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到,就去帮忙,灵犀一指已经使出来,要去夹住独孤一鹤那把剑。
陆小凤自觉是比不过独孤一鹤的,可独孤一鹤正与霍天青比试,此时他只要一插手,不论有没有下重手,有了第三个人,两人自然会停下。
可霍天青一看见他,就大喊一声,“陆小凤!你来的正好!我已经按你的吩咐拖住他了!”
陆小凤好像被人照着眼睛打了一拳,又好像是一脚踩进了茅坑里,他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瓜,竟然上了这样的当。
他又觉得霍天青脸上好像长出了一个脸盆那么大的喇叭花,他竟好像从没有看清过这个人。
无论陆小凤再怎么觉得倒霉,独孤一鹤却是越来越气,“陆小凤!就连你也要动手?你非要逼我不可?”
陆小凤有苦说不出,“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独孤一鹤冷冷地问,“若是你的徒弟死在别人手上,你会不会听他解释?”
那日在珠光宝气阁,死去的不只是阎铁珊,还有独孤一鹤的徒弟苏少英,这两人都是上官飞燕所杀,现在这口大黑锅却已扣在了陆小凤的头上。
他只能叹一口气,“我不会。”
“那你还问什么?”
话音刚落,独孤一鹤就提剑杀来,剑光如同闪电,快得要命,又准得要命,独孤一鹤已练剑几十年,不仅剑法高超,就连内力也无人能及,深厚得可怕。
他的招式一环扣一环,陆小凤虽能看出破绽,却怎么也逃不开,就连躲也躲得很吃力。
这样危急的地步,他竟还在笑。
“你笑什么?”独孤一鹤冷冷地问,“你该说几句遗言才是!”
“我又不会死,当然要笑,只有死人才不会笑。”
“你难道真的以为自己比得过我?”
“自然比不过。”
“难道你是在嘲笑我?”
“当然不是。”
“所以你又有什么机会活下去?”
陆小凤拿起一根青铜蜡烛台去挡独孤一鹤的剑,“因为沈百终已到了江南!”
“他就算在这里,又怎么会大半夜来找你?”
“我这个人是个大混蛋,满嘴的谎话,可对着他,我却从不说谎的。”陆小凤笑道,那剑已几乎到了他的眼前,可他却还在笑,“我说是要买完东西回去找他,就一定不会食言!”
烛台断成两节。
独孤一鹤的剑已快要刺到陆小凤的咽喉,谁也不会怀疑那把剑有多么锋利,谁也不会怀疑那把剑能不能杀死陆小凤。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闪过,独孤一鹤的剑竟被击飞出去,牢牢的钉在了灵堂的柱子上。
随后当啷一声,有东西掉在了地板上。
独孤一鹤低头一看。
那正是一把绣春刀。
第10章 司空剁手
不远处阁楼的阴影下,一个穿着黑衣的人慢慢走了过来。
杀气冲霄。
这个人当然就是沈百终。
他的眼睛亮得可怕,如同冬夜里的寒星,他给人的感觉也就像一块寒冰,这个时候,你若指着他说这是天下第一高手,没有人会不信的。
独孤一鹤的脸色难看得就像是一张白纸。
“你要杀陆小凤,就先杀了我试试。”
锦衣卫指挥使弯腰去捡地上的绣春刀。
在他弯腰的时候,本该是最好的偷袭机会,可独孤一鹤就连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几乎要停止。
他的脸上流下汗来,一滴滴落在地上,他的后背,也早就被汗水浸湿。
陆小凤却突然说话了,“我现在只关心一件事。”
沈百终把刀抽出,金属光泽在月下泛着光芒,刀尖似有一点寒芒,而这寒芒已对准了独孤一鹤。
独孤一鹤一只脚向后伸去,内力澎湃下,他已将青石板踏出一个鞋印来,这只脚用来蓄力,他已打算用尽全力一博。
可陆小凤既然说话了,沈百终当然会理他。
“什么事。”
沈百终死死地盯着独孤一鹤,在杀气影响下,连与陆小凤说话都是冰冷的。
“我放在路边的馅料和烧酒会不会被人偷走?”陆小凤叹气,“那可是我们明日的早饭。”
这句话实在奇怪,哪里有人在生死决斗之时还要惦记早饭的?
沈百终沉默,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把刀收了回去,整个人杀气内敛,又像是个普通人了。
“那我们就去找你的东西。”
独孤一鹤瞪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沈百终竟因为陆小凤这么一句话就不打了。
陆小凤却笑了,“独孤前辈,你难得到江南来,不如也去我们的小院做做客,我还可以请你吃一顿饭。”
独孤一鹤愣住了,他愣来愣去,最后还是收了剑,把剑背在背上,跟上了陆小凤。
打又打不过,还能怎么办呢?
