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沙:【对,对, 世界线法则。这是没有例外的, 对不对?】
系统:【呃……其实有。如果原住民反复深化对宿主的记忆,并在世界范围内传播, 是有可能在该世界留下宿主的存在痕迹的。但[反乌托邦]除了世界线法则, 还被逆时钟重启过, 相当于二重抹除,狗系统很难分析出任何原住民还保有记忆的可能性。】
萨沙也想不出任何能被一周目目标记得的可能。
大哥,这可是重启啊!!
比闪点还要彻底的重启啊!
要是大家都能记得上一条时间线发生过的事, 那现在这个世界早就乱套了,哪里还能让他天天回家咸鱼躺???
再退一百万步,假设美队和小蜘蛛真的获得一周目的记忆了, 他也实在很难想象……
他连壳子都换成本体了,还能认出是他攻略过他们吗?
世界线法则、重启、换壳子,这加起来都三重抹除了!
超级英雄脑子再好使,也得讲个基本法吧???
萨沙隔着口罩吃手:【那……那是我又想多了?难道队队真是碰巧搬过来的?难道我还是得吃床板?】
可是偌大的曼哈顿,唯独他跟史蒂夫·罗杰斯成为邻居的可能性最低。
美国队长是公开身份的超级英雄,尽管摘下面罩的模样不为大众熟知,但依然在军人警察这类群体中,有极高知名度。
他住的街区,也一定被神盾局特工层层把守,像普通市民一样随意更换居所,根本就是毫无可能、也毫无逻辑的事情。
系统:【狗宿主,最直接的确认办法,就是问他。】
萨沙又把门轻轻推开一条缝,从小缝里偷看人家。
他没想到自己当面撞上门,史蒂夫居然还站在原地没动,只是从地上捡了萨沙的手机。
见门缝里露出小半只金毛,男人的蓝眼睛,立刻直勾勾地跟了过来。
史蒂夫走近两步,递来手机,嗓音沙哑地说:“嗨。”
萨沙伸出一只手,接住:“……嗨。”
好吧,那就直接问他。
嗨,你还记得我吗队队?哦没什么,就是那个被黑化的你关在地牢里天天插来插去的倒霉蛋,当然啦我也不算是最倒霉的,那时你被九头蛇洗脑成了工具还杀了好多人其中包括自己最好的朋友……
萨沙:“……”
史蒂夫看着面前的门缝又被默默地关上。
萨沙抓狂了:【就很尴尬啊!为什么非要出现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范围内呢?!】
他还在门板后叽叽咕咕,就听见楼道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约翰逊下班了。
老警察这几天下班都特别早,他怕萨沙一个人在家病着,就特意去求同事们给他排开班表。
还给萨沙买了个大西瓜,准备让小金毛解解馋。
一抬头,就看见楼道里站着他们的新邻居。
于是友好地笑了笑。
他笑史蒂夫也笑,两边都点头打了招呼。
正要随意寒暄两句,约翰逊看清对方的脸。
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手里的瓜掉了,从楼梯上一路咚咚滚下去。
史蒂夫在犹豫要不要去追:“您好……您的西瓜?”
约翰逊高频颤抖:“…………史、史蒂夫·罗杰斯上尉?很抱歉、很抱歉如果我记错了军衔!您现在应该是特、特级上将?”
啪地敬了个军礼:“向您问好,长官!”
史蒂夫眼神肃穆了些,回了一个正式军礼:“您好,士兵。”
萨沙无力地:【……我靠!】
……他忘记他老爸也是军人出身了!
而且年轻时,还跟科尔森一起在陆军游骑兵服役——科尔森是美队的铁杆迷弟,那他爸呢?!
他脑子还没转过来,约翰逊已经开始在外面咣咣敲门,嘴里激动地嚷:“快开门快开门,萨沙快开门!你爸爸心脏病要犯了!”
萨沙:“……”
他不得已,戴上两层口罩,重新把家门打开。眼观鼻鼻观心,让捡了西瓜的史蒂夫走进家门。
对于这个国家的军人而言,美国队长是永远无法超越的神话,而现在这个神话就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还抱着个西瓜。
约翰逊简直不知如何是好,搓着手在客厅走了两圈,语无伦次:“坐……哦,您想要什么饮料吗?水?哦不对,请把西瓜放下……这里有点乱,毕竟我离开部队好几年了,哈哈……”
他又跑过来抱萨沙肩膀,神情激动地一顿摇:“萨沙,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他是爸爸的偶像!当年我参军就是因为听说了美国队长的故事呱呱呱呱……”
萨沙死鱼眼状被他摇:“……”
约翰逊:“哦对了,长官,这是我的小儿子,萨沙·阿特维尔——我简直无法表达我的激动!我怎么会在这里见到您?!长官,难道您就是我们的新邻居?!”
