优美又诱人,唇角边溢出的笑意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朵即将吸食人精气的妖花。
此刻,姜子牙便是他的猎物。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唇,将头埋了下来,猩红的舌尖在姜子牙的锁骨轻轻滑过。感觉到姜子牙这一瞬间加重的呼吸,付臻红低低的笑了起来。
“在客栈内的时候,你就是这么做得。”付臻红的双唇贴着姜子牙的下颌,轻缓地说着,所吐露出来的气息也喷洒到了姜子牙的脸颊、下巴和脖颈。
姜子牙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在感觉到这只狐妖还要继续下去的时候,他为了不让事情变得不受控制,抬起手一把推开了这只不断扰乱他思维的狐妖。
“够了!”姜子牙冷声说道,然而脱口而出的声音里却透着一种夹杂着情念的沙哑。
付臻红挑了挑眉:“你在害怕。”他直接点出了姜子牙慌张的缘由:“你害怕对我动了情,最终无法自拔的爱上我。”
“别自以为是。”姜子牙第一次撒了谎:“我只是烦躁,厌恶你这无时无刻的勾引。”
“是吗……”付臻红轻笑。
姜子牙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如果你的目的是帝辛,靠近我根本毫无意义。”
付臻红道:“那如果我的目的是你呢?”
“我?”姜子牙却是一点也不信的,“果然狐狸都是这般擅长花言巧语。”
付臻红耸了耸肩:“你不能否认甜美动人的话语能让人心情愉悦。”顿了一下后,他盯着姜子牙的眼睛,缓缓说道:“我想让你开心。”
“谎言是虚假的,终归会被现实打破。”姜子牙撇过脸错开付臻红的视线,不去看他的眼睛:“而我也并不需要你让我开心。”
付臻红眯了眯眼,意有所指的看向了姜子牙的腰腹之下:“但你刚刚却在我虚假的言语和行为中起了反应。”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姜子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无澜:“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并未真正脱离七情六欲。”
付臻红勾了勾唇:“嘴硬。”他轻轻开口,简短的两个字里却带着一种仿若情人之间才会有的调笑与悱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