陆小凤真的带着沈百终去找了自己的东西回来,上官飞燕并没有拿走它们,她本就不在意留下线索的,计划已成,陆小凤左右不过一死,还需要小心什么呢?
东西既还在,自然不需要再买,陆小凤又和沈百终与独孤一鹤回了小院。
月光如水,花满楼正坐在院子里品茶,茶香飘满了整个小院,再重的杀气也是会被消磨的。
他虽是个瞎子,却知道自己的朋友们不是,他坐在这里等的时候,已给周围加上了四五盏明灯。
花满楼从来都是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
石桌旁正好有四个凳子,独孤一鹤刚要坐,就看见沈百终盯着他。
于是独孤一鹤只好再起来,从陆小凤身边坐到了沈百终身边去。
沈百终满意了,不再看他。
花满楼虽看不见,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他笑出声来时,却也开口给独孤一鹤台阶下,他向来不愿意为难别人的。
“我实在想不到独孤前辈会来,不知道您想喝些什么茶?”
陆小凤拍拍盖子,把手里的酒拆了封,“要喝就喝酒,喝茶做什么呢?”
“我什么也不想喝。”独孤一鹤冷冷地说,“我只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阎铁珊为什么会死?你和霍天青又为什么要杀我?”
陆小凤道,“我并没有要杀你。”
“你没有?”
“我没有。”
独孤一鹤又冷笑一声,“难不成你不是陆小凤?难不成你……”
话到一半,他突然住嘴,因为他想到自己正坐在沈百终身边,既然陆小凤要杀他,何必找什么霍天青呢?
找沈百终岂不是十拿九稳?
江湖上都知道,沈百终从不会拒绝陆小凤的要求——除非陆小凤是要去篡位。
独孤一鹤不说话了。
陆小凤知道这是他明白过来,“阎铁珊是上官丹凤杀的,苏少英也死在她的手上,我到珠光宝气阁去,也是因为上官丹凤告诉我你要杀了霍天青。”
“上官丹凤是谁?”独孤一鹤问道。
“上官丹凤就是金鹏王朝的公主,就是她来请我帮忙。”
独孤一鹤眯起眼睛,“我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一个人。”
“可你总该知道金鹏王朝的事,你既是金鹏王朝的臣子,为何要违背当时的承诺,不肯将钱还给金鹏王呢?”
“因为根本没有人来找过我!”独孤一鹤说道,“你知不知道复国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即使我现在的武功已选非当日能比,对此事我也没有半点信心!”
沈百终突然扭头看向了背后的屋顶。
“阎铁珊是当年最忠诚的臣子,我绝不相信他会贪下那笔财富。”独孤一鹤道,“我既已是峨嵋剑派的掌门,又怎么会对那一笔钱动心,东西我从没有动过,只等着小王子来取!”
事到如此,谁在说谎已一目了然。
花满楼忍不住叹口气,“看来是大金鹏王的错,他不愿意承担复国的责任和痛苦,又想要那三笔财富,所以才找来了陆小凤。”
“那个叫做上官丹凤的公主,一定是勾结了霍天青,杀死阎铁珊以后,就要骗陆小凤来找我,再要沈百终杀了我!”独孤一鹤道。
陆小凤却说,“不对。”
“不对?”花满楼问,“哪里不对?”
“钱不对!”陆小凤问道,“当时的小王子带走了多少钱?”
“我们三位大臣带走了三分之二,小王子一人带走了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是多少?”陆小凤又问。
“三分之一够一个人富庶得活十几辈子,够买下江南一半的地产。”独孤一鹤说道。
“这就对了!”陆小凤说,“不久前我们在大金鹏王家做客,他请我们喝的酒竟是兑了糖的水,他的钱都去哪里了?他怎么会变得这么穷?”
“他就是要装作贫穷,才能让你可怜他,去帮他的忙!”独孤一鹤冷冷地说,“你这个闻名江湖的大侠,才会头脑发昏地跑上跑下!”
陆小凤苦笑,“我的意思是,上官雪儿曾告诉过我,她说大金鹏王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是过得很简朴,很节省的。”
“所以呢?”
“所以一个人既已有了花不完的钱,而且不想承担自己的责任,过得又很简朴,他怎么还会想要更多的钱呢?”陆小凤道,“他应该是一个胆小鬼,是一个安于生活的人,怎么会想得到去找我来呢?”
独孤一鹤沉吟道,“有理。”
“这件事一定还有人插手,这个人也一定和上官丹凤有关!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上官丹凤在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