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直接点出身份的阿蒙霍特普四世并没有因为付臻红用平辈的语气说话而不悦。
在他看来,纳芙蒂蒂无论是那一层作为神的使者这一身份,还是他本身那吸引人的绝色容颜,都值得被纵容。
“纳芙蒂蒂。”阿蒙霍特普四世在付臻红的耳畔缓缓念出了这个名字,他想通过这样暧昧的亲昵来看到这始终淡漠的神使大人露出更丰富的神情变化或者是身体异动。
但是他的想法与期待注定是要落空了。
付臻红并没有任何羞涩或者是窘迫的反应,反而是沉下眉眼,不冷不热的说道:“我是神的使者,是你兄长的伴侣,阿蒙霍特普,注意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阿蒙霍特普四世轻笑一声:“这里没有阿蒙霍特普四世,只有一个对纳芙蒂蒂感兴趣的普通人。”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但是阿蒙霍特普四世还是松开了手臂,解除了对付臻红的禁锢。
他往后退了一步,给予了付臻红足够的转身空间。
即便他想要得到纳芙蒂蒂,但对方是神的使者,就单单只是这一点,阿蒙霍特普就会给予纳芙蒂蒂相应的尊重。
付臻红转过身,微微抬眸看向了这个本该已经离开阿蒙神庙的阿蒙霍特普四世。
雕刻着浮雕的圆形大石柱和成排的圣羊雕像遮住了一大部分月光,在没有烛火的照明下,付臻红只能从微弱的光晕下看到阿蒙霍特普面部的轮廓和那微微上扬的唇角。
即便是在这有些黑暗的环境下,阿蒙霍特普四世给人的存在感却依旧很强,他凌厉深邃的五官在这黑夜之下少了一种盛气凌人的攻击力,多了一分凛然孤高的冷。
“纳芙蒂蒂,”阿蒙霍特普四世喊着付臻红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种引诱,“作为神的使者,你该获得的荣耀与地位远不止于此。”
付臻红道:“你想说什么?”
阿蒙霍特普四世轻轻笑出了声,他抬起手轻点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意味不明的说道:“我看到了,在花园里。”
付臻红静默。
阿蒙霍特普四世这简单的一句话,既点明了花园中立于黑暗中的那个人是他,也点出了他看到那条红色眼镜蛇被付臻红收服的全过程。
蛇在埃及是力量与王权的象征。
更是法老的保护神。
其中,通身赤红的眼镜蛇更是不得多见的品种,这样的眼镜蛇会本能的追逐于那些内心渴望着力量与权贵的人。
“纳芙蒂蒂,我亲爱的神使大人,你与赛西图尔斯结为伴侣,你的野心将永远也无法越过王权。”阿蒙霍特普四世紧紧盯着付臻红的眼睛,那漆黑里淬了一层金的瞳孔浮现出了仿佛能洞察一切的锐利。
但他的语气却是又是无比温柔的,甚至一脸怜爱的抬起手,想要将付臻红那被细碎的夜风吹乱的鬓发拢在耳后。
不过他的指尖才刚刚触碰到这几缕散发着幽香的金发,下一秒,就被付臻红偏头的动作给避开了。
属于纳芙蒂蒂的柔顺发尾顺势从他的指尖滑落,这稍纵即逝的轻细触感,伴随着馨香的离开,让阿蒙霍特普四世感觉到了一种隐约的失落。
想要将这发丝缠绕在指尖细细的把玩。
想要将面前这个人拥进怀里。
想要…得到这个人。
阿蒙霍特普四世的眼神暗了几分,看向付臻红的眼眸里也多了一抹炽热。
“纳芙蒂蒂,你不是会甘于现状的人。”阿蒙霍特普四世十分笃定的说着。
“那又如何?”付臻红抬了抬眼皮,不疾不徐的回了一句:“赛西图尔斯在我心里,比其他更重要。”
“这话听着可真让人嫉妒,”阿蒙霍特普四世的眼睛危险的半眯了起来,付臻红这句话显然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
他想到了纳芙蒂蒂与赛西图尔斯在神庙主殿内那彼此交握的手,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你喜欢他吗?纳芙蒂蒂,你喜欢赛西图尔斯吗?”
