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大家都有点摸不到头脑,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写。
很多人都觉得北境王殿下就喜欢那些敢说敢想的,所以他们答题的时候也都很敢写,甚至还敢委婉的表达北境王一些为政举措太过激进。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觉得自己那么与众不同,一定能够让北境王殿下看重。
然而这一次选人的是霍光,他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满脑子不切实际想法的人,这样的人统统被他扔到了一边。
最后答题最中规中矩的几个选了出来,然后选了一个没有发表太多自己针对政策的想法,只是写了自己会怎么做的一个人,让他去找北境王殿下报道。
这个人选一出来,所有人都十分诧异,这个人在学宫的时候就一直被人嘲讽只知道死读书,从来不会对老师们的想法发表意见还觉得他这样的人没有未来。
结果怎么转头就能去当郡守了?
这人自己也很诚惶诚恐,霍光就十分直白地说道:“如今燕国乱象纷呈,殿下需要的不是满脑子不切实际想法的人,殿下只需要听话的人,需要做什么该怎么做殿下心中自然有数,难道你们敢说自己比殿下还厉害吗?”
众人:……
不仅不敢,还从心里觉得自己比不上北境王殿下。
一时之间大家都颇为捶胸顿足,傻了傻了,怎么就没想想燕国那个情况呢。
可他们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人选已经选好,并且用最快的速度打包给了刘谈。
霍光做事情一向比较靠谱,直接在信里将所有的过程全都禀报了一遍。
刘谈对霍光做事深深满意,这样的人选是最好的。
至于霍光说的那个贡士两种选择的问题,刘谈想了想记得明朝好像也是这样,若是考不上进士可以直接去排官,只不过需要从低级官吏做起,并且晋升上限也比进士低,但那也有很多人做这个选择,当官都要排队。
刘谈倒是觉得霍光这个想法不错,就让他再去详细计划一下。
然后等看到最后霍光来了一句灵魂拷问:“殿下今年正旦在哪里过?”
刘谈本来第一反应自然是在北境国过的,然而他很快想到可能还真的……回不去。
燕国这边事情太多了,尤其是他还要防着乌桓打过来,现在看上去乌桓似乎很安静,但要知道,占领辽东郡的只是乌桓的一个家族薄奚氏。
最近他也了解到乌桓其实算不上一个完整的国家,只是大汉对那个民族的人统一的称呼,实际上他们一直都是分裂状态。
薄奚氏有几个交好的氏族,也有几个关系不太好的氏族。
如果是以前,刘谈肯定选择交好那些氏族共同对付薄奚氏,不过现在他也想明白了,思想不同的外族是不值得交好的,只有接受的教育是一样的,才能让大汉当成自己人。
刘彻为什么对陆悬接受的那么痛快?还不是因为陆悬让乌孙人接受了大汉的教育。
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对于民族的看法从来不依靠血缘,而是看思想。
你跟我们的主流思想保持一致,那你就是自己人,反之则否。
乌桓人注定成不了朋友,那不如干脆一起搞了算了。
所以刘谈注定今年是回不去北境国,至于长安那就更别想了。
他思前想后还是给霍光去了封信,让他派人将燕王送过来。
虽然大家都知道北境王如今暂时代理燕国,但燕王长期不在燕国也不是回事。
而且刘谈估摸着自己接下来的重点就是燕国,北境国那边只要交给霍光一步一步去发展就行了,他若是再弄出点东西来反而容易出问题。
想一想之前他还觉得有些无趣,现在他就觉得岁月静好还是挺不错的,不打仗就不烧钱,多烧一段日子,就算他再怎么能赚钱也扛不住这十万大军的消耗了。
霍光在接到了刘谈的命令之后,火速将刘苦打包了过来。
燕王宫终于入住了真正的燕王。
