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难道没有畅想过这样的未来吗？”
“……说说你的看法。”
成了。
狐生星罗勾起嘴角，开始娓娓道来。
“公如果想要成神的话，最好不要对平民动手，硬要动手的话那种雷声大雨点小的事就好，毕竟平民们可是公日后信仰的主力军，反正公主要的报复对象也只限于皇室和藤原氏吧。”
“而且，公不觉得比起普通的报复，让藤原氏的后人今后不得不祭拜公，让他们忏悔对公的诬陷，甚至被历史永远记录下去，不是更为解气吗？”
菅原道真不得不承认，对方所说的未来打动了他。
但是皇室真的会妥协吗？
“不久后平安京大概会派来阴阳师，公不妨借此提出自己的条件。”
今天，皇室派来的阴阳师真的到了。
回过神来，道真公低头看棋盘，手持折扇拍向狐生星罗试图作弊的手。
“啧，公你不是在发呆吗？”狐生星罗遗憾地收回试图换棋的手。
“在你看来，皇室真的会妥协吗。”菅原道真下手毫不留情地吃掉狐生星罗的棋子，一边忍不住问道。
“当然，只要天皇的情况没有好转，他们一定会为了安抚您的怒火，答应这个要求。”
因为这就是原本的历史啊。
狐生星罗微笑着在心里盘算，历史上道真公死后，清凉殿落雷，死伤数人，天皇受惊从此一病不起，朝廷害怕道真怨灵的报复，主动建造了天满宫。注1
狐生星罗知道这段历史，利用了自己知道的情报谋求菅原道真的信任，这都是为自己之后的计划。
菅原道真成神是他计划中重要的一环，也是野良神融合的一个重要节点，在野良神原著中，这位天神、学识之神作为日本七大福神，在高天原的地位可不低。
“之前你说过的，最好不要对平民动手，但他们畏惧我的话，不是更好获取信仰吗？”
“不是的，”狐生星罗回过神，“神之中也分为善神和恶神，公肯定也不希望自己的形象被抹黑吧，比起灾祸神，学问之神这个名字不是更符合公的形象吗？”
学问之神……
菅原道真面上不显，内心琢磨着这个神号，心里是愈加欢喜，看狐生星罗更加顺眼了，确实，以自己文章博士的文学修养，没有比学问神更合适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的想法……”狐生星罗欲言又止。
“你但说无妨。”
“现在的神明，对人类太小看了。”
菅原道真脸色一变，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低声说：“怎可妄议神明！”
“公不用那么小心，神才没有空关注我这个无名之辈呢，”狐生星罗耸耸肩，“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不过我相信，之后的时代会是人类的时代，神明、妖怪这些存在终究会逐渐微弱，只有人是这片大地上唯一的主宰。”
菅原道真紧皱眉头：“这怎么可能……”
如果说是生前的手握权力的他，可能对这番话还有些许赞同，但成为怨灵后，他清晰地感觉到了和人类的差异，他现在吹一口气都能碾死一大票人，人类还是太弱小的，连妖怪都比不过，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不说别的，现在公可曾还看到过神明行走大地？”狐生星罗反问。
“那是因为现在神明都居住在高天原。”
“但神明和人类的联系越来越少，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狐生星罗的话，让菅原道真无法反驳，确实，这个世道已经很少能看到神明，甚至是施展神迹了。
“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难道你知道？”菅原道真心脏碰碰跳，他觉得自己触碰到了有关神明的秘密。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狐生星罗也摇了摇头。
这倒不是狐生不知道，神秘衰退原本就在大多数作品中隐隐有所体现，只不过大多数没有明说，比如犬夜叉中现代社会里消失的妖怪，野良神中随着信仰消失而消失的神。
而明确提出了这个理论的是型月的世界观，也是今后所有融合世界的重要背景。
当然，他现在不会直接说。
“我不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既然连那群和尚的‘佛主神从’说，那群神明都不管，看来是不太会插手人间的事。您不觉得这是个机会吗？”注2
菅原道真紧皱着眉头，他没有听说过什么佛主神从的说法，但是对应和尚，以及佛教在上层的宣传，也大概能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同时，他从狐生星罗的笑容中感觉到了某种含义。
“什么……机会。”他艰涩地道。
“公说笑了，像您这样爬到了官场高处的人，不可能没有嗅到机会吧。”狐生星罗睁开眼笑道。
神佛习合，信仰争夺。
他还没有成为神，却莫名感觉有一只手正在他身后把他往某个危险的方向推了。
菅原道真看着狐生星罗的睁开的异瞳，像是注视某种深不见底的漩涡，在这一刻他突然有种回到弥漫看不见的刀光剑影的官场的错觉。
而自己，已经身处某种了不得的阴谋当中了。
第84章
神明和人类。
神明和人类的关系应该是什么？
是神明奴役人类吗？是人类供奉神明吗？还是……