“他喜欢我。”付臻红没有正面回答阿蒙霍特普四世这个问题。
阿蒙霍特普四世道:“我也喜欢你。”
付臻红摇头,“你喜欢的是我神使的身份。”
“我不否认是有这一层原因,但是,纳芙蒂蒂,你应该最清楚,你本身的魅力远比你作为神使的身份更加诱人。”
“所以呢?”付臻红语气里已流露出些许的不耐:“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考虑一下我吧,纳芙蒂蒂。”阿蒙霍特普四世回道:“我比赛西图尔斯更适合你。”
付臻红没有回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后便侧身准备离开。
这无声的拒绝动作让年轻的法老王挑了挑眉,没有多想的就拉住了付臻红的手。
付臻红回头,语气有些冷:“放手。”
对上付臻红的视线,阿蒙霍特普四世轻轻眨了眨羽睫,在付臻红再次开口说话之前,松开了手。
不过他的手在撤回的同时,还顺势将付臻红手腕上那由赛西图尔斯亲自戴上去的手镯给直接取了下来。
付臻红见状,嘴唇翕动了一下,正欲说话之时,不远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纳芙蒂蒂。”付臻红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赛西图尔斯的声音。
阿蒙霍特普四世自然也听到啊,他有些遗憾的对付臻红说了一句,“再会。”话落之后,他才转过身,不急不慢的朝着阿蒙神庙的大石门走去,似乎并不担心赛西图尔斯知道作为法老的他竟然与神使私下见面,或者说是他本就是故意让赛西图尔斯发现他。
付臻红没有理会阿蒙霍特普四世,而是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处。
恰好这时,赛西图尔斯也刚好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十几秒之后,赛西图尔斯走到了付臻红的面前。他先是看了付臻红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阿蒙霍特普四世离开的方向,熟悉的背影让赛西图尔斯英挺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刚刚那个人,是阿蒙霍特普?”赛西图尔斯有些不确定的问付臻红。
“是。”付臻红并没有隐瞒。
“他找你干什么?”赛西图尔斯几乎是脱口而出。
说完之后,他很快又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和言语似乎有些过于独断和严肃,随即便柔下语气,轻声说道:“抱歉纳芙蒂蒂,我并非是在质问,只是太紧张了。”
“紧张什么?”付臻红轻笑。
赛西图尔斯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我紧张他会从我身边夺走你。”
付臻红闻言抬起手,轻轻抚摸上赛西图尔斯的脸颊,反问了一句:“你会让他夺走我吗?”他语气轻缓,明明是漫不经心的口吻,却透出了一种能引导人心魂的魔力。
赛西图尔斯抚上付臻红的手背,这柔韧细腻的触感和那低声的言语瞬间抚慰了他心中的那份不安。
“不会。”他语气坚定,一贯温和的嗓音里甚至透出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隐约杀意:“我永远也不可能允许,纳芙蒂蒂,没有谁能将你从我身边带走,即便是法老阿蒙霍特普也不行。”
“嗯。”付臻红轻轻笑了笑,“走吧,我们一同出去。”
“好。”赛西图尔斯也笑了笑,牵着付臻红的手往神庙的大门走去。
两人都没有再提及阿蒙霍特普四世。
而此时,作为法老阿蒙霍特普四世正坐在马车里,低垂着眼眸,打量着手中这从付臻红的手腕处取下来的黄金手镯。
这黄金手镯的做工十分精致,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蛇形图腾,在勾脚的位置是两朵并蒂而开的莲花,内扣的中心,还印着一串字———最美之人已然来临。
是纳芙蒂蒂的名字。
看得出来,制作这个黄金手镯的人是用了心的。
但想到这制作者是赛西图尔斯之后,阿蒙霍特普四世冷笑了一声,在下马车坐上水船的时候,直接将这枚代表着赛西图尔斯对纳芙蒂蒂情意的黄金手镯扔进了泛滥的河水里。