只不过刘苦来了之后,刘谈跟他的居住地点问题就让人很难搞。
如今燕国从上到下都被刘谈打老实了,尤其是辽西郡郡守和广阳郡郡守带头当刘谈的忠心小弟,而且这两个人也的确得到了好处,这就导致其他的郡守也明白过味来€€€€跟着北境王干不一定有多大的好处,但对方手里漏一漏就够他们吃的了,而跟北境王对着干那是一定没什么好处的。
尤其是十万大军住进了新建的城池之后,朝廷都发来了表彰,嗯,这个大家都不稀奇,平日里就算刘谈什么都不做,他全家都会写信表扬他最近没折腾出什么事情来。
最让大家眼红的是辽西郡郡守和广阳郡郡守的名字居然直达天听了!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若是他们运气好,再有能力一些,说不定将来还能被调到长安啊。
北境国就有官员是这么被调过去的,至于那边的主要官员都没走据说是因为皇帝心疼儿子,不想把那些人都调走,让他们辅佐北境王来着
于是一时之间,大部分郡守都放聪明,开始给刘谈拍马屁,一开始他们是跟以前一样,直接送钱送珍宝孝敬。
结果全都被北境王退了回来,刘谈也没对他们说什么高大上的话,从头到尾就十分简单的:本王看不上,本王仓库里随便挑一件都比你们这些好。
为此刘谈甚至特地让人将燕国王宫的陈设换了一遍,于是大家就看到了许多御制的东西,一想就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众人直接偃旗息鼓,倒是渔阳郡郡守比较聪明。
送珍宝给北境王他看不上,送钱给北境王也不可能,但是他们可以送钱给大军充当军费啊。
他们多少也听说北境王也在为军费发愁,据说当初京里给北境王送的钱能够填满四个仓库,结果到现在大军尚未出动已经有两个仓库都空了。
剩下两个仓库还能不能支撑到打完仗都难说。
或者说基本不可能。
按照大汉以往的情况,这个时候将领应该就开始跟朝廷索要军费了。
不能等到真的没有军费再要,因为一般就算奏疏递上去也未必真的能够拿到军费,让朝廷掏钱也不太容易,除非朝中大臣都认为这个钱应该出。
但是北境王看样子似乎不太想跟他爹伸手,正在琢磨着让这些大军做点能够产生经济效益的东西。
渔阳郡郡守就打着拥军的旗号直接送了一堆钱过去,声称是给大军做军费用的,为的就是让大军能够将乌恒赶跑,还他们一个太平。
刘谈在听了之后不由得失笑,这次倒是让人收了,顺便还让人宣扬了渔阳郡郡守的义举。
这一来一往都是正大光明,渔阳郡郡守在听说百姓之间都在传他有良心,是个好官的时候,不由得十分欣喜,知道自己找对了路子。
其他郡的郡守原本就在盯着刘谈这里,想要看看怎么才能让北境王开心。
在发现渔阳郡郡守偷偷摸摸的做了这件事情之后不由得都骂他老奸巨猾,然后开始纷纷给大军送钱。
一时之间大军的军费再次充盈起来,刘谈也不吝笔墨,挨个写信给他们表扬,顺便还让人宣传了一下。
用一些虚名得到真金白银这个买卖多划算啊。
至于刘苦的问题,他干脆让刘苦住在了主殿,而他去了偏殿。
反正他现在在燕国也就是相当于摄政王的职位,不能喧宾夺主。
而且哪怕是偏殿也是主殿的偏殿,不算辱没他的身份。
这些都是小事情,更何况除了过年,刘谈估计自己也不可能在蓟城长待。
蓟郡郡守好不容易盼着刘谈回来,终于是找了个机会期期艾艾问道:“殿下,臣之前曾经去过辽西郡的新城,那新城建的真好啊。”
刘谈一边看着刘苦玩玩具一边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什么话直接说。、”
蓟郡郡守立刻赔笑说道:“殿下,您看蓟城好歹是王城,若是还不如一个郡的郡城,将来传出去燕王殿下的脸上也不好看是不是。”
这几天他也看出来了,燕王可能在皇帝那里不受宠,但北境王对他弟弟还是很上心的,哪怕只是表面功夫。
刘谈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你也想要新城?”
