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看到了这只狐妖一只手柔软无力般地轻轻搭在了帝辛的肩侧,而另一只手虽然被帝辛的身体遮住了他无法看到,却也能从狐妖那微微动着的肩膀判断出对方正在为帝辛做的事情。
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是什么?
姜子牙紧抿着唇,在心里又问了一遍自己。
或许是想亲眼见到这只狐妖放浪的行为,然后彻底的死心吧。
妖怪是没有心的,他们任性恶劣的勾动人心,却没有人类的道德伦理,没有忠贞不渝的痴情爱意,更不会守着贞洁给自己的爱人。
而狐狸更是一个行事浪荡的种族。
姜子牙不停的在心里细数着狐妖的不堪,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烦躁的内心好受一些,才能将心底深处蹿升出的苗头彻底掐灭。
就这样吧…
这只九尾狐妖不值得。
而他们本来也不是一路人。
姜子牙轻呼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之后,正准备将瓦砾移回到原来的位置,却看到下方原本被帝辛的头挡住面容的狐妖突然侧开了脸颊,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了他这里。
四目相对的这一刹那间,姜子牙的心脏像是被一根细长的尖针蓦地扎中了一般,除了窥探被发现的窘迫之外,还有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觉瞬间弥漫向了他的全身。
姜子牙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有些震愣的自己,或许是因为帝辛的那份炽热情意让这只狐妖也有了悸动,对方的眼眸里含着些许莹润透亮的水珠,微微挑起的眼尾也勾出了妩媚又酥软的红晕。
蓦然撞进这样勾人心魂的春意里,竟然让人有一种身体也躁动起来的蛊惑感。
姜子牙的喉咙突然有些发渴,这样的感官变化让他下意识抿了抿唇。
而下方的付臻红在看到姜子牙这细微的小动作后,唇角微勾,上扬出了一抹浅浅的弧度。他的眼睛就这么慵懒地半眯了起来,用半是迷离的眼神盯着姜子牙,瞳孔中带着几分诱人堕落的风情,就仿佛此刻将他禁锢在怀中的不是帝辛,而是姜子牙一般。
轰得一下,有什么东西在姜子牙的脑中炸开了。
他冷俊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红晕。
这种类似于背德般的奇异感觉让姜子牙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明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对的,他不应该产生这样的想法,然而却无法扼制的有了一份隐秘的浮动。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待下去他会被拖入由这只九尾狐妖所营造出的深渊,万劫不复。
姜子牙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又松开,随即又狠狠地攥紧成了拳,如此往复了几次后,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他收回视线,干脆利落的放回了瓦砾,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的速度很快,就像是再慢一点,又会被那纷扰的思绪影响了判断和选择一般。
深夜的风很凉,吹拂到姜子牙的脸上,却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不该做什么,该做什么。
他需真正拧清。
再继续待在那里,除了徒增些烦恼外,根本毫无意义。
【小红,姜子牙他又走了!】
【嗯。】
正如姜子牙会来一样,此番他突然离开,也同样在付臻红的意料之中。
“妲己…”帝辛喊着付臻红的名字,身体往下压了几分,好让付臻红的手能将他感受得更加清楚:“不要分心。”他沙哑低沉的嗓音热而烫。
无论是他这强势霸道的态度,还是那炽热的烫意都顷刻间就将付臻红的注意力全部拉回。
