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九重天 第160章

  便是贾琏,原也只是寻常亲戚, 不若黛玉那般唯独林如海是依靠的可怜稚女,

  早上半日,林如海就此一病没了, 贾琏纵有几分感伤也极有限,最多念着这大半年林如海给他的几分指点,回去交待屋里那位在力所能及时,多照看黛玉三分罢了。

  偏偏忽然冒出来个“贾赦”!

  因着贾赦二十年只管贪花好色、酗酒宅居,继室邢氏又是个极叫贾母史氏看不上眼的,贾琏幼年时也曾如二房的贾珠、元春兄妹一般,在荣庆堂长大。

  一度甚至以为贾珠的爹娘就是他的爹娘。

  至今也仍和荣庆堂、荣禧堂中人一般,喊着二房的老爷太太,倒把亲爹喊作大老爷呢!

  父子两个那是一贯的不亲近。

  便是贾琏如今也二十来岁的人了, 贾赦寻常一二十日仍都想不起来他这个人, 贾琏自十二岁那年莫名挨了一顿狠揍之后, 从此倒不敢疏忽了晨昏定省, 但有时候一个月下来,都只能在东院外头磕个头!

  但再怎么不亲近,亲爹到底还是亲爹。

  贾赦偶尔想起他来,不拘什么差遣,贾琏但凡有一点错漏,贾赦那真是说抽就抽的。

  可怜贾琏又没个王氏那样的娘,在老太太跟前也没宝玉那般脸面,每每抽了也只是白抽,也就是老太太听说了骂两句“那孽子,又是哪里拱出来的邪火,竟出我琏儿身上”罢了,想要再多,是万不能的。

  唉!早几年,贾赦一时邪火上来,抽了赖大两巴掌,老太太虽也没拿他如何,好歹也把人叫到荣庆堂说落一顿呢!

  贾琏这个所谓的长房长孙,竟是连老太太跟前得脸奴才养下的奴才秧子都不如的。

  也难怪贾琏见了如今“贾赦”待“林如海”的亲近就战战兢兢的,把个林如海出行没安排妥当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得许多,浑然忘了林家大管家二管事的一堆正经该安排这些琐碎的仆人,

  却是贾琏这个荣国府正经长房长孙,原在府里头竟是个对着长辈们身边几个得脸大管事都还要低头的货。

  亏得如今“贾赦”已不是贾赦,否则见了他这般自然地将自个儿代入到给二房当个三管事地位的模样,可不就又要无名火上头、再给他一顿没来由的抽嘛!

  宫九却是懒得理会他,正如向晓久也还顾不上矫正便宜女儿那泪包子毛病一般,这俩按说也才分开八、九天,俨然阔别不只八、九年的模样,这会子除了彼此,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要说二管事林寿一家子身契到手,做事实还尽心,就是不到一个时辰前才定的暂时落脚庄子,他也尽可能布置妥当了:

  “林如海”这个重病的家主自不必说,除了家具摆设比不得家里头,从保暖到透气,从床褥到吃食,色色都齐全着。

  黛玉这个大姑娘也是差不多待遇,除了不如家里闺阁几重门的仔细,连马桶都保证是没人用过的个干净东西,林寿家的这一回也跟来了,还要亲自到姑娘屋子守夜去呢!

  “贾赦”并贾琏父子的住处自然也错不了,因着不比“林如海”病中忌讳诸多,又着实感念这舅家老爷在派出唯一嫡子护送自家姑娘之后、竟是连他自个儿都匆匆赶来的情分,林寿连素日听说的那些许关于大舅老爷好色无能而起的些许嫌弃也悉数丢了,

  虽仓促之间也寻不到什么绝色去服侍大舅老爷,林寿也尽量挑了俊俏伶俐的去侍候着。

  林寿着实是个周到人,挑的都是家里长辈乐意、自个儿也不介意和舅老爷春风几度的人家。

  哪里想得到那传说中在亲爹重病时候就嘴馋亲娘身边大丫鬟的大舅老爷,如今只愿意和他家老爷度春风呢?

  林寿好不容易才从庄子上挑出来那么两个勉强算得上俊俏伶俐的,结果宫九连看都没看一眼,只管和向晓久入了鸳账去了。

  林寿有些愣住,一时却也没往旁的想,满心以为大舅老爷对妹婿真心情深义重,这才匆匆奔波而来,就要亲自给他们老爷守夜了。

  林寿把自己感动得不行,更把“耳听为虚、眼见都未必为实”及“人云亦云最是要不得”之类的,都当了铁律刻进心里去。

  便是后来多看出点儿猫腻,有些念头到底也入了心,倒叫他后来凭这越发谨小慎微、不轻易言人是非的性子,给儿孙攒下不大不小的一笔家业,却是外话了,且不提他。

  却说双九那边,唉,说来可真心都是泪哪!