史蒂夫温和地:“史蒂夫就好。我今天刚刚搬来,请您尽量对外保密。”
他嘴里在对这个父亲说话,眼神早已经飘到了戴着口罩的小金毛身上,“您的儿子看起来,似乎身体不太舒服。”
约翰逊为难地挠头:“对……他上周日跟同学出去玩,不知怎么回来就病倒了。难得有小长假,这孩子真是玩疯了——萨沙,你是去摄影展,又不是露营,怎么会搞成这样?”
史蒂夫低声:“周日?”
老警察攥萨沙的手掌絮絮叨叨,金发大兵在旁边低着头看。
少年的掌心柔软雪白,但虎口、食指指节、鱼际处,都打着创可贴。
全是握枪位。
他才刚看清,萨沙已经把手哧溜抽走了。
萨沙:“……去洗手,老爸。”
约翰逊:“你真的太小题大做了!都说爸爸小时候得过这种病,不会再被传染了……”
萨沙:“去洗手。”
约翰逊:“……哦。”
约翰逊跑去洗手。
眼看那双海蓝的眼睛,又直勾勾落在了自己身上,萨沙立刻马不停蹄往房间走,一只拖鞋都掉在了房门外。
他还在自我隔离,所以依然一个人在房间吃晚饭。
隔着一层门板,他听见阿特维尔夫妇在热情挽留美队,约翰逊甚至开了自己最宝贝的红酒招待他——如果萨沙没记错,他爸说过那瓶酒是要留到萨沙结婚时开的——三个人有说有笑,一直到了十一点。
在萨沙以为这人要在他家坐到天亮时,终于听见外面传来了椅子推拉声。
史蒂夫温和地:“我该走了。感谢你们的招待,这是我近半年来最丰盛的一餐。您的手艺出类拔萃,阿特维尔夫人,非常感谢您。”
这句话并不是奉承。
在结束东欧任务以前,他确实在昆式战机上啃了好几个月的罐头。
希尔达被夸得难为情,拼命推约翰逊:“快去送客人!”
史蒂夫笑:“没关系。”
他等了又等,拖了又拖。
还是没看见那扇房门打开。
男人低垂了一下眼睛,然后礼貌地跟夫妻俩告别。
萨沙直到确认家门开了又关,才默默打开房门,摸摸门口有没有他的西瓜。
结果瓜也被阿特维尔夫妇拿去招待史蒂夫了。
萨沙摸来摸去,只摸回来小半块。
拉下口罩,恶狠狠地啃光。
美队搬过来的事情搞得他满头问号,可该过的日子还是得过。
很快,萨沙也没余力去思考美队的事情了:
IM倒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只要痊愈过一次,就会有永久免疫力。但病程又长又折腾人,就像反反复复、怎么都好不起来的重感冒。
眼看着快要好了,冷不丁杀一个回马枪,一觉起来又烧回了39度。
萨沙在沙发上躺成一条金毛,彻底没法动弹了。
系统看不下去:【太抠了,狗宿主,你真的太抠了。你就用张治疗卡吧。】
萨沙烧得胡言乱语:【……#%&……不能……一次性消耗品……扛过去……有永久免疫力……】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听见家里电话在响,自己手机也在响。但脚丫子上的水泡还没完全好,萨沙也浑身没力气,他干脆懒得去接。
不知道趴了多久,家门好像被人用钥匙打开了。
有人拿着钥匙走进来,走到沙发边,愣了一下。
随即,一只宽厚的手掌,在他的额头上放了一会儿。
那人在屋里一边轻声打电话,一边找什么东西。又过了一会儿,萨沙脑门上被贴了张凉冰冰的退烧贴,饮水机和药盒分别哗哗响了一会儿,他的脑袋被温柔地托了起来。
男人低声:“这样不行,你得吃药。”
萨沙烧得稀里糊涂,两手揉着眼睛,反正什么也不想做。
他本能地以为是约翰逊,脑袋一撇,从男人手掌中滚下去,又脸朝下把自己塞进沙发夹缝里。
史蒂夫很无奈地蹲在沙发边。
在这一瞬间,他想起那个少年跟他争执下属有没有啵嘴权的模样。
——如果,这真的是那个落进深渊里的小太阳。
那么自己习以为常、言行令止的军人作风,应该是最不管用的。
萨沙的性格如此矛盾,看起来总是吊儿郎当、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然而却是史蒂夫见过最坚定、最执拗的人——
坚定到不惜排除万难也要来赴约拯救他,执拗到拖着一条跛足、飞蛾扑火般奔向末路,怎么也不肯回头。