付臻红微微抬起眸子看向帝辛,这双凌厉锋芒的眼瞳漆黑又幽暗,付臻红竟有些不确定在方才姜子牙在上方窥探的这一段时间,这位人界的君王究竟有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不过很快,付臻红就无法再分神去思考这些了,因为他的手很烫,而这份热度来源于他五指中所碰之物。付臻红的手指修长白皙,每一个关节都非常的匀称而漂亮,此刻,这只手更添了一种颓靡色气的诱惑。
这一晚的夜色很长,皎洁的月光洒进房间里,落满一片缱绻悱恻的春,就在在付臻红以为所有的一切会这么自然而然的发展下去的时候,寝宫外突然有侍从来报———
“启禀大王,丞相大人深夜请见。”
传话侍从的声音虽然响亮却带着明显的颤抖和畏惧,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这番这打扰大王雅兴行为极有可能让帝辛龙颜大怒。
但他本职如此,若是不及时通传,最后也很有可能落下个失职的罪名。
兴致被打断,任谁都不会有好脸色。
帝辛这么久以来,难得想要宠幸喜欢之人,却在兴致正浓之时被打扰,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若是旁人这个时候来见,无疑是嫌命太长。
但偏偏要见帝辛的人,是比干。
对于这位王叔,帝辛还是非常敬重的,比干对朝歌忠诚无私心,敢于直谏,是真正对帝辛,对朝歌鞠躬尽瘁的付出。
这位王叔到底不同于旁人。
而且比干一直以来很少深夜求见,除非是有大事禀报。
在心中快速衡量了片刻后,帝辛虽然心有些不悦,最终还是选择了停下。
他平息掉身体那份涌动的热意,捏了捏付臻红的耳垂,又亲吻了一下付臻红的额头,然后才在付臻红的耳畔处低声说了一句:“你留在这里,在床榻上睡,孤王很快就回来。”
“好。”付臻红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轻轻地应了一声。
帝辛见状,没忍住又在他的唇上吻了几秒,随后才起身开始整理自己。
很快将外衫穿戴完毕之后,帝辛又深深地凝了付臻红一眼,这才走出了内殿。
帝辛一走,整个寝宫就只剩下了付臻红一人。
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内衫,随后又穿上外衫,用湿润的手帕仔细得擦拭了一下自己的手。
做完这些后,付臻红走到了摆放着果盘与清酒的桌前,他坐在凳子上,看了一眼桌上的水果,最后拿起酒壶往酒杯里缓缓倒出了酒。
香醇的酒香从这透明的液体中飘散出来,付臻红倒好酒之后,却并没有喝,只是握着杯壁,轻轻晃荡着,看着杯中的清酒泛出浅浅的涟漪,倒映出他自己的面容。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他的后方响起。
感觉到这自后方而来的冰冷气息,付臻红没有回头,只是意味不明的对来者说了一句:“你胆子挺大的。”
第25章
付臻红这句话并没有得到来者的回应。
对方只是一言不发的朝着付臻红走近,一直走到距离付臻红半米左右的位置时才停下了脚步。
“我不是一向如此吗。”冷冽阴寒的嗓音在付臻红的身后响起,说完这句话之后,对方又往前走了两步,整个人站在了付臻红的背后。
付臻红没有回头,而这擅自潜入帝辛寝宫的人则俯下了身,将付臻红笼罩在了自己的身体所投下的阴影里。
他的手臂从付臻红的身体两侧暧昧的圈过,掌心撑着付臻红前方的木桌边缘,这样的姿势让他身上那过分冷沉阴郁的气息尽数传向了付臻红的背部。
对于这带着占有意味的僭越行为,付臻红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那原本正轻轻晃动着杯壁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后方的人见状,唇角微勾,毫无顾忌的将下巴搭在了付臻红的肩膀上,苍白的脸颊有意无意的磨蹭着付臻红的脸颊。
由于他这个动作,付臻红杯中的酒液便倒映出了他的五官。
俊美妖邪的面容,眉心中间是一抹暗红色的朱砂,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挑,勾起的唇角弧度里透出了一种有些鬼魅和病态的诡异。
这样的容貌和那标志性的暗红色朱砂,除了朝歌城的国师,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符合。
“对于我的到来,你就一点也不惊讶?”申公豹微微偏过头,将双唇凑近了付臻红的耳垂,缓缓说着:“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其实你原本就是在等我来?”
