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今天也在被迫害 第93章

  “对我们来说,说不定被控制会更好一点呢。”有刃轻声笑道,声音里充满了嘲弄,“起码,不用受多少折磨。”

  ……

  冰凉的红葡萄酒在白皙的肌肤上肆意流淌,凝结起来的淡红色水珠犹如在无比平滑的冰面上流动,撑不了多久就会饱满地滚落下去,渗透雪白的布料,洇出不成形状的痕迹。

  仿佛对皮肤这样不沾水迹的状态很不满意,审神者掩盖在面具后的眉头皱起,跨跪在三日月腰上,摘了手套丢在一旁。

  带着狰狞疤痕的手指伸向线条优美、白皙无暇的脊背,对比如此鲜明而强烈。男人用指腹按压着那富有弹性的紧实皮肉,将还剩半瓶的红酒尽数倒了上去,再用手心揉开,空气中的酒香便越加馥郁。

  三日月半阖着双眼,眉头轻蹙,尽力放松不动,却无法忽略带着粗糙硬茧的手划过皮肤留下的磋磨感。酒香使他的脸庞泛起淡淡的红晕,露出如同醉酒的神态。

  望着三日月的模样,审神者低笑了几声,将空酒瓶随手丢在一旁。剩余的酒液顺着瓶口向外低落,染脏了一片崭新的区域。

  “消毒……”男人喃喃自语,从身侧的盒子里翻出一双未拆封的胶皮手套,将其慢条斯理地戴在手上,转头拿起带着尖锐针头的器具。

  冰冷的针头在后背缓缓划过,三日月感到一丝细微的痛和痒。

  男人似乎是在挑选合适的位置,这个动作持续了有一段时间。当他停下时,三日月才察觉到自己的后背涌现了大片密密麻麻的刺痛感。

  一阵急促的气流掀过,吹起了三日月脸侧的发丝,继而是几声或沉闷或清脆的声响。

  三日月微微侧过头,注视着男人抛过来的东西。

  面前是几册装订好的薄木版画,上面篆刻着风格迥异的图案,离得这样近,隐隐还能闻到新鲜的油墨气味。

  审神者向前俯身,贴在三日月的耳边,吐出沙哑的声音:“选个喜欢的吧。”

  三日月泛着新月颜色的眸光微微晃动,声音柔和而没有情感,“主人喜欢就好。”

  像是对这句回答无比满意,男人轻笑一声,将针头沾上颜料,手指不住地揉捻着器具柱状的握处,身体的温度渐渐染了上去。

  毫无征兆地,针尖刺入皮肤,三日月闷哼一声,睁大双眼,额头隐约冒出湿汗。

  男人不是单纯地在用器具在皮肤上刻画,而是注入了灵力,将付丧神的灵体与自己的灵力交织起来。

  换句话说,他是在付丧神真正的“本体”上造成伤害。

  纵使三日月原本的灵魂并不存在于此世界,本质上也不会被世界规则影响,但这种深入灵魂的痛楚是真真正正存在的。

  审神者只刻了几笔,便看到三日月浑身紧绷,背后渗出薄汗,将血丝丝缕缕地晕开了。

  “痛吗?”男人随手拿起一块手帕抹去血水,笑声中透着压抑不住的疯狂。

  “不要乱动,”他低声警告着,更高浓度的灵力像是带着倒钩的长针,深深扎入三日月的灵体。

  三日月眼中控制不住地溢出水光,将两弯新月洗刷得更加明亮。

  他此刻明白过来,那些被做成桧扇的付丧神不是被男人直接抹杀,而是活活受尽折磨在灵魂的极度痛苦中死去。

  审神者极满意三日月的表现,他喜欢看付丧神挣扎痛苦的模样,却没有一振刀能像三日月这般,受尽痛苦时还能如此美丽——汗湿的发丝贴在脸上不让他显得狼狈,血与泪都不会遮盖他来自灵魂中的神光,明明应该在痛苦中扭曲蜷缩、露出最为丑陋的一面,如今却是意想不到的靡丽。