  自打那一年惊觉李渊裴寂二人竟还活着,平日不过是意识给他们的意识压制住罢了,偶尔甚至有在他们都不曾察觉的时候、把他们的经历当成梦境经历的内幕,双九除非修为精深到能回归自己的皮囊中去,否则别说酱酱酿酿了,就是亲亲抱抱之类的,只要想到可能被其他人当成梦境经历,就着实不乐意。

  €€€€哪怕是做梦,我的阿九/阿久也只能是我的阿九/阿久,别人看两眼还罢了,亲亲抱抱?做梦也不行!

  这倒是俩醋缸子凑一对了,谁也没有委屈谁,只是搁一块儿憋屈罢了。

  可怜哪,虽说每更换一个世界,修为都能带着来,偏偏就是给便宜皮囊限制住,想要玩点儿真气幻术、打开明明穿越世界都能带着的荷包啥的,也都要先将便宜皮囊给修炼上去,想要从那便宜皮囊突破回自己皮囊所需要的修为,更是成千上万倍不只。

  上一回难得没那许多琐事要折腾,双九一心一意修炼着,倒是享受了两年回自己皮囊的好时光,可怜从奢入俭难啊!

  更可恨者贾赦那老混球,这些年也不知道怎么个胡混法子,明明皮囊已给他混得弱气得很,宫九刚来那会子,别说三石弓,只怕连三力弓都拉不开€€€€

  偏偏有一样却是极旺盛的,真.精力充沛。

  没见着向晓久的时候还好,九公子毕竟早不是那个追捕沙曼的游戏中,兴致来了,遇上陆小凤都要求一顿抽,见着个西门吹雪更是给刺激得、咳咳,把人剑神都也给刺激吐了的荤素不忌了,就算某些小癖好依然是宫九的心头好,他也只愿意和向晓久一起玩。

  贾赦那一屋子莺莺燕燕,别看好似没一个干出沙曼那样光天化日天体浴壮举的,私底下却多的是比她能玩得开的,又一个个都极爱争奇斗艳着在贾赦跟前争宠,那填房邢氏又是个难得稀罕的“贤惠人”,便是贾赦早十年就不进她那屋子了,她依然秉持着初嫁进门的做派,但凡贾赦一日无女人,转天就必定给他明里暗里各种补。

  宫九搁京里待的那几天,算是把贾赦那群妻妾的手段都享受过一回,不过也就那么回事吧,什么补药都只给他补了修为去。

  没见着向晓久的时候,宫九可谓柳下惠。

  可等见着向晓久,柳下惠就只恨不得马上疯。

  唉!宫九这会子,真是连头发丝都满满地氤氲着一股子骚气与热浪,偏可恨向晓久的便宜皮囊里虽没了原主意识,宫九的却又有了,有的还是贾赦那么个贪花好色的老纨绔,宫九如何舍得把他家阿久的某些好模样,白便宜那老纨绔梦里去?

  憋死了也只得憋着罢了!

  只恨哪,恨他用着唐林那皮囊的时候,不曾遇着用着林如海的向晓久,唉!

  宫九惯是个没节操的,虽自从有了向晓久,便连自己给自己扎针之类的小乐趣都悉数抛开了,只愿意享受他家阿久给他的乐趣,架不住贾赦的皮囊扩大了他的憋闷哪!

  一夜携手双修,向晓久感觉修为进境不小,原先那股子手脚僵直的不协调感几乎悉数尽去,无法抵抗被在时空之中扔来抛去的不安虽始终在心头,宫九在身边的感觉也还是很慰藉的……

  清晨醒来,向晓久可谓神清气爽。

  按说,宫九一般双修、又每每与向晓久一样心思,这会子感觉也应差不离才是。

  奈何贾赦那身子,再加上宫九遇着向晓久就仿佛吸了那啥的心思,这晨起本能反应之下,宫九憋着憋着,既忽然冒出来一句:

  “反正你那便宜皮囊也没啥需要顾忌的,不如你和我那身体来一场看看?”

  向晓久:“……”

  向晓久眨了两下眼睛,他倒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宫九想看的那一场到底是个什么场,果然没白和宫九相濡以沫这些年。

  只他平日虽也是个很能配合宫九掉节操的,有些时候节操掉得比宫九都欢,然而这一会,也着实配合不过来哪!

  说句不好听的,就宫九那皮囊,在向晓久老家那个大唐,别说天下前十的美男子,恐怕连前百都轮不上哩!

  向晓久别说没冰恋的癖好,便是有,也犯不着那一个呀!

第一百三十四章

  前头也说了, 双九原就是两个大醋缸子凑一对儿的, 谁也不曾委屈了谁。

  是以向晓久原很能理解宫九那心态, 打他们刚成了李渊裴寂的那会子起,虽是宫九先开的头, 向晓久回过味儿来之后,也同样不乐意叫宫九一边自己、一边自己那皮囊的,

  故而他们把自己最初的皮囊弄出来一起修炼的时候,排序总是“向晓久”、向晓久、宫九、“宫九”那样的,左右可以调换, 次序却绝对不会论, 反正就是一定要用自己的意识把自家皮囊和心上人的意识隔开!