蓟郡郡守立刻疯狂点头:“是。”
新城谁不想要?蓟郡郡守甚至已经知道北境王殿下甚至让人设计出了郡守府,虽然他的郡守府还不错,但北境国的建筑是整个大汉都有名的,就连皇帝都赞不绝口,他当然也眼馋。
刘谈面色一沉:“本王还没问责呢,你就敢伸手了?你也不看看你把蓟城弄成了什么样子?辽西郡原本的郡城虽然不如蓟城,但城中贫富差距并不大,纵然有了新城,大家也有那个钱财搬进去,你自己看看如今的蓟城什么样?就算建了新的城池,你能保证百姓有那个财力搬进去吗?你敢保证那些富户不会大肆买房置地?”
第616章 [二更]616
蓟郡郡守没想到北境王会直接翻脸,他原本也只不过是想要凑个热闹,若是能说动自然最好,说不动……反正按照北境王这个脾气估计早晚忍不了现在的蓟城。
结果对方就直接发作了,蓟郡郡守腿一软就跪了。
他一开始还有点懵,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开始哭诉说道:“殿下,臣……臣也是迫不得已啊,别的郡都还能自己做主,但是到了臣这里……上有国相和燕王,不不不,是前任国相和前任燕王,臣也得听他们的吩咐。”
刘谈挑眉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蓟城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蓟郡郡守有些不敢承认,只是说道:“臣……臣也是听命行事。”
刘谈面无表情说道:“就算只是听命行事你也算是从犯之一,知不知道刘旦和前任燕国国相现在在哪儿呢?”
蓟郡郡守心里一突,他当然知道了,这两位坟头草都好几米高了啊。
刘谈对着苗瑞说道:“去把书房书案上的那份文书拿来。”
苗瑞立刻领命而去,蓟郡郡守跪在地上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过不多时苗瑞回来之后,刘谈拿着那份文书翻了翻说道:“你说蓟城百姓被盘剥甚重是你逼不得已,那么你家里那亭台楼阁假山花园,以及堆积如山的铜钱……难道也是逼不得已?”
蓟郡郡守顿时冷汗都流了下来,满脑子都是:他怎么知道的?
自从北境王来了之后他就低调了很多,家产也都处理了一下,怕的就是对方突然发难。
他自认为做得很干净,怎么还是被发现了?
蓟郡郡守小心翼翼问道:“殿下是从何处得知?臣……臣这么多年才赚下这一栋宅子,至于铜钱成山,这……这万万不敢啊。”
刘谈倾身笑道:“你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知道本王是怎么查出来的吗?”
蓟郡郡守摇了摇头,刘谈平静说道:“实话跟你说,还真不是本王查出来的 ,是绣衣使者将这些东西交给本王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蓟郡郡守顿时面如死灰,他们这些官员,可以不知道别的,但不能不知道绣衣使者。
那是皇帝手下第一大特务机构,据传只要绣衣使者想要查的东西,不管藏得再怎么好,他们也还是能够查得出来。
只不过绣衣使者一向是只听命于皇帝,也只向皇帝汇报,一般皇帝也不会将那些情报交给臣下。
可现在皇帝陛下将这份情报交给了北境王,态度就已经很明显了。
蓟郡郡守立刻说道:“臣……臣愿捐出所有家产以用作军费,还请殿下饶恕臣这一次。”
他这个人也没有特别好的心理素质,刚才是觉得自己藏的好,不应该被刘谈查出来,觉得北境王殿下应该是在诈他,所以才敢争辩一番。
但是面对绣衣使者,他就不敢承认。
现在他的要求也就是能够保住自己这一条性命,当然他还是耍了一个小花招,说的是饶恕他,而不是饶他一命,这样若是北境王殿下同意了,他还能继续当自己的蓟郡郡守。
若是不同意,他就退一步,只要求保住一家性命,哪怕去当个庶人也可以。
刘谈冷冷看着蓟郡郡守说道:“贪渎之人,国家自有法规,你求本王亦是无用,来人,拖下去吧。”
蓟郡郡守顿时变得十分呆滞,早上出来的时候他还在盘算着若是能够翻新蓟城,他从中能够得到什么好处,结果这才过了几个时辰,他就变成了阶下之囚。
他被拖下去的时候正好窦思博过来,窦思博看着宛若死鱼一般的蓟郡郡守忍不住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