  他撩开粘在三日月侧脸上的头发,望着那一直蔓延到耳根的、因痛楚而产生的红晕,心中的愉悦便愈发膨胀。

  过了片刻,在察觉到男人专心致志在自己后背上纹刻时,三日月手指微微动了动,原本静置许久的、源于自身的灵力细微地调动起来,抚平灵体中的伤痕。

  身上的痛感一瞬间扫清了大半,又因为自身的灵力轻易便能压盖属于男人的浑浊灵力,三日月的眉头舒展了些许,却又因为不能被男人发现,重新纠结起来。

  时间像是凝滞了一样,无限地拉长,在三日月记不清已经过去多久时,大广间的门被轻轻敲响。

  此时的男人已经快要完成自己的作品,稍稍直起了身体,头也不抬道:“进来。”

  日光一文字轻轻拉开门,微垂着头,“主人。”

  他视的线落向别处,不想看房间里的男人,却被下一刻扑面而来的浓郁酒香吸引了注意。

  而被他抱在怀里的小乌丸在一开始便看到了大广间里的景象——那被褪去了大半衣裳,身上狼藉一片的付丧神,不是三日月还能是谁!?

  刃群里隐隐响起几道抽气声,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审神者没有理会门口的众刃,依旧把目光全然放在三日月背上。

  时间在这一瞬间像是冻结了,良久,两方都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众刃立于原地,紧紧凝视着面前男人的动作。这是他们第一次亲眼目睹男人折磨玩弄付丧神,对方手中凝结着浓重灵力的器具即使隔了这么远,他们也能感受到其中附带着的破坏力量……将这样的东西刺入身体,必然会对灵体造成极大的伤害。

  而现在,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日月被男人折辱,而无法做出任何行动。

  纵然三日月是属于审神者的一方,可现今亲眼看到他这幅模样……依旧无法自制的心痛。

  有几刃的手颤抖着扶上本体,却又停顿在那里,紧紧握着刀柄。

  他们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一切……

  岩融看清了里面的景象后,将今剑按在最后面。在这个位置,今剑根本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这样就好……

  大广间内,在听到众刃到来后,三日月便闭上了双眼。

  ——这幅样子被看到实在有些说不清,不如装作无事发生。

  可他紧闭双眼的样子在众刃看来无疑是遭受不住男人带来的痛苦,心中对男人的痛恨愈发加深了。

  他们想错了,本以为呆在男人身边的刀剑不会像他们一样遭受折磨,但他们竟然忘记,这振刀不是别人,是天下最美之剑三日月宗近!

  这样的刀在男人身边,又怎么会不遭到染指……

  三日月感受着男人在自己后腰落下最后一笔,那是一个奇怪的符号,连成一笔,不像之前那些有着规律与形状。

  在对方收手的一瞬间,他感受到体内像是被什么东西完完全全地束缚住了,合二为一,黏连不可分开。

  这到底是……?

  三日月抓着床单的手指收紧,心脏悸动。

  男人将手中的器械放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作品”,抬头对众刃笑道:“你们说,用三日月来交换别的玩具是不是很好?”

  无人回复。

  “还是说……你们也想看三日月服侍别人的样子呢?”

第84章 狩(十二)

  在说完这句话后, 男人并不在乎会不会有人回应他,重新低下头,拿起沾着红酒的手帕在透着淡红色的肌肤上摩挲。

  被刺入颜料的皮肤明显地红肿起来, 让图案有了暂时立体的轮廓。大概是因为付丧神超出人类的体质, 血珠已经不再向外渗, 反倒有着愈合的趋势。

  三日月所在的位置距离大广间门口并不算远,在众刃的位置, 轻易便能看到男人对他做了什么。

  抽象的黑色图案占据了三日月三分之一的后背,他们认得出来,那是属于男人家族的家纹——一只被流云环绕着的墨黑狸猫, 没有了最外围圆环的桎梏,于是更自由肆意地漫步在皮肤上。

  看到文身的刀剑付丧神们怔然站在原地, 从前,他们为了寻找对付这个男人的手段,曾在天守阁中找到过篆刻着家纹的手写本, 单是伸手触碰, 便可以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混沌力量。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被男人强制文身的付丧神, 譬如大俱利伽罗、山鸟毛、古今传授之太刀……可那最多是在原有的纹理上加以修饰添色,勾勒出他所认为的意境, 但是,从来没有任何一振刀被刻上这个图案。

  被这样的力量强行封锁的三日月, 到底会承受怎样的痛苦……

  大广间的空气凝滞了许久, 最后由小乌丸打破了沉寂。

  “主人,”少年模样的黑发太刀垂下眼眸,一派恭敬而顺从的模样,“明天的任务活动如何安排?”