“抱歉啊, 我家只有这些。”面容老实敦厚的村民打断了里陶的沉思，他偏过头，看到这人端上一份由野菜凉拌的小菜, 和一碗糙米饭。
“没事，能让我们填饱肚子已经足够感谢了。”里陶说道。
男人笑了笑, 坐在里陶旁边，随着他刚才的目光看向院子。
夜卜正在和几个同龄的孩子玩捉迷藏, 一人蒙上眼睛抓住其他人, 而夜卜正好是蒙着眼睛的人，根据其他人走路或者嬉笑发出的声音抓其他孩子。
“不过还真是罕见啊，我们这种村子居然会来外人, 你们是怎么成功翻山越岭走过来的？山路上可是有不少野兽。”
“……其实我是猎人, 狩猎其他野兽对我来说不成问题。”里陶想了想, 说道。
男人看了看他未经过风吹日晒的脸，以及丝毫不见肌肉和茧子的纤细手臂, 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一看就没有相信。
“那你狩猎的工具呢？”
“弓箭放在山腰那边了，我在那里建了一个茅草房，还设了一些陷阱，希望之后能有些收获吧。”
“呵呵, 那座山里的野兽可精明了, 可不会上简单的陷阱的当。”男人笑了笑, 明显不太相信里陶会有收获。
说实话他连之前里陶的说辞都不太相信, 他一个人牵着一个小孩从山上走下来，村庄里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如果不是他是在白天出来的, 还带着小孩, 差点都以为他是妖怪变的人。
因为里陶的容貌和气质均是不凡，村子里的女人都推测他不是哪家的贵族少爷带着孩子私奔了吧……嗯，就是贵族小姐和穷小子带着私通生下的孩子私奔的性转版本，这种话本就连村子里的人也经常听说。
如果里陶是贵族小姐，那这种传闻估计会流传得更加过分，比如跑出来被男人抛弃之类的，或者和男人私通被家族赶出来，可惜他是男的，给不了这个时代的人更丰富的想象空间。
不过说闲话归说闲话，村子里的人还是比较朴实善良，见两父子没地方落脚，还主动招待了他们，里陶倒是拒绝了他们留宿的邀请，只是问村里人匀了一点多余的粮食。
在里陶和男人交流的当头，夜卜已经和孩子们玩过了两轮游戏，已经熟悉了捉迷藏的规则，正玩得不亦乐乎，附近有孩子的姐姐给他们端来瓜果，孩子们顿时围了上去，领取解暑的瓜果后送上一声甜甜的谢谢姐姐。
夜卜不知道为什么小伙伴们突然散了，也懵懂的跟着他们排在最后，等他接过小姐姐递过来的瓜时，呆呆地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
“这个时候要说谢谢。”一个大一点的孩子提醒他。
“谢谢是什么？”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受人恩惠的时候要说谢谢表达自己的感情。”
夜卜懵懂地点头，仰头说了一声谢谢。
小姐姐露出一抹笑容：“不客气，快吃吧。”
夜卜咬了一口瓜果，脆甜的汁水瞬间在口腔里蔓延，他开心地眯起眼睛。
里陶看着这一幕，不自觉也弯了下嘴角，吃了一口饭菜，发现味道居然还不错，虽然缺少像现代那么丰富的调味，不过基本上把野菜的风味煮出来了。
“对了，我能拜托你们一件事吗？实际上我完全不会做饭，我可以用一些猎物来换取做好的饭菜吗？”
“嗯？这倒可以，但是如果你拿去其他村落卖的话，无论是肉还是皮毛都可以卖更好的价钱吧。”
“额，这个能拜托你吗？我也不太会剥皮，基本上只会狩猎。”
里陶脸上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男人挠了挠头，有些莫名其妙，不会做饭倒是可以理解，但是会狩猎却不会剥皮？
不过这对他们家也有好处，他自己可以剥皮，拿去集市上卖的话可以卖个不错的价钱，代价只不过是家里多两双碗筷，非常划得来。
“我是没有问题，不过真的可以吗？”
“没问题，这也是为了夜卜，只有在人类的环境里，这孩子才能成长。”
男人没能理解里陶意味深长的话，以为他只是想给孩子找玩伴，也没有多想。
晚上，在村民家吃过晚饭，里陶趁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去，带着夜卜上山回到自家的茅草屋。
“今天玩得开心吗？”
“嗯！开心！”
夜卜牵着里陶的手，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
“以后我们的三餐暂时都在那个村子里，我和那家人打好招呼了。”
“那我以后都可以去那里玩？好耶！”
里陶露出淡淡的微笑，让夜卜在人类中成长，不仅为他省下很多事，而且也符合野良神的‘规则’
野良神的主旨，神明由人类化作的神器来引导，神器是神明的力量，是神明的武器，甚至是神明的道标。
神明始终和人类紧紧维系，尽管没有神话里开天辟地的力量，却逐渐比人类更像是人。
会爱人，会想要守护‘家人’，喜欢捣蛋，坚守责任，尽管也保留了人类不好的部分，但却真实得多，也可爱得多。
首先养孩子的第一步，先让他掌握人类社会的一些常识，这一点光靠嘴上教育还是太薄弱了，不如让夜卜直接进入人类社会，搞懂一些常识。
当然最重要的是，终于找到能吃饭的地方了。
【20%】
就在里陶思考的时候，一个提示暂时打断了他的思路。
哦？看样子，狐生星罗那边进展也挺顺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