付臻红有些想笑,而事实上,他也直接笑出了声:“对于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又有什么好惊讶的。”轻轻笑了片刻后,付臻红的语气平淡到几近冷漠。
申公豹轻哼一声,站直身体后走到付臻红的右侧坐下:“再怎么说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你对我说话却总是这么不客气。”
他说完,不急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对着付臻红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比干突然深夜求见帝辛,还是在帝辛与你温存的这个当口,你猜会是什么原因?”
付臻红闻言,抬眸瞟了申公豹一眼:“你想说什么?”
申公豹耸了耸肩:“我是在提醒你啊。”
“提醒我?”付臻红皱眉。
“是啊,提醒你。”申公豹单手托腮,好整以暇的看着付臻红。他的目光从付臻红的脸上缓缓移到修长雪白的脖颈,再到那精致的锁骨,这个过程申公豹的心情还算愉悦。
但这并没有持续多久,等申公豹看到付臻红锁骨处那一道道明显是被人亲吻出的暧昧红痕后,眼睛里闪过了一抹阴翳,脸色也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虽然知道这两人不可避免的会有亲密之举,但知道和亲眼看到的感官,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的。
申公豹在心里告诉自己,他眼前这个男子本质上就是一个冷血至极的狐妖,没有人能真正进入到他的心里,即便眼下对方对帝辛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但终究不会喜欢上帝辛。
想明白这一点后,申公豹的情绪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撩起了付臻红垂在肩侧的一缕发丝,一边把玩着一边不咸不淡的说道:“你现在用得是苏妲己的身份,但苏妲己明明是男儿身,却一直以女子扮相示人,这始终是一个隐患。”
付臻红嗤笑一声:“所以你是来提醒我比干可能是查到了苏护当年极力隐藏的事?”
申公豹不置可否:“以比干对朝歌的忠心程度,突然深夜求见帝辛,定然是涉及到与朝堂社稷相关的事。”说到这,他微微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付臻红的脸色,见付臻红的脸上并未有什么表情变化后,挑了挑眉,又接着说道:“而在现阶段,我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比干知晓了那个关于苏妲己的预言。”
付臻红放下酒杯,看向申公豹:“你以什么样的立场来对我说这些?”
申公豹回道:“自然是关心你的立场。”
付臻红轻蔑的勾了一下唇:“难道这一切不是你的手笔吗?”
申公豹故作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怀疑是我将苏妲己身份的事透露给比干的?”
付臻红盯着申公豹的眼睛看了几秒,轻飘飘的说道:“是或不是,你心里自然最清楚不过。”
申公豹蓦地笑了起来,他凤眸微闪,眼露邪气:“确实是我透露的,这样才更有趣不是吗?”
付臻红没理他。
申公豹也不恼,继续说道:“如果比干不来求见帝辛,今晚我又怎么能顺理成章的见到你?”
付臻红道:“我们的目的不冲突,你这么做,是在与我为敌?”
“为敌?”申公豹摇头:“恰恰相反,我这也是在帮你考验帝辛。”他低低地笑了起来:“你就不好奇帝辛会如何选择吗?”
“不好奇。”
申公豹眯了眯眼:“是吗……”
“但是我很好奇啊,好奇帝辛是会选择不顾天下之大不韪的封你为王妃,继续留你在身边给予你万千的宠爱?还是会为了朝歌的稳固将苏妲己这个可能会祸乱朝纲,甚至致使王朝颠覆的人处死?”
付臻红抬了抬眼皮,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该关心的是作为国师的你,在帝辛心中的可信度。”
申公豹有些欣喜的说道:“你是在关心我?”
付臻红声音冷淡的说道:“别自取其辱。”他不理解申公豹这逻辑从何而来。
申公豹看着这狐妖冷漠至极的眉眼,自嘲的笑了一笑,在心里安慰自己,或许这才是对方真正的性情吧。
这也算是一种特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