  男人慢慢地拭干三日月背上的酒液,又用潮湿的手帕擦了擦自己手上的水渍, 将其丢在一旁,抬头看了太刀一眼。

  “明天……”他拖长了声音,态度散漫,语气比平时更加柔缓,却让每一刃都感到不安。

  男人靠近三日月,将他鬓侧的长发撩到而后,“等下我要出门一趟,安排嘛……像之前一样。”

  闭着双眼的三日月几乎能感受到男人呼出的热气打在自己耳畔,接着,有一只手将他解到腰间的里衣重新拢到肩膀,随后有一条手臂揽过他的肩膀,另一条穿过膝窝,他便被腾空抱了起来。

  三日月佯装无力地将脑袋靠在男人的胸前,双手散了力气垂下,他感到自己被抱着走了一段路,没过多久,男人定住了脚步。

  “今晚让乱到我房间来。”

  三日月听到不远处的呼吸声顿时急促了些许,继而平复,沉重地回应道:“……是。”

  在男人带着三日月走后,安静已久的刃群骚动不已,大和守安定眼中迸射出憎恨的光芒,“这个混蛋……!”

  ……

  天守阁内。

  确认审神者已经离开本丸后,三日月睁开双眼,缓缓坐起身来。

  他伸手摸向腰后的文身,所触及的地方还存在着针扎般的细微疼痛,男人似乎是继承了他的家族力量,图案中蕴含的灵力与他自身的如出一辙。

  就连他的身体,也正在被这些灵力填充。

  忍着体内传来的不适感,三日月疾步走到书柜旁,直接将那本写着名单的本子抽出,快速地翻阅一遍,终于在正中的位置感知到了封印的存在。

  正如男人展现出来的力量一样,他有着绝佳的封印天赋,所以才有恃无恐,不怕被本丸的付丧神们发现真名。

  而他永远不会想到,第二振被他渐渐信任接纳的三日月会使用这一技巧。

  三日月脱下手套,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上面。

  借着媒介,体内属于男人的灵力自发地涌动,形成解印。或许是因为用了男人的灵力,封印顺从地将封存的东西揭开。

  望着雪白纸页上浮现出的名字,三日月微微睁大双眼,这个名字的笔迹与走向……与男人在他背后刻下的一模一样。

  三日月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男人竟把名字刻在了他的身上。

  这可不妙啊……

  三日月眸色微沉,在这个世界中,审神者与付丧神的关系是前所未有的密切。一旦男人把名字刻入他的灵体,就相当于他也成了男人灵魂的一部分——幸好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否则,他此后都将无法挣脱男人的牵制。

  他原本是想夺取男人的真名,断开与其他付丧神的联系,而后铲除,却没想如今竟然变成与男人同属一类的“灵”。换言之,即便男人死去,依存在自己身上“灵”依然会牵制本丸的刀剑。

  三日月凝视着纸上的名字,如果这样的话……

  ……

  午夜,乱藤四郎对男人汇报了近期的情况,出门后,便像上次那样站在了门的另一边。

  三日月走至短刀身前,待他刚抬起头,便直接上前制住对方。

  乱藤四郎甚至没有时间反应,双手被反剪在后,如何挣扎都难以脱身,再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为了防止对方出声吵醒屋内的审神者,三日月直接手刃将其劈晕,把他携去了一楼锻刀室。

  这座本丸的锻刀室平时基本无人进入,隔音效果极佳,屋内只见得到成堆的材料。锻刀炉的内膛冰冷乌黑,可旁边刀解池的炉火还燃着薄薄的一层火焰。

  三日月将乱藤四郎的本体抽出,凝视着刀身上刻印的牡丹花样的刀纹,片刻过后,心思微动,将审神者在短刀身上下的暗示彻底解开。

  ——他还是夺取了男人的真名,将其安置于自己的体内,与自己的灵体混作一体。

  男人回来之后并未发觉自己的真名已经暴露,三日月明白自己已经完全被他信任,再者,他的封印手段几乎不会被从未触及这个领域的付丧神知晓,于是愈发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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