以尼罗河为证,他必定不会让纳芙蒂蒂与赛西图尔斯结为伴侣。
无论是因为要削弱以卡勒为首的祭司阶层的扩大,还是因为他自己的那一点私心。
第75章
尼罗河水每年会定期泛滥,泛滥之后又会退回河床,这是神给予上下埃及的伟大馈赠。
在每年尼罗河水的泛滥之初,埃及人都会举办一个河谷欢宴节,这是民众们缅怀死者,对诸神表达崇拜和敬畏的节日。
而在尼罗河水泛滥过后,上下埃及特别是皇城底比斯的人民又会举行一个更加盛大的节日,即奥佩特节。
由于这个节日的具体时间是根据太阳历来换算的,所以受河水退潮时间和天狼星的影响,这个节日每年都不是固定的某一天。
而今年的奥佩特节,正好是距离付臻红与赛西图尔斯在卡纳克的阿蒙神面里,被法老正式见证完订婚仪式的第三十天。
也正好该是作为神使的付臻红和神的接引者赛西图尔斯完婚的前一个月。
虽然那天夜里在阿蒙神庙的圣羊雕像的石板大道上,阿蒙霍特普四世对付臻红说了那一番话,但在那之后,作为法老的阿蒙霍特普却并未单独再找过他。
而无论是阿蒙霍特普四世,还是付臻红,两人都非常忙,特别是在奥佩特节的前夕,法老和神使都需要为节日的庆典做相应的准备。
也正是因为如此,付臻红与阿蒙霍特普四世碰面的机会很少。就算两人偶尔在较为重要祭祀的场合遇到之后,阿蒙霍特普四世也并未表现出任何不合时宜的亲昵。
在正式的场合,阿蒙霍特普四世很懂得拿捏分寸,若是不仔细如看他眼眸中的深意和稍纵即逝的炽热,很难从他的表现判断出他对付臻红是有着莫大的兴趣。
至于赛西图尔斯,为了能多待在付臻红的身边,几乎是除了必要的任务,他基本都会跑来找付臻红,邀请他出游或者是坐船。
但因为付臻红顶着神使这一身份,在奥比特节即将来临的这些天,一次也没有同意赛西图尔斯的邀约。
不过赛西图尔斯倒也不失望,反而兴致勃勃的帮着付臻红一起准备节日庆典需要用上的饰品等。
“纳芙蒂蒂,我真期待看到你在奥佩特节的游行车上夺目四射的样子。”赛西图尔斯笑意盈盈的说着。
他托着晒专注的凝着他的爱人,即便此刻对方戴着那轻薄的黄金面具,他却依旧觉得所爱之人哪哪都充满着致命的吸引力。
“你知道的,那一日我依旧会戴着这个面具,”付臻红道:“比起法老和阿蒙神像,很少会有人去注意戴着面具的神使。”
“纳芙蒂蒂,你太低估自己的魅力了。”赛西图尔斯摇了摇头,眼睛里流转出温柔的光晕:“即便你戴着面具,也一样能第一眼就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他抬手轻轻抚上付臻红的发丝:“你这金色的秀发像太阳一般耀眼。”说完,他的指尖缓缓往下,沿着黄金面具滑落到了付臻红的眼眸,“这双蔚蓝的眼睛更如大海一样深邃漂亮。”
“你知道吗,纳芙蒂蒂,哪怕你是站在那里,也不会有人忽视你的存在。”赛西图尔斯说得真心实意。
他从不会吝啬于对付臻红的完美,更不会吝啬于对付臻红表达自己的爱意。
“赛西图尔斯,你喜欢我,是因为我本身,还是因为我神使的身份?”付臻红问他。
赛西图尔斯静默了两秒后,握住付臻红的手,温声说道:“纳芙蒂蒂,我不愿欺骗你,我喜欢你神使的身份,更喜欢你作为纳芙蒂蒂本身。”
“但你若不是神的使者,依旧不会影响我对你的喜欢。”赛西图尔斯语气诚恳而情深。
付臻红道:“你倒是诚实。”
赛西图尔斯轻笑道:“你这么聪明,在你面前说谎,只会拉远我与你的距离。”他顿了一下,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再开口说话之时竟然有些腼腆起来:“我想以最赤诚的真心靠近你,让你能在与我相处中放下心来,将自己交给我。”
付臻红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好与不好。
赛西图尔斯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轻轻抚摸了一下付臻红的金面具:“纳芙蒂蒂,我既希望在奥佩特节那天民众们能看到你面具下举世无双的容颜,让他们知道我的爱人是一位绝色美人,又希望你的美丽只有我一个人看到,这样的我实在是有些矛盾。”他似感叹般的说完。
[呜,小红,赛西图尔斯这样的炮灰能不能不死?他好好噢!]弱鸡系统的声音在付臻红的脑海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