  所谓唯一挚爱,就是哪怕“我自己”, 都不能妄图染指分毫!

  这会子向晓久少不得心下奇怪,毕竟有情人凑一起,掉节操那是寻常事,但这样居然能将醋劲儿也扔掉的,就着实叫人意想不到了。

  毕竟分别不足旬,前头两年多,他们可没有一日空着彼此哪!

  如今就是给猝不及防的被迫分离刺激了一下,也断不至于心火旺到甘心看着爱人和“自己”的限制场过眼瘾的地步吧?

  不过向晓久眼下也分不出多少心思琢磨这个。

  事实上看着宫九那舔着嘴唇眼睛放光的小模样,向晓久连他眼下的修为根本不足以打开荷包、取出“宫九”的事儿都没能想起来, 只凭本能来一句:

  “阿九最初的模样自然是极好的, 但再好的皮囊, 若是里头没有你, 我又如何起得了兴致来?少不得也只好委屈阿九,过不得眼瘾了。”

  “对不住了。枉我之前还答应无论你想怎么玩,我都会奉陪到底的……

  万万没想到,我竟会比我自以为的无趣这许多。”

  本能的甜蜜言语之后,向晓久定了定神,认认真真地捧着宫九的手,诚心诚意道歉,顺便承诺,

  “不过我会努力改进的!阿九你再耐心等一等,我会努力做到不去计较那皮囊里头到底有没有你……

  一定会在被换掉这身皮囊之前,就让你过足眼瘾!”

  原本给向晓久那么往掌心一拢、再那么专注一看,宫九便越发“兴”致昂扬了起来,

  结果听到后头那半段,宫九猛地一个激灵!

  €€€€什么叫“不去计较那皮囊里头到底有没有你”?!

  就他们这至今仍不明所以、每每被随意抛过来甩过去的境况,虽说到目前为止,都很幸运地被甩在同一个时空之中,但要是万一呢?

  万一哪天就给甩到隔了不知道多少次元壁的地方,偏偏向晓久又“不去计较那皮囊里头到底有没有你”了,那他只管修炼到能打开荷包、自和里头的“宫九”酱酱酿酿去……

  当然理智告诉宫九,无论遇上什么情况,向晓久都一定会努力回到他身边,正如他也一定会竭尽全力去与他家阿久重逢一般。

  甚至在重逢之前,哪怕“不去计较那皮囊里头到底有没有你”了,也定没有闲心去与一个无心的皮囊嬉闹。

  但理智归理智,醋缸子该打翻的时候仍然要打翻。

  贾赦的身体本能依然激昂,宫九的脸色却忽然难看了起来,倒叫向晓久心疼起来,到底有几分后悔故意拿话逗他了。

  一时间两人便将旖旎情思暂且抛开,凑一起琢磨起来:

  到底是什么促使醋缸子宫九都会脱口来那么一句?

  要知道宫九素是个一诺千金的,言语上也就一贯谨慎,在向晓久跟前虽每每有那情人之间的小逗趣,却也是佯装吃醋的时候居多,断没有大方任由向晓久去找“第三者”的道理。

  况回头细想来,宫九那心火未免也太旺了点€€€€

  要知道宫九做安王那会子才叫真憋狠了呢,直到给天雷劈成那点被仙童了的小不点,都没法子回归自己的皮囊去和向晓久做点儿啥,

  那会子都憋到羡慕福金帝姬的地步了,不也没到要琢磨和“向晓久”如何的地步嘛?

  双九手牵手靠坐在床头,向晓久看看依然不消停的“小贾赦”:

  “多半是这皮囊的问题。”

  宫九给自己灌的一大口醋灌清明了,纵使皮囊仍不消停,也再影响不了他理智分析:

  “贾赦平日是爱用些补药,房中也常有助兴之物,但还真没什么能至于这般的,我细查过,这身体里头也没那些乱七八糟的的药物残余影响。”

  向晓久论医术没宫九那般踏实,平时多是靠荷包里头的储备应对,这会子荷包打不开,也不敢拿自己三脚猫的把脉功夫去胡乱猜测宫九的情况,不由懊恼当日没耐下心多学一点医药手段,可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了。

  好在医术不行,向晓久修为却还能用得上,尤其宫九对他又是毫不设防地彻底敞开,那本就被宫九压制住的贾赦就更无从设防了,故而使得向晓久对宫九的探察,倒比宫九自行内视还要更细致准确三分。

  如此便叫向晓久隐隐探出几分古怪来:

  “身体上确实没什么,但又确实有哪里不对。”

  向晓久一时没法子准确形容,思忖半晌,才想起来一个不那么准确的形容:

  “倒有点儿像我故乡那里,一些直接污染人灵魂,叫中招的人即使死后复活,也依然受其控制的手段……

  当然贾赦中的这个温和一些,只是叫他在欲望上格外肆意一点……”

  向晓久就闹不明白了,按说若非宫九恰好落入这皮囊,贾赦也就是个窝在马棚边上的一等将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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